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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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丰富、贫穷

冬月了,北风呼啸,每天都是白头霜,天气冷极了。

丑女子在她的沙地里浇水灌菜。

黄狗儿带着一个人从炭码头那边过来,那人担着一担白米。过了头道鱼嘴,和丑女子点头招呼,继续往前走。再过去就是杨幺姑的院子了。

丑女子说:“哎哎,路在这边。黄大爷你这边请啊。”

黄狗儿依言走过来,觉得不对呀。笑笑说:“丑女子你干嘛让我们绕远路啊?”

丑女子说:“怎么是绕远路呢?路在这边啊,你们再走就走到杨幺姑家里去了。”

黄狗儿说:“我就是要到杨幺姑家里,把这五斗米送给她呀?”

“五——五斗米?”丑女子大惊。怎么回事啊,黄狗儿无缘无故,干嘛给杨幺姑送五斗米呀。现在城里闹饥荒,粮价飞涨,五斗米那要值多少钱啊。丑女子抬头看看天,青天白日,也不是梦里啊。说:“黄大爷你没事吧?几天没见你,怎么发神经了?”

黄狗儿苦笑,说:“丑女子你才发神经呢。黄大爷发,那是发财了。告诉你,黄大爷人走时运马走膘,发了一笔横财呢。”

丑女子现在也不是那么害怕黄狗儿了,有几天没有看见他,就有那些袍哥混混到河坝来搅肇,逗引杨幺姑出来跟他们说话。她知道,这是没有黄狗儿在这里镇堂子的缘故。黄狗儿在,那些袍哥混混就不敢来。笑说:“捡了好大一坨狗头金?是天上掉下来的吗?”

黄狗儿笑着回答:“那倒是没有。我回老家许州镇大山里去了几天。”

“那就是梓潼帝君封你做官魁星老爷朱笔点了你头吗?”

“好好好,丑女子,我干脆给你讲清楚好了。”黄狗儿感觉,杨幺姑已经在院子里看他了。感觉很好非常好,心里暖呼呼的。就讲了。

原来,黄狗儿是涪城以北一百多里许州山里的人。操袍哥操得妈老子都不认他了,现在屋里也没有直系亲人。他的一个远房堂兄死了,儿子分家析产,四个儿子,把站着的房子躺着的地,亮晃晃的大洋白花花的米分完了,剩下一处产业没有本法分啊。

那是一处粮仓,为什么没有办法分呢?

因为粮仓里堆着四万多斤谷子啊。

老头子死前就是做粮食生意的啊。

那粮食也可以分啊。分了粮食腾出粮仓不就可以分了吗?

不是那么简单啊。这一批谷子,是老头子临死前,抬人家的货,打了收条还没有给钱呢。十几个债主,每天拿着收条,守着粮仓等着要钱。钱老头有啊,都被儿子们瓜分了,谁也不愿意拿出来给账啊。就这样迁延,一拖就是四年,因为分家没有分完,老头就一直没有下葬。家族亲戚心痛啊,老人死了,入土为安啊。听说黄狗儿发迹,在涪城当了袍哥大爷,就找来,让他回家帮着兄弟分家。回去,任然就是那四万多斤谷子。

黄狗儿回家,看了那些收条,也就是收黄谷若干斤,应付钱多少元。觉得简单啊,拿你谷子退你谷子就行了嘛。

那些债主不依啊。说黄大爷你也不能这样拉偏架吧。说话说理舂谷子舂米,怎么可以把谷子退给我们呢?

我们给的是新谷子啊,隔了四年,你这样退给我们我们怎么卖呀?

也没有那道理不是?娶你们家女儿,欠你们聘礼钱,过三五年,儿女都生下四五个,我再把女儿退给你们家,抵扣聘礼那行吗?

你看那谷子,里面尽是麻雀粪老鼠屎,还能买一个好价钱吗?

打开仓库,看那谷子,的确啊,剥开谷壳,里面的米都泛油了。

怎么办啊?把黄狗儿急得没着没挠的。

丑女子听到这里,也急了,插话说:“黄大爷你笨啊,把谷子买了,弄到涪城来碾米卖呀。陈谷子米不好吃,但那是米呀。可以养活人的东西。”

黄狗儿大笑说:“就是啊。我让人把谷子运到了涪城,卖给粮行水碾子,除去该债主的,那几弟兄的,以及运费,可以尽赚八百多元呢。这米,就是水碾子要试验一下,谷子究竟怎么样,每一口袋谷子抽一些,碾了估价。我想,这也是米呀,我也吃不了,就给杨幺姑送来了。”

“给杨幺姑送来,你干嘛给杨幺姑送?”丑女子疑惑。

黄狗儿脸红了。要说什么,欲言又止。

为黄狗儿的事情,丑女子专门跑去问过金爷爷。现在,在城里,丑女子就只信得过金爷爷。有什麽事情了,就跑去问他。黄狗儿有几天没有到河边来,一些小混混闹腾得厉害了,她就去问。金爷爷听了,大笑说没事。黄狗儿那就是一个坏人,杨幺姑要怎么样就怎么样。要怎么样啊。金爷爷却不说。说那是人家杨幺姑的事情。

黄狗儿就是一个坏人!

丑女子想着,看见不远处的沙地里有一段木炭,也叫棡炭。那是上面炭码头装棡炭掉下来,随水冲到这里回旋沉淀下来的。丑女子叫黄狗儿看,那是什麽东西。

黄狗儿看了说那是棡炭嘛。

丑女子问是什么颜色的。

黄狗儿说黑色的嘛。

你眼睛瞎了啊,那是黑色的吗?

黄狗儿也不知道丑女子为什么要莫名其妙的问这个啊。再仔细看,那一段棡炭蒙了灰土,结着白霜,灰扑扑的。说,棡炭本来是黑色的,现在它是灰色。怎么啦?

丑女子严肃的说:“棡炭,你就是把它弄到白石灰水里染白了,它还是棡炭,改不了它骨子里的黑。”

黄狗儿听了,急,说:“丑女子你什么意思嘛?”

“什么意思你不清楚吗?”

丑女子大声说话,从一开始就很大声的说话,那是给杨幺姑报信。就好像山里那个放羊的孩子,大声吆喝“狼来了狼来了”一样。她知道杨幺姑在屋里听着呢。

黄狗儿也是很大声的说话,其实也是告诉杨幺姑自己来了。自己是给她送米来了。他到现在都没有那胆量直接面对杨幺姑。她那么美,令黄狗儿梦绕魂牵,一想起她,他就耳热心跳不能自已。杨幺姑没有正眼看过他,现在,他知道杨幺姑看着他。他不知道杨幺姑在什么地方,也没有回头去寻找。他就是知道杨幺姑看着他,背上暖洋洋的非常舒服,就像在冬日的太阳下晒着一样。

黄狗儿想想,明白了丑女子的意思,心里很悲哀。那是说自己是坏人,不配给杨幺姑送米。杨幺姑现在很困难啊,她,以及三个孩子,买不起市面上已经涨了比平时三倍还要多的米,在饿饭啊。说:“丑女子,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说我是坏人对吗?”

“不是我说,十几岁就调戏人家米家二小姐,是你吧?二十来岁就**院,是你吧?还有和麻婆娘那事。那是我说的吗?那是你做出来的啊。”

黄狗儿悲哀,丑女子说的都是真实的啊。想想,说:“丑女子,我承认我是坏人。我,我现在就像端着猪头进龙王庙来上供的,龙王爷不会把我打出去吧?”

丑女子一笑。觉得这比喻倒是很新鲜很准确。看看龙王庙,那里就有烧香的。涪城有很多庙宇,北门这边,就有灵官楼、泗王庙、水观音、火神庙、和这里的龙王庙。丑女子说:“到庙子了上供,那都是有欲求贪图,要向神仙祈求什么的。你要求什么,说来听听。”

“我,我想。我就是——”

“想,就是什么啊,吞吞吐吐的。”丑女子督促说。她模模糊糊的明白黄狗儿想什么,杨幺姑漂亮,想杨幺姑的人很多。

那边,担着一担白米的伙计闹起来了说:“黄大爷你们说话能不能到了地方再说,我这担着重担呢。”

黄狗儿这个懊恼啊。那一句很难说出口的话,眼看着就被丑女子督促着逼迫着说出来了,被伙计在一打岔,又憋回了肚子。走几步过去咬牙切齿恨不得咬那伙计一口,说:“你狗日的笨哪,你不会放下胆子歇着吗?”

伙计吓着了,嘀咕:“放下,说得轻巧担挑灯草。我放下了,起肩这一下,你来试一试,是那么轻巧的吗?”

黄狗儿紧捏拳头,愤怒的要打伙计。

伙计做手势,讪笑说:“黄大爷你说,现在担子放下了,你说到明天天亮都可以。”

原来,重担子,伸腰挣起来,就能担着走。但是就是挣起来这一下太费劲了。这是一担三百斤谷子撵出来的米,也没有过斗量,不过压在他肩膀上,他知道,那起码是二百一二十斤。放下了,要再挣起来,他可是得好好歇一阵才行。说:“黄大爷,你去说啊。”

黄狗儿回头看丑女子。

丑女子笑着,不再说什么。

黄狗儿也没什么要说的了,本来就不是他要说什么啊。

相对无言。好一阵。

丑女子其实是在等,等杨幺姑发话,这米是要还是不要。

黄狗儿说:“丑女子,这,我给杨幺姑担过去吗?”

丑女子退开一步。那是随便你的意思了。

黄狗儿吼那伙计说:“担起走啊,还等什么?”

伙计挣,挣不起来啊。担子太重了。

黄狗儿恼羞成怒说:“滚开,每次都是,正要拜堂脚抽经。老子来!”就去担那担子,他那里行啊,从来没有担过重担的人,挣几下挣不起来,差点把腰闪了。

丑女子过去,说:“我来试试。”

丑女子个子大力气大,皮糙肉厚,在女人,要比较漂亮,这是缺点,担担子,这就是优点了。挣起来,大声说:“幺姑啊,我把米给你担进来吧?”

杨幺姑,丰富!

杨幺姑的这个丰富,当然不是相对于肖兴富狗女子的那种贫穷;也不能等同于米家三小姐的那种富有。这个丰富是另外的一种意思,是感情是心思是智计百出,好像吧,也不准确啊。就是过场多板眼多吧,俗话说的这种意思,过场板眼。她拉开门闩,那就是让丑女子担进去,是吧?

丑女子用担子前面那箩筐撞开院门,杨幺姑堵在门口。那就是不让担进门了。

杨幺姑冷着一张脸,说:“你干什么?”

“这,这米,我们要不要?”丑女子结巴着问。

要不要,杨幺姑也很犯难啊。这是黄狗儿给自己献殷勤,他就是想要自己的这身子嘛。自己这身子给了丈夫朱云贵,是朱云贵的。可是朱云贵死了,这身子就没有了主人啊。这身子一直想要一个男人依靠啊,尽管心里知道不行,但是身不由己心不由己,就是想啊。

杨幺姑问:“哪来的?”

丑女子张口结舌,哪来的?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感情刚才说那么多话,杨幺姑一句也没有听见啊。

黄狗儿在那边说:“杨幺姑,这是我,做生意,验估价碾出来的几斗米,很脏,狗日的水碾子老板,为了压价,专门选脏谷子碾。你看米里,麻雀粪老鼠屎,很多,陈米,也不好吃。你是精细人,拿去选选,将就吃吧。”他没有过来,隔着很远说话。他不敢面对杨幺姑的美丽魅力啊。

“哦。”杨幺姑沉思一会儿,心里怨,要干什么你面对面呀。狗日的你挑开了再说啊,干不干那是我,挑不挑那是你,你得说呀。说:“这是有价钱的吧?”

黄狗儿结巴,说:“那,那是,是吧。”

“开价啊。多少钱,我们买。”杨幺姑最后关住了心灵的闸门,黄狗儿就是坏人。怎么也是坏人。自己这好好的身子,放那里糟朽烂掉,也不能让这狗给叼走了。

丑女子担着重担站在那里,很难受啊,就理解了刚才那伙计的苦楚。说:“幺姑你让让,让我把担子放进屋里再说好不好?”

杨幺姑怒目圆瞪说:“不好,莫名其妙的东西,不能随便进我的屋。”

黄狗儿悲哀,心死了。因为他在杨幺姑的话里,在杨幺姑的心里,就是一个莫名其妙的东西,是不能进她屋的。说:“杨幺姑啊,你给五元钱吧。不能再少了。”

杨幺姑公事公办的说:“丑女子,你把那些脏钱给他!”

脏钱?!

哦,那就是在菜地里捡到的钱了。丑女子捡到了两次钱,都是三元。给黄狗儿米钱还刚好够。

日子,像流水一样,过了一天又一天。

在菜地里,丑女子又捡到了几回钱,每次三元五元的不等。拿去交给杨幺姑,每次都把她吓得惊叫,急得碰墙,也不知道她在害怕什么。以后捡到钱,丑女子都是拿到河边上洗得干干净净才送去,不脏啊。她也渐渐明白了,那钱,绝对不是谁不小心掉在那里的,是人家故意放在那里让她捡的。

是谁呢?

很显然,是黄狗儿。

不过,管他是谁的钱,那钱杨幺姑不要,丑女子也没有用,黄狗儿没有明说那钱是怎么回事,也不能无凭白故就还给他。丑女子就放在那里。现在丑女子每天早晨可以卖掉两百热鸡蛋,赚三十多文钱,屋里杨幺姑和孩子们要吃的油盐米面,已经不成问题,不差钱了。

杨幺姑身体也完全好了。依然是那么苗条优雅光彩照人。毕竟,杨幺姑很年轻,不到三十岁,受的又是皮外伤,没有伤筋动骨。

这天,杨幺姑看见丑女子鬼撵起来一样慌慌张张的跑到前面来,就先发话,说:“你又捡到钱了吗?别拿给我看,我什么也不知道!”

丑女子说:“十元。”

杨幺姑嚎啕大哭,说:“天哪,别逼我了嘛!”她艰难的把持着自己,不敢摸那钱,甚至都不敢去想那钱。她就是一个弱小的女子,丈夫死了。她现在真的很需要一双粗壮的手臂扶持,一个宽厚的胸膛依靠啊。黄狗儿不是一个好人,但黄狗儿也没有做什么整她害她的事情。黄狗儿知道她有钱,没有告诉江项城;坐牢的时候,也是黄狗儿每天守在监狱外边,那些凶神恶煞的狱警牢头才没有侵犯她。马大娘就是被三个狱警给强奸了呀。狗日的黄狗儿就不是人,要干什么你说啊!用钱,用米来逼迫算什么事啊。

丑女子没有拿钱给杨幺姑看。说:“幺姑,我想去给朱闷娃扯一点布,买一些棉花做一件棉袄。还想——”

杨幺姑打断丑女子的话,说:“还想给你的那个私娃子也做一件,是不是啊?他爸爸给了你那么多钱,你去买一个棉花屯子把她装起来也够了嘛。”

黄狗儿要的是杨幺姑,她清楚啊。但说不清楚,杨幺姑就污蔑丑女子。

丑女子是因为昨天,她在地里忙活,二娃了说妹妹哭了。丑女子说哭让她哭。你没看我忙乎着吗。没有在意。等一会进屋看,真真蹬掉了包裹她的抱被,光着身子在床上扶着墙壁学走路呢,大冷天,身子冻得乌青乌青的。丑女子看了心痛不已,真真没有棉袄棉裤啊,捡到她的时候,就是这么一身抱被单衣。孩子长大了,要自己活动了,抱被已经裹不住她的身子,必须给她穿上棉袄棉库,才不至于把她冻死啊。所以,丑女子就想,杨幺姑屋里肯定有朱闷娃二娃穿过的小棉袄棉裤,她想要一些给真真穿。穷啊,只能保证读书的朱闷娃穿光鲜整齐。余下这些人只能将就了。

杨幺姑见丑女子站在那里发呆,说:“站在那里干什么,你的私娃子在哭你没听见吗?”

丑女子听见了,甚至都知道肯定又是蹬开了被子,冷了,才哭的。说:“幺姑,我想,把你那些私娃子穿剩下的小棉袄棉裤,找几样拿去给真真穿。”

“你,你说什么?我的那些私娃子?!!”杨幺姑一听,冲上来,抓住丑女子的大辫子,又抓又踢,拉着丑女子的脑袋朝墙上碰,撕她的嘴巴。

打了撕了,踢了碰了。丑女子皮糙肉厚,很痛,但还不是不能忍受。不明白杨幺姑又怎么啦。

杨幺姑嚎啕大哭,竭力嘶声的说:“死鬼啊,你回来说一句话啊,你找回来的丑婆娘,说我的朱闷娃二娃是私娃子啊。那是千真万确你的种子啊,怎麽会是私娃子呢?死鬼啊,回来给我作证啊。”嚎叫着,就把自己的头朝墙上碰,简直就是在寻死了。

丑女子吓坏了,急忙一把将杨幺姑抱起来,在屋里又摇又拍,完全就是诓哄哭闹的真真那样,哭着说:“幺姑,幺姑啊,你怎么啦,你有气要打人你打我呀,你急什么,你刚刚病好起来,你急出病了,我们,孩子怎么办啊?”

丑女子就是笨,没有办法,吃过中午饭,她送朱闷娃上学,故意早走一会儿,送过,就来找金爷爷,给他说了今天的事情。说:“杨幺姑骂朱闷娃二娃真真都是私娃子。怎么我一说,她就寻死觅活的呢?”

金爷爷大笑不已,说:“爬爬爬爬爬,螃蟹夹豌豆——连爬带滚。你傻婆娘再抖几句傻话,就要了老叫花子的性命了。给老子,就没有见过你这么傻的女人,你真的不知道私娃子是什么意思嘛?”

“是骂小孩子的话嘛。”丑女子说,她遭这句话骂得多了,她妈妈就经常这样骂她。

金爷爷说:“私娃子,就是没有男人的女人生出来的孩子,这就是私娃子。她骂,那是她。幺姑现在就是没有男人,是寡妇。麻子怕说麻秃子怕说光。你这是当着和尚骂秃驴。朱闷娃二娃,都是朱云贵在世时,和杨幺姑生的,不能叫私娃子。她如果现在再生娃娃,那就是寡妇偷人,要被千人唾骂被万人嫌弃,很丢人的。私娃子这话,是杨幺姑心里最痛的地方。她没有找你拼命,没有扑河吊颈,你已经很幸运了。”金爷爷说完,又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出来了。

丑女子还是不得要领,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反正她知道了,不能再在杨幺姑面前说私娃子这三个字就是了。

丑女子回来,在自己的门口,她捡到了两套小棉袄棉裤。给真真穿上,正好合适。丑女子抱着真真大哭,大声说:“真真啊,你妈妈还是心痛你的啊。记住了,这是你妈妈给你的棉袄棉裤,妈妈给你的温暖啊······

丑女子感动,她一直都知道,杨幺姑是善良的好人。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bxwx小说网,bxwx.net,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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