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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6月份,联邦调查局才有机会听到一场保罗·卡斯特兰诺与甘比诺家族顾问乔·盖洛之间的谈话。出于多种原因,他们希望这场谈话能够使他们有更多的收获。盖洛很有逻辑性,口齿也相对清楚些。作为家族的智囊,他的特殊职位就是要在一些难以处理的问题上给老板提出建议,或是作为便节到别的家族去商讨事务。盖洛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来托特山了,大概是因为有一些积压下来的事情需要商讨。

另外,此时盖洛在甘比诺组织内的地位有一点动摇,正如托米·甘比诺所说的,这个顾问对待“制衣行业协会”的轻率态度已经使家族在服装圈子里的利益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损害。更为重要的是,盖洛未经允许就自作主张行贿,可又没解决问题,执法机关已经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了;如果卡斯特兰诺了知道了的话,乔·盖洛就真的要好好解释一番了。

大家对于要谈论的话题都已心照不宣,因此,当他们坐下来开篇谈论的是文学批评,这就显得有点出人意料。

“我试着读着10分钟那本该死的书,“保罗·卡斯特兰诺说,“我以为这本书挺有意思的,你知道,里面有那么多你认识的人,可是该死的,我可读不下去这种胡说八道的东西。”

“它让你百思不解,”乔·盖洛说,“这个狗她养的是老糊涂了吧,还是他根本就是个该死的傻瓜?”

“嗯,在我看来,”又有一个声音说,“我说为这是为了不进监狱而做一笔交易。”安迪·库林斯确定了这个声音是盖洛的司机,“帽子”弗兰基·迪·斯特法诺,与其他秃头的暴徒不同,迪·斯特法诺没有跑到约瑟夫巴黎美发用品商店去弄一副油光锃亮的假发,而是从几年前起就总戴着一顶软呢帽以护住自己的虚荣,他的身体并不高大,但据传闻说他的拳脚很灵便。他经常在袖子戴上一童子军微标。人没有人让他摘下帽子。

“真他妈的该死,”盖洛说,“这是一场新的答辩交易还是什么别的?你是想坐牢呢,还是写你的回忆录,把你的朋友们写得个个都卑鄙龌龊?”

“回忆,”巨头保罗说,“那就是让我恼火的地方。

这个该死的家伙让人觉得他好像记得1927年以来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听到这儿,显然他们正在评论的这本书是刚出版的乔·博纳诺的自传《一个男人的荣誉》。黑手党——或者说至少黑手党徒中识字的那部分人——喜欢读与其有关的东西,那些不识字的文盲等着看拍成的电影。不管是通过哪种方式。暴徒们把其中所表现的内容都看作是她们自己的历史。黑手党的传统、规矩——如果说这些东西都托付给那些编辑和剧本作家,由他们培养年轻一代的暴徒,这种说法并不过分。这些青年人对于过去,对于故土家园没有丝毫真实的慨念——不过是一群傻瓜,碰巧自己有个意大利人的姓氏,而这个组织比他们本身的犯罪冲动少一点卑鄙贪婪,因此就想加入进来。

“但是这种记忆力正是这帮小崽子们的长处,保罗,”盖洛说,“也许他们既不会读也不会写,但他们能记祝好像他们有另一种感官似的。真是令人难以置信。你认识这个家伙,见鬼,他叫什么名字来着?乔,乔·索德里克——和这差不多的一个名字。

他既不会读了不会写,但是他能把整部歌剧都给你唱出来,一个字都不漏,所有的角色都能唱,这个该死的混帐高音,他用鼻音唱,听起来真像是同性恋。

但是我说的是,他的记忆力真是令人难以置信。有句话说的是——要是一个人样样都低能,那么他在某一方面一定是个天才。实在令人无法想像。”

乔·盖洛说完了这几句闲话,卡斯特兰诺的桌边一片寂静。监听到现在,序林斯和奥布赖恩已经知道像这样的寂静是很少见的;也许暴徒们英语说得不好,但是他们从不缺少骂人的话,自己的看法,或是一条新闻。当他们陷入沉默时,总是有目的的。

“‘帽子’,”教父说,“帮个忙,去给我摘几要小仙花来。”

一阵椅子刮地摩擦声,接着又是一阵沉默,比刚才那一阵时间更长。

“乔,你在雅努兹这件事上是大错特错了。”

“我知道,保罗,”顾问说。听来对保罗提起这个话题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对不起,”安迪·库林斯能够想像出这位老人坐在那儿的样子,一双灵活的手掌开支在桌上,他的前额微微红了起来。

“嗯,这件事到底是他妈的怎么发生的?”

“我是迷糊了。我让人骗了。别人出馊主意,我就听了。托米·阿格罗对我说‘乔狗’在监狱里有内线,他对我说他已经为卡迈因·珀西科买通了一个人。在记录里这个人是被买通了。我为什么要不相托米·阿格图呢?我是他的铁哥们儿。他说,‘看我的’。对我打了包票。他不知道雅努兹叛变,他不知道雅努兹骗了我们所有的人。”

“所以我就该从‘圣诞树’那么听说这件事?”教父说,“这不对,乔。你知道这不对。”

“听着,保罗。我知道。我要把我驳得哑口无言。我会的。我知道而且我很抱歉。”

“你为什么不找我?”卡斯特兰诺问,声音里受伤害的感情似乎多于愤怒,“你为什么不问问我?”

奇怪的是,乔·盖洛,这个犯规的人,听来像是两个人中更为愤怒的一个,“因为,要是你说‘不’怎么办?我从没违背过你,保罗,一次也没有过。我一向对你很恭顺,我也为此骄傲,但是这一回,保罗,如果你问你而你说‘不行’,这太冒险了,别这么做,我了许会说去你妈的,这是我的儿子。”

“这个事让我好几晚睡不着觉,”顾问继续说,“他和一大群黑鬼在一起,他的那儿交不到朋友,他没人保护。你知道,你想像,你的孩子进了监狱,好,那是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但是不是这么回事,不,是那些装满了该死的畜生的州立监狱,不是这样的。”

“乔,嘿,”卡斯特兰诺说,“我也是一个父亲。你以为我不明白这些吗?”

但是盖洛继续按自己的思路说下去,“‘圣诞树’跑到你这儿来说这些是他妈的什么意思?”

“你别怪他,”教父说,有些时候他能够表现出一种帝王的决断,“他做的对。他不是来存心捣乱的。

托米·阿格罗把他招了出来,因为托米·阿格罗是最能胡说的一个。另外,这件事部会有个结果的。你心里清楚。”

“那么现在怎么样了?”盖洛问。

“现在怎么样了?”卡斯特兰诺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阿格罗是完了,这点可以肯定。至少他给我们其余的人引来多大麻烦,还要看情况再说。”

“雅努兹是个麻烦。”顾问说。

“雅努兹是联邦调查局的宝贝,”教父说,“谁来签这个约呢,你?”

又是一阵沉默,但在监听侦探看来这不过是两个无力行动的老人迷惑的安静而已。

“整个儿是一团糟,是不是?”乔·盖洛说。

教父什么也不说。

“我是说,”这位智囊接着说,“你一辈子都在操劳这桩事业,我们的事业。你以为你正干得好好的,突然间就出了事,什么地方就出了岔子。你老了,事情看上去也和从前不同了。失望,你最后只有失望。

最最该死的是,你没法知道哪儿会出错。你一直干得好好的,可是一下子,所有的路都封死了。你对此无能为力。一切都那么渺小,一切都那么酸涩。”

“你在说你自己呢吧。”巨头保罗·卡斯特兰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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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父们的教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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