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东山几年
“一片海……我们五人当初离渊看到的都是湖，这两年的弟子我们收的也都是离渊炁湖的天才，想不到这孩子居然是天才中的天才！”玄武观主李玄赞叹地说道。
东山剑宗创立以来，进入山门的弟子很少，就是因为他们有一条规定：离渊炁湖以下的弟子不收。因为这条规定，他们第一年都没有收到弟子，只有一些起初不知从哪带来的外门弟子。
白虎观主唐锋也说：“是啊，就我们所熟悉的，只有师父和小师叔他们离渊时看到了一片海，绝大多数都是池塘、清泉，看到湖泊的，都是少数人。这孩子如今入我东山，无论跟了谁，都绝对要悉心教导他，可不能浪费了这么个修道的好苗子。”
齐喻掌门摸了摸下巴，看了眼站得不能再挺直的高越，下意识的想要据为己有，“孩子，你想不想……”
“孩子，来我这吧，我一见你便觉得我俩甚是投缘。”青龙观主东方旭没等齐喻说完就直接出言抢人，“大师兄，你的麒麟观如今已经有了云华、思尚两个修道天才，怎么能和我们抢呢？”
李玄马上说道：“还是来我玄武观比较好，我这也有刚入门的弟子，可以和他一起修行。”
“不不不，还是来我白虎观合适，我可以让唐家给他铸一把绝好的剑。”
东方旭笑着对唐锋说：“铸剑还得血祭，直接让他承剑不就得了，届时承剑大会我们也去，让他去选一把有感应的宝剑岂不更好？”
“……”
抢人舌战仍在继续，惟有朱雀观主苏莫离没有加入这场战斗，她一直在看着高越，高越也时不时地偷瞄几下她。他们都觉得对方很眼熟，或许已经都认出了对方。
掌门齐喻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常，“苏师妹，你有什么事吗？”
苏莫离回道，“齐师兄，我认识这个孩子。”
东方旭此时插话，“唉唉唉，师妹，不带这么来的啊。那个，高越是吧，你挑，你想去哪个观，除了麒麟观，当然来青龙更好……”
高越没有回东方旭，先前对他进行的抢人舌战他也并没有注意到，不是他无礼，而是因为他一直在看苏莫离，“莫离姐姐，我们四年没见了。”
众人相视一眼，眼中流露出的是抢不到人的遗憾，尤其是东方旭，直接装模作样地扇起嘴巴子。
苏莫离满是悔意地说：“越儿，对不起……那一掌，我还是觉得不该躲开。”
“莫离姐姐，我们没有怪你，秘籍被坏人抢了去，只会更糟。”
“不是，你们在说什么呢？什么秘籍？”东方旭不解地问道。
“就是我手里的《双仪神功》，七绝技之一，家父生前游真武山偶然得到疯道子前辈的这本秘籍。当时传到我手里，郭卫知道了这件事一直暗中跟着我，准备找机会抢走。从江南一路追到泰山，那天泰山下很多人，他觉得可以下手了，然而他却没想到我早就发现了他，因为一身黑衣太显眼。他伸手抓向我的包裹，我便用剑鞘拦下他，他见下手不成便转身就跑，我便追上去与他交手，我不敌他，他双手拍向我，我一个侧身躲开，那一掌便打在了这孩子身上，他当时被他的父亲背着，那两个掌印便印在他后背上。这一掌下去，小孩子肯定会没命，他的父母耗尽先天本根之炁为他续命，便离去了……”
众人听了后沉默了。
顶着心头的悲伤与悔恨，苏莫离眼睛湿润了，她继续说道，“我对他们一家有愧。”
最难过的还是高越本人，双亲离去，虽然续命，但是他不知道哪天病情严重了会直接带他离开这个大陆。一半痛苦，一半忧愁，就像这寒热双毒一样侵袭着他的身体。
齐喻微叹一声，“可怜的孩子，家中可还有其他人？”
高越行礼:“回掌门前辈，家中还有一姐姐，已经于今日与姐夫一家去往杭州了。”
“这么说，家里的长辈算是同意你来我东山了？”
“是的，前辈。”
齐喻看这孩子好像很老实，点了点头，然后抬手指了指苏莫离:“师妹，这孩子，就入你门下吧。”
苏莫离想了想，点头道，“齐师兄，我的确有责任收他为徒。”
“嗯，那就这样吧，诸位师弟可有异议？”
三位观主齐声道：“没有。”
齐喻挥了挥手：“时候也不早了，那就散了吧。”
确实也不早了，已经是申时三刻。
其他四位观主路过高越身边时，都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着什么以后好好修行之类的话。
“惜月没有告诉你吗，我两年前就来到东山的事儿？。”苏莫离走到高越身前，摸了摸他的头，微微笑了笑。殿上清丽脱俗的女子，这会走到身前，当真是温雅秀美。
“没有，姐姐她没跟我说。”
高越想到眼前的莫离姐姐现在的身份是自己的师父，赶忙行礼：“弟子见过师父。”
苏莫离笑着说：“私下叫姐姐就好，叫师父显老！”。
“莫离姐姐！，我有个问题，就是咱们朱雀观不会除了我都是女的吧？，我看书上说很多门派女师父都是带着一群女弟子。”
“我们这儿当然除了你都是姑娘啊！”
高越张大嘴啊了一声。
“因为在你之前我就一个徒弟。”
“师姐？”
“嗯，你师姐叫林文轩，一会到观里我让她给你安排一下住处。”
“嗯……师父……啊姐姐，是弟子一人一间房吗？”
“哈哈，当然，一男一女，自然是一人一间。”
苏莫离的笑声让高越感到有些尴尬，他环顾四周假装看风景。
“越儿，你的那一掌的伤……”
高越回道:“这伤不定期发作，寒热交替，非常难熬，这四年以来发作的时长明显在增加。昨夜已经发作过，想必最近是不会再发作了。我也大致算了一下，如果得不到根治的法子，或许不到二十岁，我便会死去。”
“我不会让你死的，你也不会死的，我发过誓，而且近日，我已经找到了法子。”
高越听到这番自信的话，眼前一亮，“姐姐是说，能治好我？”
苏莫离停下脚步，转过身，说道：“当然有，那本是家父的机缘，如今你入我门下，便也是你的机缘。”
“《双仪神功》？”
“不错！”
“但姐姐，那不是绝技吗？当真能治病？”
“医道同源。”
“医道同源…………我想，这本功法应该不好练吧？”
“是，这功法本身就极为凶险，最初需要修行者修炼一阴一阳两种功法，修炼过程中如同用烈火灼体，又像寒毒侵体，一冷一热，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冒然修炼，很容易魂归星海。”
高越想了想，问：“那……如果是阴阳兼具的功法可不可以修炼这本功法？”
“不行。”苏莫离说：“这本功法第一篇往后的修炼与阴阳兼具的内功不和。”
“为什么不和？”
“嗯……你想啊，一间房子，本来就不乱你硬去再收拾一番，不就乱了吗？”
“哦……原来是这样。唉？苏伯伯他应该练了这功法吧？”
“嗯，父亲为了这功法自废修为从零开始，多亏了天师伯伯帮助才得以练成。”
“哇，自废武功。唉？”高越疑惑道：“天师？”
“对，父亲是龙虎山正一宗天师伯伯的师弟，是那一代里最不喜欢修行偏爱游山作画的弟子。师祖和师伯们倒是很惯着他。”
“正一宗？”高越大吃一惊，“姐姐，难道你们都是正一宗的人？”
“我算一半吧，母亲是缥缈峰的，正一没有女弟子，父亲因病去世后母亲便带着我和姐姐回了缥缈峰，现在接任了掌门。齐师兄他们都是龙虎山的，而且还都是你天师师祖的弟子。”
高越想了想，片刻后双眼亮光：“莫离姐姐，这么说，我是不是也算正一宗和缥缈峰的弟子啊？”
苏莫离温柔地笑了，她很喜欢看高越笑，那笑容真的很纯，很真，“自然是都算啦，不过缥缈峰可都是女弟子。”
“嗯……”
“哈哈哈，现在你是东山的人，走啦。”苏莫离笑着摸了摸高越的头，揽着他继续向朱雀观走去。
朱雀观门前是一座朱雀鸟的石像，坐南望北。这个宗派的建筑貌似并不看风水。门内观前是一块平地，像极了麒麟殿前的大道场。
有一个少女在练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