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苏硕一恼,就要站起身。
楚天凡却在此刻抬起手,轻轻拍了拍。
听到声响,几个美人鱼贯而入。
上官涚没料到突然来了这么多的美人,原打算再讽刺几句的心思立刻一散,目光紧盯着眼前一个一个围上来伺候的美人。
刘昌裔冷眼旁观,看着阮世君特地安排的美女哄得上官涚心花怒放,阮世君不愧是青楼出身,懂得男人心态,宴会娱乐交给她,果然稳当。
现在就等着好戏上场……
突然玉笛声响,悠扬婉转,上官涚透过醉眼看着入内的绝色女子,不禁双眼一亮,这女人可是他求之若渴的可人儿。看着她在自已面前轻舞宽袖,扭腰摆臀,他看得眼都直了。
她目光对上他,一个柔媚的眼波流转,勾得他的魂都飞了。
一舞既毕,美人柔柔的跪在了上官涚的面前,献上一杯酒。
上官涚大悦,伸手拿起,一饮而尽。
「将军果然好酒量,」阮世君柔声说道:「大人总在妾身面前夸赞将军神勇,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耳里听着阮世君的夸赞,上官涚一脸得意,他本来就自傲,当初那不长眼的苍州刺史得罪了他,他不过用了个通敌的罪就让他连冤都来不及喊就死在牢里,只可惜这俏生生的美人要跟着受罪。原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在送往边疆流放的途中将人弄进他的将军府,却没料到曲环那家伙竟派了刘昌裔处理刺史抄家一事,弄得最后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美人入了刘昌裔的府里,成了他的姬妾。
「君儿,过来。」刘昌裔说道。
阮世君温柔一笑,起身窝到了刘昌裔的身旁。
上官涚瞧了,嘴角不由得一撇,「光后果然好福气。」
「将军谬赞。」刘昌裔脸上带笑,轻拢了下阮世君因方才起舞而有些乱的头发。
上官涚见了刺眼,喝了一口酒,「只是光后现在废了这双腿,看这脸色,只怕身子也已经不行了,看来无福消受美人恩。可惜了这娇嫡嫡的美人。」
一旁的苏硕闻言,沉不住气的正要开口,就被楚天凡暗暗压住大腿制止。
刘昌裔看着上官涚,只淡淡一叹,「确实可惜了。」
上官涚狐疑的看着他,若依刘昌裔以往的脾气,虽不至于不顾分寸的跟他怒目相向,但暗讽个几句也是应该,没料到他今天倒沉得住气。
难不成……他的目光不经意的看向他动也不动的双腿,这腿伤比他想得还要严重?!
若是刘昌裔这辈子残了,就是天也帮他,纵使现在刘昌裔怀里抱着他心心念念想得到的美人,但想到刘昌裔成了废人,嘴角就是不自觉的上扬。
「算了!喝!」他爽快的对刘昌裔举杯。
「君儿,」刘昌裔低头看着阮世君,「你替我招待将军,陪将军喝几杯。」
阮世君闻言,立刻从刘昌裔的怀中坐起身,双手拿起酒樽,「敬将军。」
「好。」上官涚一口将酒饮尽,旁若无人的对阮世君挥了挥手,「过来!你家大人要你代替招待,坐这么远,生疏了。」
阮世君以目光询问刘昌裔,见他没说话,就在婢女的扶持下坐到上官涚的身旁。几杯黄汤下肚,就跟上官涚有说有笑起来。
苏硕看了心中实在气极,不由得推着楚天凡,「你们这种文人不是最看不惯淫靡放纵之事,现在怎么不吭声?」
楚天凡轻瞄淡写的道:「大人不说话,我们自然也没插嘴的分。」
苏硕看着眼前上官涚与阮世君打情骂俏的样子,真佩服刘昌裔还沉得住气。
此时何钧接到下人通报,急得从外头要冲进来,但看了下大堂内的情况,硬生生停下脚步,最后索性从等着上菜的奴婢手中拿过食盘,吸了口气,神色自若的走到刘昌裔的身后,借着上菜的机会,低语了几句。
楚天凡注意到此事,见刘昌裔听完后虽然神情始终未变,但看何钧亲自送菜,肯定有事发生。
上官涚一心只挂在与她调笑的阮世君身上,根本没有察觉。
何钧收拾好空的食盘,退了出去。
「这女人还真是人尽可夫。」苏硕的嘴一撇。
「她也不过是听从大人的意思办事罢了。」楚天凡用余光注意着刘昌裔的一举一动,就见他瞄了自己一眼,他随即敛目思索。
「纵使人人有令,她也不用整个身子都贴上去,当咱们是三岁小儿,瞧不出她的心思吗?」苏硕完全没注意,一心只顾着批评,「她八成是听到风声,知道上官涚十有八九会手握重权,所以忙着要去攀高枝。」
楚天凡没有理会他,隐约猜中了刘昌裔的心思,开口问道:「大人可是身子不适?」
他的问话使得周遭一静。
刘昌裔的手轻压着太阳穴,顺着楚天凡的话,「确实有些头痛。」
阮世君眼神一转,她毕竟是刘昌裔的侍妾,夫君身体不适,她纵使再不情愿也得从上官税身旁起身,心中暗叹可惜了这个大好机会。
刘昌裔见她动作,立刻摆了摆手,「你不用过来。替我招呼将军便成。我只是累了,回屋歇会儿。」
闻言,上官涚便不客气的直拉着阮世君坐下,只意思意思的丢了句,「你这身子可真令人担忧。」
「不过是些许不适罢了。」
此时何钧已经推了轮椅上前。
「让开!」苏硕推开了何钧,一把将刘昌裔抱起放在轮椅上,径自推着刘昌裔离开,他才没兴趣在这里看这对狗男女。
才离开大堂,进了清风、明月两楼所在的院门,刘昌裔神色漠然的站起身,大步向前。
苏硕一愣,不是说身子不适?瞧这健步如飞的模样,明明就好得很。
他立刻跟了上去。
「姑娘请别为难属下。」
聂隐娘连剑都拿不稳,却直指着挡在面前的刘风,没料到这个时候他没在暗处守着刘昌裔,竟然还盯着她,她才出了房门,他人就出现挡住了路。
「让开。」
她走一步,刘风退一步,见他只开口劝阻,没向她动手。看来是刘昌裔先前已经给了交代,或许这次她真走得了。
「小姐,你若要走,小翠跟你一起走。」小翠才端回燕窝,看着对峙的两个人,差点要哭出来,立刻将手中的东西放下,拉着聂隐娘没有拿剑的手,又摇又晃。
聂隐娘头都快晕了,无奈的瞧小翠一眼,以她现在的体力,一个刘风都打不过,更别提身上还挂了个她。
「回房去!」
突如其来的声音令她眼底闪过一丝光亮,但随即一黯,「叫你的人让开。」
「死丫头,」苏硕口气不善,他不知道聂隐娘心头有何盘算,但不管她想怎么样,今天就是不成,「大人正在前头宴请上官涚,你要生乱也别挑这个时候为难大人。」
她幷不想要为难刘昌裔,她幽深的眸子看向出现眼前的男人,淡淡的说:「我要回去覆命。」
刘昌裔的黑眸冷若寒冰,「我人活得好好的,你如何复命?」
「这点无需你担忧。」若田绪真因她办事不力而怪罪,她也认了。反正她也真的累了,或许还能因此得到解脱。
他一把扯过了她的手,她瞬间踉跄了一下。
「小姐?!」小翠一急,连忙说道:「大人,轻点儿,小姐脚有伤。」
「我知她脚有伤,」他目光如矩的直视着她,「但能独自下楼走到这里,可见伤已经好得差不多。」
聂隐娘倔强的扬起下巴。「你今日不让我走,我明日也会走。只要我身子一好,我立刻走。」
她的话莫名其妙的惹恼了他,实在讨厌这个不听话又愚蠢的女人。「我没让你走之前,不许你走。」
「留我何用?」她认真的看他,「你擅谋略,对一个人好,事事用心,绝对不会是平白无故。你也想要我替你杀人?为你夺权势、夺天下?你想利用我。」
她说中了他的心思,但她字字句句里的不屑令他生气,他握着她手腕的手一紧。
「被我说中了是吗?」她的心蓦然刺了一下,「你说我蠢,我是蠢,所以我可以答应你,若田绪高抬贵手,不因此次行刺你失败而怪罪聂家,还愿意放我离去。我就回来,任你差遣,任你左右,当你手中的棋,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