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战;海湾战争;波黑战争(16)
这封信刚写完不久,麦凯布就受伤了。对他来说,这场战争就此结束了。他的伤是“百万美元之伤”,虽然不致命,但严重得足以要求回国医治了。麦凯布在肯塔基州的诺克斯要塞驻地休养期间向父母表达了自己重生的喜悦之情。但是一想到那些还在越南奋战的朋友们,他就高兴不起来了。你们好哇!能活着回来的感觉真是美妙极了。我每天早晨醒过来时,仍心有余悸。我在这里能够看到乡村的绿草地,起伏不平的山地、松林和头顶的蔚蓝天空,好像刚做了一场噩梦一样。不过现在终于盼到了黎明,噩梦随着新的一天的到来而消失了。很难相信我曾在越南呆过,虽然肩部偶尔的剧痛会把我带回那段现实,我的伤口还没愈合,但已经好很多了,感染也治好了。医生说只要骨头上长肉了,他就让我回家休养,那时我就可以照顾自己了。我想用不到两周时间我就可以准备回家。两周的等待虽然难熬,但总比没盼头要好。我要回家去庆祝生日,还要参加8月2号的迪克和大个子史蒂夫的婚礼。一想到我把好朋友们丢在了越南,自己回来了,我心里就有些内疚之感。但这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没有抛弃他们。我祝愿他们能安全地度过在海外的一年,活着回来过正常而有意义的生活。我也希望他们回来后不要怨恨这个国家。在越南的那段短暂的时光里,我对政府的所作所为和它的制度感到恶心,对那些杀过很多人、搞过很多破坏活动的人来说,这种恶心就会演变成他们对美国制度永远的厌恶和不信任。到那时这个国家就真的有麻烦了。当我听说你们要寄包裹给我的战友时,我非常高兴,他们一定会很乐意接受这份心意的。可惜我们能为他们做的只有这可怜的一点点。现在我还不知道部队会怎么安排我,我觉得他们肯定不会把我送回越南,但是我有可能被派往朝鲜,上帝保佑!所以当前什么都不能做,只有等待伤口痊愈后再设法留在国内。我倒不介意被派驻到日本,那是个美丽的国家。我希望家里一切都好,我很快会再写信给你们。你们的因能活着回来而开心得不得了的儿子随着留在越南继续苦战的美国士兵越来越少,要永远离开“这个他妈的一点用也没有的鬼地方”——一个士兵在家书中直言不讳地这样说——这样的渴望越发强烈。一位来自伊利诺斯州的21岁的中士在由来自北越军队的破坏分子发动的一次可怕的进攻中死里逃生后写信给家里,告诉家人他平安无事(这些破坏分子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专门负责渗透到美军基地,实施破坏活动)。虽然如此,这位战士内心的愤怒和绝望之情是无法抚平的(为尊重**,不予公开这位中士的名字)。亲爱的妈妈:您好,大家好。我们回到了玛利安重火力基地的着陆区。我们连在那里只停留了两天就遭到了袭击,那是星期日早晨两点半的事。妈妈,我们给打得屁滚尿流。那些越南佬发射了约200发的迫击炮弹,还动用了火箭榴弹,小型武器M-7式枪和重机枪。即使当时你亲眼看到也很难相信,到处都是士兵们的尸体。我们步兵连死了21个,伤29个,留下27个活着的去讲述那5个小时的噩梦。我们已被撤离到朱莱重组部队,等待来人填补上死去的战士留下的位置。我没事,越南佬没看见我,感谢上帝,我当时是在河边,那是惟一一处越南佬没注意的地方。这次战斗总共死了33人,伤74人,还有12人尸首难辨。我们打死了12个越南佬。别担心,我没再获得一枚紫心勋章。正如那些职业军人估计的那样,南越在帮着北越谋杀我们。这不是打仗,这是屠杀。越南佬从一个军火库到另一个,用手榴弹和炸药包炸毁它们。那些躺在医院里的人之所以能活着,大部分是因为越南佬在偷手表、钱包时行动不便,没发挥好。这种情势我见过6次了。我的战友迈克胸部、双腿中弹,正在他痛苦呻吟时,一个越南佬走过来,用脚踢他,看他是否还活着。约翰看见那个越南佬用一个石块砸迈克的脑袋,直到他死了为止。约翰当时躺在5英尺远的地方。他中了5发子弹,敌人以为他死了呢。我为几个战友草草地包扎了伤口,我打枪也不准,罗纳德双腿炸飞了,我看见他休克而死。我恨这场战争。请别为我担心,我很好,就是吓得要死,不敢再出去了。我怀疑我们是否还要进丛林里去,留下的人的耳朵已被震聋,听不到声音,况且我们来了40多个新兵,在他们上战场前,我们得对他们进行培训。妈妈,你别担心。我们现在在朱莱。虽然越南佬也向朱莱发射火箭炮,但他们的目标总是总部、机场或者军火库。那儿离我们有3英里远呢。通常情况下,我们用直升机携带火箭炮回击,他们找到了我们上尉的半截尸体。他是个好人,总是很照顾他的手下。事前有新闻记者和美国广播公司的摄影师来这里采访我们。我们告诉他南越的人怎样和北越的人勾结合伙对付我们。可是那个记者没有如实报道,致使指挥官(一个上校,一个将军)酿下大错,丢了33条人命,还伤了74人。我们当时没有侦察设备,没有M-60机枪,没有迫击炮照明弹。我们连谁在开枪都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