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竟是交换了记忆!杜若猛然一震。

「你以为就只有你沉得住气,为了复仇隐姓埋名,只为布这样的局?」花姥姥讥讽地说道。

「不只是你,我也在布局。为了这一局,我同样忍了许久。

「我让芸儿顶替了莞莞的身分,并以芸儿的形貌另造一具活人偶,让她一半的魂识养在里头,至于另一半的魂识,按照天劫,必须前去轮回转世,便是你在那个时空遇见的周映洁。」

犹记得彼时,她获悉亲妹遭门徒背叛,立刻回返西杞王朝,手刃前一世真正的「莞莞」以及怀沙王,并找回了芸儿漂泊于三界之外的魂识。

幸而师尊早有预示,让她知道,芸儿命中必过宋氏后裔这一劫,为了保住芸儿,亦是不舍芸儿的魂识必得转世轮回,受凡人众忧之苦,于是她甘冒恐会毁去芸儿百年记忆与根基的险,将芸儿的魂识一分为二。

她将芸儿善良仁慈的那一半分出来,成了周映洁,并将周映洁的记忆调换成前世那个「莞莞」。

剩下的这一半魂识,少了七情六欲,少了良善,只是残缺的魂,只得寄体苟活,因此她找来了十二岁女童的身躯,让这一半魂识附体重生。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她顺势而为,也将这一半魂识以全新的莞莞身分养在身边,时时调教。

「你的意思是,周映洁带着真正莞莞的记忆去转世?」杜若神色寒漠,眼底却凝着一抹震愕。

这种事虽是前所未闻,可若是发生在千百年不老不死的三国祭司身上,却一点也不足为奇。

关于这三名祭司的传闻众多,纷纷扰扰,始终没人知道她们的来历,只知她们极有可能是神人后裔,方有通天易地的骇世异能。

「不错,正是如此。」花姥姥哼笑一声。「记忆本就无形,能够颠倒捏造,而我不过是将她们两人的记忆调换过来,让芸儿成了莞莞,让真的莞莞成了你以为的芸姥姥。」

换言之,他透过周映洁梦境所看见的前世画面,全是假象。

杜若闭紧了双眼,垂放两侧的双手徐缓握紧成拳,片刻之后,几滴艳红液体,顺着泛白的指节流淌而下。

「既然你早就知道我人在那个时空,凭你的能耐,又岂是派出几个刺客而已,你大可以亲身出马杀了我,何必忍了这么久,还大费周章,等到天殇日才出手?」

花姥姥似残忍又似怜悯的睐他一眼,话里捎了一丝冰冷的无奈,「因为你是芸儿的劫,我不能杀你。欲了结这个劫,唯有让她亲手杀了你。」

杜若震愣,却不能明白花姥姥话中之意。

他是……芸姥姥的劫?这怎么可能!于他、于宋氏一族而言,分明芸姥姥才是他的劫!

「早在你未出世以前,神人已给了芸儿两则神谕,一是西杞宋氏将会夺权,宋氏之后会出一个残暴无道的暴君,二是这个暴君将会成为她的劫。监于此,此人必定得死,别无他法。」

花姥姥又道:「你真以为芸儿是为了自己的野心,才会下令诛杀你们宋氏一族?告诉你,你错了,大错特错。」

「芸姥姥确实想对我们宋家赶尽杀绝。」杜若恨意满腔地说道。

「你已受怀沙王影响,一心认定芸儿冷血残酷。其实,实情远远相反,真正冷血残酷的是怀沙王,真正想谋反的,是你父王。」

「你胡说!」铁链被重重扯动,金属摩擦声响彻了囚房。

「我没胡说。所有你从你父王那里听来的恩怨纠葛,其症结全来自于你父王。若非你父王意谋刺杀西杞女皇,显露出夺取皇位的勃勃野心,芸儿也不会下此决定。」

「我不信,我不信!」杜若撕哑的低狺。

「由不得你不信,我说的全是事实。」花姥姥慢条斯理的抽了一口烟。

「芸儿是我们三个师姐妹中,最心慈仁善的一个。她虽得神人谕示,但也不愿滥杀无辜。更何况怀沙王是西杞战神,又是神人后裔,西杞子民对他颇是爱戴,她更不愿伤了西杞子民的心,让他们看见怀沙王其实是个野心家的丑恶真相,是以暗中对怀沙王施压,盼他能悬崖勒马。」

这些事,是杜若头一次听见……可他不信,不愿信,不敢信!

他父王是镇守西杞的战神,骁勇忠贞,怎可能成了花姥姥口中的野心家!

还有,那芸姥姥分明是个残忍无情的冷血女子,又怎会成了心慈仁善的护国祭司!

「你以为这一劫,只有你付出惨痛的代价吗?」花姥姥目光冷凛地直射向他。

「芸儿何尝不是赔了一条命!为了保住她,我只得将她的魂识分成两半,可这样一来,时日一久,她的魂识即便结合,必然有所冲突。」

「那又与我何关?!」杜若冷冷的愤瞪着。

「因为她死前的咒誓,我们兄弟二人沦为奴仆,甚至是男娼,我们失去的,又该由谁来赔?」

「所以,你还是想杀了她吗?」花姥姥尖锐地问。

「是,我想杀了她,恨不能将她千刀万剐!」他怒目而瞪,管睚欲裂,绝美容貌此刻宛若一尊鬼魅。

「可悲的孽种。」花姥姥冷笑。

「幸好我早有所觉,将芸儿的魂识一分为二,否则转世后的周映洁便要受你控制,傻呼呼的挨你的刀,受你折磨。」

「你耍了我……你设计我,让我爱错了人、恨错了人!花姥姥,倘若有幸苟活下来,我必定杀了你与她!」

杜若恨意满盈,郑重发下毒誓,血红的双眸,苍白的面庞,一身肃杀残暴之气,恍似一尊噬血魔物。

「爱错了人?」花姥姥低笑沉吟。

「一个人再如何转世,魂识依然是同一个,即便性格稍有变易,即便容貌生变,可一个人骨子里拥有的善与恶,无论身在哪个时空,无论轮回几世,都不可能变。」

「我看见的、我感受到的,不过是你设下的局,是一个假象,难不成你还要我相信,芸姥姥其实是个善良单纯的女子?」杜若发出寒冷刺骨的讽笑。

「我不用你相信,也不需要,因为那根本不重要。」嗓音沉沉地说罢,花姥姥转身朝门口走去。

杜若抬阵望去,目光瞬时一僵。

透出光源的那扇门后,伫立着另一道年轻娇小的身影。

是她。

他错认为救命恩人,甚至矢誓以性命守护,为她动了心的那个女人。

芸姥姥。

门后,那张犹然苍白的娇颜,不染一丝情绪,静静地凝瞅牢房里,那一抹受囚的冷峻人影。

她一直待在门后,将花姥姥与那人的对话,默默尽收耳底。

杜若——不,应该是宋梓渊才对。

花姥姥说,这人是她命中的劫。最狠亦最重的那一劫。

坦白说,她不明白为什么,但既然是神人的谕示,总是错不了。

那人——宋梓渊,看上去甚是狼狈,满眼的恨意,俊丽的面庞蒙上一层狂色,与记忆中的温润静好截然不同。

慢着,记忆中?

莞莞面无表情的脸蛋浮现一丝极浅的困惑,秀雅的眉眼之间拧起一个小摺。

是的,即便花姥姥已向她说明事情的因果始末,她亦清楚自己前世本是西杞的开国祭司,可她毕竟没了那一段记忆,她依然只认自己是莞莞。

不只是莞莞,还有另一段模糊的记忆——

周映洁。

曾经,在遥远的曾经,她曾是无数西杞人簇拥的芸姥姥;如今,只剩下一个空着许多记忆缺痕,心魂渺渺的莞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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