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七章 出院
“在国外的那几年,他为了你,不惜求我回国,以牧氏投资人的身份,投资你的小说,拍成网络剧。虽然后来的确赚了不少,可你要知道,光一本书的前期铺垫就要花费掉多少心力……”
事情的真相将我砸得措手不及,我上前揪住牧沅的一片衣角,焦急的问“你是说,我之前的那几部拍成网络剧的书都跟堇年有关。”
“不然呢!你以为是谁,是沈轲吗?”牧沅冷笑道“像沈轲那样的花花公子,他可以在情字一上为你掏心掏肺。可真的让他掏出几千万,或者上亿的资金来投资一部影视,他会舍得。”
我像是浑身力气都被抽干了般,顾不上哭泣,顾不上难过。
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在背后帮我铺平道路的那个人会是沈轲。所以,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很感激他对我的帮助,原谅他对我的荒唐。
却没有想到,原来,真正在背后为我铺路的人会是安堇年。
他这个傻子,当年不声不响的离开,让我误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幸的人。
可真相却恰恰与之相反。
“安堇年,你这个傻子……”泪水再次滚滚而落。
我伸手抚上那张无数次在我梦里百转千回的脸,任由疼痛继续占满我的心。
这一刻的我,是幸福的,亦是痛苦的。
因为我终于知道了这么多年来,安堇年所付诸在我身上的深情,那种爱,深入骨髓,铭心刻骨。
“牧沅,你能不能告诉我,当年他为什么离开。”我低头在安堇年的额心落下一吻,低低问道。
牧沅回头,长叹一声,说“你还是等他醒来,亲自问他吧。”
话落,他不再言语,专注的开起了车。
我看着安堇年那张熟悉的脸,果然觉得前所未有的心安。
这是这么多年,我们第一次如此毫无芥蒂的相处。
安堇年,这一次,我们再也不要分开,好不好。
我闭上眼,与他额头相抵,他温热的呼吸虚无的落在我的脸上,飘渺不定,越来越淡。
我握住他的手,不忍松开。后怕的感觉还犹在脑海,他挺身而出护住我的那一刻,我的心几乎都快要跳出嗓子眼,恨不能同他一起承受着那份痛。
那一刻,我是真的怕,怕失去他,怕再也不能见到他。
……
到达江州时,已是夜深。
人烟稀少的医院里,除了几个值班的护士,少有人在。
牧沅背着安堇年,一路横冲直撞,大喊着“医生,医生……”
我跟在身后,忍住脚底传来的钻心疼痛,一步一步努力跟上牧沅的步伐。
后背被木棍敲打过得地方,仍旧疼的厉害。
我像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弯着腰,身着华丽却又布满褶皱的礼服,步履蹒跚的走在空荡的过道里,凌乱的发丝乱作一团,模样凄惨。
一路凭着自己坚强的意志力,跟在牧沅的身后,直至看着安堇年被送入抢救室,我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心底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我这才感觉到周身的疼痛袭来,踉跄着原地退了两步,再也抵挡不住涌上头顶的昏沉,眼前一黑,便重重倒了下去。
模糊间,还能听到牧沅在耳畔的呼唤声“林夕,林夕……”
我仿若做了一个细语蔓延的梦,梦里有个人,一直拉着我的手,对我说“林夕,我们结婚吧。”
“林夕,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一句一句的绵绵情话,落在耳中,是那么的温柔悦耳,让我沉浸在其中,不愿醒来。
“喂!林夕,林夕……”朦胧间,徐妍那焦虑的声音传来。“你该不会是睡傻了吧,睡个觉都能笑得这么憨。”
紧接着,是余笙清润的声音,他说“徐妍,你悠着点,林夕她伤还没好,就让她多休息休息。”
“都睡了两天了,她不急我可等得急。”
耳朵突然被人揪住,疼痛直达大脑,我正幽怨着是谁这么不厚道打扰人的美梦时,刚睁眼,便是徐妍那张若隐若现的笑脸。
“怎么,舍得醒来了。”徐妍继续揪着我的耳朵,笑嘻嘻的看着我。
我皱了皱眉,意识昏厥,推开她“你干嘛呀!疼。”
刚想坐起身,才发现自己的腰腹部不知绑着什么笨重的东西,令我难动分毫,脚底隐约传来的疼痛,遍布每一根神经,每动一分,那股疼痛就蔓延一分。
“别动了,肋骨断了三根,再动就要全断了。”徐妍轻拍我的脸,不悦得撅着嘴,继续说“可惜了,这么漂亮的一张脸,弄得这么丑。”
“堇年呢!他怎么样了。”本想反驳徐妍两句,结果话到嘴边,忽而想起那晚身受重伤的安堇年,心没来由得一颤,忙问道。
“你放心,他没事。”徐妍单手撑着下巴,递给我一个安心的眼神。
我仍是不安,问“真的没事,还是你们有事瞒着我。”
心下更是着急,楼道里昏暗发黄的灯光下,安堇年那血肉模糊的后背,清晰的钻入我的脑海,让我无法忽视。
那天的他,伤的那么重,应该还没醒吧。
“他出院了,听牧沅说,没有什么大碍,安堇年醒的时候我跟徐妍还去看过他,看样子,恢复的还不错。”不远处的座椅上,余笙手拿水果刀,正慢吞吞的削着苹果,。
“真的?”尽管余笙的话比徐妍的可信程度要高的多,可我还是不愿意相信,安堇年会这么快的出院。
那晚他的伤重程度,远比我的要严重许多。
就算他比我醒的要早,也绝不会这么快的出院,唯一有可能的,就是他们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在瞒着我。
我疑惑的看向两人,眼里闪着不确信的光。
徐妍心虚的躲闪,很快让我发现了不对劲。
我看向余笙,斩钉截铁地问“堇年他到底怎么样了,我要听实话。”
余笙不自在的低下头,揶揄着“安堇年说,让你不要找他。”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顿时将我击打得体无完肤。
安堇年,他,再一次选择将我推开,没有缘由的推开。
“林夕,你别听他瞎说,等你伤好出院,我们再去找安堇年理论。”徐妍安慰道。
余笙将销好的苹果递给我,换上笑脸说“好啦,逗你的。安堇年说,等你出院了让你去找他。”
“真的?”我泪眼汪汪的看着他们两个你一句我一句的忽悠,委屈地问。
“嗯。”徐妍和余笙同时点头。
我这才接过余笙手中的苹果,心满意足的咬上一口。
住院期间,沈轲曾来医院看过我几次。
只是,我们之间的关系似乎一下陌生了不少。每每见他,我的心底渐渐少了很多顾虑,就连那层隐藏的愧疚,也在一点点的消失殆尽。
我跟他,终究只能算得上要好的朋友。
虽然他并不是那个在背后为我铺平道路的人,可我仍感谢他,愿意在我无路可走的时候,留给我一片自由发展的天地。
牧沅期间也来过几次,说是代替安堇年前来看望我,理由也总是五花八门的牵强。
可终究是因为牧沅的到来,我心里的那丝不安才慢慢淡了下去,开始一心一意的养伤。
只是,每次提到安堇年,牧沅总是两句话带过,顾左右而言其它,表情飘忽不定。
出院的那天,雾雨蒙蒙,天空被浓厚的乌云笼罩,像是终年看不到云顶一般,压得人心情沉重。
来接我出院的人,仍旧是徐妍和余笙。
“嗨,林夕宝贝,恭喜身体康复……”一出院门,徐妍就捧着束满天星给我来了一个大大的熊抱。
我嫌弃的推开她,接过她手中的满天星,凑近闻了闻“哼!算你有良心,还知道安慰我。”
“嘿嘿……感动吧。”徐妍嬉笑着拉过我的手,说“走吧,余笙还在车上等着呢!”
我怀着一丝小小希望抬眼张望四周,略显失落,“你有没有去帮我看看堇年。”
徐妍脚步一滞,拉着我继续走,说“放心吧,看了看了,他很好,就在他们安家别墅里。你要想见他,改天抽个时间带你去看看。”
“哦,好吧。”话已经说到这份上,我不好再问下去,只得作罢。
下午,为了庆祝我出院。余笙特意在他家大摆宴席,邀请我和徐妍上门蹭饭。
这不,他们两个在厨房忙得热火朝天,只有我一个人窝在沙发上,无聊的看着电视。
因为之前的手机被弄丢,通讯录里也不再有安堇年的私人号码,自此,我也与他失了联系。为了联系到他,我有好几次拨通安氏集团总裁办公室的座机,询问情况,可最后接通电话的只有那个自诩为总裁秘书的女声。
从期盼到失落,往往只是一瞬间的功夫,而失去了安堇年消息的我,就像是掉入深潭的鱼儿,迷失了方向。
可安堇年这个名字,就像是被刻在了心上般,让我无时无刻都不在想念。
安堇年……现在的你,到底如何了。
我拿着手机,一边沉思一边焦虑,手指又不自觉的触到了那个安氏集团总裁办公室的座机号码。
想拨出去,却又不敢,怕得到的答案仍旧是一场空。
问牧沅,他又死磕着牙不愿透露半句。
心底隐隐不安,可又不知为何不安,源头出自哪里。
只剩强烈涌上心头的第六感告诉我,安堇年他一定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