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翅膀・飞翔(2)

寻找翅膀・飞翔(2)

看《流金岁月》也是件荡气回肠的事情,两个女孩子都还是敢于直面惨淡人生的人,苦则苦矣,依然是性情中人的选择。但《心扉的信》里是各种人挣扎后无奈的妥协,社会是他们永远不能适应的绊脚石,世故到了天真的地步,难怪亦舒总喜欢说“都是社会的错”。我们都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但妥协是不可避免的;而与其心不甘情不愿为奴为婢,不如死心塌地自认应该比较没有心理负担。只是,真的需要眼泪当地落在心里的尘埃,不然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是纯粹的呢?所以看得哭起来,应当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吧!2001年9月29日晴究竟是思想不够深邃,读张爱玲毫无情绪,稍文艺腔的朱天文也觉别扭,只有亦舒——香港迅捷空气下仅存的文学硕果之一,直白、尖刻、坦率得近乎残忍,才让我真正有所触动。悲凉吧,写作态度认真而不媚俗的女性作家都会将这种悲凉弥漫在作品里。还是西蒙娜·波伏娃的《第二性》来的痛快,我们终究是作为第二性存在的,这部书的名字就饱含了对这种状态的无奈和悲凉。太困难了,西蒙娜为之奋斗了一生,可是究竟如何才算是“对”,世俗的肯定,价值的实现,道德的认同……还有心理的填充。这世间有没有一条明确的答案,让我们循规蹈矩,不觉醒,于是逃掉悲凉?逐渐惊讶地发现自己在精神家园坍塌之后已经没有使命感去维护世俗的道德了,现实生活中如此,书中尤是。看《喜宝》的时候,我实在没有一点谴责的本能意识,我简直对评论中“寄生的喜宝”这个词触目惊心——接着再对自己触目惊心。起初,我不觉得喜宝有任何值得人指摘的地方,也许我不会这么不择手段(不是说正直,只是我还没有被逼到那个地步,我也没有那份孤注一掷能力和魄力)。但喜宝的手段是在她的生存环境中最聪明的选择。是,我们没有含银匙出生的运气,但也不甘就此被打入地狱几世不的翻身,也不甘顺其自然用三代人去造就一个贵族。有一跃冲天的捷径,又有一跃冲天的能力,为什么要爬九百九十九层阶梯?但当我看到“寄生的喜宝”这个词时,我在心里奇怪,真的,我怎么会忘记扮演那个一贯属于我的角色,朋友口中的“正义之师、威武之师、文明之师”;我怎么会丝毫没有挂念到道德观念,挂念到评论家说的“不劳而获”?难道,我也堕入深渊了吗?生活究竟是一种怎样潜移默化的力量,能够让人改变至此?甚至此时,心里仍然有一个声音在说服着我,这个世界根本不是公平的,它从来没有给不同阶层的人们以相同的机会。难道喜宝就应该去唐人街端盘子?即使她这样做她也赚不到足够的钱。而剑桥绝不会太惜才,有才华的人绝对数量太多了,他仍旧会“遗憾”地把喜宝关在身后,毫不犹豫。大家都在用与生俱来的能力,资本的不同种类而已。喜宝最终的失败在于她还是朱锁锁口中老一代的女性,或是胜利的次数太多,一定要在勖存姿那里获得更多的胜利,于是把自己搭了进去。新一代最好的是珍惜现在,放眼未来,今朝不醉,明朝不愁,心肠完全硬掉,绝对不会伤及自己。亦舒笔下最悲凉的也许还并非喜宝这一类的女子,最悲凉的是那一类中产阶级的主妇们。她们似乎都在不停的验证“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子君、美眷,甚至书后的蒋南孙、凌叮当,曾经精干的、深刻的、肤浅的、无能的,种种种种,退居家庭之后似乎都将激情掩埋掉,等待她们的最终命运诚然各有不同,但婚姻俨然已经死掉。也许我的家庭还为我提供了一根救命稻草,我才没有太绝望。从前总以为自己是与众不同的,碰壁碰多了,才意识到“芸芸众生”的真正含义。作好人不及,连作坏人都不敢彻底,这大概是最普通人的悲哀了。后来又想,其实人类不也在不断现实吗?哥白尼、达尔文和弗洛伊德,真是该死的三个人,但他们起码也帮助我找到了平衡。“上帝死了”之后,“人死了”,生活的唯一目的,只是为了出人头地。2001年10月2日多云节日是一次奢侈的享受,当然这对我们学生而言有失厚道。一年两假,舒服得让上班族眼热。啊,有朝一日真的进入朝九晚五,真的一年到头像头牛般做做做,就得当真指望着七天长假作为缓冲和疏散——那也是一件很不爽的事情。大一大二还是恋家的阶段,近途的同学差不多都回家了。和高中同学分别久了,渐渐没有了共同话题,电话里大段大段的空白,两个人都在两头里绞尽脑汁想谈资。感情应当还在,毕竟那是我们的“纯真年代”,说到高中还是有相濡以沫的亲切感。但毕竟太专业了,“隔行如隔山”竟然不是句虚言,关心的内容都不一样了,甚而至于,没有一条统一的比喻来形容学业的繁重。我想大家应该都很敏感地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吧,生命已经并极有可能再也不会与彼此产生交集了。现在逐渐觉得,仅靠感情来维持感情是不够的。所幸生活更为多姿多彩,也让人早已学会习惯应对瞬息万变。分心的事情渐多,连看电影都少了唏嘘的次数——淡漠,是一件铠甲。一度以为在这个学校里已经渐入佳境,有些宽慰,有些松弛。然而很快就发现,重重帘幕密遮灯,我们没有认识到的真相还很多。那时候就说自己不该学中文,这种精神产品一旦由单纯的审美变为学术,要我孜孜以求,将朦胧的感觉具化为条分缕析的文字,无论如何都丧失了最初的美感。再放眼去看文史哲,悲剧与苦难是永恒与不朽的起码条件,看多了他们,眼前早就一片灰色;过分研究了别人的灵魂,特别是这些疯子/天才的灵魂,我想不疯掉就已经万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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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氏零度的寂寞:一个女研究生的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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