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钥匙
第四章钥匙(本章免费)
可是，可是杜奇峰怎么会有这里的钥匙呢？当她走进阔别多年的房子进入大厅时，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你怎么会有这里的钥匙？”
他笑而不答，过会又走到窗前指着远处说：“素琼，你还记的吗？当年我跳进就是后面那条小河给你捞小鱼，结果感冒，你在那间房子里一直哭，一直哭，眼睛都哭红了却还是问着我什么时候能好，我从来没见过你哭成那样，即使之前佟亚静把你最最心爱的布娃娃留进水沟里，你也只是默默的捡回来抱进房间里，可是那回我怎么劝你，你就是不停下来。”
他一直望着窗户外面，嘴角挂着笑，显然沉浸在回忆里。他手指的地方是房子后面，其实离的挺远，小时爱玩，一跑就跑很远，现在再从这个位置走过去，脚都会觉得疼，可那时候却并不觉得远。
房间是他曾经住的小屋子，她记的，她当然记的，她还记得第二天被姐姐取笑成熊猫眼，只是他不知道，他走了之后，她有多少个晚上哭的比那次更厉害。有很多次夜里从床上爬起来看窗户外面，看那间小屋的灯有没有突然亮起来，每一次都是失望的爬上床，然后蒙上被子，小声的喊：“奇峰哥哥，你在哪里…你说过要永远和我在一起的…”有时候动静大了，隔避房里的佟亚静就会喊过来：“你干什么呢？都几点了还不睡觉？”声音很大，很凶，听着害怕，以至于多年后，素琼养成夜里带耳罩睡觉的习惯。遇见商浩辉后，他不允许她带着那东西睡觉，说，怕夜里打电话她听不见，他在的时候更是把那东西放的远远的，有时候也给她偷偷扔掉，素琼知道，他就是想让她戒掉这个习惯。
可是有些习惯真得很难难戒掉。
好久，杜奇峰说：“素琼，你一定恨我吧？都没有告诉你一声就没了消息——那时候你就只和我好。”他并不等她说话，叹一口接着说：“只是真的太突然，连一点多余的时间都没有……”
他沉默了，很久她问：“阿姨是……”
“出车祸。”她并没说完他已经把话接过来，转头看了她一眼又转向窗外“就你爸带你和你姐姐出去那天，你还记的吗？你们出去时，我妈还在给你找临行的衣服呢。你们走后，她跟王阿姨出去买东西，结果……呵，王阿姨告诉我的时候我都傻了……”
“后来的事情办的很快，当天下午我爷爷奶奶就把我接到乡下。”
他取了一支烟，缓缓的点上，一团烟雾瞬间将他的面旁淹没。
素琼看着他过了很久才问出：“他们现在好么？”
“死了。”
他一直在强调时间很紧，发生的很快，他叙述的也快，似乎到现想起来依然是痛苦。她没有再问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一声，为什么一次也不来看我，为什么一点消息都不给我。这么多年素琼想起他来心里只有埋怨，触动的永远是心角最柔软的地方，然后是狠狠的在上面扎一下，她想到的受伤的一直是自己，她从来没有想过他这些年过的怎么样，她过的不开心，至少她什么都不缺，可是他呢？每天考虑的是吃饭问题还是快不快乐？至少在她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商浩辉出现了，可是他呢？需要付出多少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沉默，沉默了很久，他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其实中间我回来过几次。”
素琼惊讶，抬起头：“那为什么不去找我？”
他笑一笑，低下头并不回答。那时候恐怕是他最最落迫的时候。远远的站在学校门口，看着她向汽车前走去，那时候她已经长高了很多了，尽管站在人群里依然很娇小，可他一眼就认出她来，脸上并不带一点笑，绷的紧紧的，小时候在他面前脸上天天挂着的笑再也没了，那时候他心里特别难过，想，她过的并不开心。有次跟商浩辉提到这件事，只说在学校门口见到她坐车回家，商很错鄂，没想到杜奇峰会和佟素琼在一所学校上过学。
第二次去的时候他真想上前去叫她，因为那时候她在哭，微微低着头，肩膀跟着起伏，他两手握的紧紧的，想上去问问她为什么哭，可是他不敢，哪怕走的再近一点看她他也不敢，只得远远的远远的看着她哭，陪着她哭。
“今天是你生日，我带了生日礼物。”不知道他突然从哪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红色锦盒：“生日快乐。”
他递到她跟前，见她并不去接，走到她跟前，把盒子慢慢打开——是一套很别致的发夹，并不是时***行的样式，更不像成年人可以带的。
他说：“这是很早之前买的，你那时候一直想要，可是头发太短——本来打算那年生日送你，可是后来发生了那件事情，之后就没有机会再送给你。”
素琼看他手里那只小小的发夹，都有点旧了，可还是很好看。好多年了，她留短发，看着姐姐乌黑的头发上别着那只小小的发夹那样漂亮，想要，却不敢跟别人说，更不敢再戴出来，怕姐姐笑她，可他竟然知道，给她买了，还放了这十几年。她鼻子发酸，眼睛发涩，不敢抬头，低头看那只盒子，可眼泪却掉的更快，一颗紧接着一颗。
素琼觉得这么些年她还是没有学会坚强，动不动就想哭，
她感觉有只手慢慢伸过来，迟疑的，小心的伸过来抚摸她的头发，轻轻的从顶上滑到脖子，再抬上去……
晚上他们吃了最简单的饭，在附近小饭馆的包间里点了几个简单的菜，要一份蛋糕，就两个人。当把电灯关掉，只有蛋糕上十几根的蜡烛亮着时，素琼看到他栩栩的眼睛，她有一种错觉，仿佛回到小时两人爬在床下躲避吃饭一样，他不说话，她也不敢，在黑暗里彼此看着对方的眼睛笑，等小阿姨离开，在一起爬出来哈哈的笑，他轻轻的“嘘”一声，确定没人才去帮她摘掉。而这中间，如果，如果什么都没有发生，他还会是在黑暗里冲着她笑的奇峰哥哥。
他轻轻的说：“吹蜡烛呀。”他的脸紧紧凑到中间的蜡烛边缘，说话时，小小的火焰轻轻的歪向一边。
素琼深吸一口气，猛的将蜡烛吹灭，屋子顿时黑下来。
尽管很简单，等吃完饭还是过了十点，杜奇峰送她回家，她说：“不用。”说这话时，口气里还带着浓浓的酒气，她不会喝酒，可硬是喝了两大杯脾酒，而实事上也并不会喝醉。可杜奇峰哄着她上了他的车，理由是：“女孩子喝了酒打车不安全。”
上了车素琼还嚷着没事，说自己可以打车回家，杜奇峰只笑不语。可能是今天喝了酒了原故，也或许是因为过生日，两人都很开心，尤其她今天的话格外的多，坐进车里嘴就没停下来，一会说还要喝酒，一会又指着窗外的景物大叫，说：“那里好漂亮，看，快看呀。”等红灯的时候她突然拉住他的衣袖大声说。
杜奇峰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原来是路边有家店面刚开业，门外装了很大的充气卡通娃娃。
“是，是挺好看的。”他伸手拍了拍她的头发，笑着说。他觉得这个时候的佟素琼是他小时候的小小姐，曾在趴在他的背上，奔跑在油菜花地里的小女孩，他永远记的那天她说的话，她说要和奇峰哥哥永远在一起。
永远。
她突然沉默下来，看着窗外不语，直等到车子驶进她所居住的小区，她说：“就在这里停下来吧。”她指着前面，说话的语气已经平淡下来。
杜奇峰并不理会，把车子一直开到楼下，才停下来。
素琼说：“谢谢。”
下了车走了一段又折回来，她弯下腰，杜奇峰探身将副架驶那边的窗户拉下来，她笑一笑：“谢谢你今天给我过生日。”
进屋的时候自己竟然在哼着歌，素琼自己都觉得奇怪，或许是因为多年堆在那里的结终于解开了，所以觉得很开心，这样想也不认为有什么不妥。
“你回来了？”
“啊！”素琼低呼一声，马上打开灯，商浩辉竟然坐在沙发角落里，桌上烟灰缸里堆了很多烟蒂，显然已经在那里坐了很久。
“你不是这个周末才能回来吗？”素琼扶着胸口说。
她没有往里面走，脚一直停在玄关，自她打开灯商浩辉眼睛一直盯着她，她匆匆低下头边找地上的鞋子，边低声问：“几点到的？”
“怎么？不希望我回来？”素琼抬起头，他已经走到她跟前，她忽然醒悟过来，他已经暗示过他会早会回来，而她傻的竟然没有明白。不等她说话，他忽然扣住她的肩膀，素琼低呼一声，整个人已经被他抵在墙上，他一只手抓在墙上，一只手紧紧扣住她的下巴，不由分说就吻上去，很霸道甚至让她觉得疼，以前他从不这样，他对她总是很温柔，连接吻也不例外。
素琼两只手扎挣了两下，用了很大的劲儿才把他推开，但他马上又吻上去，像疯了一样，不管她怎么扎挣，叫喊，他都不管。
最后把她硬拖着进了卧室，素琼早就已经哭了，手还做着无谓的挣扎。他整个人压在她的身上，手已经开始撕扯她的衣服，她觉得格外害怕，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不管不顾的商浩辉。
“佟素琼，你得明白你现在是我的未婚妻！”他狠狠的在她耳边说。
素琼并不说话，她还在哭，眼睛紧紧闭着，只是不在做任何的反抗，任凭他在她身上做着各种动作。
他忽然停下来，看她因哭泣而略有扭曲的脸，他抚摸着她的脸，说：“素琼，你疼吗？”
翻了个身从她身上下来，仰起脸望着天花板，半天喃喃说道：“可是我疼，我这里疼。”他拿佟素琼的手搁在自己的左胸靠下的位置。
第二天，各大报纸登出他们结婚的日期，佟素琼并不觉得奇怪，反到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只身上的某个部位，轻轻在问：要结婚了吗？真的要结婚了吗？
接下来几天也很忙，看房子，装修，买家居，布置新房，很多很多的事情商浩辉都要让她参与。她也曾说：“所有事情都由你来决定就好。”可他并不同意：“将来并不是我一个人住，怎么能只我自己决定呢？而且，我希望一切东西都是你喜欢的。”
他自己其实是有一套房子的，佟素琼本来说不用再买，结婚的时候直接搬过去，连装修买家居都免了，可他不同意，执意在市中心买了一套三居室的房，房子不大，就很普通的居室，他说：“这样才有家的感觉。”
这天房子订下来，商浩辉给她打电话让她过去看看接下来怎么装修。她挂了电话，随便找了件衣服打车到他约定的地点。到的时候他已经在那里了，远远的就冲她招手，自那晚失态之后，他对她已经恢复了以前的温柔，两人决口不提那天的事情。
“今天做什么了？”他问。
“没做什么，就画了两幅画。”
“素琼，今天晚上去我家吧？”他见她一下变了脸，心里没底，说出的话也底气不足，仍旧了笑了笑：“没别的意思，就我妈，她说想大家聚一聚，你知道的，我和我哥都挺忙，我爸也是个闲不住的人，整天就她一个人，肯定是闷坏了——不过，如果你不想去，我可以打电话跟他们说一声，我也不回去了。”
佟素琼很少见他这样，反倒笑起来：“你怎么知道我不想去？”
他可能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明白这来，嘴上早就笑起来。他将手从餐桌对面伸过来，握住她的：“谢谢你，素琼。”
下午一起去看房子。房子是不久前新盖成的，整座楼上并没住多少人，小区里的人更是少的可怜，偶而一位老太太牵一只狗从路边走过。
商浩辉说：“等我们老了，也要养一只狗，每天黄昏牵着小狗到小区里来溜达。”想一想又说：“到那时候我们的孩子应该已经有我们这样大了，都成了家，就我们两个。”素琼见他连孩子都说到，不由的脸红，看他说的开心并不打断他，等他说完，她也不接话，看着窗外只装作没听见。
小区里有大片的绿化带，各色的花草穿插在中间甚是好看，最中心有片由卵石漆成的浅浅的小池，引上水，像小溪，弯弯曲曲，果真有点世外桃园的感觉，走在中间一定很暇意。正看的出神，忽见那小溪旁边走过几个人，都穿着西装，看起来并不像是小区里居住的人家，几个人像是在商量着什么，带头的人一会指指脚下的“小溪”，一会又指远处的花草。那人一直背对着她，待他转过头，不免吓了一跳——竟然是杜奇峰。
自那晚为她过完生日送她回来，她再没见过他，他打过几次电话约她都被她拒绝了，她认为那晚商浩辉一定是看到了什么才会那样对她，她已经决定要跟他结婚，就不想再让他有什么误会，她会一心一意的做个好妻子，她会努力的。
“怎么了？”
“没有……我们下车吧。”她回过神见车子已经停下来，推门下车去，不等商浩辉跟上来，自己已经进了楼道。
商浩辉在后面笑喊：“今天怎么这样着急？”
她按了电梯，房子在七层：“当然要快了，不然晚上就赶不过去了。”商浩辉笑起来，上前悄悄握住她的手。
粗略的看了看，商浩辉当时就把做设计的人约来，让素琼说出自己想要的样子，只让那人画出图，可等画完了，素琼总觉的那并不是自己想要的，于是从他手里接过工具，自己一间屋子一间屋子走，一边小声言语着还一边往纸上画，最后画完了将图纸交到那人手里。
那人也觉得奇怪：“这不是女主人自己就是搞设计的，怎么还叫了我来？”
素琼知道设计师是在变着法的夸奖她，其实她根本就不懂，特别是一些装修方面的材质，只根本自己的爱好，把大体的样子画出来。她笑一笑低头往别的房间走去。只听商浩辉低声对那人讲：“我是怕她累着，整天设计别人家的，想想自己的就请人吧，谁知这样她还是想着自己动手。”说完自己还笑起来。
素琼只觉得好笑，做设计师的，整天给别人家设计房子，到自己怎么可能再去请人呢？谁不想在自己的东西上大展拳脚，好让自己看着舒服，不懂的都还要自己去设计出来，更何况是做这行的呢？
正想着忽听商浩辉在外间叫她，她出来，设计师已经被他打发离开，他转过身抱住她笑着说：“设计师老婆。”
素琼知道他也在取笑她，并不说话。设计，设计，或许她真的可以考虑一下去找份做设计的工作。
下楼的时候，素琼先让他去取车，自己从小区另一个门出去，找了一家小小报刊厅，买了份招聘报，即然决定了，不妨留意一下报纸上招聘的要求。等她小跑回来，见车仍在原地未动，他还站在旁边，她笑了笑，往前走几步，忽然发现他对面还站着个人，素琼觉得头“嗡嗡”的响。
倒是杜奇峰先看到她：“佟小姐，听说要和商先生结婚了，祝福你呀。”
“谢谢。”她低低的说道，眼睛看到商浩辉，他也正望着她，只一瞬间，他之前脸上的阴霾消失不见，他笑着挽住她的手低声说道：“去哪了？”素琼并没看到他脸上表情的变化，她微低着头，动了动手里的报纸：“去买份报纸。”
有轻微的风吹过，商浩辉抬手，将佟素琼脸颊上的一丝碎发路捋到耳朵后面，无比亲昵的说道：“什么报纸？说一声我去买就好了。”
杜奇峰一直望着他和她相握的手上，总归是见过世面的人，他努力笑一笑：“不知道日子订在哪一天？”
“还得过段时间吧，房子刚装修了味太重了，不能住人，不过这倒也不是什么问题，只是我俩那地方实在是没什么新鲜感，再说也想准备的更充份一点。”商浩辉低头看了看仍低着头的佟素琼，接着说道：“到时候送请柬过去，您可一定要来啊？”
“一定，一定。”
商浩辉一路上并没有再说话，盯着前方，专心开车。
素琼开口问：“你没事吧？”
“没事。”他看她一眼脸又迅速转过去。
佟素琼也并不在说话，她又开始望着窗外，这是她的强项，商浩辉当然知道，没有什么比让她不说话更容易做到。
他这样想着，忽然紧刹车，转身掰过她的身体狠狠吻她，她猝不及防，本能的挣了两下，却让他更受伤，久久扣着她的后脑勺吻她。
她不在动弹，后面车里有人再骂，还有人按喇叭，再这样下去，警察应该要来了。
他终于放开她，看一眼她，转过身重新起动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