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心神不宁
第三章心神不宁(本章免费)
接下来几天她都觉得心神不宁，连婚纱店里说好试婚纱的时间都忘记，还是商浩辉打来电话：“素琼，今天要去试婚纱了。”
她这才如梦初醒，这样快已经到了试婚纱的时间，正收拾自己，商浩辉已经过来接她。
她问：“今天不忙吗？”
他玩弄着她桌上的发饰：“忙，但比不上这些重要。”他从镜子里冲她笑一笑，她有些恍忽，商浩辉已经绕过来从后面抱住她：“不高兴吗？过不了多久就要结婚了。”她冲镜子里的他摇摇头：“不是。”
他的脸紧贴在她的脸上，嘴里“嘘嘘”的吐着气，他喃喃的喊她名字：“素琼……”
一整天，任射影师摆弄着自己的身体，一天下来素琼累的筋疲力尽，商浩辉也累的不轻，送她回去便驱车回家休息——他还要上班。
素琼洗完澡，坐在镜子前拿毛巾胡乱的擦着。手机忽然响起，是一串陌生的号码，她按了接听键，对方却并不说话，素琼连“喂”了几声，忽然想起来，便也沉默下来。
是杜奇峰先开口：“素琼……”他停一停“有些事情，其实……其实真的很复杂……”似乎是极艰难的讲出来，要不是想给她解释，再不会听到这样声音的他。
素琼没有听完便把电话挂了，她对镜子发一会怔，又拿起毛巾在头发上来回的揉擦。忽然想起什么，从椅子上站起来，因为太过用力，一不小心碰翻了桌子上的玻璃杯，那是商浩辉送她的，两人一人一支，她慌忙蹲下来拿手去抓那些碎玻璃，却正扎在芒刺上，一抬手却已经“汩汩”的冒出血来。她看着这一地的碎玻璃，忽然哭起来。
商浩辉过来，她正抱膝坐在那一地碎玻璃旁，极薄的睡衣，头发还湿漉漉，屋里开着冷气，她的脸色冻的发白。商浩辉把她抱起放在沙发上，给她包扎伤口，把冷气关掉，又取一床毯子裹在她身上，最后给她倒一杯水，抱住她说：“是不是累了？”她不言语，他从颈后探过头把脸贴在她的脸上，她的脸还有些凉，头发还没干，有洗发水的味道。她脸上有湿湿的液体滑下来，他掰过她的脸：“你怎么了？”
她抱住他，并不言语，头埋进他肩窝里，他哄她：“素琼，你别哭，素琼……”
“……”
“你怎么了？”
“我……不想结婚……”她的声音在他胸前嗡嗡的声，他听的很真切，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拿手轻轻的抚摸她的头发，半晌他松开她，声音轻而缓：“那我们就不结，你什么时候想结咱们就再结。”
第二天素琼感冒了，尽管商浩辉一晚上都在抱她取暖。连打几个喷嚏，商浩辉笑：“谁骂你了？”
“胡说，一定是有人想我……啊——泣！”她分辩，话没说完又打起来，商浩辉边笑边去给她拿纸巾。返身拿了外套抱起她来：“去医院。”她不依，像个小孩子做着扎挣，可没他力气大，被他硬拖着上了车。
早高峰，路上人多的要命，走一段停一段，素琼还在一个接一个的打喷嚏。身后披着的外套滑下去，他趁红灯伸手给他拿上去，她转头看向窗外，旁边的车子也在等，似乎是一家三口，孩子从妈妈怀里探出来，给架驶坐上的爸爸指着窗户，素琼仔细的看，才看清，那窗户玻璃上竟然贴着卡通小猫。
“对不起。”
商浩辉从包里取一支烟，忽听素琼低低的声音，他没抬头，不耐的把手里的烟一把揉成团。
她的头发松散的披下来，大把的阳光从车窗子里照进来，照在她白皙的脸上，她拿手在车窗上画着圈圈，一圈两圈……忽然转过头向他甜甜的笑，让他觉得刚才只是自己的错觉。绿灯了，他挂档上前开去。
打完点滴已经十点半。商浩辉坐在旁边连接了几通电话，素琼觉得乏，在躺椅上迷迷糊糊像是要睡着，只听他低低的跟对方交待着工作上的事情。他的手一直握着她没挂点滴的手，素琼只觉的那手温暖，让人觉得安心。
把素琼开车送回去，安排她躺在床上休息，又问她饿不饿，尽管素琼摇着头，但他还是到楼下买了粥，一切都安排好他才驱车离开。
素琼昏昏沉沉，只觉得一个梦接一个梦的做，竟然梦到妈妈。她还梳着学生时代的发型，连衣服都是学生装，她牵着素琼的手在脆绿的草地里奔跑，那浅蓝色的裙摆来回的漂动。正跑着，素琼脚下一软倒在地上，她哭着喊妈妈，抬头却不见了匆影，她开始蹲在地上大声的哭。
素琼哭醒，枕头湿了大片，窗外天色已经染了朦胧的黑，桌上还有商浩辉买来的粥，放在电堡里，只要通上电几分钟就能食用。素琼坐起来，抱膝坐在床上。
她想起年少的时候，半夜里听到爸爸开车回家的声响，再也睡不着，就抱着被子坐起来，盯着黑洞洞的窗外，远处有狗的叫声，房檐上有水“滴答滴答”的往下落，隔壁姐姐轻声讲电话的声音，透过黑夜都传进她的耳朵。好多年后，素琼夜里醒来总觉得伴随着她长大的这些声音依旧在耳边回响。
她感冒一直病了一个礼拜拜，商浩辉每天定点带她去医院打点滴，素琼笑他：“跟保姆一样。”
他正经说道：“我倒真想给你找个保姆。”
素琼不敢再言语，怕他真找个保姆过来，倒知道是为着她好，可她又不是小孩子。
他倒笑起来：“到时一举一动我可全知道。”
过一会儿忽又冷下脸来：“下个礼拜拜我要出差。”
素琼没回过神来“哦”一声，忽又想起什么：“那什么时候回来？”
他果然笑出来：“大约两个礼拜拜”想一想又说：“下周三你的生日恐怕不能给你过了。”他显的有些沮丧，微微的叹口气。
他若不提，连自己都要忘记了，从小就没怎么庆过生日，自己生日就是母亲的忌日，他总想父亲应该是很爱母亲的，为此父亲在她生日的时候对她从来就没有过好脾气，或许每到这一天总能让他想到母亲的也未可知。渐渐的自己也不愿去想起，虽然感觉不到过生日的快乐，但总好过让人伤心。直到遇到商浩辉，不知道他辗转从哪里打听到自己的生日，请人送了生日礼物来，晚上又特意拎着蛋糕跑过来，那应该算是她第一次正而八经的过生日。
她笑一笑：“没关系。”
虽说不能给她过，但素琼生日的前一天晚上他还是把生日礼让人送过来，简单的画板，他曾说过她的画板太旧了，他恐怕更清楚没有什么礼物比这更能讨她的喜欢。
素琼果然很喜欢，当时就拿出画架支开来立在“床”前。室内的大灯都关了，只在画架前放了一座落地灯，很小的灯，光并不亮甚至有点暗但却可以清楚的看清画架上点滴——她在画窗外灯光下的夜空。
一副画并未画完，商浩辉就打来电话，他语气里带着疲惫，却仍扮出欢愉的样子：“我送的东西收到了吗？”
素琼说：“收到了。”
“那喜欢吗？”
“嗯。”
“我在过几天就要回去了素琼……”顿了顿又说：“你到机场来接我吧？”
“……”
他在那边大笑起来：“我说笑，来了你也不一定能接到我。”
佟素琼挂了电话却感觉不到开心，她小心移移的把摆放在窗前的画架收起来，赤足坐在光洁的地板上，窗外有星星却被这座城市里的繁华掩盖，只看得出天空被彩灯照的五颜六色，好不生动。她站起来到厨房倒一杯开水又重坐下。电话忽然又响起来，她转过头看窗下棉垫上手机信号灯一闪一闪，却并不想去接，铃声停了，马上又响起来，她放下杯子，伸手把手机拿过来，然后接听。
“素琼，我看到窗外有星星。”商浩辉的声音像梦里一样漂乎。
素琼爬到垫子上，扶住落地窗，使劲往外看，却看不见一颗星星，低下头只看到马路十字路口的红绿灯一闪一闪变换着。
第二天的天并不好，到中午的时候甚至漂起了小雨。素琼一直在睡觉，手机也关掉。她睁着眼睛躺在大大的“床”上，看打在玻璃上的雨点，然后又坐起来，乌长的头发披下来，直到腰间。
过了好久才打开手机，有短信——彩信——是一只小小的猪头，嘴里吐出：生日快乐小懒猪。她笑起来。
还有一条，是一串陌生号码发过来的，尽管只见过一次，她仍然记的的，发一会怔，随手就删掉。
然后洗脸刷牙，盘了头发就到楼下去，打了一把粉红色的雨伞，她今天穿了一件的连衣裙，也是粉色的，走在路上很是引人注目。
到超市里也有店员冲着她笑：“你这件衣服真漂亮。”
是很漂亮，很合体，她瘦，皮肤白，又挽了一座松散的发鬓，真有一种孱弱的病态美。
拎了大包小包往超市外面走，屋外还在下雨，她把两手的东西都腾挪到一只手里，又放在地上，这才打开伞拎东西往外走，超市里进进出出的人很多，伞在门口不时跟别人的肩膀相撞。刚走到门口电话响起来，地上很脏，她本打算在退回去，谁知电话又停了，她疑惑着往马路边上走，不经意的抬头，脚步却停下来。
远远的杜奇峰正站在马路边看着她，他今天并没有穿着正装，素琼从没见他像今天穿的这般休闲，合体的白衬衣和牛仔裤白球鞋，像年少的高中生，他打一把墨蓝的伞站在雨里，很干净，就只是很干净，跟素琼印象里小时候一样干净。
素琼很难得的没有回拒他的要求。他说：“下雨车难打，坐我的车。”素琼就任由他把她手里的大包小包接过去，又乖乖的坐进他打开的车门里。
上车时她头上淋了雨水，她拿手捋额前的留海，很细很柔的发丝搭下来，跟幼时一样姣俏的小脸，即使不勾言笑也有着射人心魄的美丽。她忽然转过头看他，脸上依旧是没有表情，杜奇峰笑一笑以掩示之前的失神。
一路上并没有说话，他把她送回公寓，下车去给她开门撑伞。她拎着东西接过伞，说一声“谢谢”转过身往楼道里走，忽听杜奇峰在后面喊一声：“等一等……”
她本能的转过头，他已经跑上来，不等她反应过来已经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往楼道里走。素琼跟在他后来一阶一阶的往上走，等到了家门口他才停下来等她拿钥匙开门。
素琼接过东西，正要说：“谢谢。”他已经抢先说：“我能进去吗？”
他这一说她倒不好意拒绝了，转了身径直往里面走，杜奇峰知道她这是默认了，踏进屋便把门关上。
屋子并不大，甚至没有主卧之分，进了玄关一片光明，大厅跟卧室同属一间，有大大的落地窗，底下就是厚厚的棉垫——是没腿式的床，旁边有矮矮的梳妆台，与大厅唯一隔开的东西就是房顶上坠着的一屏布，大厅里只有简单的家居，一切的布局都是她喜欢的风格。
杜奇峰坐进沙发，素琼从厨房出来给他端一杯水又转身走进另一间连门都没都的屋子。半晌出来已经换了衣服，杜奇峰这才发现这个房子并不是没有卧室的，那洞没有门，跟大厅只有着隔板的屋子就是卧室，里面是套是着洗手间的。他忽然觉得那屋子商浩辉一定进去过，甚至在里面待过，这样想着又觉得连自己坐着的沙发上都带着商浩辉的气息，不由的从沙发上站起来。佟素琼正在整理买回来的东西，他走过去，站在旁边看她一件件的把东西从袋子里拿出来。她弯着腰，耳朵上一副坠子来回的晃动，她捷毛很长，一眨一眨很像幼时她怀里抱着的洋娃娃。
她可能也查觉到他在看她，放下东西直起腰，却不看他，只长时间盯着袋里整理出的东西看。
在路上佟素琼就隐约猜出他要带她去哪里，可等到真到了，她还是疑惑了。杜奇峰已经下车绕过来给她开门，他今天似乎很开心，一直在笑，是真的笑，可能因为素琼今天难得这般听他的话。
接下来佟素琼更疑惑了，她记得这套房子在三年前商浩辉打算把钥匙还给她的时候，她就说让他卖了，他并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笑着把钥匙小心的收起来，只是没几天她就在卧室抽抽屉里又看到了，用紫色的小盒子装着，盒子一直在那里放着，她从来没有再来过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