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巨奸商人

第一百零二章 巨奸商人

第一百零二章巨奸商人

张定刚才心慌意乱,也没注意米远国说的是哪国语言,反正他问对方答就是了,现在一听顺着这条江可以直达汉城,心里欢喜,情绪也就稳定下来,这才发现米远国是大明人,说的不是朝鲜话,他踏前一步,用他乡遇故知的表情,激动地道:“原来米老兄是大明人啊!不好意思,刚才我没注意到,抱歉抱歉!你说从这里能直接到汉城?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米远国心想:“要不是我对你提供了有利的情报,估计到现在你也不把我当回事,更别提认出我和你是一个国家的人了!”他指向这条大河,笑道:“这条河就是汉江啊,从这里顺着汉江上去,一个时辰就能到汉城了,汉城就在这江的北岸。将军有炮,在岸上就能直接轰击城头!”

张定大喜,一个时辰就能到!太好了,本来还以为要回海岸挨训,没想到误走误中,竟然跑到汉江边上来了,如果能在大军到达汉城之前,自己先去把城门轰倒,那可不是立了大功,必能得到大元帅的褒奖!他拉住米远国的手道:“米老兄定要助我,如真能攻下汉城,我必会在大元帅面前为你请功!”

米远国平常往来两国跑私活,对大明和朝鲜的形势最为关注,虽然他只是刚刚和张定见面,但一听攻打汉城,就猜到这是明军来对朝鲜的背叛进行报复了!他试探着问道:“将军,敢问贵部番号可是‘骠骑’?”

张定这时已经开始指挥手下敢死队员登船,士兵们把船上的行商和护卫赶下来,只留下少量水手给他们驶船!在皮鞭和大脚的招呼下,那些保镖护卫只好替骠骑兵抬大炮,哼哧哼哧地往船上抬。

听到米远国询问,张定转过头答道:“是呀,我们的番号正是骠骑!咦,米老兄怎么知道我们是骠骑军!”他向部队看了看,也没打旗号啊,士兵们也都穿的是普通明军军服,单看外表是没法分辨出所属部队的。

米远国笑着拱手作揖,道:“叶大元帅的骠骑军名震天下,人尽皆知,小人更是如雷贯耳,今日能与将军结交,实是三生有幸,只是不知将军如何称呼?”

张定这才想起自己始终没告诉米远国自己叫啥,他呵呵笑道:“俺是个粗人,也不太会与人交往,倒忘了做个介绍。我姓张名定,在叶大元帅手下当个炮兵大队长!”看了看周围依次上船的敢死队,他又道:“算是这支先锋军的临时指挥官吧!”

米远国不仅是商人,而且是个奸商,深通如何与官家人打交道的诀窍,一听张定这个名字,就知他是低贱出身,明朝时起单字做名字的人出身大多不高,那么这就意味着张定是靠战功升上官的,新进将军,必定家中无钱,而又着急置办家产,想发财的心远远超过世家子弟。这种人最好拉拢,一旦下水,就会成为私运商人的保护伞!米远国心中打定主意,一拱手道:“我与张将军一见如故,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攻打汉城的事儿就包在我身上。”

张定笑道:“那就有劳米老兄了!”见士兵们都登上了大船,他跟着上去。船队向汉城航行,米远国在张定身旁指路,其实只不过是沿着汉江逆流而上就行,也没什么好指的。但米远国态度热情,张定也不好拒绝,他再凶横,也不好意思伸手打笑脸人,在米远国的恳求说情下,答应了不去找其他朝鲜私运商人的麻烦。

这批私运用的商船外形并不出十分巨大,如果这些船在天津靠岸,混进成百上千的商船之中,丝毫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可是这些商船外形虽然普通,但在行驶的性能上来讲,却是远远超过其它商船,不但走的快,而且还配备了大量的远程攻击武器,因为私运船不仅要防海盗,也要防犯各国的水军,所以每条船都配备了大量的巨弩,还有投石机和火油,甚至几条较大的船上还配了小铜炮,尽管射程不远,但放炮时的声音却超过张定带来的铁炮,在吓唬人方面更胜一筹。

张定在米远国的带领下参观他所在的商船,见里面装满了大麻袋,打开看过,都是治伤的草药。张定大喜,他们骠骑军打战打得多,需要的药物自然也多,如果不是李文秀能干,那么早就供应不上了,这回见到这许多的药材,顿时就想占为己有!如不是看米远国态度亲热,他恐怕就要杀人灭口了,直接把药材献给叶启先,以求能多升两级的官职!

米远国察言观色的本事着实了得,而且极是识趣,现在这些药材落到了军队手里,要想保住是根本不可能的,骠骑军都不用想什么歪点子强占,只需两个字:“征用!”那就一切皆休了!

货舱里光线不足,颇有些昏暗,可张定的眼睛却大放光彩,犹如两盏明灯一般,晃得米远国眼前尽是小星星。他咽了口口水,道:“张将军,我年纪比你大,也就卖声老,叫你一声兄弟。说实话我一见到你就想起我死去的弟弟,我弟弟活着时,我最见不得他受苦,一见他得病难受,我心里那个疼啊,就别提了!”

张定正考虑着怎么找个借口把这些药材霸占,听米远国说起他弟弟来了,大大的有些不耐烦,心说:“不如就用他太罗嗦这个为借口?这个借口好象有点不够份量,我得再想想……”

还没等他想出个好办法,就见米远国拉住他的手,眼中含泪道:“张将军,你从军入伍,血战沙场,难免会受伤,我一想象到你受伤时的情景,这心就象被人用手狠狠拧了一下那么疼痛。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你能答充!”

张定没啥文化,听不懂不情之请是啥意思,还没等他回答,就听米远国道:“我打算把这二十船的药材尽数送与张将军,还请你一定要笑纳!”

张定大吃一惊,他哪里和这种大商人打过交道,对他来讲,二十船的药材,那简直就代表着数不清的银子,他一辈子连想都不敢想的财富!现在米远国一句话就要把这些财富送给自己,他能不吃惊嘛,都快惊得晕过去了!他连声道:“这这……这可不行,这些都是米大哥的东西,我哪儿能要呢!”

“你一定要收下!”

“不行,我绝对不能收!”

“你是嫌礼薄!”

“哪有,这礼是太厚了!”

“那你是瞧不起我!”

“我哪儿能瞧不起你呢,你可是大财主,我算个啥呀,一个炮兵队长而已!”张定连连摇头,就是不肯收这些药材!

米远国一跺脚,道:“好,既然张将军不给面子,那我还要这些药材有什么用?伙计们,把这些药都扔到江里去,省得我看着生气!”

张定哪遇到过这种事,根本想不到这是商人结交官府人员的惯用伎俩,还以为米远国一生气,真要把这些药材给扔了。他倒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只好拉着米远国的手,道:“那……那好吧,既然米大哥非要送我,那我就收下,然后转交大元帅,大元帅得了这么多的救命药材,必定大喜,那时我引米大哥去见大元帅,他一高兴必会重重赏你!”

米远国这才脸上露出笑容,反手也拉住张定,笑道:“早闻叶大元帅的威名,如果能得兄弟引见,那是再好不过!可咱们得先把话说好,我送这些药材可全是看在兄弟你的面子上,绝不是为了大元帅的奖赏才送的!”

“米大哥你这话说的,实在让兄弟我……不好意思啊!”张定刚才还想找借口霸占这些药材,可米远国一旦主动送出,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觉得对方太够义气了!

米远国道:“兄弟,承蒙你叫我一声大哥,说真的,我真觉得你象我弟弟,你要是不嫌弃,咱们结为异姓兄弟如何?”见张定脸上露出迟疑之色,他又道:“我知道我是高攀不上兄弟,你攻下汉城必会受到大元帅的升赏,那时身份高了,我自然不敢说这些话,所以才趁现在兄弟没立功时说,要是兄弟不愿……唉,那就作罢!”说罢,摇头叹气,脸上净是失望之色。

张定被这大商人搞得晕头转向,实不明白他到底有哪点值得人家和自己结交的,难道自己真和米远国的弟弟长得一模一样?可自己的相貌和他一点也没相似之处呀,难不成那米弟弟和米大哥不是一个妈生的?见米远国一脸的不快,他赶忙道:“既然大哥瞧得起我,那行,咱们就在这汉江之上结为兄弟,不愿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

米远国这才又高兴起来,叫人摆上香案,他这船里东西不少,竟还有香炉,每人取过三柱香,并排跪在香案之前,发出誓言,结为异姓兄弟。礼毕之后,米远国心中欢喜,他一个私运商人平常连拍官府的马屁都拍不上,现在却有了个即将掌权的将军做兄弟,岂有不开心之理。张定则感到这事有点太冒失了,可米远国行事太过热情,让他无法拒绝,既然已经结拜,那说什么也都晚了!

米远国拉着张定的手说道:“兄弟,刚才咱们未结拜之前,我没跟你说实话,其实你想要攻取汉城,用不着在城外放炮,哥哥我知道如何能进城,咱们直扑王宫,直接俘虏了那国王李倧,岂不更好!”

张定大喜,看来头没白磕,刚拜了个大哥,就有场大富贵送上门儿来。他连连追问怎么才能进汉城。米远国笑道:“汉城可是朝鲜国都,乃第一大城,位于汉江北岸,可却挖有小河道进城,一来供给城中百姓日常所需,二来也要把城中污水排出不是!”

张定疑道:“喝的水和污水混在一块?人喝了污水岂不是要生病?”

米远国摇头道:“当然不是一个河道。共有三条河道,其中一条是专排污水的,那条河奇臭无比,所以两岸居民甚少。你也知哥哥是做啥买卖的,这私运的船要想进城,自然不可能明着划进去,得走居民少守兵也少的小路,对吧?”

张定点头道:“说的也是,那哥哥平常进城就是走的那条污水河道?”

“兄弟聪明!”米远国一挑大拇指,笑道:“那守入城水闸的官兵早被哥哥喂饱了,等一会儿咱们的船驶到城外,兄弟叫手下兵丁先躲起来,哥哥我叫开闸门,然后驶到城里,兄弟便可上岸,直接冲向王宫,打朝鲜兵一个措手不及,想俘虏国王还不轻而易举嘛!”

张定心中欢喜,如真能成事,那么此次东征自己可就立了头一份的大功啊!连声称谢,又和米远国说了些进城后的具体事宜,他深怕再走错路,是以问得极是仔细。

说话间,船队驶到了汉城外的江边上。汉城原名汉阳,李成桂废高丽国王自立后,把都城由开京迁到汉阳,便给汉阳改名叫了汉城,到现在为止已经二百余年了。汉城的格局完全仿照北京,尤其是南城,如果单看外表还真分不出这里是中原还是朝鲜。

这时的汉城还没发展成横跨汉江的超级城市,只是位于北岸,城外人工挖了数条河道进入城市,主要的有三条,其中一条就是米远国说的污水河道,位于东城墙,因为西城墙是大明朝的方向,为表示尊重,所以污水河不能从西面进城。守卫污水河是件苦差事,卫兵要么是老弱病残,要么就是犯了过错被罚到这儿的,战斗力弱到掉渣儿,饷银也最少,是以米远国这种私运贩子的孝敬犹为重要,米远国本人简直算得上是那些守兵的衣食父母了!

汉城城墙经过历代国王的不断翻修,既高且厚,足足有七八丈高,只因污水河太臭,是以离城门较远,米远国也不怕守城门的军队看到,明目张胆地便将船队开到了闸口前。骠骑军躲进了船舱,甲板上的火炮也用油布盖好,不露出半点马脚。

守卫闸口的朝鲜军官见米远国到来,离得老远便高声叫道:“米先生,怎地你又回来了,不要进城了,你还是快走吧!我们得到消息,明军从海上打过来了,这汉城十有保不住,城里的人已经开始逃难了,你虽是大明人,可城破之时,怕也难保平安啊!”

米远国站在船头,装出一副焦急的模样,叫道:“我就是知道明军来了,所以才着急回来啊,城中还有我的不少生意需要安排一下!”

那军官摆手道:“我这是为你好,我听说来的那些明军残忍好杀,他们进了城可不会管你是不是自己人,见你财物丰厚,说不定要谋财害命,你还是快走吧,要不后悔都来不及!”

米远国在张定面前夸下海口,要是连城都进不了,那岂不失信与人,这个面儿他万万栽不起。叫人取过一大袋的银子,抛向闸所,他叫道:“多谢韩兄弟好意,可我必须要进城,不瞒韩兄弟说,城中我有几个美貌小妾,舍在割舍不下,得接她们出城才行,还请你行个方便!”

张定在舱里听得气闷,真恨不得跳出去,硬闯入城。

那军官接过袋子,掂了掂,心想:“这次给的比平时多了十倍不止,看来那几个小妾对他十分重要!”他估计明军一到,国王又得象八年前那样弃城而逃,他自己也不能在城里待了,如要逃命银子多些自然好。他叫道:“米先生派一条小船进去就行,船队就免了吧!”

米远国急得直跺脚,又命人扔过去一袋银子,在船上行了个礼,道:“城中我还有不少货物需要带走,船队不进去,也没法运走啊!”

军官又得了大批银两,这才心满意足,叫人打开水闸,放船队进去。临了,他还装好人地叫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啊!”

船队顺利驶进城中,行了二里来地,张定从舱中跳出,骂道:“那王八蛋当真罗唆,还下不为例,我看他不可能有下次了,占了这城之后,老子头一件事就是回头砍了他!”

米远国也松了口气,道:“进来就好,其它的也就别说了。兄弟你看,前面有个拐弯的地方,你就从那里下船,向西南方向直走,过了棋盘街就能看到王宫了。哥哥我没提刀上阵的本事,也就只能送你到这儿了,以后的事只能靠兄弟自己了!”

张定笑道:“以后的事对哥哥说起来难,对我却容易之极,兄弟我别的不会,只会点火放炮,提刀杀人!”

又行了片刻,到了拐弯处,船队靠岸,张定带兵下船,与米远国拱手做别。看了看周围,张定发现这里是一个大垃圾场,臭不可当。垃圾场中有几十个衣衫褴褛的人正在翻东翻西,见岸边忽然跑来一大批的军队,他们也不知所以然,这些拾荒的人哪见过明军,都傻呆呆地看着张定等人!

张定也不理他们,带兵推着大炮快速跑过,路过这些人身边时,只听不少人乱叫,也不知说的是什么,他只带兵朝西南方向奔跑。其实这些拾荒人叫的是:“要不要我们帮你们推车,一个人给两个铜钱就行!”

一路狂飙,到了棋盘街,只见街上到处都是逃难的人,挟着大包小包,小孩哭大人叫,乱的不成样子。逃难的百姓突然见到城中有明军出现,无不吓得大叫大嚷,连滚带爬地逃开,转眼的功夫,街上就逃得只剩下骠骑军了!

张定骂了句:“胆小鬼,活该当亡国奴!”正待再催军队行进,却见前面奔来一队朝鲜兵,这队朝鲜兵簇拥着十几辆华丽马车,也向棋盘街跑来。

骠骑兵立即做好战斗准备,而奔来的朝鲜兵却好象不是来阻击他们的,猛地见到骠骑兵,都是惊骇,不过他们却没列队冲锋,反而后退围住了那十几辆华丽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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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行无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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