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查理的香港伙计(3)
等他们大到能抖动翅膀时,我把他们放到屋顶,他们就奋力挣扎试图飞起来。我到哪儿他们都跟着,我骑车去上学,他们就在屋顶上飞,放学时他们就在屋顶上等着。乌鸦天性是爱交际、健谈的鸟。我在镇上骑车时引来不少目光,后面跟着狗,还跟乌鸦说话。杰克和吉尔显示了高超的发声本领,从各种怪叫到两个八音阶的鸣唱。跟他们交谈时,我模仿他们粗哑的怪叫和充满乐感的鸣唱,而他们则模仿我的人声和谢普的吠叫。他们睡在我的窗台上,天亮就敲窗大叫,大张着嘴等我喂食。我试着教他们独立生活,但他们却彻底依赖我——至少我这么认为。我哥哥已经变成爱鸟者,我开价每救活一只乌鸦赏金5分。他警告他那些乌鸦猎手伙计别碰杰克和吉尔——他们值一角。不久,那些目光贪婪来我们家看乌鸦的男孩意识到“鸟脑子”并不像他们想得那么愚蠢。看着杰克和吉尔,艾尔顿的大部分伙计发现乌鸦总是很精明,而且活乌鸦比死乌鸦要有趣得多。给他们喂玉米时,我拿着玉米芯让他们可以啄掉玉米粒。当我把玉米芯放下藏起来时,吉尔就站在玉米芯上紧紧按住让杰克来啄,然后换班。男孩们觉得这很聪明,但最让他们开心的是当我重新出现时,他们假装自己不会吃玉米,像婴儿一样大张着嘴等着喂。这是男孩子常玩的把戏。更有趣的是看他们对付核桃。如果我在,他们就会等我砸开核桃,如果我不在,他们就先确定我没看见,然后叼着核桃飞上屋顶,把它摔在水泥地上来砸开壳子。直到今天我也不清楚他们是跟我开玩笑,还是想让我开心,因为他们知道我喜欢喂他们。但很快,镇上的孩子都明白乌鸦很聪明,会享受生活并且有主见。当我告诉父母乌鸦多么有创意和健谈时,父亲责备我把“动物拟人化”。我问那是什么意思。他生硬地说:“你不该把乌鸦拟人化。你不该认为所有的鸟和动物能像你一样思考和感受。记住它们不是人。它们没有灵魂。”我当时不同意他,但承认他有一定的道理。但我永远都不会接受流行的观点,即情感和智力过程,像悲伤和推理能力只有人类才有。这在科学上也站不住脚,进化论也认为一切事物都不是凭空而来。我知道杰克和吉尔很聪明,但我不能完全肯定他们是否爱我。一个冬天早晨,他们没有敲窗,杰克和吉尔消失了。妈妈说他们飞到南方去了。但没有我,他们怎么活下去?尽管我常盼着它们来叫醒我,但音信全无,我已经绝望了,直到第二年早春的一个清晨,我又听到熟悉的敲窗声。窗台上站着杰克和吉尔,像婴儿一样叫着,大张着嘴等我扔进牛肉。我知道这是寄生虫的花招,但整个夏天我都把他们当小鸟来喂。作为回报,他们从不让谢普和我离开他们的视线。下第一场雪时他们又飞走去独立生活,第二年春天又回来玩同样的游戏。他们就这样一直利用我这个傻瓜。傻不傻无所谓,他们这样一直依恋我真让我感动。他们连着六年都回来,直到父亲被派驻南京任外交官,我和家人一起坐船去了中国。我再没见到杰克和吉尔,但学校的好友多年来一直在喂养他们。我姐姐现住在凯姆罗斯镇,据她说,杰克和吉尔还有他们的后代至今还出没在我们家的老房子周围。在中国我继续和乌鸦家族保持交往。中国人比西方人更尊重这些食腐肉的鸟。他们帮助清理街道上的死尸,并且像哨兵一样站在城墙上。巨大的青黑色渡鸦蹲在城门上,当陌生人靠近时,这些哨兵就发出粗厉的警报。后来我发现科学家把乌鸦归入高智商的鸦属鸟类。在《奥杜班北美鸟类大全》中,鸟类学家约翰·K·泰雷斯声称鸦属鸟类可能拥有鸟类中的“最高智商”。尽管像我这样的爱猫者很难接受,但事实是各种科学测验表明乌鸦比家猫、大象、长臂猿和恒河猴聪明。早在60年代,神经学家斯坦利·考伯就确信乌鸦的脑容量是鸟类第一。他发现乌鸦的脑身比与海豚相等并接近人类。而且它们的脑子塞满了数量极其庞大的脑细胞。1991年,亚里桑那大学的艾尔尼·M·派波伯格发表了一篇关于动物认知的文章,她的结论是乌鸦的智力可以和燕八哥和鹦鹉相比,包括像查理这样的凤头鹦鹉。但我不久就发现查理比我的乌鸦还精明、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