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戏中一吻
因为并不清楚淮南王王府旧址的具体位置，夜夕月是一路打听一路寻找。但当真正看到淮南王王府的时候，夜夕月才发现自己之前实际完全没有打听的必要。
听说是因为淮南王的喜好，他的王府才没有建在京城内，而是另类的建在了紧挨京都城墙外的一片林子中。通往林子的路很显眼，就算只是过路人，也很容易就能注意到那条路。
夜夕月本以为如今那条路早就被荒废，但当她看到那条路的时候却发现，那条路有着常常被人使用的痕迹。顺着道路望去，能隐约看到曾经的淮南王府。如许若眠所说，果真有不少看守，确实有些蹊跷。
蚀影将马车停在几棵大树后的一处隐蔽的树荫下，来到车厢中看了看夜夕月，等着少女接下来的打算。“你和白良留下来，”夜夕月先是看了看蚀影和白良，随后将目光转向一边的云叶染：“你，跟着我想办法进去看看。”
云叶染听了这话微微一愣。“小生并无入内的必要，”他看向白良：“夜姑娘若带也应当带上……”
“在没有我的命令之前，你不能出现在任何我视线以外的地方。”夜夕月淡淡打断云叶染的话，瞥向身边白衣男人的方向：“之前一直都做到了，现在却要反悔吗？”
听少女提起这个，云叶染有些脸红，也没法再说什么。一路过来，夜夕月对于这条“要求”真是说到做到，就连她在小河边清洗身体时，都不让云叶染离开她的视线。虽然那时的云叶染是背着身，但光是身后的水声，也足够任何人浮想联翩了。
而夜夕月做出这样的决定，显然是经过思考的。如果是她一个人，定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在众多看守眼下进入淮南王王府的旧址。但白良和云叶染都不会武功，若万一他们这边发生什么情况，蚀影一个人很难同时照顾到其他两个人。
而白良身份特殊，在京城则是能不露面便不露面的好。既然夜夕月不能带着白良行动，那便只能带着云叶染。而且若附近有杀手门的人在，云叶染不跟在她身边就会变得很危险。但带着云叶染就意味着，他们想办法光明正大的进入王府内。
“白良，上次你说的那个东西，有带着吗？”
听到夜夕月突然问自己这话，白良愣了一下，随后意识到了什么，马上到自己的随身行囊边翻找了起来。不一会儿，他便找到了一个用黄皮纸包着的东西，递给了夜夕月。
那个是夜夕月的东西，一个上面刻着“祈天”二字的金牌。夜夕月曾将这个象征身份的令牌丢给白良，让他去御药房拿药。而那之后，夜夕月并没有向白良要回这块令牌就失去了记忆，而白良则是将这块令牌保留了下来。
当年祈天公主所有的事情，都是白良告诉夜夕月的。虽然自己记不起来，但好在因为有了白良的叙述，夜夕月也能对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了解个大概。虽然她对之前的事情兴趣不大，但貌似这次到京城来，有了之前的铺垫，会方便很多。
夜夕月撕开黄皮纸，看了看那令牌，也不在意那陌生感，就藏进了自己的袖子中。然后，她便将目光转向云叶染，眼神一寸一寸的打量着面前人。
云叶染是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盯着看过，一时觉得有些尴尬。“夜，夜姑娘？”他有些不自在的笑了笑。
“嗯，勉强可以吧。”夜夕月这么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翻身跳出车厢，看了看云叶染的方向：“一会儿我说什么你就要做什么，明白了吗？”
……
“夜，夜姑娘，我们现在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云叶染坐在一根树枝上显得有些不安，显然那时他第一次上树，那种摇摇欲坠的感觉让他有些紧张。而在他坐的那根树枝相邻的另一根枝丫上，一个模糊的白色巨影不停的晃动着。
那颗大树的枝丫很茂密，如果不是下面的人仔细往上看，是根本不会注意到上面有人的。夜夕月就站在这颗树上的枝丫上，整个人被一层云雾一般的白纱罩着。没人知道少女手中的这白纱是从何处而来，她也没有向云叶染解释的打算，只是自顾自的在忙些什么。
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少女似乎终于整理好了那白纱，一跃到云叶染坐的那根树枝上。枝丫因为少女突然的重量微微抖动了几下，下了云叶染一跳。她示意云叶染站起身，然后一抖手中白纱，让白纱罩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
“抱我。”夜夕月淡淡说着冲云叶染伸出一条手臂。见面前人愣着，只好又重复了一遍：“抱我。”
“夜姑娘，男女授受不亲，小生……”
“啧……”夜夕月啧了一声，显得有些无奈。但一路下来，她也了解云叶染的脾气，便淡淡道：“你当我是病人，这样总是可以了吧。”
“……”云叶染摇了摇头，露出无奈的笑：“小生终是骗不过自己，也不好坏了姑娘的名誉。”
“所以，你这算是在逼我自断脚筋？”夜夕月从左手的袖子中甩出天洛绫，然后抬起小腿，用一种有些惋惜的眼神看了看自己露在外面的脚踝。
事已至此，云叶染也知道自己肯定拗不过面前的人。而且他相信，如果自己执着拒绝下去，夜夕月绝对是做的出自断脚筋这种事情的。于是，他只好伸手前倾了倾身体，横着将少女抱了起来。
夜夕月的体重很轻，抱起来基本上感觉不到什么重量。她是那种很软的女孩子，身上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香味。她左手环住云叶染的脖子，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就完全放松了下来，但云叶染却显得很不自然，眼睛都不知该往什么地方看。
“我一会儿会用天洛绫把我们两个人拽到那里去，”夜夕月伸手拨开面前的几片树叶，露出树下不远处淮南王府大门的位置。“你要做的，就是不论我说什么都不要说话。”少女贴着云叶染的耳朵轻声道：“明白了吗？”
“是……小生知道了。”感觉到耳边的瘙痒，云叶染不禁脸红，也低声应道。
“那么，要开始了。”夜夕月说着，从袖中甩出天洛绫。长绫犹如白龙一般在树冠中搅动，大量树叶被扫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惊动了树下的看守。
少女看准时机，控制天洛绫的方向，死死缠绕在王府门前的一雄一雌两只石狮上绷成一条直线。随后她手指一用力，右手抓紧天洛绫的同时，左手袖口中长绫的另一端闪出，缠绕在云叶染的腰间，将两人从树枝上带了下去，稳稳落在了王府大门的正前方。
看守淮南王旧址的是大楚的御林军，他们各个都是训练有素，早在发觉树冠非自然抖动的时候就聚集到了大门前，整齐的列阵并观察着四周的情况。但经管如此，他们怎么也不会料到会有两个人伴着飘舞的树叶“从天而降”。
天洛绫收的很快，在云叶染落地瞬间就松开了门口的石狮，祥云般漂浮在夜夕月的周围。两个人都是白衣飘飘，在头上白纱的遮挡下看不清容貌。夕阳西下光影婆娑，伴着风中凌乱的叶雨，倒真有几分像那下凡的仙。
“前方何人？此处是皇族禁地，再往前一步，杀无赦。”虽然有吃惊，但毕竟不是寻常百姓。为首的御林军在看清情况后，立刻发出警告。
夜夕月没有说话，只是将之前藏在袖中的令牌缓缓滑到手上，亮了出来。而所有人，在见了那令牌之后，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当年祈天公主的死本就太过蹊跷，而且最终也没人发现祈天公主的尸体。至今，多数平民百姓认为祈天公主是天上化为人身考验世间的神仙，有着居高的地位。而此刻，一个被白衣男子抱着的白裙女人在这黄昏突然出现在这里，还亮出祈天公主的令牌，的确令人发寒。
御林军中有些沉不住气的已经有些乱了手脚，显然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多少有些不知所错。而那为首稍稍年长的男人显然是见过些世面，虽然也冒出了冷汗，但还算得上冷静，立刻跪下行礼。其他人见了，也忙跟着跪下。
“不知公主殿下为何现身与此。”那人道。
“旧仇有贤帝代吾报之，吾魂愿永世徘徊于楚皇天下，护楚万世。”夜夕月很好的控制着自己声音的音调，保持着那犹如来自遥远天边的空灵。她缓缓将令牌收回袖中，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御林军身后淮南王王府的方向：“若不除此处一不详之物，如何护楚周全。”
不祥之物？众人听了这个词，不仅回头看去。当然，话是夜夕月编的，他们不可能看到什么，但伴着夕阳渐渐落下，倒真觉得身后的府宅鬼气森森的。
如果来的是个老道，此刻御林军们最应该做的自然是将事情上报给良帝，甚至是直接压着那个老道到金銮宝殿上“谈谈”。但古代人都非常迷信，他们以为自己此刻面对的不是活人，而是鬼魂，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御林军们接到的命令只是看守这个地方不让任何人进入，但为什么要如此谨慎的看守，他们并不知道原因。还有一点，说来可笑，但正巧是他们面对的问题。如果想要进入的是个鬼魂儿，他们还应不应该阻挡，又或者他们有能力阻挡吗？
“汝等，要阻拦吾吗。”见没人说话，夜夕月又一次开口道。
“是属下失礼了，我等自然是没有阻拦公主殿下的道理。不过……”为首的男人试图拖延时间之后再想办法处理这件事情。于是，他微微抬了一点头，试探性的看向白纱后，云叶染那张模糊不清的脸：“不过，这一位，我等还需要请示皇上……”他声音越来越小，显然是在就没了底气。
“亡后驸马，汝等也要拦？”夜夕月又道。
驸马？这次不仅是御林军，就连云叶染也愣了。祈天公主生前可是与太子定的婚约，这死后又嫁了人显然太过莫名其妙，难不成算是冥婚？
为首的御林军显然有些怀疑，但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质疑这点。所有人都是跪在地上低着头，眼睛却都暗暗使劲上翻着往云叶染的方向看。祈天公主的亡后驸马，想来的确是个人也想见见。但可惜有白纱遮挡，虽然能看清两人脸部的轮廓，却看不清两人的五官。可若光凭感觉和气息，这两个人到真是和谐。
夜夕月本以为自己话说到这个地步，这些人怎么样也该让开了。但不料这句话一出口，场面突然静止了一般变得非常奇怪，所有人都盯着她和云叶染的方向。也不知道他们是太过吃惊，还是因为难以置信而做不出判断。
戏演到这里，夜夕月自己是真的有些烦了。这些御林军比她想象的更麻烦，要不是因为一来带着云叶染，二来自己没什么体力应付这么多人，她可能真的会选择把这些人都弄晕直接光明正大的走进去。
如此僵持下去肯定不是办法，夜夕月想到这里，心中有些无奈。她侧头看了看云叶染，然后伸手一把拽住云叶染的领口，拉低了他的头就吻了上去。那速度快的，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便都惊呆了。
在夜夕月眼里，接吻的意义很单纯，至少放在她自己身上是非常单纯的。当然，她不是随便的人，不会莫名其妙的去亲吻一个人，同样也不会允许陌生人亲吻她。但这种举动对她而言，只是在传达某种单纯的感情，思念或是感谢，并没有更深一层的含义。可她也明白，这种举动在旁人看来，是有着怎样的含义。
虽然只是二人双唇见无缝的贴合，但那个吻持续了很久。直到跪在地上的御林军们有了反应，起身让出了一条路，夜夕月才松了抓着云叶染衣领的手，将自己的唇离开了云叶染的。
而云叶染在夜夕月吻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就已经完全僵住，像丢了魂儿一样，大脑里是一片空白。那之后，夜夕月暗暗捏了他好几次，他都没有反应。直到，他听到少女吩咐那些御林军的声音。
“丑时前，禁汝等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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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叶染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抱着夜夕月走进淮南王王府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放下夜夕月的。那段时间，他可能整个人都是麻木的。
夜夕月早就注意到了云叶染的异常，但在那么多御林军眼下，她也不可能多管什么。直到进入了淮南王王府，并确定四下没有第三个人后，少女才看向云叶染。
“虽然我让他们丑时前不能进来，但那些人反应过来后肯定会去上报皇上。算下来，我们的时间可能只有一个时辰左右。”
夜夕月说着将头上的白纱扯下，快速的折好。她看着云叶染，发现那人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便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但此刻的云叶染简直像个木头桩子，眼睛里的神色都是呆滞的。
“麻烦……”夜夕月自言自语着叹了口气，然后靠近云叶染，幽幽道：“你这是想让我再亲你一次吗？”
夜夕月故意说的这句话还真起了效果，云叶染的瞳孔突然放大了一下，随后整个身体都抖了一下。他连退后了两三步，用一种有些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夜夕月，脸上那往日的微笑也早就不见了踪影。
到了这个时候，所有的感官似乎才回到了云叶染的身上。他回忆起刚刚的那个吻，少女双唇那柔软的触感，和少女突然靠近的那张精致的面容。就算是现在，他还是能感觉带自己唇上，少女残留的温度。云叶染不自觉的抿了抿嘴唇，舌尖很不经意的滑过。他脸烫的厉害，做完这个动作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由自主的低头羞红了脸。
在秋寒宫，他很少与女人接触，在加上他是个“闲医公子”，再漂亮的女人在他眼里也不过是病人而已。也正是因为这个，他看上去虽然很容易接触，实际却不食人间烟火。但此刻的他，却心跳的厉害。
就算是远离凡尘的神医，也终究是个男人。肢体上的接触和双唇间的触碰，已经足够让云叶染浮想联翩了。那些事情并不是云叶染想要想的，但脑海里的画面就像是被什么控制了一样，想停都停不下来。
罪过，真是罪过……怎么可以对少宫主看上的女人，生出那样的想法……云叶染有些崩溃，他警告着自己，但思想并不会因为这些而停下来。之前接吻的画面，开始犹如卡带一般一遍又一遍不停在他的脑海里回放。
虽然人是有反应了，但事情好像更麻烦了。夜夕月感到有些头疼，只觉得麻烦的要死。“要不是必须得带着你，我还真想把你丢在这里不管。”夜夕月少有的把自己内心的吐槽说了出来，显然是无奈到了极点：“如果是因为刚刚的事情，我道歉总可以了吧。”
相信任何人在被人“强吻”之后，不论自己怎么想，也都不希望对方会道歉。但夜夕月从来都不是那种，会过多考虑他人想法的人。她说完这句话，也不想再解释什么，几步上前去拉云叶染的手。
云叶染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躲闪了一下，又往后退了一步。“夜，夜姑娘，为何你……”云叶染开口，却又不知道自己应该问什么，就卡在了那里，场面显得很尴尬。
“你不用那么紧张。”夜夕月显然是一点自觉都没有，只是如此淡淡说着。
“姑娘还是自重些的好……一个女孩家，总不能如此……如此轻易被陌生人占了便宜……”
“你不是陌生人，而且我也没觉得被你占了什么便宜。”云叶染的话显然是混乱中连语言都没能组织清楚，但夜夕月却似乎有认真的回应：“而且，我也不是那种随便的人。因为是你，我才会这么做。”
少女的话常常让人一时心寒一时激动，云叶染听到这里，心脏似乎跳的更快了。天色见见暗了下来，四周很安静，只有夜风吹过的沙沙声。云叶染伸手捂着自己的心口，感觉自己的心跳简直和打雷一样。
“走吧，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夜夕月说着就要走，却听云叶染在身后轻声道。
“小生，小生可否在这里等姑娘回来……”他需要点时间，在这夜风中，或许能冷静一下。
“刚刚已经说过了，我是不得已才带着你的，又不是我愿意拽着你到处跑。”夜夕月第一次感觉到自己遇到了“对手”，直觉得头疼的要炸。“杀手门。”少女思考了一下，最终决定简单的给云叶染解释一下：“因为一直没找你麻烦，你就真的认为杀手门已经放过你了？你要是离开我的身边，到时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现在，只有跟在我身边，才安全。”
云叶染听了这话愣了愣，他微微有些错愕：“那姑娘的第一个要求，实际为了保护小生？”
她不是缺个随身的大夫，而是为了，保护他？云叶染渐渐冷静了下来，他显然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那为什么，他只有在她的身边才安全？难道……
“你难道，和杀手门做了什么交易，为了小生的安全？”他第一次没有称夜夕月为“姑娘”，而是直接用了“你”。
“嗯，你可以这么认为。”
夜夕月有些敷衍的应了一句，又一次上前拉住云叶染的手。这次云叶染没有躲闪，又或者他没来得及躲闪。
夜夕月紧紧拉住了他的手，转身拽着他就往王府深处走去：“总之，你有话可以出去再说。现在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