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又赚了一笔
第6章:你又赚了一笔
刚回到家中的黑吟铃,立即看见台湾媒体的八卦报导,这才知道自己和什么大人物扯在一起。
从报上白奕夫极力护住她,不让相机拍摄她的动作,还有答录机上的那句“任何时间都可以”的话,使得她的心忽如汹涌的海水,一直拍打着她冷寂许久的心田。
难道他对她有那么一点点的在意?他到底想和自己说什么?
任何时间都可以打电话给他的那句话,就像个魔咒困住了她,她立即抓起话机,拨下他的电话号码,却在按下最后一个数字时挂上电话。
她在干什么?为什么如此急躁?她是个死过四任“丈夫”的寡妇,怎么可以像个怀春的少女一样沉不住气?
她匆匆走进浴室,试着藉冲澡让自己过于高昂的情绪冷静下来。
忽然间她听见了电话声,马上关上水龙头,抓起浴室内的分机,强令自己冷静地压低声音:“喂。”
继母粗嘎的声音从另-端传来,“吟铃,你又赚了一笔钱,弟妹你该多照顾他们些……”
黑吟铃的心情一下子低落了下来。
她与继母的关系,其实颇为复杂。
她生母在生父去世之后,生活无以为继,只好带着她和弟弟嫁给了也是姓黑的继父。
生母去世后,继父又娶了现在这个继母。
由于继父生前对她不错,所以当他临终前一再哀求她,一定要扛起家计,照顾继母及弟妹时,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承诺只要自己有一口气在,就会尽力照顾家庭。
记得继父出殡的当天,继母抓狂地骂她是扫把星,克死了生父,又克死了生母,再克死了继父,并要她滚出黑家,以免也连带克死了冠上夫姓的她。
而继母也真的把她赶了出去。
那年才十七岁的她,靠着半工半读,硬是撑到高中毕业,当她得知自己,考上全国第一流大学的音乐系时,真是喜出望外。
谁知继母却在这时出现,要她实践对继父的诺言照顾她及弟妹。
然后继母将一个色眯眯的中年男于洪社郎拉到她的面前,说道:“你若嫁给他,就可以完成你继父的遗愿!”
她惊惧地踉舱几步,怯懦地说了个“不”字,旋即挨了继母一记巴掌,“不管你想不想嫁,都得给我嫁!”
这时,洪社郎也插话进来:“你的弟弟,就是唯一和你有血缘的那个弟弟,欠了地下钱庄五百万,明天那些牛鬼蛇神就会来要钱,如果不给他们,这些人便会剁掉你弟弟的手脚,甚至会要他的命。现在他的生死,就看你的表现了。”
闻言,她感觉像被人硬生生地推入地狱,眼前一片昏花,摇摇欲坠。
洪社郎打算上前扶她,她却愤怒地挥开他的手。
洪社郎于是大怒,“若不是你妈说你是个处,而且还有点姿色,你以为我疯了吗?会拿五百万救你那个该死的弟弟!”
“闭嘴!不准你这么说我弟弟!”她怒吼回去。
“我只给你五个小时想想,过了下午三点半,就算你想救你弟弟也没办法!”他狠冷地撂下话。
一天后,她认命了,成了他名义上的妻子。
被送入洞房时,她绝望到了极点,根本不敢想像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就在洪社郎像恶虎扑羊将她压倒在榻时,她忽然听见一声惨叫,然后就看见他歪歪斜斜地倒向一旁。
后来法医监定出,他本来就有心脏病,又因服用过量的威而刚,外加太过兴奋,导致猝死。
丧事办完后,她以遗孀的身分得到他名下的财产,扣完税后所余留的一百万也因丧事费一并用罄。
而这事以后,继母又替她加上另一项罪名克夫的女人。
本以为经历这次可怕的事件后,她的生活可以风平浪静,谁知弟弟又被诱去职业赌场豪赌,因不想拖累她而被那些凶神恶煞挑断手、脚筋,还成了半死不活的植物人。
为了筹措弟弟的医疗费、看护费,外加继母需索无度的生活费,她后来又嫁了两次。后来她也靠着这些遗产,完成大学学业。
她其实可以狠心一点,什么也不理会,可是她没有,自愿扛起这一切。
因为她在继父临终前承诺照顾家庭,更何况那个如今不能言语的弟弟,和她还是血浓于水的同胞手足呢!
而外界一直不知道,她所获得的遗产,除了极少部分留给自己之外,一部分是花在继母及弟妹身上,但最大部分是用在心智障碍的研究机构及他们的家庭上。
她冰冷的外表,只是用来掩饰她脆弱的心灵。否则这些年她不被媒体,还有外人恶毒的眼光及诅咒,逼得发疯才怪。
挂上继母的电话,她的心情变得好沉重。
她希望自己可以做到无情、无心,这样也就能够少些挣扎。但,她根本做不到。
难怪她的闺中密友梅艳波总是替她抱不平,不时为她喊杀喊打的。
有这样的朋友也就够了。
这时电话声再次响起,她以为又是继母打来的,一种强烈的排斥感瞬间冲上心头,烦躁地抓起莲蓬头往自己的头冲去,同时也冲向一直作响的分机。
另一方面,没有拨通电话的白奕夫,失望的放下话机,有点恼怒地低咒:“才下飞机就跑到哪儿去?”
他计算着波士顿与台北的时差,现在正是台北的半夜,黑吟铃竟然不在家!他开始有些相信媒体所说的,黑吟铃是个坏女人。
三更半夜不回家,不是生活不检点,是什么?哪个好女人会如此晚归?
旋即,他自嘲道:“她本来就不是个好女人。”
他不正是要利用她这个坏名声,来反制父亲的威胁吗?
然而想是这么想,心中却莫名地升起了失望与失落。
波士顿机场
黑吟铃再次回到这个她既向往,却又有着淡淡哀愁的城市。
说不出心中百转千回的情绪,她庆幸可以藉着墨镜为她遮去难掩的焦虑。
或许是在她年轻的生命里看过太多死别,使得她原本对人,事、物的关注,与对爱情的期待,慢慢消失殆尽。
直到白奕夫的意外加入,才有了改变。
她说不清楚自己对这个男人的感觉,但却明白知道,他给她的感受就如久旱之后,乍逢的一场西北雨,骤然滋润她干涸许久的心田。
想着想着,白奕夫的身影就从不远的前方定近她。
她看着他昂首阔步的英姿,身后还亦步亦趋跟着两名西装革履的外国大汉,隐约知道这个男人已不是多日前和他们旅游的优雅男子,而是个事业有成、身分特殊的男人。
白奕夫一看到她高挑的身影,即刻以一记微笑,代替一般人的大声呼唤或是高举手臂,来和她打招呼。
终于,他来到她面前,使了个眼色,身边的其中一名大汉便上前取过她的行李。
“谢谢你来。”他礼貌地说。
“不客气。”她任保镖接过行李,礼貌地回应。
“累吗?”他问得平淡。
“还好。”她拿下眼镜,冷静地应答。
“我为你订了本地最好的饭店的总统套房,亚立克会带你先过去。”
“谢谢。”
“我想你会有时差,先休息一下,晚上我再带你去用餐。”他一边走一边说,到了机场外后,他从口袋抽出一支手机,“我还有公事待办,这个给你,上面有我的电话,我们随时保持联络。”
突然,他一把将她拉近胸前,匆匆在她的朱唇上印下一亲。
登时,她浑身一颤,他也是。
他旋即放开了她,“晚上见。”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快速离去。
刚才那个轻亲,在他的心海激起不曾有过的强烈感觉,他试图甩开那令他惊诧的感受,并说服自己那只不过是一个亲,没什么了不起。
但如果真的没什么了不起,那心中那种慑人心魂的悸动是什么?他困惑了。
至于黑吟铃,她则是不自觉地以手抚着自己的唇,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沉浸在刚才的震撼中。
“夫人,我们是否可以上车了?”亚立克唤回她游离的神魂。
“哦,对不起,让你久等了。”她的双颊倏地泛红。
“没关系,请。”
她缓缓钻进这辆宽敞又名贵的座车,随着车子的启动,她看见美丽的波士顿街景,就在经过波士顿大学时,她霍然出声:“亚立克,可否停一下车?”
“夫人有事?”
“我想看看这所大学。”她的双瞳仍然凝视着这座拥有久远历史的校园。
“可是我必须按照总经理的指示,送您回饭店。”亚立克有些为难。
“我了解你的顾虑,但据我了解,波上顿大学可以让自用车与自行车进入的,那我们就开车逛逛好了。”她仍然坚持。
“这”
“拜托你。”她并没有以总经理夫人身分要求他,只是坚持她想做的事。
“好吧,但得快一点。”
“就三十分钟吧。”她说。
“是的。”亚立克马上将车转入校园内。
看着眼前如画的景致,她纷乱的思绪,渐渐地被平抚了。
黑吟铃才回到饭店,就接到白奕夫的电话,他冷凛地质问:“为什么不直接回饭店?”
她被他的口气惹怒,却依然平静地反问:“你这是关心,还是质问?”
他怔了下,没有接话。
话筒的两端,顿时有两道寒气在交流。
最后,还是他先说话,“这里坏人很多,你该早一点回去的。”
这是关心吧?只是他不善的语气,还是不免令她感到不悦,“你不是派了亚立克给我?”
“今天是他的结婚纪念日,你耽误他与家人团聚的时间!”
“哦,”自责感倏地爬上心头,“我不知道,真”
他截断她的话,“你当然不会知道,也不会懂。”
也许他是受了媒体的影响,原先对她的感觉不自觉地走样。
他的暗讽听在黑吟铃的耳里,就像一把利刃刺进她的心里,让她脸上的血色全数退去。
她是没有经历过结婚纪念日,但这怎能怪她!
仿佛知道话说得太重了,他旋即换了个话题,“你好好休息,如果可能,我们也许可以共进晚餐,然后去参加亚立克的婚姻纪念日的Party。”
她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请代我向亚立克致歉,”
他也没给她答案,说道:“睡吧。”
她叹了口气,“嗯。”
收线后,她进浴室随意冲了个澡,裹件睡袍就往榻上躺去。
她不断自问,到底来这里做什么?
然而一想到白奕夫那张脸,她所有的犹豫都消失不见。或许在潜意识里,她想再见到这个男人,想再认识这个男人。
所以,她来了。
白奕夫静静地睇着只穿睡袍、没有上妆、像婴孩般满足睡着的黑吟铃,不禁看得出神。
刚刚,他一直敲门,这女人却没有应门,他还以为她出事了,赶忙以备份钥匙开门,结果,她竟睡得正甜,完全不知道有个大男人站在她的榻边,欣赏着她的香肩、小腿,还有清新白净的脸蛋。
他必须承认,去除她不良的婚姻记录,她给他的感觉一直是美丽、神秘,且充满吸引力。而她熟睡的此刻,她褪去了清醒时的冷艳,完全像个单纯、无邪的女孩。
他不知道一个女人能同时拥有这么矛盾的特质,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
突然,他的心漾起了一股动,忍不住举起手轻抚她粉嫩的睑蛋。他想,婴儿的触感也不过如此吧!好柔软,好细致。
睡眠被干扰,黑吟铃胡乱地挥手驱赶那搔痒的感觉,但白奕夫却没有因此而停止抚触的动作。
终于,赶不走搔痒感的黑吟铃醒了。她一睁开双瞳,便见一名英俊的男子朝她露出笑容,并调侃的道:“醒了?”
“你”她像只受惊的兔子,立刻爬了起来。
谁知早已松绑的浴袍,意外地将她美丽完全在白奕夫的眼前。
她低头一看,连声惊叫,忙不迭地抓起被单掩饰。
而他见状,却相当开心的笑着。
她羞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你先出去一下,我打扮完就和你去亚立克的结婚纪念日Party。”
不过,他却不理会她的话,环着双臂不肯离去。
“你先出去啊!”
他摇了摇头。他喜欢看她困窘的模样,这样比较有生气,她不该像个暮气沉沉的老太婆。
他喜欢现在这个样子的她!
喜欢!?他被这个念头给震慑住,连忙敛下笑意,“不用去了。”
“为什么?”她还未从惊诧与困惑中回神过来。
“早就错过晚餐及亚立克的Party时间。”他又回复到那个公事公办的白奕夫了。
“现在几点了?”她小声地问。
“十点半。”
“天啊!”她满脸歉意。
“就叫饭店的消夜吧。”
“你你也没吃?”她有些不好意思。
“用眼睛吃了一些。”他故意瞄了她的被单,玩笑再现。
“你”一个枕头射了出去。
他接个正着,然后转身拿起电话叫客房服务,“我们要两客海鲜烩面、酥皮浓汤……”
她看着他先后不一的表现,再次迷失了。
他上一刻可以是陌生人,下一刻又和她开这种限制级的笑话。
她承认,她不认识他,也弄不懂他,却也必须坦承,她想和他在一起。
只是,他呢?
他心中有她吗?
“总经理,薇薇安小姐到了,不知是否现在请她进来?”蜜雪儿谨守分寸的声音,从白奕夫桌上的对讲机响起。
“让她到会客室等我。”他简单地回答。
“是的。”
不久,一身Hermes深色西装的白奕夫,出现在他的私人会客室。
薇薇安看见他来了,立刻热情地走近他,“你终于肯找我了!”
白奕夫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他知道薇薇安喜欢自己,他们也曾喝过几次下午茶,论脸蛋、身材及体能,她都是个好玩伴,原本他也以为她会是个好榻伴,但是一日,他特别去她开办的跆拳道班探班,汗水淋漓的她,高兴地一把抱住他,他立刻闻到”股强烈的汗臭味,旋即打消和她更进一步的关系。
他要的人或是东西,都必须是最完美的,他一点儿也不想勉强自己的视觉、听觉、味觉、嗅觉,即使半点瑕疵都会影响他的好心情。
他绝不勉强自己去屈就对方。
“笑什么?”薇薇安今天可是刻意打扮,就是希望彼此能够重斩开始。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马上转入正题:“我要你帮个忙。”
知道他刻意保持距离,她酸溜溜地说:
“不敢当哟,我对你来说只不过是个身手还算矫健的女保镖。”当初她以为他们进行得很顺利,谁知他突然间开始疏远她,而他给她的“抛弃”理由,就是这句话。
“你说对了。”他直言不讳的回答,“我就是要借你的专长。”
“保护你?不会吧!?雀跃的情绪洋溢在她脸上。
“我和女人只有两种关系,一是工作夥伴,一是榻伴。你都不在这两种关系内。”他绝情地说。
“好个白大少!”她叹了口气,但仍骄傲地问道:“那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我今天找你来只有一件事,就是担任我未婚妻的保镖。价钱随你开。”
登时,薇薇安睁大了不可置信的双瞳,一时说不出话。
“如果你不愿意承接,我会另外找人。”薇薇安吃惊的表情全在他的预料中。只是她在保镖这一行算是顶尖的角色,几经思量后,才撇开他的顾忌,决定让她来保护黑吟铃。
“你要结婚了!?”她有些挫败地再次确认。
“嗯。”
“什么时候?”她还是没有回覆他问题。
“一个月之内。”他回答得简单扼要。
“恭喜。”暗喟之后,她勉强自己有风度地道贺,“对方是什么人?”
“台湾人。”
“你竟然会娶一个东方女人?你不是不喜欢”她真的太惊讶了。
“人会变的。”他也弄不懂自己的情绪,但并不想多做解释。
他的话让她感到非常地嫉妒,她刻意刁难:“为了你以前曾抛弃我,除非你出市价的十倍价格,否则我不接这案子。”
“不愧是犹太人的后裔,成交。”知道她真正在想什么,他冷笑道。
“我以犹太人后裔为荣,这样才能衣食无缺,住豪宅、乘名车。”她试图以轻松的语调,来掩饰自己得不到他的遗憾。
“明天上午九点来上班,薇薇安小姐。”他立刻划开两人的界线。
她撇了撇唇,故作潇洒地说:“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以后吟铃就是你的老板。”他提醒道,
“这是准夫人的闰名?”
“是的,她叫黑吟铃。但你只需称她为白夫人。”他觉得吟铃这个名字独属于他的。
她撇唇笑了笑,口气有点酸溜溜的,“她真幸运,能成为全美钻石单身贵族的夫人。”
“蜜雪儿,送客。”他不喜欢她睑上的笑容,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我自己会走,明天见,白老板。”薇薇安骄傲地抬起下颚往外走去。
她倒要看看是哪个东方女子,绑住了波士顿最有价值的单身汉!
婚礼的前夕,身旁没半个熟悉的人,黑吟铃有些惶惶不安,这是她不曾有过的情绪。
虽然,她可以邀请她的“家人”来参加婚礼,但对他们而言,她又不是头一遭上花轿,有什么好紧张的?在他们的心中,她这个“女儿”、“姊姊”早不是羞涩畏事的女孩。
至于她的两个好友,安琪拉纯洁的像个天使,自从自己“臭名”满天下之后,安伯父就不准她两人来往,她当然不可能飞来波士顿。而另一个好友梅艳波,是个顶尖的国际名模,也是媒体最爱追逐的八卦女王,这会儿好像是到哪个大沙漠拍一系列的照片,还听说那个摄影大师出了名的难缠,要是谁敢中途要大牌,绝对会被他K。
思至此,她悲哀地确知绝不会有人来为自己庆贺了。
突然,门铃响起,她连忙整理情绪应门,“什么人?”
“白奕夫。”他的语气就像洽公般地沉稳。
她拉开门,“有事?”
他迳自走进总统套房,并关上门,“委屈你住饭店,明天婚礼后,就可以搬进我家。”
“我明白,这是礼俗。”她看着伟岸英挺的背影,对他的感觉又增加了些。
“你来了这些天,一直没见过我父亲。”他提到了重点。
“嗯。”这也是她的疑惑,却不动声色。
“我猜待会儿他会来评监你。”他说得无关痛痒。
她真想大笑,什么时代了,父母还会干预像白奕夫这样出色又自我的男人?
“他是个标准的法国人,对东方人”他正思考该怎么挑选适当的字眼。
“有偏见。”她替他说出答案。
他蹙着眉看她,表示默认,然后道出了部分事实,“除了我的母亲之外。”
“我明白了,”这些天虽然他们没有太多的交集,但却从各种资讯得知,他的母亲是个道地的中国人。
“所以,我希望你有心理准备。”看似无情却有情。
她的心再次被搅动,有点甜,但又不想自我膨胀,也许他只是基于一般的关心,所以她故作镇定回应:“谢谢。”
门铃这时再度响起,她和白奕夫对望了一眼,大概可以猜出门外站的是什么人。
“我来开。”白奕夫迳自走上前开门,果然如他们所料,门外站的正是他的父亲,身后还跟了他的私人保镖杰克。
“杰克,把门关上,在门外等我!”白爵士瞄了一眼这个存心和他唱反调的儿子,满腔的不悦正蓄势待发。
黑吟铃站在窗边看着这个依然健朗,神情严肃的老人,明显地感觉到他强烈的霸气,还有对自己的不屑。
“你就是那个黑寡妇!?”白爵士单刀直入地道出心中的不满。
白奕夫知道父亲不会给黑吟铃好脸色看,却没料到他的反应这么激烈,且毫不留情,但他却没有出言声援她。
他想瞧瞧他亲选的女人,有没有能力自保,甚至与他人抗衡。
黑吟铃缓缓地往前走,看了看白奕夫,又瞧了瞧这个有着深邃五宫的准公公,他们在某些方面还真像!
一样的骄傲、一样的自负、一样的不留余地,还有点无情。
“我是黑吟铃,也是媒体不时负面报导的黑寡妇,明天起,将是您的儿媳妇,但大前提是,您是如假包换的白爵士先生,而您的儿子白奕夫又没有改变初哀,那么我就是您要找的人。”她不疾不徐、沉稳地说。
白爵士怔住了。
据他的眼线所提供的情报,这个黑寡妇只有二十三岁,虽为成人,但终究是个小女孩。他这么羞辱她,这丫头却一点儿恼色也没有,而且那一口流畅的英文及反应,完全超乎他想像中的好。
但向来不服输的白爵士,还是丢了一句话:“好个伶牙俐齿的黑寡妇。”
“如果您不希望您的独生子回天庭的话,请您别一再称我为黑寡妇。您可以叫我吟铃,小铃,或是铃都可以。再说,先夫仙逝,不是我能控制的。”她说得轻描淡写,但字字却皆见血。
“你!”白爵士先是微怒,继而大笑。
这个女孩虽然不驯,但他可以预见奕夫这回为自己找了个“麻烦”。她不是人人可以驾驭的女人。
起初知道奕夫存心和他唱反调,替他找的儿媳妇,就是那个他当初反对的黑寡妇,他简直气坏了。
当他知道奕夫故意不带黑吟铃来看他时,他更是气得直跳脚,命令人找到她后,即火速冲了来,准备让这个名誉不好的女人下不了台。
可是干算万算,就是没算到,她竟是这些年来奕夫身边最出色的女孩。
他有预感,奕夫很可能会爱上黑吟铃!
他决定再下一剂猛药,“奕夫,你是真的爱这个女人?”白爵士这时才正眼瞧了儿子一眼。
这个问题就如一颗巨石用力丢进深不见底的井里,在白奕夫的心底响起深沉的声响。
他不明白老父这话的用意,偏偏这时黑吟铃也瞥着他直瞧,一时之间,原本再简单不过的问题,变成了烫手的山芋。
白爵士是过来人,他看得出儿子,但对黑吟铃是有感觉的,而且这孩子也不是个轻易承诺婚姻的人,他愿意娶这个女人,表面上看来是藉此反抗他,但真相可能不是这么单纯,而且恐怕连奕夫也看不清楚。
“怎么样?奕夫,这个女人该不是你找来演双簧的吧?”他又下了一剂猛药。
“当然不是。”白奕夫立即回应,反而透出他的心虚。
“那好。”白爵士诡异地笑着,继而转向黑吟铃,“我必须告诉你一个真相。”他故意连名字也不叫,就是要打压她,想看看她的抗压性到底有多少,毕竟伺候他儿子可不是件轻松的事。
黑吟铃在心底再次提醒自己,不论对方说什么,她都不可以反应过度,“请说。”
“老实说,奕夫是被我要求在一个月内成婚,也可以说是被迫这么做,如果他不从,他在白氏的所有股份将会全数充公,甚至捐给慈善机构。所以,你认为他对你有多少真心?”
黑吟铃的双腿不住地打颤,心头隐隐作疼,虽明知白奕夫不是真心想娶她,然而经白爵士这么明白地道出真相,她还是有些招架不住。
但她不能示弱,既然答应了要和白奕夫合演这出戏,她就该勇敢面对眼前的状况。
“伯父,如果我对法国人的认知没有错误的话,他们一向追求自由、自我,对儿女的教育也不致太过严苛,我和令郎不论谁是真心,谁又是假意,只要我点头、他签字,再经法院证婚,这场婚姻就算数。”
她平静地说,像是说着一件无关痛痒的事。
“不过,我倒是要提醒两位,如果担心我因白氏的财产而下嫁奕夫,双方可以先签婚前协议书,免得两位亏大了。我虽然有点小钱,但和白氏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
说完,她开始痛恨自己的锋利言词,这可能会搞砸一切。
白奕夫从没听过她说话超过十句,但现在的她却是能言善道、口若悬河,这是他所不认识的女人。
白爵士拊掌大笑,“好!好!你叫黑吟铃,吟铃是吧?”冲着她这句话,他白爵士认她这个儿媳妇了!她的表现超乎他预期的好。
黑吟铃一头雾水地看着白爵士,本以为触怒了他,没想到他却如此开怀大笑。
“那明天婚宴上见了,吟铃。”白爵士眉开眼笑地离开。
她不解地看向白奕夫,现在的情况到底是怎么样?他父亲是答应了吗?还是另有计画?
白奕夫看着她,轻轻地将她拉近自己,双眼闪着复杂的光芒,心中有着极大的震撼。
他知道父亲认她这个媳妇了。
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奇女子,竟然能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就取得他那个顽固父亲的认同?
她的心突然跳得好快,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便故作镇定地问:“还有事?”
他却只是摇摇头,亲亲她的额头,“早点休息,今天你的表现很好。”
他的亲让她感觉浑身像是电流通过一般,她有些愣住了,不过是个简单的亲,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就在他握住门把的那一刻,她才霍然回神,“你只是需要一个应付令尊,但又不能爱上你,也不可以觊觎你财产的女人,对吧?”
他的眉蹙了一下。
是的,当初他是这么想的没错,但现在他的心起了变化,他不禁怀疑起当初的决定,是不是已经变了调?
一时间,他没法回答她,只是深深地吸了口气。
她坚定地说道:“你放心吧,正如我对你父亲所说的,我不会觊觎你的财产。”却无法保证不会受到他的吸引,但这句话是不会对他表明的。
他忽然恨起她一再提起钱的事,这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卑鄙的人!
为了甩开这股自我厌恶的感觉,也为了杜绝她继续带给他的冲击,他冷淡地说:“你真聪明,明天婚礼上见。”然后拉开门,头也没回地往外走。
望着他决绝的背影,她颓坐在榻,突然好想哭。
铃……她的手机这时响了起来,才上心头的哀愁瞬间被压下,她是黑寡妇,勇敢的黑寡妇,没有权利哭泣。
“喂。”
“吟铃,我是安琪拉,恭喜你明天就要结婚了!”轻快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安琪拉?怎么可能是你!?”她惊诧不已地追问。“你怎么会打电话来?你老爸不在?”忧伤瞬间被抚平。
“恭喜我吧!”安琪拉笑得好开心。
“为什么?难道你也要结婚?”
“不是。”
“那是?”
“算是跷家吧!”
“什么?”一个像天使,不食人间烟火的富家女孩竟然会跷家!?
“那你现在哪里?钱够不够用?还有外边坏人很多,你一定赶快回家。”她只有在面对好友时,才会真情流露。
“吟铃,我是要去义大利办点事,然后”安琪拉话还未说完,就被担心的黑吟铃给打断。
“你去做什么?”好久没联络,她不知道这几乎被过度保护的女孩,竟巳能单独办事了。
“别谈我,恭喜你找到真爱!我在报上看到他的照片,很帅耶,难怪你会心动。”安琪拉笑说。
“安琪拉,真爱绝不是因为外表。”她连忙解释,希望对方能明白。
“不和你说了,我要登机了。”安琪拉急着挂电话。
“等等!”她焦急地唤。
杂讯顿起,下一秒钟便断线了。
“安琪拉!安琪拉!”她焦虑喊道,好一会儿后,才挫败地切断电话。
铃……手机又响起,她马上按下通话键,“安琪拉!”
“只想她,太不够意思了吧!”低沉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
“艳波!?”她惊叫。
“我该说恭喜吗?”梅艳波笑问。
性情刚毅火辣的梅艳波,说话总是一针见血,鲜少留情。
黑吟铃暗喟了一声,没答话。
“不会吧!你已经富甲台湾了,还需要为了家庭嫁人吗?”梅艳波大声质疑。
“这次不是为了家庭,而是为了人情。反正也结了好几次,再多一次应该也没差。”黑吟铃自嘲道,突然又若有所感地加了句:“只希望这次不是掉进无底洞。”
“我以好友的立场为你站台,如果他爱你,我绝对献上无限祝福,但如果他对你不好,就让他早死早升天!”梅艳波毫不留情地说。
黑吟铃笑了。“你现在在哪儿?”
“在沙漠里,那个可恶的摄影师如果再恶整我,我也会毫不留情地咒他早死早升天!”梅艳波开始滔滔咒骂起那个闻名全球的摄影师。
“你的脾气还是没改。”她笑道。
“我为什么要改?”明明是那个该死的男人在整她!
“那你为什么不落跑呢?”以艳波的个性,怎么可能逆来顺受?
“拜托,我可是全球最专业的模特儿,可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尽管我现在真的很想落跑。”梅艳波又气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别气了,拍完片后,绕道波士顿来看我,”她试图消除艳波的怒气。
“真抱歉,我都忘了是打电话来说恭喜的,反而让你听我唠叨,”梅艳波不好意思道。
“我很开心听到你的声音,毕竟能够对一个人敞开心房真的很不容易。”她的语气虽然平静,却压抑了不为人知的感慨。
“唉,你为什么不学学我,管他什么人情个人情,就算你结婚多次又怎样?不喜欢这个人,就不要勉强自己。”
“我实在有点不明白,依你这么直的个性,是怎么窜红国际的?”
“我也不知道呀,也许是我这张骗死人不偿命的脸蛋,还有连魔鬼见了都会迷失的身材吧。”梅艳波笑说。
“这倒是真的。”她也笑了。
“好了,我得挂电话,那只沙猪又在叫我了。总之一句话,祝你幸福!Bye!”不待黑吟铃回应,她就收线,可见这是梅艳波第一次碰到克星。
也许每个人的一生,总会碰上一两个压得住自己的克星吧?
白奕夫会不会就是那个人?不然,她为什么需要为了一句承诺就飞来假结婚呢?
第一眼见到他,她就觉得这个男人与众不同,就像竹笛的最高音阶,高不可攀,却又妙不可言,如果少了它,便无法吹奏出像“出塞曲”那样深远而动人的曲调。
想到这里,她不由自主地抽出从台湾带来的竹笛,走至阳台,对着星空吹起出塞曲。
此刻的她,彷若远嫁塞外的相亲女子,内心充满了对未来和陌生环境的恐惧与不安。
波士顿的夜有些凉,轻风拂过她的发丝,也撩起她雪白的衣裙,悠扬的笛声穿过天际,传达出她无所依归的无助。
守在门外的薇薇安,听见那忽远忽近的笛声,有些惊讶。她虽不懂竹笛,但她学过钢琴,听得出来黑吟铃的笛声有着不为人知的压抑。
她有点疑惑,黑吟铃不是如愿嫁给白奕夫,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该不是
忽然,她笑了。黑吟铃的压抑,或许是她的机会!
男人是感官的动物,也是健忘的,只要她再加把劲,这个小寡妇或许不久就会被白奕夫抛弃,然后她再假藉名目接近他,没多久这个男人便会成为她的裙下臣!
竹笛声越吹越高,薇薇安的嘴角也越往上翘,好不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