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流淌的灵魂――关于文学的对话(代跋)…

文学:流淌的灵魂――关于文学的对话(代跋)…

我眼中,除了生存的必须,别的需求,便是贪婪。

人的**是无止境的,生命不息,**不止。

但所有贪欲,都是罪恶的源泉。

所以,我的长篇小说《猎原》的题记是:“在心灵的猎原上,你我都是猎物”

有个当官的朋友,很有权,老想给我办件事,可我一直想不出有啥事能叫他办。

当我吃饱肚子且无病痛时,实在没有可求之事。

我只想尽快做完自己该做的事,能坦然地在死神来临前微笑。

我一日所求,不过两餐:早上喝点绿豆面糊糊,中午吃一顿饭,不吃晚饭。

除在鲁迅文学院上学时,我当不住许多老师的关怀和交际的需要破了“戒”

外,平时是过午不食的。

除了买书,我日求两餐饭,年求两套衣。

生存事务既已解决,金钱对我来说,已没有太大的用处。

我有了住房,能吃饱肚子,有衣服穿,不喝酒,烟也戒了,有书看,足矣。

钱太多也没有用。

如果外界的东西干扰了作家的灵魂,他决不会有大成就。

只有外现对灵魂的诱惑完全消失之后,智慧的灵光才可能显现。

中国古代的哲人,用四个字就概括了这真理:“定能生慧。

心灵有了定力,才可能产生智慧。

这智慧出自心内,不是外来的东西。

韦小红(《甘肃日报》记者):一个作家,面对生活,首先应该关注什么?雪漠:相较于生存状态,我更愿关注人的灵魂和信仰,以及产生这种灵魂的文化土壤。

因为灵魂是文化的产物,有什么样的文化,就有什么样的灵魂。

我喜欢透过一些表面现象,看一些深层的东西。

当这个世界都惊奇于某种现象的时候,我询问的却是“为什么会这样”

?它的产生有没有更深层的原因?有哪些文化土壤?我关注这过程,反倒忽略了结果。

但这种关注,对作家的要求比较高。

它必须要求作家站得很高,必须证得一种智慧。

“智慧”

这个词,和“知识”

,和“聪明”

不一样。

它更是一种心灵的东西,是超越理性的直观智慧。

它要求作家不仅仅去“体验”

,更需要去“证悟。

中国文化史上,有一个很奇怪的现象:有些禅宗大德不识字,但他一当顿悟之后,就能写出非常优秀的诗来,而且境界特别高。

比如慧能,不识字,但他经过修炼顿悟之后,他写的那些偈语就有了很高的艺术价值。

作家也许需要这样的修炼。

至少,应该像禅宗那样,破除执着,感悟出一些独特的东西。

这“感悟”

,包括智慧的感悟和文化的感悟。

宗教,不仅仅是一种信仰,更是一种文化,更是一种精神。

宗教情绪,是必要的精神素养。

精神上的顿悟,会导致文化上的顿悟。

一个苦行僧,他修啊修啊,形如枯木,色如死灰。

突然,一个偶然的机缘,他豁然开悟。

从此,每朵菊花都朝他微笑,所谓“朵朵黄花尽是菩提,巍巍青山无非般若。

这时,苦乐已消失,只有安详的微笑。

文学上,也需要这样的“修。

吴万福(金川公司二矿区党委办公室):不少文学评论称,你的语言很有特色,很本色,很鲜活。

你在创作过程中是否经过着意的追求,是否经过刻意的修炼?一些评论家把你的《大漠祭》说成是“真正意义上的西部小说”

,是不是语言的原因?雪漠:我的语言是自然流出来的,我没有刻意追求语言风格。

我的创作,仅仅是灵魂的流淌。

语言已深入到我的血液。

我的小说被人称为西部小说,当然有语言的原因,更重要的,是我写出了西部人的独特生活和复杂心灵。

我曾经写过一些学术论文,对家乡老百姓的群体性格,从文化角度,进行了深层的分析。

对一个地方的文化,不能一句话轻易地否定或肯定。

比如凉州文化,从人文性格上讲,它很优秀,它是一种和平的因素。

几千年来,凉州没有爆发过农民起义,相对稳定。

任何人到凉州,都能和当地人和平共处,被当地人接受;但从经济性格上来说,凉州文化中有很多保守和落后的东西。

有时,我也很困惑。

因为经济发达与幸福并不成正比。

当一个穷光棍汉头枕土坯,呼呼大睡的时候,一个千万富翁却痛苦地跳楼了。

凉州百姓,在冬天南墙里晒太阳的时候,他无疑显得很幸福。

他们处变不惊,知足常乐。

当然,在小说中,我只是展现而不加评判。

我不管它是优秀还是落后,我只是把这段生活保存下来,让后人去评判。

因为,目前凉州的这种生存状况,不会延续太久。

很快,它就会被历史淘汰。

我有必要把它们保存下来,做为一种历史的记载。

它会在人文方面成为一种文化遗产。

有些东西,从人文角度看,是积极的。

从经济角度看,就消极了。

《大漠祭》中的老顺,常说一句话:“老天能给,老子就能受”

;另一句话是,“老天给,老子就得受。

同一个“受”

字,前一个显示了超人的忍耐力,后一个则是逆来顺受。

其内含,大不一样。

另外,我常常为一些同行可惜。

我到任何一个地方,都觉得它是一个文化宝库,有写不完的东西。

只要作家把它展现在世界面前,这个世界就会大吃一惊。

可是,许多作家,并没有发掘这个宝库。

为什么去编一些虚假的故事呢?为什么不质朴地反映老百姓的生活呢?当一个作家高高在上的时候,他就抛弃了老百姓。

老百姓也会相应地抛弃他。

我和《飞天》杂志的李禾老师闲谈的时候,就感叹:那些作家为什么不去写身边的生活呢?他是没有发现?还是他拒绝了。

李禾老师说,有些人是没有发现,他感受生活的能力不强,心灵到不了那个层次,他发现不了;有些人,虽然发现了,却把扑面而来的生活,拒之门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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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现粗砺苍茫的西部风景:《狼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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