第三章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不知门主在身体里宣泄了多少次。
当天色渐渐暗下,黄昏来临时,倒在言非离身上的北堂傲终于从疯狂的药性中清醒过来。
当他睁开双眼时,看到言非离昏迷的俊颜近在眼前,不由得一时疑惑,不知身在何处。
他不得不承认,虽然是一场粗暴的结合,但是他喜欢被门主拥抱,喜欢被他在体内占有的感觉。
这让他有些惊恐地发现,原来自己不仅在心里隐藏着畸形的情感,身体上也渴求着变态的、违背伦常的情欲。
北堂傲发泄完怒火,回头看见言非离衣衫狼狈默默站在原地,不由得心下十分愧疚,却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
“非离,我……”
“门主不必放在心上,属下是自愿的。”
言非离看着门主一贯清冷的面容流露出尴尬和不安,主动截断了他的话。
北堂傲凝视他片刻,转过头去,淡淡地道:“走吧!”说着施展轻功,掠出了树林。
言非离吃力地跟在身后。
双腿几次酸软得差点跌到,但他还是咬着牙,像往常一样,在门主身后三步远的地方紧紧跟着,未曾落下一步。
只是门主一向迅捷的速度,也比往日慢了许多。
回到浮游居总舵后,二人都默契地对那天的事避而不谈,好像从没发生过一般,但见面却还是免不了的尴尬,关系也不知不觉有些不自然。
这样僵持了两个月,适逢明国发生叛乱事件。
北堂傲乃明国皇族,承袭北堂王封号,位居高位,明国国主又是他的亲外公,发生这样的事如何能忍,于是决定亲自带兵去北方镇压叛乱事件。
这一次他没有带言非离,临走时只是交代一句:“镇守好总舵,有事随机应变!”言非离默默应了。
北堂傲走后,言非离留下操办门中事务。
本来二人一南一北,分别些时日再相见,那件事经过时间的锤炼,自然便会慢慢淡薄了。
北堂傲认为这是最好的办法,纵使还有些尴尬,但总不能叫他对言非离这样一个大男人有所交代,或负什么责任吧。
言非离也是男人,他也不会希望如此。
倒不如两个人避避,让时间冲淡一切,之后如春梦一场般,让此事渐渐云消雾散。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北堂傲再怎样英明神武,测算无遗,也不会想到言非离的体质特殊,竟然会因为那一次意外,承欢雨露,珠胎暗结。
北堂傲离开不久,言非离就因为身体不适昏倒在校场上。
却以此为契机,从秋大夫那里得知了自己身上一个让人震惊的事实。
初知此事,言非离自然错愕不能言喻,不明白自己男儿之身怎么可能有孕,这个孩子是怎么存在的?因此整日惶惶不安,不敢置信。
可是随着时日愈久,肚腹渐渐凸起,害喜症状也日益明显,这个事实不能再逃避。
一日午后,言非离在书房办公,倦怠之极,趴在书桌上睡了过去。
朦胧之中,忽然感觉腹中一动,让他倏然惊醒,犹豫片刻,大手轻轻放置在已经微微圆隆的小腹上,静了一会儿,又是一动,较之刚才微强,显然是腹内胎儿手脚轻动。
言非离在那一刻真切地感受到体内确实孕有一个生命的事实,不禁呆住。
一时间各种思绪纷至沓来,错愕、慌乱、震惊、喜悦、还有……一丝柔情。
这些情感交杂在一起,让他百感交集。
言非离从来没有这么矛盾过。
对于腹中这个意外孕育的孩子,他虽然恐慌,却从未想过放弃。
他是孤儿出身,因而对这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小生命,分外怜惜。
因此他既盼着门主能早日平安归来,却又盼着门主最好不要太早回来,一时想把这件事如实告诉门主,一时又觉得此事千万不能说。
在这种反复思量中,暑夏不知不觉过去了。
随着天气渐暖,身上衣物加厚,言非离身材挺拔,体格匀称,在他小心翼翼地遮掩下,竟一直没有人发现他身体上的变化。
时间在言非离矛盾的等待与犹豫之中过去,北堂傲终于在年关将近时从北方凯旋归来,但却带回了一个温柔美丽的未婚妻。
以后发生的一切,言非离觉得就像一场噩梦般混沌不清。
在知道门主身边相伴的美人是他未婚妻的那一刹那,言非离心痛得简直无法呼吸。
虽然早已知道会有这样一天,虽然早已做过无数的准备,但真正面临时,一切努力都显得那么无力。
他对北堂傲的感情早已到了无法抑制的地步,可是那样堂而皇之伴在他身边的权利,自己却永远也不可能有。
而这场噩梦之中唯一真实的,是那个从自己体内挣扎诞生的小生命带来的痛楚,唯一温暖的,是小小的他,安静柔软地躺在自己怀中沉睡的感觉。
言非离跪在铺天盖地袭来的大雪中,像一只冬季里羽翼受伤的鹏鸟,垂落在地,无力翱翔。
他一动不动,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往事一幕幕从脑海里掠过。
瑟瑟寒风,白雪飘扬。
北堂傲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
林嫣嫣上完香,还要去拜访城里的亲戚,北堂对这种串门拜年的事情没有兴趣,便自己回来了,看着天空中又下起的大雪,想起那个还在沉梅院中跪着的人,不由得心烦意乱。
是的,心烦意乱,这是北堂傲二十二年来从来没有过的。
言非离竟然具有摩耶人体质,能够以男子之身受孕,让北堂傲不得不感叹造化弄人。
但一想到他竟然将这么大的事隐瞒自己,便又难掩气恼之情。
无论如何,孩子的事绝不能改!他将受孕之事瞒着自己这么久,已是不能原谅,现在还想要回孩子,更是绝无可能。
北堂傲将爱马牵到马棚,为它梳理掸净身上的雪花。
一个人影无声无息地飘到他身后,恭敬地道:“门主,事情已经办好了!”
北堂傲轻点了下头,那人见他别无吩咐,便像来时一般,瞬间离开了。
地上淡淡的白雪,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北堂傲避开前院,从后园返回房间,因为他知道这会儿言非离肯定还在前院跪着。
离开总舵这半年,北堂傲虽然刻意想淡忘关于鬼林那傍晚发生的一切,可是他越是想忘记,却偏偏越是记得清楚。
北堂傲为此,感到前所未有的慌乱。
北堂傲喜欢女人,尤其是美女,但他生性冷傲,性情淡薄,并不贪恋美色,在他眼里,女人只是传宗接代的工具而已。
林嫣嫣姿容端丽,性情良淑,又是他的表妹,身分、地位皆与他相配,正是他婚配的好对象,因此当尚书大人亲自来为他们说亲时,北堂傲略一犹豫,便答应了下来,其实多少也是想藉此将言非离忘记。
谁知回到总舵,却发生了这样一件让自己措手不及的事。
北堂傲幼年时心性不定,饱读诗书,涉猎甚广,看过许多杂文野记,也曾听闻过摩耶族的传说和记事。
只是谁能想到,这个在中原已经消失近百年的民族竟然就在自己身边,还产下了自己的血脉。
此事简直匪夷所思,但孩子已经出生,将来无论如何都要回到北堂家。
北堂傲虽然与林嫣嫣没有什么深刻的感情,但她毕竟是自己的未婚妻,现在尚未成亲,自己却突然冒出个庶出的儿子,对她太不公平。
思来想去,终于决定先把孩子从言非离身边带走,待他与林嫣嫣成亲之后再抱回来抚养。
现在言非离跪在前院,所求为何他自然心里清楚,只是一来这件事绝不能允他,二来恼恨他隐瞒在先反抗在后,因此狠下心来不去理会。
仆役进来禀报:“门主,秋大夫在外求见。”
“秋叶原?”北堂傲微微抬眉,心里已经有底,“让他进来吧。”
“是。”
秋叶原快步进屋,匆匆行礼道:“北堂门主,不知道言将军犯了什么事,门主为何让他在院前罚跪?”
“本座没有罚他,是他自己要在那里跪着。”
“什么?”
“秋大夫若是不信,可以自己去问他!”北堂傲见他脸上怀疑的神情一闪而过,淡淡地道。
秋叶原急得满头大汗,跺脚道:“可是言将军已经神志不清,根本听不见秋某的话了呀!”
刚才他好不容易找到言非离,却见他面色发青,浑身僵硬,神志麻木,对他的呼唤和询问置若罔闻,没有丝毫反应。他伸手强要把言非离拉起来,却被他一把推开,仍是固执地跪在那里,似乎根本就没有认出眼前的人是谁。
秋叶原知道他已经神志迷离,思绪散乱,只靠着心中的一点意念在强撑着。
“什么!?”北堂傲闻言脸色一变,起身向窗外望去。
言非离跪在远处,头上肩上满是积雪,黑墨一般的头发披散着,黑白相映,便如一笔挥毫,撒在白色的雪人身上。
“门主,北门之事秋某不便多言。可是言将军对北堂门主忠心耿耿,对天门也是贡献良多,请您看在他忠心追随您这么多年的分,宽恕他吧。您是知道的,他产后不久,再在这种大雪天中跪下去,会有性命堪忧啊……”
北堂傲神色数变,不待他说完,人已掠出了门外。
随着淡淡冷香的飘近,眼前出现一双雪白高贵的软皮长靴。
言非离僵硬地抬起头,木然地望向长靴的主人。
北堂傲看到他的样子,心里一动,回忆起初相识的那一晚,言非离望着他的眼神。
当时只觉那个年轻俊秀的武将,有一双和他的身分极不相称的漆黑眼睛。
那双眼中流露出一种孤寂的、渴慕的、怆然的目光,好像一只即将要被主人遗弃的小狗,在哀求着主人最后的爱抚与怜悯。
于是自己不知怎么的,要不要跟我走这句话就那么轻易地脱口而出了。
现在这双眸中流露出的凄然之色犹胜当初,只是当年那抹希冀的光芒已被浓浓的绝望所取代。
“非离,你起来!”
“门、门主,求您……”言非离嗓子干哑,每一个字都被北风刮得生痛,颤抖着哀求北堂傲。
“……不行!”北堂傲狠下心来再次拒绝。
只见言非离的眸中浮上一层灰沉的绝望之色,让人心惊。
北堂傲软下口气,柔声道:“非离,孩子已经送走了,我不会对他怎么样的。只是他的出生必须是个永远的秘密,我绝不能让别人知道你们的关系,你明白吗?”
言非离的双目渐渐变得空洞起来,浑身突然一阵颤栗,直直向前扑倒。
北堂傲伸出双手,接住了那苍白冰凉的身躯。
言非离睁开眼,首先入目的是陌生的青色床幔,然后是秋叶原明显松了一口气的脸。
他微微挪动了一下身体,却感到全身疼痛不堪。
秋叶原道:“言将军,你身上现在冻伤太多,又高烧初退,身体虚弱,不能随意动作,要好好休息。”
言非离沙哑着问:“我怎么了?这是哪里?”
秋叶原轻声道:“你已经昏迷三天了,这里是北堂门主的卧室。”
原来那日他全身冻伤,高烧不退,下体竟然还渗出血迹来。
北堂傲见他如此病重,不能随意移动,便把自己的卧室让给了他,让秋叶原在这里看顾,自己去了别屋居住。
秋叶原这么一说,言非离慢慢想起了发生的事,心里一痛。
“言将军,你一直未曾进食,这里有些热粥,起来吃一点吧。”
秋叶原说着,扶着他慢慢坐起身来。
言非离根本没有什么食欲,可是看见秋叶原的关怀之色,还是勉强吃了一些,低声道:“秋大夫,麻烦你这么多,实在抱歉。”
“言将军,你这话是怎么说的。救人乃医者根本,何来麻烦之说。再说秋某也没做什么。”秋叶原见言非离的样子,也不禁心痛。想他产子不到一日,孩子便不见了,心里揣测多半是被北堂门主抱走了。
“言将军,秋某作为医者,有些话不得不告诉你。你产后未满三天,没有好好调养,又在大雪中跪了三个时辰,你虽体质不似女子,但有些病根还是落下了,以后恐怕病体缠身,再难痊愈,你要有心理准备。”
“嗯,我知道了。”
言非离漫不经心地应了。
他现在根本不在意什么病根不病根的。
他这样的身体,本来就是可咒的,是畸形的,是不应该存在的,甚至,他恨起自己有这样的体质!因为若不是如此,他也不会生下那个孩子,现在也就不会因为失去那个孩子而如此痛苦了。
言非离在北堂傲的房间里整整躺了半个月,身上的病势和冻伤慢慢好了起来,可心里的伤痛却不可言述。
这日下午,北堂傲来到卧室,见他醒着,在床边坐下,关切地问道:“非离,身子好点了么?”
“多谢门主关心,属下已经好多了。”
言非离看着北堂傲,不知该如何面对,低声道:“属下这两天一直寄居在门主这里,甚是不妥,还是尽快搬回竹园的好。”
“你身上病没好,竹园太偏僻,你又没什么仆役,就在这里住着吧,等身体好些了再回去。”
言非离踌躇片刻,低低应了一声,再不知说什么。
经历这件事,二人好像无形间拉近了一些距离,却又似乎更加生疏了。
北堂傲拉过他的手腕,言非离轻轻一颤。
北堂傲顿了顿,慢慢将真气输入进去,在他体内游走一圈,蹙眉道:“你身上有几处穴道阻塞,真气淤积,内力有些受损,我帮你打通脉络,对你身体复原和日后练功将大有助益。”
说着,将一股柔暖的真气缓缓输入言非离体内,缓缓转了两个周天。
“多谢门主。”
言非离恭敬地道谢。
北堂傲放下他的手,幽幽凝视他片刻,突然正色道:“非离,你恨我吗?”
这个问题出乎意料,言非离楞住了。
恨?这个字他从来没有想过。
言非离苦笑,“属下怎么会恨门主呢!属下从没想过。”
北堂傲静静望着他,“我把孩子带走,你也不恨吗?”
言非离听他提起孩子,心里一紧,脸色有些变了,默然没有出声。
北堂傲见他的样子,幽幽叹息一声,道:“你果然还是怨我的。不过我要你知道,我不会对孩子不利,不论怎样,他也是我的骨肉,只是他的出生非比寻常,我这样做对大家都有好处。
“你也不想将来那个孩子长大后,知道自己的生身之人是个男人。你想他会作何感想?到时又如何自处?”
其实这个问题言非离也早已想过,此时听来,甚为痛心,低头道:“门主所言甚是。门主也是孩子的父亲,自然会为他的将来考量。”
北堂傲见他如此明白事理,微微一笑道:“非离,你放心,孩子的事我自有打算,我的用心你明白就好,以后你把孩子的事情忘记,不要再想。好好休息吧,我再来看你。”
说完起身想要离去。
“门主,等一等。”
言非离忽然唤住他,“属下有一事想请门主应许。”
“什么事?”言非离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属下想待病好后离开总舵,去边支驻守。”
“什么?”北堂傲长眉一挑,随后脸色一沉,锐利地盯着他。
言非离被他的眼神刺得发冷,却还是挣扎着翻身下地,跪在他面前道:“请门主准许!”
北堂傲幽幽地道:“非离,你还说不恨本座?那这又是在做什么?”
言非离低下头,道:“属下确实不恨门主,请门主相信!只是秋大夫说过,属下身上已落下病根,身体和武功都会大不如前,只怕留在门主身边也是力不从心,不如去边支的分舵,帮门主打理些地方上的事情,也好为门主分忧。”
这件事他已经想了好久,既然入了四天门,就绝不可能再退出去。
四天门统领整个江湖,跨越国界之分,其制度之严明,等级之分明,犹胜过当今诸国的朝廷体制,在经济与权力方面,更是统合了诸国之力,可谓是一个制度健全、实力强盛的卫冕之国。
他不能离开这里,可要他日后再留在门主身边,却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
“你想离开本座?”北堂傲沉默片刻,缓缓道。
“不是。属下对门主忠心耿耿,日月可鉴,怎会有离开的念头。”言非离慌忙解释。
“如此最好。”
北堂傲接过他的话道:“非离,不要忘记你当年的誓言!没有本座的命令,你哪里也不能去。就算你身体和武功不如从前,本座也不会嫌弃你。”
北堂傲伸手将他扶起,微微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眸中厉色恍若锐冰。
“非离,好好休息,不要再东想西想。把那些不开心的事早点忘记,你是本座最信任的人,是我门中的第一武将,千万不要让本座失望。”淡淡说完,拂袖离去。
言非离颓然坐倒在床上,心里只剩一片空茫。
既然躲不开,便只有去面对了。
当年月夜下对那个少年的誓言,将会是他一辈子的束缚。
活着,他是北堂傲的人;死了,也是北堂傲的冥世先锋吧……
身体逐渐康复,言非离终于搬回了竹园。
因为没请仆役,本以为空了二十多天的屋子必定清清冷冷,尘埃满屋,谁知却收拾得极为干净,桌椅都擦过了,被褥也是新换的,暖盆等物也都烧上了,整个屋子暖融融的。
言非离本来有一个老仆,年纪老迈,眼花耳聋,做事十分吃力,年前时言非离给了他一笔银子,让他回去养老了。
那时言非离身上不便,也不知道孩子什么时候会出世,不敢再请别的仆人,便一直自己一人住着。
此时见竹园被人收拾得极为妥当,他不由得有些诧异,正思量间,外面进来一男一女两个仆人,在他面前跪下。
“奴才〈奴婢〉见过言将军。”
言非离心下叹了口气。
这两个人,男的没有见过,女的他却认得,原是北堂傲房里的大丫环,好像是叫喜梅。
“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出来的?”言非离问那个男仆。
“奴才名叫凌青,原是沉梅院里负责大马厩的。过年时许多人请假回乡,人手不足,奴才就被调至沉梅院的留香居。后来门下的大管事夸奴才干得好,便向北堂门主推荐,昨天遣了我们来竹园伺候言将军。”
“嗯。那你们就留下吧。”
“将军有什么事要吩咐吗?”凌青甚是机灵,立刻勤快地问道。
言非离一时也想不起有什么事,挥挥手让他们下去了。
慢慢走到床边,身上的冻伤还未全好,许多地方都肿胀着,磨着衣物甚是疼痛,在床边坐下,摸索着床沿,言非离只觉心如刀绞。
自己就是在这张床上生下那个孩子,只抱过他一次,甚至连名字都没来得及给他取,他就从自己怀里消失了,也许命中注定他要离开自己。
“离儿……”空荡荡的寝室,唯剩的,只有这声低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