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知(三)(1)

无知(三)(1)

就像是斧斫的一样,欧洲二十世纪的重大日子都刻下了深深的伤痕。

1914的第一次世界大战,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及后来历时最长、称为冷战、最后以**消亡而告结束的第三次战争。

除了这些关涉整个欧洲的重大日子,还有一些次等重要的日子决定了某些民族的命运:1936年西班牙内战;1956年俄国入侵匈牙利;1948年南斯拉夫人反抗斯大林,1991年又开始自相残杀。

斯堪的纳维亚人、荷兰人和英国人在1945年以后幸运地没有遇到任何重大日子,使他们得以生活了美妙而又虚空的半个世纪。

在这个世纪,捷克人的历史由于“20”

这个数字的三次重复而具有了非凡的数学美。

经历了数个世纪的岁月之后,他们于1918年获得了国家独立,而在1938年又丧失了。

1948年,由莫斯科引入的**革命开启了第二个20年的恐怖,后在1968年,以俄国人气不过该国放肆的解放,兴兵50万入侵该国而告结束。

占领政权于1969年秋牢固地建立,而谁也没有料到,又于1989年秋悄悄地、有礼有节地撤除了,与当时欧洲所有的**政权一模一样。

这是第三个20年。

只是在我们这个世纪,历史上的重大日子才如此贪婪地主宰每一个人的生命。

如若不首先对重大日子作一分析,便不可能理解伊莱娜在法国的存在。

在本世纪五六十年代,一个来自**国家的流亡者在法国是很不让人喜欢的;法国人当时把纳粹主义视为惟一真正的灾祸。

如希特勒、墨索里尼、佛朗哥的西班牙,拉丁美洲的专政。

直到六十年代末和七十年代,他们才渐渐拿定主意,把**设想为一种灾祸,尽管是低一层次的灾祸,我们姑且称其为二号灾祸。

正是在这个时期,在1969年,伊莱娜和她丈夫流亡到法国。

他们很快明白,与头号灾祸相比,落到他们祖国头上的灾难实在太没有血腥味,无法促动他们的新朋友。

一次次解释,他们养成了习惯,几乎每次都差不多这么说:“不管有多可怕,一个法西斯专政总归会随着独裁者的灭亡而倒台,人们总算有点指望。

可是,以无边的俄罗斯文明为支撑的**,对于波兰,对于匈牙利(且不谈爱沙尼亚)来说,则是没有尽头的黑洞。

独裁者是会灭亡的,但俄罗斯是永存的。

我们逃出来的国家所遇到的灾难,是一点儿希望都没有的”

他们就这样一次次忠实地表达自己的想法,伊莱娜还举当时的捷克诗人扬·斯卡塞尔的一首四行诗为证:他谈起笼罩在他心头的悲苦;这份悲苦,他多么想将它掀起,推向远处,用它为自己造一间屋,关在里边三百年,三百年里永不把门打开,对谁都不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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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兰・昆德拉最新小说: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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