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妻性鸿沟(5)
婚姻史专家劳伦斯·斯通(LawrenceStone)在描述19世纪前夕的英国已婚妇女的境遇时说:“这是一个从自由社会中的个体变为奴隶的临界点。她的身体,她的财产——不管是不动产还是动产,她的收入,还有她的孩子们全部都因为婚姻被她的丈夫完全统治起来。”在1840年出版的《美国的民主政治》(DemocracyinAmerica)一书中,法国人阿莱克斯·德·托克威尔(AlexisdeTocqueville)表达了由美国的妻子权力受到的限制而引起的巨大震惊:“在美国,女人的独立因为婚姻而无可挽回地失去了。如果一个未婚女子比其他地方的女人受到更少的约束和限制,那么一个妻子就要服从于更为严格的职责。”保护是多少世纪以来的女性主义者们为之愤懑的一个焦点问题。在写于1971年的《女人与公民的权力宣言》(DeclarationoftheRightsofWomanandCitizen)中,法国的女性主义者奥丽普·德·戈格斯(OlympedeGouges)认为妻子应该有离婚和拥有财产的权力。1853年,已婚的女性主义者伊丽莎白·坎迪·斯坦顿(ElizabethCadyStanton)给未婚的苏珊·B·安东尼(SusanBAnthony)写了一封信,在信中她这样写到:“我感到女人权利的全部问题都集中在了婚姻关系上。”她说因为妻子们对自己的身体缺乏自治。1855年,当妇女政权论者苏珊·斯通(LucyStone)与亨利·布莱克威尔(HenryBlackwell)结婚的时候,这对夫妇宣布他们已经达成共识:他们的婚姻不需要经过现行婚姻法的批准,因为这种婚姻法“拒绝承认妻子是一个独立的、理性的存在”。斯通还非比寻常的勇敢——她是美国历史上第一个拒绝采用丈夫姓氏的女人。保护的说法还反映出一种观点:女人天生就是弱者,她来到世界上的就是为了侍奉丈夫,生育孩子。女人们被公共生活排斥在外,她们没有选举权,不能拥有财产,不能有公共的事务所,不能担任陪审员。但是随着工业革命,妻子这一角色也在发生着变化。事实证明女人们是工厂里很能干的工人。已婚女性在离婚后被允许和她的丈夫一起担任孩子的监护人。有时候,她们还能单独照顾孩子。到19世纪末的时候,女人们取得了在婚姻破碎后拥有财产的权力,还有许多权限规定女人们可以控制她们自己的收入。法律在改变,女人们有机会去接受更多的教育,赢得了选举权。与这个事实保持一致,婚姻权利回应着公民权利,女人们在婚姻里面有了越来越多的自治。即使早在1920年之前,大多数加拿大女性公民就有了选举权,一直到1947年她们才不再因为与非加拿大籍的人结婚而自动失去她们的公民权。尽管如此,妻子这一角色依然带着女性压抑的强烈标记。在《第二性》(TheSecondSex)——一本出版于1949年具有开天辟地的意义的女性主义的书中,西蒙·德·波伏娃(SimonedeBeauvoir)这位终身未婚的女性做出了一个很偏激的宣言,她说婚姻让女人们变成了“寄生虫”:“婚姻是社会为女人们准备的传统命运”,她写到,“非但是让女人们担任主妇,她的职业使她依靠她的丈夫和孩子;她通过他们得到证明;但是在他们的生活中,她仅仅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中间物。不管她受到什么样的尊重,她是顺从的,第二位的,寄生的。”她坚信,除非到婚姻制度被废除的那一天,不然性别之间的不平等就会存在:“当我们废除掉这不符合人性的奴隶制度,以及这一制度蕴涵的一整套伪善后,人类的‘区分’将显示出真正的标记,人类伴侣将会发现其真正形式。”这一宣言是如此具有感染力和蛊惑性,一些女人于是从不幸福的婚姻中走了出来。很多年之后,诺曼·梅勒(NormanMailer)承认他的第一任妻子正是在看了《第二性》之后才迅速地和他离婚的。在21世纪的女性主义思潮中,妻子作为政治上的被囚禁者成了吸引观众的主题。这与政治动荡、民权运动、经济波动也是惊人的吻合。贝蒂·弗里丹(BettyFriedan)的不朽论著《女性的奥秘》(TheFeminineMystique)出版于1963年,其中论及知识女性正在成为家庭的俘虏的观点引起了无数人的共鸣:“在过去的60年里,我们又回到了原地,美国的家庭主妇又一次被引诱进了松鼠笼子。只是这个笼子现在是摩登的、大农场里的房子或者是一个很方便的现代公寓,这一形势并不比她祖母坐在金碧辉煌的大厅里拿着绣花箍子,气愤地为女性权力而嘟囔那时候更悲惨。也许她只是被现代家庭主妇这一角色的巨大需要所禁锢住了,因为做一个家庭主妇同时意味着要担负以下职责:妻子、女侍、母亲、护士、消费者、厨师、司机、室内装饰的专家、幼儿看护者、电器修理者、家具改装者、营养专家和教育者。”即使弗里丹承认大多数女性将会结婚,在支撑一个家庭的时候,依赖是一个必须存在的事实,一个妻子裂沟成了一场女权主义运动的开端。“女性优先”因为疏忽被转化成了“反对妻子”。由弗里丹和其他一些人于1966年创立的“全国女性组织”(TheNationalOrganizationforWomen)努力取消妻子与其他女性的区别,她们建议用“女士”来称呼所有的女人,不管是已婚的还是未婚的。它的意义在于:男人们不用婚姻状况来分类,那么我们女人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