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福兮祸之所倚
夏太尉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绍离身上.桃夭注意到之后.侧身将绍离挡在了身后.之后笑着对夏太尉说道：“上次令千金在皇宫之中解了我的困境.还沒有当面致谢.”
提到女儿.夏太尉的目光倒是多了几分自豪.
“小女做事一向都比他哥哥要强上几分.虽然性子有些顽劣.在大事上倒是会拿定主意.”
夏太尉的眼睛微眯.“只是老夫也有一事相求公主.不知道公主可否答应.”
“夏太尉直说便是.”
夏太尉单手捋了捋胡须.“之前老夫想将小女许给太子.但是却是发生了那些事情.还请公主做一个说客.”
桃夭笑着点点头.“这件事情我记下了.”
“只可惜公主嫁往南朝.而我那儿子也是个不成器的东西.不然老夫却是想要公主嫁入我夏府中.既然公主出府.昭明对皇朝甚为熟悉.便让他带着公主四处转转吧.”
桃夭闻言干笑几声.心里面想到.这个老狐狸想着若是太子能后登基的话.那他的女儿一定是皇后无疑.而以唐彦与她的交情.若是她护着夏昭明.那这个人无论做什么滔天大罪.她总会去说清.总是能饶了他一命的.这算盘打的倒是好.
“好.”这样的话竟然是一直站在门旁的夏昭明说出口的.看到桃夭的视线.将手中的酒壶晃了晃.“只希望公主不要嫌弃我这个无用之人才好.”
“怎么会.那今日便麻烦贵公子了.”桃夭也不推辞.直接走了过去.
绍离本來微阖的双目缓慢睁开.动作从容的跟在桃夭的身后.
夏太尉的目光始终跟着绍离的身影.见到他走远之后才对身边的夫人说道：“是福不是祸.只是就是谁是祸也未可知啊.”
夫人只当他在说了胡话.自顾自的将里面的东西都收拾好.
桃夭三人出了太尉府便弃了马车.三人行走于皇朝的街头.以往热闹的街头现在却是十分的寂静.街上往來的人十分少.这让桃夭心中愈发沒有底气起來.
绍离看着桃夭的样子.眸光带着一丝笑意.却是不动声色的走在桃夭的身后.
过了一会.桃夭终于忍不下去了.开口说道：“这街上的人怎么会这么少.”
“公主有所不知.今日有雪.一般的商贩都将外面的摊子收到了店里面.”
话刚落音.头上的树枝突然咔嚓一声.一团雪便落在了桃夭面前.
桃夭想都沒有想.直接向绍离那里迈了一步.却沒有想到脚下一滑.整个人便失去了平衡.径直朝下面栽了下去.
等了许久.沒有想象之中的落地.睁眼一看.桃夭便有些囧迫.绍离有些单薄的身躯如今被她压在了身下.应该是刚刚绍离想要伸手接.却发现控制不住她的力道.为了不让她摔痛.只能将自己垫在了身下.
桃夭看着近在咫尺的绍离.眨了眨眼.
看到的却是绍离皱了皱眉头.轻而慵懒的声音传过來.“桃夭.这几日是不是重了.”
桃夭从绍离的身上爬起來.之后伸手打扫了一下身上沾上的落雪.一回头看着夏昭明的目光较有兴致的看着他们二人.
“想不到公主的侍卫竟然是如此忠心耿耿.”
桃夭扫了他一眼.“那日在宫廷中本公主遇刺之时.夏公子不是也在吗.早应该知道这侍卫对本宫忠心耿耿了.”
夏昭明看着桃夭的样子.“刚刚公主跌进雪中.不如找个酒坊喝些酒來暖暖身子.如何.”
“就听夏公子的吧.”
桃夭看到绍离已经从地上起來.神色沒有什么改变.便直接答应了.
刚刚不过是落雪压断了树枝便让她草木皆兵.胆战心惊了.如果还在外面闲逛.只怕她的胆子都要被吓沒了.
酒坊里面也是人迹冷清.夏昭明对酒坊的人说了几句话.那人便恭敬的下去了.
“公主今天是有口福了.在下珍藏很多年的好酒.今日刚好是出土之日.來的早不如來的巧.便是一起喝了吧.”
说话间.那坛酒便端了上來.
端酒的人将大碗都依次满上.但是目光却始终沒有与他们对视.
桃夭到底还是有些谨慎的.指尖中的银针在断酒的时候触碰了酒面和碗面.看到沒有变黑.才爽快的说道：“多谢夏公子款待.我先干为敬.”
一饮而尽之后才看到夏昭明先要阻拦的动作和一旁绍离忍俊不禁的神色.不由的有些奇怪.
一碗酒刚下肚.桃夭便感觉到头晕晕的.困意便上來了.
夏昭明的手已经收了回來.看到倒在绍离怀里面的桃夭.把刚刚要说的那句.不要喝.有**给咽了回去.
那个倒酒的人一见只有桃夭一人倒下去.转身便想要逃跑.
夏昭明还未等出受.便看到前面跑着那个人拦腰被切成了两半.血液与肠肚撒了一地.满屋的血腥味道令人有些作呕.侧头一看.绍离依旧神色如常的在那里.只是桌上的剑不知道什么时候便出鞘了.最最关键的是那把剑还是他随身拿出來的剑.
绍离慵懒的神色看向他.“借夏公子的剑用一下.还请公子不要介意.”
夏昭明回头又看了看那样污秽的场景.再看着那跌落在血泊中的剑.目光紧了紧.之后苦笑着说道：“怎么会.更何况我早就想要换一把剑了.”
绍离看着怀中半倚在自己肩上的桃夭.双目紧闭还带着一丝诧异的神情.不由的叹了一口气.将她的头扶到肩上后.右手穿过她的膝间将她横打抱起來.
桃夭的呼吸平缓.竟然又自己向他的怀里面钻了钻.找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绍离的神色微暖.之后低声在她耳旁说道：“你真的是沉了些.”
绍离看了一眼屋中的景象.之后抱着桃夭向门外走去.夏昭明不舍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佩剑.却还是跟了出去.
“你要带公主去哪里.”夏昭明在他身后开了口.
绍离的脚步停下來.“她看不了这样血腥的东西.”
夏昭明立刻走到他们身边.“我知道这附近有一个很干净的客栈.先让公主去那里吧.”
绍离沒有说话.夏昭明便在前面带路.
客栈果然如同夏昭明说的一般干净.只是绍离将桃夭放在床上之后沒有要离开的打算.
夏昭明看了一眼睡的平稳的公主.有些不放心的说道：“你多少应该避讳的.她是公主.”
绍离的目光扫过他.带着浓浓的杀意.让夏昭明的心一颤.却是更加镇定的说道：“更何况你还是皇朝三皇子.”
“你能确定这个客栈干净.却不能确定安全.”
只有在她的身边.才能护住她周全.
“我知道你的身份.你就沒有什么好说的吗.”
绍离却是笑了.“你知道我的身份.而我何尝不知道你的身份.若不是夏家有用.你认为现在还会毫发无伤的站在这里吗.”
夏昭明听他这样一说倒是乐了.“我倒是有些好奇了.夏家有用所以你不杀.那这个皇朝的公主究竟用途是什么.还是······被皇朝皇后.也就是这个永和公主的亲身母亲给算计半生.折磨半生的北朝三皇子真的爱上了她.”
“同样的话我也想问他.究竟是真的爱上了桃夭.还是因为她是那个女人的孩子.”
夏昭明越发感觉有意思了.目光看着躺在那里浑然不知的桃夭.这个女子虽然聪慧.但是世间聪慧的女子那样多.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北朝中无人你也能如此放心.你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绍离看着他的目光带上王者的气息.竟是不怒自威.“难道他沒教过你什么叫做有恃无恐.”
有恃无恐.如今他身在皇朝.手中哪里还有一点砝码.若是被南朝攻击了.岂不是一点翻身的机会都沒有了.之前飞鸽传书曾经说过现在北朝的现状.若是他说有备无患.他还能猜测两分.只是有恃无恐究竟是指什么.
看着他思索的神情.绍离慵懒的伸出手将桃夭的两根发丝为她掖在耳后.
“现在至少得到了一个问題的答案.究竟琉陌在乎的是谁.”
夏昭明猛然抬头.幡然醒悟.原來如此.他百般照拂的桃夭就是他最大的砝码.他手中可以是皇朝的公主.当然也是南朝未來额皇后.而琉陌始终兵临城下.却是六军不发有多少原因是为了她.
或者他应该好奇的是.有沒有原因不是因为她.
看到他的样子.绍离嘴角带笑.目光却是看着躺在床上独自睡得甘甜的桃夭.若是她知道自己又一次被利用了.会是怎样的神情.会不会被气的真的刺他几剑才能消气.再或者会大哭一场.之后再來一次不告而别.哪一种都好.怎样都好.
三番五次.五次三番.有一天她会发现世间她相信的一切都会被推倒.那又是怎样的光彩.
总好过他一闭眼便是那漆黑冰冷的密室之中.永无止境的黑暗与折磨要好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