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青剑试锋芒（二）一鸣惊人

“姐姐。”

“嗯。”苏莫离脸上露出少女般的微笑。

高越开始了自己踏入修行的第一问：“我今天就开始练双仪神功吗？”

“不可，双仪神功开头就是在讲阴阳两仪的调和，它只是一种能融合两种不同内功的绝技而已。我曾用神识观察过你体内的寒热二炁，发现它们并不走经脉内，而是游于其表，终究不是你自己的炁，所以它们名为炁，实为毒。你现在没有修习任何功法，无法以炁护体，强行进行两仪调和，不但无法驱除两种邪毒，反而会助长它们肆虐，就算是有高手为你护法，你的脏腑经脉也一定会受损，到时候神仙也救不了你。”

“那我得等到什么时候啊？”高越失望地皱起了眉头，进而慢慢变成了心急，他想尽快学会一门功法，然后修炼两仪调和，重新做回那个健康的自己。殊不知，他的心急纯属多余，因为功法并不需要很长时间就能练成。

“你现在应该深呼吸，平复一下情绪。”苏莫离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修炼过程中最忌讳的就是自己心境不静，你如今还未开始内心就如此焦乱，先跟我去观中坐会。”

高越听话地调整呼吸平复情绪：是啊，我太着急了，虽然有伤在身，但是我一直过很认真，认真到每天都觉得很轻松，四年我都熬过来了，急这一时有什么意义吗？六年之内我还学不会一门功法吗？瞧着吧，命运！他跟着苏莫离走向观里，步伐越来越平稳，眉头也慢慢舒展，呼吸随心随意，脸上慢慢有了自信的气息。

苏莫离察觉到背后少年的变化，嘴角微微上扬，练剑的少女看着小师弟微笑着点了点头。

真正的朱雀观内空荡荡的，地面有些许蒲团，高越和苏莫离面对面盘腿而坐。

“越儿，我问你，你为何要修行？”

高越想都没想就说：“为了治病，我想活着，活很久。”

“治好病之后呢，准备要去做什么？”

“嗯……我还没想过。”高越沉默着想了会，“变强吧，保护好姐姐。”

“那你有没有想过，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如果以后一个大环境需要而且只有你能解决，你会视而不见，还是负起责任？”

“我……”高越发现这个问题他无法回答，他从未关心过天下，他一直生活在双亲、姐姐、张秀川等人的疼爱里，他压根就不会去想天下大事会跟自己有联系这样的事情。

“你现在还未入贤，这种事自然不会跟你挂钩，若你将来入圣，甚至是无至境，我希望你能去抬起应该抬的担子。”

“姐姐，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是要我赌命的话，我是不会去做的，我活的是三个人的份。我还有很多事去做，等治好病就去一一完成，或许到时候又会有很多新的事去做吧。”高越说这话有些沉重，他的胸口也感到沉重，他的呼吸也是。

苏莫离意识到谈话的走向不对，她不希望高越每天这么沉重地活着，而且现在谈这些还为时尚早，于是她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活着，当然要活的久一些。要不要多了解一下修行的事儿？”

高越眼睛亮了起来，“好啊！”

“好！那我便从离渊讲起。我们修行者起初都会学习《洗髓经》，这本经法是入道的唯一经书，佛宗跟咱们不一样，他们研习的是《易筋经》，境界划分只有四个，声闻、缘觉、大乘、涅槃，大致对应我们贤人、圣人、至人、真人四个阶段。”

“莫离姐姐，可否讲解一下我们玄门的各个境界？”

苏莫离整理了一下思绪，便开始讲解：“离渊，顾名思义就是离开深潭，对于不曾修行的人来说，道法深奥如身处潭中，悟性差的人会在这虚假的潭水里困惑很久，但不会无法解脱，没有不做不到的人，只有不去做或者是不喜欢修行的人。

离渊之后修行者会与天地建立起联系，修炼内功功法，可吸纳天地元气并提炼为炁存入炁海或者湖、池中，坐照自观，便可看到那片景象，是为内景，那些汇入炁海的河流是你的经脉。炁无形，不是真实的存在，所以不会撑爆修行者的身体，但我们可以感知到炁在体内运行。

中贤，就是指普通的贤人，通贤就是通达的贤人。这两个境界是贤人阶段，世间修行者有一半处于这个阶段，因为两个境界间距离太短，所以大部分修行者修炼功法后都直接迈过了中贤境。贤人法则天地，象似日月，辩列星辰，逆从阴阳，分列四时，可使益寿但有极限，阐幽而发微，初晓天地之理，。

从圣，元圣，至圣，为圣人的下中上三境，以从圣境的修行者居多，元圣次之，至圣少之又少。圣人较于贤人，通晓天地之理，顺从把风变化的规律，形体不蔽，精神不散，寿可百数。

无至境为至人境，居此境者，可神游于天地之间，视听八达之外。比起圣贤，至人初探天地至理，和于阴阳，调于四时，超凡脱俗，其寿无终。这个境界的人寥寥无几，你师叔祖萧遥和茅山上清宗宗主在其内。

冥真境为最高境界，真人提挈天地，把握阴阳，独立守神，寿敝天地，无有终时。居此境者洞悉天地至理，普天之下，惟有天师师伯一人。”

高越听完甚为感叹，觉得还少了些信息，“姐姐，那炁和这些境界有什么关系？”

“境界越高，炁就会越充盈，一招一式可以灌注的炁也会越来越多。修炼的过程，就是填坑的过程。”

“填……坑？”

“你现在可以坐照自观内景。”

高越嗯了一声便坐照自观，神识内游，于内景中，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了一番天地。天是纯粹的天，但地，真的是地，有山，有崖，有谷，没有花草树木，没有他离渊时看到的那片海，放眼望去，这片大地没有尽头，或者说只是看不到尽头。地是怪石，有很多像是水流多年冲出来的纹路，这些应该是经脉拟化而成，尽头是周身各处。这番内景让他感到自己非常渺小。

收回神识，高越睁开了眼睛，“不像个坑，莫离姐，那就不是个坑，跟本看不到尽头。”

“我本以为至少没有海水，你能看到岸的。”苏莫离挺直了身子，说：“你比我想象的更有潜力。”

高越根本不关心这个，他有些顾虑，苏莫离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你不必担心水无法流入那些河道，你可以用神识去牵引，就是比较辛苦罢了，但是可以锤炼出强大的神识，以后面对境界更高的修行者时，可以对抗他们的威压。你的潜力很大，因为你修行的终点比我们都要高，炁泉的终点是中贤，炁池的终点是通贤，炁湖的终点在至圣，炁海的则是冥真。当然也有的人越过了终点，也有的人终点在下面一境。虽然都是炁海或者炁湖，但也有大有小的，当然最重要的是要看你的悟性。”

“悟性？”

“对，最直观的就体现在修行者离渊消耗的时间长短。”苏莫离满是期待的等着高越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

高越像是蔫了的菜一样，“不是很快，两个半时辰左右吧。”

“什么？不是，你这什么意思，我知道的最快的也是五个时辰，我都用了半天，你这不到三个时辰，丧个什么劲儿！”苏莫离一开始感到震惊，不到三个时辰，对她来说确实太快了，但是高越这说话的语气真是应了昨晚林文轩说的话：你这样是要挨揍的。她觉得自己好像挨了一刀。

如同犯了错一样的高越这时又补刀一句：“可是，我姐姐说她只用了一个时辰……”

连续的震惊使得苏莫离有些麻木，缓过神来，想着与高惜月往来书信的内容，“惜月原来比你还要有天分啊，真是可惜啊。”

“嗯，差不多就是这些了。”苏莫离伸了伸懒腰，“你想学什么啊，功法秘籍都在玄武观的书楼里，你一会可以去看一下，我这儿呢，还有缥缈峰的剑法。”

“莫离姐，听您这话是咱们没有本宗的功法剑法什么的吗？”高越此时感觉来东山有点小亏。

“东山剑宗以剑立宗，必然有自己的剑法，都在书楼里。我们五人从正一宗和缥缈峰而来，两派的功法书楼里也都有。还有很多其他宗派的剑法，不仅仅是现存的这些宗派，还有一些是已经不在了的宗派留下来的。除了秘籍，还有医书、药典以及道藏等等。”

“其他宗派的……怎么弄到的啊？”

“小师叔去要的呗。小师叔痴于剑道，常常找人比试来磨炼自己的剑，输的一方交出剑谱，当然不是原谱，让他们现写出来的，小师叔从未输过一场。就这样，天下所有宗门的剑法他都有了。后来，他觉得这些剑谱太无聊，就送给了要立宗的我们。”

“师叔祖他……有点没皮没脸的。”

苏莫离笑了几下说：“我也是这么觉得。”她抬了一下手，示意高越起来，“好啦，你先去书楼挑选功法吧，我一会要去看看文轩。”

“嗯……莫离姐，我想练自家的那本功法，至于剑法，我觉得可以多学几种。”

“也好，毕竟是祖上传下来的，想必并不差。既然这样，那一会你就去书楼拿几本剑法吧。”

“不是先练功法吗？”

“功法是你自己的，随时都可以看，凭你的资质用不了四五年就能学会。咱们东山都是学剑的，你要是不早去拿几本剑法，可能日后就没得拿了。”

高越此时如同醍醐灌顶：原来功法并不需要数十年时间，自己之前的心急真的有些搞笑。他站起身来，作揖行礼，“我去抢书了。”

“嗯，多抢几本，书楼里有张桌子，上面有本记录，记得作一下登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