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床上用品
第45章床上用品
展鹏箱包制造厂，会议室。
再一次坐在这里，张秉文和黎新雨就淡定多了，除了自信能交出一份好的答卷外，也因为没有了竞争对手。
对，奥格美听到要打赌赢订单，帮客户经营一个月的奶茶店的时候直接就退出了．
当然，秉持着国际大公司的傲慢，他们还顺带回了一封逼格满满的信，大致意思是这种形式是对奥格美专业的不信任，你们这些土鳖慢慢玩儿，爷不伺候了。
钱大鹏并没有让张秉文等太久，因为他是被夫人彭玉珍拉着过来的。
还没到会议室，张秉文就听到外面走廊上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一叠声的催促：“快点快点，人家都等着了。”
这归功于黎新雨。
黎美人这一个月中，在张秉文的授意下就没断了跟彭玉珍联系，每天汇报工作似的跟她说春熙奶茶店的事儿。
当然，说的重点只有一个：这个月不但没赔钱，而且还赚了！
自己名下的产业竟然赚钱了——这个消息让“彭总”异常兴奋，早早地就盼着今天的到来，好赶紧签下代理合同，让天健那帮人为自己赚更多的钱。
依照彭玉珍朴素的经营观和数学计算能力，很简单就能得出一个结论：一个店能赚，十六个店肯定赚得更多呗……
钱大鹏脸色黑如锅底，在自家老婆的拖拽下心不甘情不愿地向前走。
他本意是想拖一拖，既显得自己工作繁忙，不是随叫随到的，又能提前给对方一个下马威，让他们知道掏钱的金主爸爸才能为所欲为。
可他架不住自己老婆迫不及待，听到张秉文他们来了，简直一秒钟都等不了，生拉硬拽地就把自己给揪过来了。
看她那样子，倒像是自己在求着他们要钱一样，这成何体统！
身为总经理秘书的胡炜抢前几步把会议室的门打开，钱大鹏夫妻二人进屋，张秉文、黎新雨连忙起身相迎。
不咸不淡的寒暄过后，众人落座。
钱大鹏顺手拉了一把，却什么都没抓到，抬眼一看自己老婆已经走到黎新雨旁边，自动自觉地坐了下去。
这到底是谁的主场？
你到底是站哪边儿的？
钱大鹏无奈，心知不可能把老婆拉回来，只好幽怨地看了她一眼，抬手示意胡炜坐自己旁边帮着撑场面，没办法，三比二总比三比一好看点。
没错，钱大鹏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没再大张旗鼓地多喊一些人来撑场面。
事实证明，喊的人多只有两种结果，一是被张秉文忽悠地站错了队；二是顺便看看他钱大鹏惧内的笑话。
“钱总，约定的一个月时间已经过去，我们这次是交作业来了。”
张秉文直奔主题，懒得假模假式地寒暄。
他知道钱大鹏对广告业偏见太大，一时半会儿扭转不了，面子上差不多就行了。
“这是账本。”
张秉文起身，递过去一个牛皮纸的密封文件袋。
钱大鹏抬抬眼，示意胡炜接过，老总的架势十足。
“妹子，我的奶茶店到底赚了多少？电话里头不告诉我，到现在你还卖关子？”
能问出来这句话，合着彭玉珍根本就没管过一分钱的事儿。
黎新雨抿嘴一笑：“彭姐，你就放心吧！有我们张总出马，保证给你惊喜！”
彭玉珍听得眼前一亮：“真的啊！”
“是啊，姐，你就安安心心当你的‘彭总’，让徐姐她们羡慕去吧！”
张秉文轻轻碰了碰身边的黎新雨，提醒她别太张扬，多少给对面的钱大鹏留点面子，没看人家脸都快黑成锅底了？
再说，彭玉珍只能做个助力，真正的合同，还得在谈判桌上和钱大鹏分胜负。
“呵呵，张总的本事我也听说了，半卖半送外带美女站台送合照，这种手段可不怎么上的了台面啊！”
钱大鹏冷冷一笑，说的话也是阴阳怪气，嘲讽度满满。
张秉文自然不会跟他计较，自己过来是要赚对方的钱的，不介意让他占点嘴上的便宜。而且，等会儿店铺的经营对比结果出来，有他受教育的时候。
“钱总别误会，经营手法有很多种，只要合理合法又能奏效，并没有什么台面上和台面下的分别。”
“而且，这次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奶茶店已经开业两个多月，错失了对外宣传的黄金期，必须想办法重新聚拢人气罢了。后来人气上来了，送合照的活动自然也就没有继续做了。”
“哼，我看是用得时间久了审美疲劳，没效果才撤的吧？”
钱大鹏说得阴阳怪气。
“哦？钱总遇到类似问题了？也难怪，我听说您专门从工厂抽调了几十个美女，在另外十五家店做了一个月的收银员，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被当面揭穿，钱大鹏也不当回事，这就是金主爸爸的自信，我是出钱的一方，游戏规则由我来定，我想怎样就怎样。
两个男人在唇枪舌剑地交锋，却惹恼了旁边的黎新雨。
黎美人自己从来没觉得“买奶茶送合照”这个活动有什么问题，“食色性也”，美女本身就是广告促销活动中经常被使用的资源，自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国第一支模特队成立，到新世纪网络广告，线上线下的推广活动哪能少的了美女参与？
多少大明星不一样抛头露脸，出现在广告活动的第一线？
上次见面钱大鹏就这么咄咄逼人，整个广告行业都没被他放在眼里，这次过来刚开始就冷嘲热讽，还老是拿美女站台做收银员来说事，话里话外透着鄙视的意思。
你钱大鹏当面看不起人到底几个意思？姑奶奶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还真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了！
黎美人不开心，后果很严重。
虽然心中的怒气如波涛翻涌，但黎新雨表面依然平静，唠家常似的跟彭玉珍闲聊。
“唉呀……彭姐啊，妹妹这次为了你奶茶店的生意可是抛头露脸了，直接当了一个月的收银员，站得腿都粗了一圈儿。”
“是嘛！哈哈哈，真的啊？那可真是辛苦妹子你了，改天当姐姐的请你吃饭谢谢你。”
“彭姐，瞧你说的，咱姐妹之间还用得着那么客气呀！”
张秉文在旁边听得肉麻，这什么情况，俩人都好得快成亲姐妹了。不过，我这边正在谈生意，这女人突然搞什么？
他碰了黎新雨一下，让她收敛点，别胡乱打岔。
黎美人回了张秉文一记白眼，那意思是“你别管，等着看好戏就行了”。
“彭姐，你的奶茶店能赚钱，全靠了我们张总。刚开始的时候，奶茶店都没客人，周围的邻居都等着咱们倒闭，好看笑话呢！张总随便出了个‘买奶茶送合照’的点子，顾客呼啦一下就多起来了，那队伍长得哟……你别不信，我给你看照片！”
“信！妹妹你的话我还能不信？你们张总看着年纪轻轻，还真有本事，以前就老听钱姐夸他。”
“姐，这你就不知道了，我们张总以前是奥格美的创意总监呢，老板之下，就数他最大。”
黎新雨知道彭玉珍什么都不懂，所以解释得要多详细有多详细。
夸完张秉文，黎新雨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夸起了钱大鹏：“不过钱总做生意也是奇才，看到张总想的法子不错，转天就给其他店里安排上了三十多个姑娘，啧啧啧，真是一个比一个年轻漂亮！这么短的时间一下找到这么多，他也真厉害！”
我艹！
张秉文瞬间明白了，这女人哪是在夸钱大鹏啊，她是在挖坑，找茬报复呢！
杀人诛心，正经的杀人诛心！
黎新雨不但在说“年轻”、“漂亮”几个字的时候不着痕迹地加重了语气，还着重强调了“这么短时间就找到几十个姑娘”。
这哪是在夸钱大鹏，这是在捅刀子呢！
张秉文瞅了身边的美女一眼，心里不禁发寒，暗暗告诫自己以后绝不能得罪她，否则可能会死得很难看。
彭玉珍听到有人夸自己老公，开始还乐呵呵的，可听着听着脸色就变了。
“一晚上找三十多个年轻漂亮的姑娘？老钱，你可真是‘奇才’啊！”
别忘了彭玉珍开奶茶店的初衷是什么，不就是脑子里臆想出来的不安全感在作祟嘛！
黎新雨选择的这个话题切入点，算是正正地撞到了枪口上。
自家老婆说话时那咬牙切齿的样子，让钱大鹏心里直哆嗦，心说不好，这婆娘要疯！
“没没、没有……你瞎想什么，那都是老胡安排的，我哪会去管这种小事。”
面对老板甩过来的一口乌黑沉重的大锅，胡炜浑身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是是是，都是我安排的。这也、也是为了提高奶茶店的业绩嘛！”
“哟……上个月怎么不见你们关心我奶茶店的业绩！是不是正忙着挑姑娘，好这个月‘用’啊？我看，要不是我的奶茶店，这些都成了‘床上用品’了吧？”
彭玉珍眉毛倒竖，说出了一句把整个会议室中所有人都震惊的话。
“床上用品”……这个词她怎么想出来的？
这一刻，造字的仓颉泪流满面，写《说文解字》的许慎纳头便拜，大卫奥格威、伯恩巴克、李奥贝纳等广告名人堂一百余人表示自己就是渣渣……
家庭妇女彭玉珍神奇地掌握了博大精深的语言艺术，一个普通的词被她赋予了丰富得不能再丰富的内涵。
钱大鹏和胡炜目瞪狗呆，俩人面面相觑，哪怕是胡炜都不敢再吭声了，怂得无比彻底。
一般的锅可以背，但这句话谁敢接？
谁接，那就是个死！
两人求助似的看向张秉文，大兄弟，求求你换话题，赶紧换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