驮盐歌(2)

驮盐歌(2)

整个驮盐过程中,湖中的劳作最为艰辛。人们换上了轻便结实的旧羊皮袍,有些人还在外面套上一件布袍子,以防盐水对皮革的损坏。盐人们脱掉冬季臃肿的老羊皮新袍,显得单薄些、瘦小些。湖盐是在湖水底下的地表上结成的薄薄的白色盐层。采盐时,盐人们先用耙子把盐层扒成"伽嘎"--小堆;第二道工序是用"林阿"(一张光面羊皮)把"伽嘎"堆成"加崩"--大堆;第三道工序是用"阿结"(专门用来背盐的牦牛口袋)把盐巴背到岸边;第四道工序是等盐里的水分渗干后装袋打包。采盐期间,每天出工三次:清晨背盐,上午堆盐装盐,下午打包。采盐开始了,湖水在太阳底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盐人们都备有一副墨镜,以防白色的湖光伤害眼睛。过去,墨镜还没有现在这么普及,人们是用一种用牛尾编织的黑色眼罩来代替墨镜。堆"伽嘎"是一件快活轻松的劳动,人们在湖面上扒盐、堆盐,歌声和哨音不断地敲击我们的耳鼓--觉嘎嘹亮的高音、布琼高亢的中音、桑多浑厚的低音、索加的总是高不上去的高音,以及顿加并不十分优美的歌喉竞相展现给母亲,中间还有顿珠等人具有伴奏效果的悠扬的哨音。藏北牧民在长期的与牛羊打交道中练就了天才的口技表演才能,他们与马牛羊几乎都是用口哨进行沟通。口哨不仅是牧人与家畜沟通的信号,也是劳动消遣的一种方式,与劳动歌具有同等的功效。有些歌喉欠佳的人便把盐歌换成口哨,吹奏出优美的旋律。这种场面与其说是在采盐,还不如说是在举行赛歌会更合适些。《采盐欢歌》中驮盐人自称好汉能来驮盐便是与盐湖有缘分,同时也表现出盐人们对士大夫生活的向往和对讨饭度日的懒汉的鞭挞--我生性不是秀气的羚羊,却在荒漠的北方走一遭。我生性不是金色的鸭子,却在蓝色的湖面游三日。在盐湖母亲的岸边上,鸭群般的好汉往来忙。好汉与好汉不能比,要都一样就无好汉。北方的十二座伏藏湖,是好汉苦行的好地方。盐湖的宝藏无穷尽啊,是我有福人的好去处。我好汉今日来北方,我赶着白蹄驮牛来。我骑着走马来盐湖,想拜访盐湖母亲您。我今日能来拜盐湖,是恩重双亲的恩典,是白蹄驮牛的恩典,是走马善跑的恩典。膳食美肴是北方盐,盐湖母亲是万宝盆。能干人才能来索要,我好汉心情多欢畅。白盐巴像凝固的酸奶,是龙宫馈赠的礼品。红盐巴如粒粒红朱砂,是菩萨赐予的恩惠。具营养的北方白晶盐,有福气的男儿才能取。好汉显身手的好地方,是好汉与懦夫在这见。北方的盐湖是没主人,有耙印的地方才有主。有德望的好汉拥有它,无才干的懦夫取不到。在我们盐人的耙子里,聚万宝的耙子有无数。在我盐人的"林阿"中,无量的"林阿"有无数。有福者扒过的湖面上,挺立的"伽嘎"像白鸭,排列的"加崩"像雪山,飘飞的盐粉像雪花。像歌中唱到的一样,鸭群般白色的"伽嘎"在盐湖中过了一夜就可以堆成"加崩"。堆"加崩"是盐活中强度最大的劳动。但盐人们要表现出所谓的好汉形象,使劳动中的一举一动一歌一哨都做得尽善尽美,以免在盐人中留下懦夫的笑柄,每样劳动都富有竞技与表演意味。关于"加崩",在《采盐欢歌》中这样唱道:若不知"加崩"尖怎样,请看刀索·崩巴山的峰,请看孔南·索哇山的峰,请看来亚尔·朗保山的峰,请看嘎若·藏布山的峰,请看赤革·曲布山的峰。若不知"加崩"背面怎样,请看夏溶山的水晶谷,请看僧帕查山的岩峰,请看拉玛龙山的石头,耙印要佛塔一个样。若不知背面要怎样,就请看这些山的腰,尖尖的顶端像切玛尔,滚落的山石如秀发,长长的秀发犹如泥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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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将消失的历史瞬间――西藏最后的驮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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