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养魂
林凡不向同门师兄弟那样的一招一式有板有眼的施展，他变招迅速，在华山这两大剑法上的修为又着实不凡，只见剑光闪动，缓疾相衬，进退得益。而廖志铭所修习的是天下有名的绝学，他修为本高；这时只见他身影闪烁，身法潇潇洒洒，手脚所指之处无一不是林凡剑法的空门或身体各大要害。
两人本来关系极好，但是既然动手，都是竭尽全力，就拿林凡举例，他在自己所修习的华山两大剑法里，功力早已到达了举重若轻的境界。剑法和内力的修为俱皆上乘，纵然是剑尖指到廖志铭喉前，他也能及时收手。廖志铭的修为和他相若，做到这些也是极轻松的事情。所以两人才能无所顾忌，竭尽全力的以快打快。
虽然看起来两人不相伯仲，但是对于正在动手的两人来说，两人都感觉到了铺面而来的巨大压力。廖志铭的招式奇诡而又招招致命，林凡的剑法看似君子却杀机四溢。压力巨大，林凡抖擞精神，生平所学全力施展开来，廖志铭面前仿佛被横上了一条跨不过去的剑盾，总是在毫厘之间被林凡逼退。这样一来，往日那些死死的记忆一段段的浮现在眼前，剑理和剑意，总是知道但是总是触摸不到，这切磋便如一把刀子，丝丝的隔开心里的那些障壁，带给林凡丝丝的明悟。心中体悟，林凡的剑法也是越来越顺手，转换之间更加圆润如意。
廖志铭也是一样，那人传授之时委实是尽心尽力，很多武学上的心得体悟都如囫囵吞枣一般让廖志铭强行下咽。但是武学本来讲究的就是一个悟，懂的武学至理再多，如果没有长久的勤修苦练，终究只是纸上谈兵，除了心里记得那些话语之外，手上功夫却不会有半点长进。这样的切磋，压力之下，往日理解不了的武学道理便如同蚕丝，一根根的被抽出来。手上的功夫是越发长进了。
良久之后，廖志铭背靠一树根，懒洋洋的对林凡道：“我说你也不知道收手，险些伤了我肩膀，如果不是我身法快，这下岂不是折大了？”林凡双腿叉开，哼了一声，怒道：“那会你差点一掌击断我左臂，现在还说这些，有意思么？”
廖志铭哼了一声，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便不在说话，自去回想切磋的收获。
林凡见他不说话，不理他，也自品味自己的得失。往日他只是知晓剑招之间，剑法之间，临敌转换本为一体。用到什么招式便使什么招式，不能死死的一招一式的转换，临敌时的剑法只是存于一心罢了。平常他也注重这剑式之间的转换，并不是只知道一招一式演练的人。但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体悟的这么深罢了，剑法修为的高低和动手过招时的随机应变，本便是没有冲突的。动手过招提高的是剑法的修为，无论那种剑法，修为高后在这套剑法上的理解也便更深一层。
想到这里就不得不羡慕令狐冲的好运，不但有绝世高手的指点，而且还有修为高他一线的田伯光甘心情愿的喂招。
摇摇头，忘掉心里羡慕的情绪，吸收今天的收获。
廖志铭的散手很厉害，开始切磋之时林凡好几下都要支撑不住，苦苦支撑的时节，林凡突地想到养吾剑法的本意：自是心中一股浩然之气存，意在剑先。他冷静下来，见招拆招，每次心念转处，剑法如同臂使，不知不觉间修为又上了一个台阶。
养吾，养气，山水之间易养气，易养吾浩然之气。
气，存乎一心尔。
师傅岳不群也说，以气御剑，意在气先。
林凡站起身，在原地走来走去，脑海里一直在想－－－“什么是浩然之气？”。
岳不群传他养吾剑法之时，曾经说过，君子善养吾浩然之气，浩然之气存于心，则心神通明，剑法犹如神助，一招一式皆如天地初萌，开天辟地般无坚不摧。师傅岳不群的原话肯定是有所夸大的，可是也点明了，可是心中若存浩然之气，则心神大定，无论遇见多强的对手，也能冷静对敌，发挥出自己最强的实力。
他兴奋的搓搓手，心里像猛然被人捅破了那层隔膜，往日不明白的事情犹如图画般一幕幕展现开来。
当日令狐冲的希夷剑法攻势犀利，功力更是高他不少，他左支右绌，眼见便是抵挡不住了。这时自己头脑冷静，心里无悲无喜，养吾剑法一式式施展，竟然屡屡在间不容发之际封住令狐冲的长剑。当日比试过后，令狐冲还拍着自己的肩膀说：小九你悟性极高，这养吾剑法上的修为比师兄强了许多。想到这里，林凡心中一动。
自己是因为心神大定，把心思完全放在眼前的对手上，完全的发挥了自己一身修为。而养吾剑法最看重养气，吾善养吾浩然之气，说的不就是这个场景么？
林凡的脚步越来越快，心里思绪飘飞，心念电转，思考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浩然之气，说的不是什么武学至理，它说的应该是一种心态。想到这里，林凡不由自主的对自己点点头，接着往下想。古往今来有无数义薄云天的人，有无数舍身成仁的人，他们就是心中有这么一股浩然正气，这才做出了在后人看来可歌可涕的大事业。
而师傅岳不群传自己养吾剑法，又找来众多的儒家典籍让自己读，可不就是要自己心里也有这么一股浩然正气？
养吾浩然之气，养的不是气，是魂！
他猛然停下脚步，却正走到峰顶边缘，看着山下郁郁葱葱的树木，却大多不耐深秋的酷寒，有些零落的悲凉。
林凡心里触动，世事变迁，人的一生有无数的阴晴圆缺，可只要心存这股气概，耐过这一冬的酷寒，开春就会长出无数绿色的新芽，绿色又会遍布华山。
养气，养的便是这股魂吧？
真的想通了这其中的大理，林凡的心里浮躁尽去，不免多了一番体悟，一股悲凉。
心中有魂，便是心中自有一股浩然正气，无论自己剑法怎样，功力如何，不怕江湖险恶，再不惧可能会出现的对手们。心中自有一股浩然正气，怎么还会怕那出现的鬼魅？
想到此处，林凡摇头笑了笑，这养吾剑法，不仅博大精深，而且还带有这么一番做人的道理。正感慨间，身后却传来一阵脚步声。
廖志铭从林子里走出来，看着摇头的林凡，心里疑惑道：“小九，摇头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