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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头还在情路苦恼,那头就出了事。

进入六月,天气渐渐潮热,放在外的开封食品不易保存,都要放进冰箱里。她那日买了小西瓜,切了半个用勺子挖来吃,还剩一点,搁在茶几上,转眼就忘了。

如果是她一个人当然不会有事,她又不会再吃那个西瓜。

但她忘了家里还有桃酥。

这一不留神,就出事了。

这天加班,回到家将近八点。

一进门,历来听见钥匙穿孔声音就会跑来扒门的桃酥,今天不在门口。

她低头换鞋时叫了它名字一声,也没见那白绒的小身影出现在视野里。

她趿拉着拖鞋往里走,目光四下搜寻。

走了几下,脚步顿住,就发现不对——

屋子里有一股难言的怪味。

她急急忙忙顺着气味过去,看见地上一溜到卧室的污渍,心头一沉。

又拉又吐,桃酥缩在她床底,气息奄奄的样子。

打车赶往宠物医院的路上,甘陶八百遍地指责自己。

饲养宠物从来都不能是一时兴起的念头,秉承着对生命负责的态度和信念,对自己有多上心,对它们就要多认真。她不知魏孟崎这两年来是否在照顾桃酥上出现过这种状况,但她这样行事马虎,要是桃酥真要有什么事,她真的没脸去见他了……

胡思乱想,杞人忧天被自责和无助放大。

白大褂的宠物医生接过猫咪,她红着眼眶,憋着那股酸意,搓着手臂站在一旁,盯着那团眼睛眯成缝,蜷成一团的小东西。

“它怎么了吗?”戴口罩的医生问。

“又拉又吐,刚来之前又吐了一次。”

医生戴上手套:“多久了,这段时间吃了什么?”

“我下班回家它就这样了,怕是也有好几个小时。桌子上有没处理掉的隔夜西瓜,应该是吃了那个。”喉咙干涩,犹如火烧。

“呕吐物什么颜色的?”

“白色,后来的有点黄。”

“猫会去啃东西,桌上摆着食物的要封口,变质的食品及时处理掉。应该是吃了变质的食物造成的。二来近来天气变化无常,也可能猫咪不适应,就像人的季节流感一样。”医生瞥到她泛红的眼眶,顿了顿,安慰,“没事,以后要更加注意。”

甘陶愧疚地点头。

那医生转身去给桃酥配葡萄糖,岔开话题闲聊:“这猫也差不多两岁了吧,小姑娘养得挺好的啊,毛色光亮,身体底子也不错的,没怎么发烧,体温还算正常……”

她的头埋得更低,越加惭愧。

猫咪观察时间,甘陶坐在长凳上,鬼使神差地给魏孟崎拨了电话。

听到那头他的声音响起,她嘴巴一撇,没忍住,眼泪哗哗落下:

“魏孟崎……”

魏孟崎买了最快的航班,连夜从上海赶回江城。

耗时三个多小时,抵达甘陶公寓。

心急如焚,烦闷焦虑。他路上抽烟不间断,脑海里全是甘陶小声抽泣的样子。

听她电话那头断断续续阐述,也大致了解了事情经过。

看见她的第一眼,他心下总算叹了口气:做了个正确的决定,快马加鞭赶回来,不然真该心疼死。

小姑娘眼神恹恹,哭过的痕迹尤为明显。那双眼睛愣愣地望着他,迷离又神怔。

眉头耷拉,嘴巴紧抿,水汽瞬间氤氲眼眶,鼻子一抽一抽的,又哭了。

她额头抵在他胸口,双手攥着他腰间衬衣,挨上去,见到他满是委屈:“你微信怎么都不理我啊……”

完全全身心的依赖,女孩子在外的坚强,对内的柔软、脆弱只暴露在你眼前,还是心爱的姑娘。那种被激发出的澎湃的保护欲和占有欲,让他柔肠百转,紧紧回抱住她。

拥着哭嗒嗒的小姑娘进门,视线环顾四周,瞟见了在软垫上乖乖眯眼睡觉的桃酥。看了几眼,他反手将门关上,低头去看凿在他胸前的甘陶。

手从背后滑上她的后脑勺,想要扳过她的脸看,她死活不给,抽噎着哼哼唧唧在他衣襟前蹭眼泪。

甘陶甜蜜又懊恼地暗骂自己不争气,一见着他,什么形象什么坚持全都崩塌,看见他就想哭,就想抱,管他烦不烦厌不厌,挨着他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就安心。明明在外也算独当一面,经历过小风小浪,对上他,十几岁的少女情怀纷至沓来,就像掩面而笑的小浪漫,就像又酸又甜的初等待。

“整就一花猫脸。”魏孟崎捧起她的脸,幽幽叹气。

他牵过她坐在沙发上,她又往他身边挪了几下,紧贴着,脸蛋靠着他的肩颈窝,黏人得就跟一只小猫咪似的。

“没事,一到换季,它一不舒服不适应也会拉肚子,轻微的,喂些米汤,肠胃通畅了就好。”魏孟崎偏头去亲她的额头,将她碎发掖到耳后。

“是我不好。”她鼻翼轻动,在他肩处来回蹭涌上的眼泪。

“嗯,”魏孟崎煞有介事地回,“是你不好。”

甘陶抬起头看他,鼻子很快发酸。

他笑:“也不管我还心疼着,眼泪啪嗒啪嗒说掉就掉,直砸我心口,你说是不是你不好?”

当夜,魏孟崎留宿甘陶公寓。

从卫生间里洗了澡出来,他就见她蹲在桃酥的软垫旁,轻轻抚顺它的毛。猫咪俨然累了困了,趴成一大摊,跟一团软酸奶似的。

见着他出来,她起身小跑着蹭近,手轻挽搭上他擦头发的手臂臂弯,眼睛亮亮的直勾勾看着他,特殷勤地小声道:“过来,帮你吹头发。”

哭过以后的小姑娘,今晚格外腻人。

黏糊劲儿大,魏孟崎一时半会儿回味不完,软香的身子已经挨在他背后,头发被她举着吹风机轻轻吹着。

等着头发吹干,甘陶又把他胳膊一拉,上了床,跪在他身后,俯身凑近他耳畔:“帮你捏一下肩?”

魏孟崎捏过她搭在他肩膀旁的手,侧头去嘬她的唇,亲了会儿,低低笑问:“今天怎么回事,桃酥的事又不怪你,这么讨好我做什么?”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铁石心呢,说不理人就不理人,就我一人眼巴巴想着你……”

又细又小的哀怨,呼出的气息湿濡、潮热,撩在他耳根、脖颈后,心痒着眯缝着眼,手下捏着的力道不由得也大了些……

他调整好坐姿,若有似无地“嗯”了一声:“那来吧。”

她这按摩的手劲儿不够,跟个小鸡啄米似的,一下一下,肩膀没舒服,其他地方又不舒服了起来……

最后必不可少的,撩拨着把她压在了床榻上——

甘陶:“喂……先等等,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这几天都这么冷漠……”

魏孟崎:“这几天行程太满,基本没有歇脚的时间。想着等回来再给你顺毛的,没有不理你。”

“那、那之前那件事呢,你老实说,越轨了没有……”她醋意上脑,追究。

“秦三他们几个的主意,找来喝酒的。我没心情,那天早就走了。”他了然她意,认真且诚恳。

他的手掌从她腰间滑到大腿,往下,到膝关节。轻钩腿弯,反手往自己腰间一挂。脸埋进软馥的胸前,用牙齿去解她睡衣的扣子。

她迷离着眼,咬唇喘气,小声说:“以后别去那种地方了,好不好……”

“他们几个爱玩,有时会去,也就单纯喝酒,我就被拉去过那一次。”他嗓音喑哑,停下,解释着。

他胳膊支起上半身,眯眼看她,轻叹道:“那时脑袋浑噩,刚跟你分手,被忽悠的。”

甘陶心倏地一轻,百感交集。想再问,却又觉不必多问。

“我有底线,没乱来过。”魏孟崎抵着她额头,闭眼长吁,“因为你,我早就收心了……”

四下昏暗,夜很静。

心也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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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雪与你,如约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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