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剑外忽传收蓟北(12)
我心里祈祷:今日在坐的几十名学生都能安然度过危险的关口。然而,我的善良,我的爱心,我的祝祷,在残酷的病魔面前是那样软弱无力。我太穷,没有能力为孩子买药治病,简直是束手无策,一筹莫展。我眼看着自己的学生一个、两个、三个悲惨地死去。
教室的座位不到一月空了五个,我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天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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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病魔也光顾了我,有了痢疾的症状,还坚持上课。母亲见我病情加重,急忙买回几片西药。恰巧学校来了个老师,他为我找了一味草药:牛皮冻,他告诉我此药治痢疾有特效。也是天不绝我,不绝我这苦难的一家,吃了这两种药,那些症状很快地消失了。万幸的是祖母、母亲、妹妹都不曾染上,更使我感到宽慰的是其他几十个学生都平平安安地度过了令人恐怖的疾病关、生死关。说什么“大难之后,必有瘟疫”,让这一魔咒见鬼去吧!
11天塌不下来
人不是铁打的。教学的繁重,艰苦的生活,接二连三精神上的刺激,备受摧残的身体,如今更日见虚弱,难以支撑一天的重负。有时上完了一整天的课,学生刚走,我便疲惫不堪地躺倒在床上,喘不过气来,手尖冰凉,手心出汗,头昏眼花,象快要窒息的的样子。母亲煮好了饭菜,也无力坐起来吃。这些症状在向我敲警钟,发信号:我的身体已潜伏着某种危机,如果不及时采取措施,后果是很严重的。事实上,一点措施都不可能有,动手就得花钱。四个人要吃饭,柴米油盐一样都不能少,晚上点灯还要煤油,总共八石谷,还必须留下两石作回湘乡的路费。这样的经济条件,别说买鸡、买肉、买鱼,买几个鸡蛋也不易。想起它不禁潸然泪下,若不是这个家给了我这么多磨难,我的身体何至于此?
有时,我身体不舒服,还要带病上课,心里很痛苦,说话不免欠温和,祖母就说话气我:“难道要我跪着向你讨饭吃?”这话简直像利刃般刺我的心。祖母一贯是很偏心的,面对恶阎王似的儿子驯顺如羔羊,而对我这个忍痛放弃学业,鼎力挑起家庭生活的重担的柔弱孙女却少有同情与怜悯,稍不顺心,刺人的话脱口而出。我有百般委屈,万分气愤,也不得不含泪强忍。若让老人哭天抹泪地吵嚷起来,旁人不明真相,有口莫辩!分明尽了孝,尽了忠,反而落个不孝不忠的罪名,如何担当得起?
母亲看了忿忿不平,又不好说什么,只能背着祖母耐心地安慰我。有一次,我受了冤枉气,难以排遣,就借个耙子,和母亲一道,还带着妹妹,去山里耙了半天柴。借劳动,借自然的景物驱散我心中的满腔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