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遗失的美好”(5)
如果照此路数发展下去,张资平应该会成为“抵抗文学”中的领军人物。抗战军兴时,他跟随着其他学者奔赴广西大学任教,结果日军轰炸广西,自己又遭到同事们的排挤,旋遭广西大学的解聘,不得已他又从广西躲避至越南,最后乘船从越南回到了上海——选择回沪的张资平等于在逻辑上终结了自己“抗战作家”的生命,“第三个张资平”遂粉墨登场,“汉奸”这一头衔远远大于之前的任何文学贡献所给他带来的名声。
回到上海的张资平开始遭到“吉斯菲尔路76号”日军特工总部的骚扰、恐吓与利诱(日军希望通过他的“变节”瓦解中国的抗战知识分子阵营)。开始他是非常坚决地拒绝,后来不堪其扰的他只好屈服,允诺只担任伪“农矿部技正(工程师)”这一虚职。自此之后,生性孱弱的张资平终于一步错而步步错——一方面受到良心的煎熬(他曾辞去日中文化协会出版部主任一职),一方面又面临生命的威胁,于是便在威逼利诱之下逐渐走向变节。虽然只在伪政权内“被迫”做到“伪中央研究院”地质学研究员,但是由于之前其知名度太大,且又在日军淫威下“为求自保”而未能“以身殉国”,遂成为名噪一时的“文化汉奸”。
笔者在这里详叙张资平的创作生命及其分野,乃是为了审理《絜茜》月刊的创刊背景及其思想主潮。
《絜茜》创刊于1932年1月15日,通过张资平的上述经历我们可以知晓:在创作上,此时的张资平正是因为《天孙之女》大红大紫时,人生中最华美的一段刚刚启幕;在政治上,他又是“第三党”的新成员,而且该刊创刊前一个月的11月29日其好友兼“入党介绍人”邓演达又遭到当局暗杀,甚至在该刊流产的“第三期”预告中还准备刊发邓演达的遗稿——因此,于情于理来讲,作为《絜茜》主编的张资平此时都没有做“御用文人”的可能——准确地说,当时的他对于国民政府当局是充满不满情绪的。
那么,从《絜茜》的解读,应该从对张资平“去蔽”的文学史本身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