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免礼。」梅净雪微笑,伸手将红包放在丫鬟递来的托盘里。
众人紧随其後,纷纷把红包给了她。
姜桃花看得好生羡慕,忍不住小声嘀咕,「青苔,我嫁过来的时候为什麽没有红包?」
青苔小声道:「您那次实在是意外,连礼仪章程都没走完。」
「那现在补过,还有红包吗?」
青苔顿时无言。
像是听见了她的声音,秦淮玉转头看了姜桃花一眼,冲她甜甜一笑,然後就跟着沈在野在主位上坐下了。
众人齐声恭贺,又挨个说了不少场面话,沈在野看起来心情不错,席间对新的这位秦姨娘也是温柔体贴,看得姜桃花直翻白眼。
「你瞧瞧。」她伸手搭着顾怀柔的肩膀道:「爷这表情哪里是娶了新妾室啊?分明是来了新棋子儿,光滑顺溜的一颗炮。」
「姜姨娘喝醉了。」顾怀柔轻笑道:「要不要先送你回去?」
姜桃花瞪眼,「我酒都没喝,能醉?刚才喝的不都是茶吗?」
青苔黑着脸摇了摇酒壶,「您喝不出味道?」
姜桃花还真没注意味道,全观察那一对狗男女去了。这两人不提醒她还好,一提醒,整个酒劲儿就上来了。
「走走走,快走。」连忙起身,姜桃花道:「赶快回院子!」
「你别慌啊。」顾怀柔连忙扶着她,跟青苔一起陪着她往外走,「不去跟爷行礼告退吗?」
「我怕我醉了会乱说话,」姜桃花小声道:「万一说错什麽就不好了。」
尤其是面对沈在野,她很怕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人都是天生会伪装的,很多不适宜说出来的话都会藏在心里,一旦失去理智,那些话就会脱口而出,造成很严重的後果。
比如现在,脑子越来越昏沉,姜桃花整个人挂在青苔身上,指着天上的月亮就破口大骂,「毛崽子沈在野,天天没事吐个蛇信子就算了,还不把女人当人看!全天下他最大,他怎麽不去当皇帝啊他?!」
青苔和顾怀柔吓得白了脸,慌忙就想捂住她的嘴。
然而喝醉了的姜桃花力气挺大的,一把将她们甩开,摇摇晃晃地道:「你们别拦着我,我要去阉了那狗娘养的!院子里这麽多女人还不够,还往里塞,也不怕纵欲过度?他胸腔里装的是不是一块这样的玉璧?」
姜桃花伸出两只手圈了个玉璧的形状,眯着眼睛道:「中间有个洞的那种。」
顾怀柔目瞪口呆,无比庆幸她们已经离开了宴会,眼下四处无人,她说这些应该都没人会听见。只是……
青苔很不解地问:「玉璧的中间还要有洞?」
「当然要有了。」姜桃花咧嘴一笑,「这样的比方才像啊,因为他在某个方面也缺心眼!」
上前拉住她,顾怀柔有些哭笑不得,「大家都觉得你算是最得爷欢心的了,怎麽会这麽大的怨气?」
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姜桃花摆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啊!冷暖自知……」
这世间有太多外人看起来恩爱的神仙眷侣了,可日子到底是怎麽过的,不也只有自己知道吗?
【第四十七章喝醉酒误吐真言】
洞房花烛,花好月圆。
沈在野进屋的时候,秦淮玉已经收拾好,上来就准备伺候他就寝了。
「往後妾身若是哪里做得不对,爷千万记得提醒妾身。」吐了吐舌头,秦淮玉俏皮地道:「妾身很会闯祸的。」
「无妨。」沈在野垂眸,走到床边坐下,「你对这院子不熟悉,解语又因罪入狱,要是有事,直接找夫人或者姜姨娘都可以。」
「姊姊入狱啦?」秦淮玉一愣,「为什麽啊?」她今儿一直在准备各种礼仪,还不知道这事。
「因为她以前杀了人,现在还妄图杀人。」沈在野道:「是罪有应得。」
「这样啊。」秦淮玉点头,连忙道:「她以前做的缺德事就不少,既然罪有应得,那咱们就不管她了,早些休息吧。」
不管她了?沈在野微顿,抬头看了她一眼。秦淮玉完全没有觉得自己的话有哪里不妥,自顾自地上了床,含羞带怯地看着他。
徐燕归被关在大牢里还没出来,沈在野今日本来是打算试试与其他女人行房,也免得自己对姜桃花一人执念过深。然而,眼前这个人明显是不合适的。不管有什麽恩怨,在外人面前连自己家人都落井下石,能指望别人觉得你有多好?说话的方式有千百种,秦淮玉偏偏选择了最蠢的一种。不是个聪明的人啊,这样的人就适合跟其他人一起放在棋盘上,不应该放在他的床上。
「喝了这合卺酒再睡吧。」他伸手拿了桌上的杯子递给她。
秦淮玉一愣,「妾身只是姨娘,并非夫人,也要与爷喝合卺酒?」
「算是我对你格外的喜爱。」
一听这话,秦淮玉当即大喜,接过杯子就与沈在野碰杯,然後一饮而尽。
沈在野镇定地站在床边,看着她沉沉睡去,半晌才动身,换了衣裳从窗户出去,融进夜色里。
争春阁里,姜桃花不老实地躺在软榻上,绣花鞋已经踢飞,衣裳七零八落,脸蛋红扑扑的。
「主子。」青苔端了醒酒茶来,小声道:「顾姨娘已经先回去了,您起来喝点东西然後就寝吧?」
嘟囔两句,姜桃花翻了个身,没打算理她,衣襟松开,露出细嫩白皙的肩头。
叹了口气,青苔放下醒酒茶,正准备伸手去拉,冷不防就被人从身後抱住,直接拽出了主屋。
主屋大门随之关上,青苔一愣,正要反抗,却听见湛卢抱歉的声音,「青苔姑娘,咱们回避一下吧。」
啥?青苔回头,瞪眼看了他半晌,「你来干什麽?」
将她拖到偏僻的角落,湛卢忍不住皱眉,「姜姨娘这麽聪明,你为何这麽笨?我来了,自然就是相爷来了,要不然把你弄出来干什麽?」
相爷?青苔反应了过来,倒吸一口凉气,「不行,主子喝醉了,你快让相爷走!」
「怎麽?」被吓了一跳,湛卢连忙问:「姜姨娘喝醉了会怎麽样?」
「……会胡言乱语。」青苔含糊地道:「有可能说些与心里话相反的话,总之最好是让相爷快走。」
湛卢皱眉,看了看主屋,「那你去请爷走吧,我没那个胆子。」
青苔无言,她更没那个胆子啊!
好吧,既然请沈在野走是不可能的了,青苔乾脆就拉着湛卢,认认真真地向他强调,「爷要是生气了,你一定记得替我家主子说好话,主子说的都不是真心话。」
「好。」湛卢点头。
屋子里只点了一盏灯,灯光昏暗,软榻上那人却像是会发光似的,裸露出来的肌肤上都笼罩着一层珍珠般的莹莹亮色。
沈在野抿唇,坐在软榻边,伸手就替她拉了衣襟,声音温柔地问:「醉了?」
眼里波光潋灩,姜桃花抬眼看他,笑得跟个妖精似的,「我怎麽会醉?」
「那可认得我是谁?」
「认得啊。」姜桃花咧嘴,「沈毒蛇欸,看你这说话就吐蛇信子的德性,全天下也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姜桃花。」黑了半边脸,沈在野一把将她拎起来,眯着眼睛道:「你是真醉还是假醉?我说过的话又当成耳边风了?」
伸手就将他抱住,蹭了蹭他的脖子,姜桃花口齿不清地道:「爷说过的话妾身都记着呢,清楚得很——?要懂规矩,不能以下犯上,不能坏爷的事,这府里爷最大,要听爷的话。」
声音软绵绵的,又带着股媚劲儿,沈在野轻吸一口气,微微後仰,伸手撑在软榻上,感觉怀里这人才像只蛇精,浑身软若无骨,慢慢地缠在他身上,还大胆地将手伸进他衣裳里。
「你不好奇我现在为什麽在这里?」沙哑着声音问了一句,沈在野睨着她,「敢勾引我,不怕明天出事?」
为什麽要企图找回一个喝醉了的人的理智呢?姜桃花压根没听懂他在说什麽,嘴里自顾自地喃喃,「师父说过的,对付男人就这一招最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