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饮食习惯
南家寨宗族观念为上,所有小孩都是子侄,因此并没有继子是别人孩子的观念。南朋自娶了南真,也就把南峭当成他的半子看待。奈何南峭是老巫祝的孙子,不可能过继到他名下。老巫祝年老事忙,也不可能时时看顾南峭,感觉上就好像南峭被单独丢下一样,也难怪他对他们一家怀有怨怼。
南朋没想到竟然有看到南峭和豚儿亲密谐和的一天,一时愣住了。
南峭给豚儿冲了瓢水,抬头见一名高大健壮,肤色黝黑的男人扛着一只野獾呆呆站在门口,唤道:“朋叔,你回来了?”
“啊……嗯……”
南峭从没这么和颜悦色叫过他朋叔,南朋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南峭见他手上肩上都扛着东西,把葫芦瓢扔给豚儿,走向南朋:“朋叔,我来帮你。”
“不用不用,这东西太重……不是,我拿着很轻……不是,你拿着太重……”南朋一时急得说不清意思,呸了一声,急忙把东西往屋里搬,一边对南峭道:“这些东西我自个搬就行,你自便就好,豚儿,自己洗,不准给大兄添麻烦。”
“哎!”豚儿脆生生应了一声:“我洗完啦!”
南峭赶紧回去抓住他:“还没洗干净呢!”
南朋乐呵呵的无视儿子的哀嚎,大声对南峭道:“峭儿,你慢慢给他洗,叔处理了这只獾,我们晚上吃肉啊!”
走进厨房,就见南真正靠在厨房门口,看着院中的兄弟两,脸上满含欣慰。
“峭儿长大了。”南朋道。
“是啊,长大了。”南真抹了抹眼,笑问南朋:“带了什么回来?”
“米,腊肉,还扯了几尺布,给你和孩子们做衣裳,路上还捉了只獾。”南朋把东西一一放下。
“米和肉就算了,买布干什么,徒浪费钱。”南真嘴上说着,还是小心翼翼把装布的袋子搁到一边,提起腊肉,对南朋道:“你去溪涧把獾处理了,别让峭儿看到,他见不得血腥。”
“哎,我晓得。”
南峭帮豚儿穿好新衣服,拿毛巾给他擦脸上发上的水泽,往耳后一抹,居然还有点黑:“还没洗干净……算了,明天再给你洗。”
“我才不要!”
南峭抬头,就见南朋提着野獾站在门口处,看着他们傻笑,不解:“朋叔,你要去哪?”
“哦,我去溪涧把獾处理了,一会就回来。”
“要我帮忙吗?”南峭以前都是自己作饭,杀鸡宰鸭还是很在行的。
“别别,不用,我自己处理就好。”南朋赶紧提着獾跑了。
厨房里,南真正在煮菜,香味四溢,豚儿流着口水冲进厨房,往灶上探头探脑:“娘,今天吃什么,好香!”
“腊肉炖萝卜。”南真笑道。
“哇,是肉,是肉!”豚儿兴奋的直叫。
南峭跟着走进厨房,只见黄泥火灶上搁着一个陶锅,锅中用水炖着白萝卜,还有数量不少的腊肉。
原主南峭是个不食人间烟火,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记忆里没有任何衣食住行的概念,南峭也是才知道原来厨房煮饭用的是陶锅。
记得好像历史课上说过,古代是没有炒菜的……嗯,炒菜还好说,南峭也不讨厌炖菜。不过,据说古代调料也很少,辣椒,番茄,大蒜都是泊来品。看看一清二白的锅里,南峭泪流满面的证实了。
果然什么调料都没有。
顺便说原主对食物的记忆全是现代吃不起的山珍野味,还要沾上特制的蜂窝酱,比他这现代人吃得精细多了。他前几天被关吃的都是炖白菜,还以为那是处罚,原来是常情。
虽说没调料,但南峭不挑食,吃起来也没觉有什么不好,就是,嗯,还是太淡了。野獾也是直接下锅炖,加了点野山菇,因为没有姜蒜,味道很腥。但是南真拿出了一种黑色的豆酱,味道略咸,竟还带着些辛味,像是酱油与芥末的混合。把野獾肉沾酱入口,腥味立消,口齿留香,回味不已。
“真好吃,这是什么酱?”
“这是玄驹酱。”南真笑道:“平常给你做的都是蜂窝酱,今日匆忙,家中只有玄驹酱,喜欢吗?”
“嗯嗯。”南峭用力点头,比起甜酱,他更喜欢咸辣味的酱:“这个比蜂窝酱好吃。”
其实完全不懂玄驹是什么,大约不是重要东西,记忆里完全没有概念,也不敢乱问。想也知道是山里的某种野味,且还不如蜂窝贵重。
南真和南朋看他喜欢,显得极为高兴,将最大的一块獾腿肉挟给他。南峭见豚儿巴巴看着,想挟过去,南朋忙道:“不用不用,他有。”又给豚儿挟了一块獾腿。
獾腿是肉的精华,不肥不腻,微带韧性,极有嚼劲。南峭香喷喷的啃完獾腿肉,剩下一根胫骨。他不习惯把骨头扔到桌下,还是放到桌面上,待会吃完了一起收拾。
“等等。”南真突然这么说,转身离开餐桌。
“嗯?”南峭不解。
南真很快返回,手上拿着个小锤子,往吃剩的那根胫骨上一敲,胫骨敲开,露出里边白嫩嫩的骨髓。
南真递给南峭:“吃吧!”
“……”南峭默默拿着,递给旁边的豚儿:“给豚儿吃吧!”
并非嫌弃穷酸,只是,他完全没有吃骨髓的概念啊……
豚儿很高兴,接过骨头滋滋的吸,吸完还舔了又舔,嘴里发出咂咂声。
南朋拍他一巴掌:“没有礼数,不先谢过大兄?”
“哦,谢谢大兄。”豚儿巴咂巴咂嘴,得了南峭的吃食,他便对他亲近起来,道:“待会我的獾骨也给你啃。”
还颇有点肉痛的模样。
南峭失笑:“不必了,你自己啃吧。”
吃完了饭,南峭便返家了。这时代灯油贵,通常吃完饭就准备安寝,不好呆久。
南峭一家历代巫祝,又是南氏嫡系,住处比别人家好得多。两进的院子,有三个奴仆侍候。奴仆是山下买来的,南家本寨的人不是长辈就是表亲,不会有人当奴仆的。
南峭下午回来时已经见过他们,两个十二三岁的男女童,憨厚乖巧,原本还有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奴,不知什么原因,被老巫祝送给宗老了。所幸南家人少,两个仆童只是洗衣做饭,也应付得来。
南峭一归家,两人便乖乖的站过来等候吩咐,南峭柔声问道:“你们吃过了吗?”
男童叫河,女童叫山竹,两人皆是野人的孩子,没有姓氏。被南峭询问,两人对视一眼,有些惊慌,君子并非宽厚之人,惶惶跪道:“吃、吃了朝食剩下的一点粟。”
南峭看他们害怕,也不敢再多问,只温言道:“只吃一点,明日怕无力工作,你们自去看厨房还有什么,吃饱了再就寝吧。”
之后南峭不再多言,自去就寝。
一夜过去,天未亮南峭就醒了。山中空气清新,林木成荫,各种禽鸟在林间穿梭。南峭虽想睡个懒觉,但天色微亮,耳边便全是吱吱喳喳的鸟鸣声,怎样也睡不着了。
虽然被吵醒,但抬头看到林间穿梭的灵动身影,听着清脆喜人的声音,怎样也恼不起来。
起床更衣,到院子中拿嫩竹枝就着粗盐漱口,因为不习惯,差点被竹叶割到。
南峭呸呸几声,洗掉苦涩的盐味。穿到这世界的第一个目标,果然还是做把牙刷吧,不然受不了。
擦了把脸,抬头就见门外豚儿提着个大篮子跑过,忙唤他:“豚儿,去哪?”
“我去抓玄驹。”豚儿道。
“玄驹?等等,我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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