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姜家

22、 姜家

喝过腊八粥,府里开始张罗过年。这日,杨妈妈提醒贾琛准备年礼一事。

“二爷去年不在京里,年礼送不送的,亲戚们也不好计较。可今年您回来了,身份也不同往日,年礼一事断断不能敷衍。二爷需得费心一二,好好准备各处的年礼,最好亲自送去亲戚家才显得郑重。亲戚们常常走动,这感情才不会断……”

杨妈妈絮絮叨叨的算给贾琛听,“宁荣二府的主子们、族里的尊长、还有姜家、二爷的蒙师,这几处最是要紧,该怎么备礼才好,请二爷早点拿个主意。”

“哪个姜家?”贾琛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的听她唠叨,听到这里却卡了壳。

“除了先头奶奶的娘家,还有哪个姜家?二爷又走神了?”杨妈妈板起面孔一脸严肃的道:“姜太太为人悭吝,于银钱上很是计较。咱们宁可多备好礼,也不能叫她说出些不好的来。”

贾琛恍然大悟,赶紧描补,“我这几日头昏昏的,连这个也浑忘了”。

他马上打起精神正视年礼问题,“好妈妈,年礼这东西无非吃穿等日常所用之物,咱们手里也不缺这点银子,妈妈只需按照往年的例,开了采买单子交给杨庆出去采买就是了!人人都知道我忙于备考,想来不会和我太过计较。请您多费心张罗,尽到规矩礼数就行。”

不过这事倒真是提醒了他。

对于原主妻子的娘家,也就是原主的岳家——姜家,他是完完全全忘在脑后了。

岳家是很重要的姻亲。即便原配姜氏早逝,贾琛依然还是姜家女婿,依然要好好孝顺岳父母,按节送礼是最基本的事。幸好姜氏没有留下任何子嗣,否则他将来续弦,姜家还有权干涉他的婚事,过问他的继室人选!

好冤啊!贾琛突然觉得头上又多一座大山。在孝比天大的社会大环境下,他实在很想少一些得罪不起的长辈,让自己的生活更自由些。

原主对姜家的记忆非常有限。

姜家属于京官末流之家。岳父姜昭寒门出身,年近四旬才考中同进士。因他不善交际能力有限,十几年间就窝在管理马匹的太仆寺里做个七品小官,始终不得升迁。

姜父性格懦弱,偏偏娶了一位性格凶悍的糟糠之妻,家中大事小情基本都没他插嘴的份。

一次酒后冲动,他宠幸了家中婢女水莲,便有了女儿姜大姐,即原主的妻子姜氏。姜夫人悍妒自认不肯为姜父纳妾。那水莲生下女儿之后,身份却还是通房丫头,生活辛苦自不必说。

姜氏被嫡母打压着长大,性子像小白兔一样温驯,刚及笄就嫁给了原主。她很少回娘家,即便回去,最主要的目的,也只是去看望她的生母。姜氏去世之前,曾求了原主照应她的生母,原主是应了她的。

唉!这份责任如今顺理成章的落到了贾琛头上。

“给姜家的年礼按往年的例,再厚上三分,劳妈妈亲自送去。另外,请妈妈务必找个机会去看看姜氏的生母,看她过的好不好。”

杨妈妈面露难色,犹豫了一会儿方回道:“二爷今儿既说起这话,我就多句嘴。听说先奶奶去世后,那个人大病了一场,后来身子就没好利索。姜家下人少,活计多,她的日子过得很艰难。二爷不在家时,我不好在信里提这事让您担心,如今您回来了,若能想个法子照顾她一二就好了。”

姜氏生前善待家仆,是个很好相处的主母,杨妈妈念及她的许多好处,又怜她早逝,自然愿意替她的生母说上几句好话。

“依妈妈的主意,该怎么办好?给她些钱行吗?”

“这个……老奴也说不好。我们能做的也有限,最方便的不过是私下给她些钱物。那姜家主母不是个好相与的,她只要在那人手下讨生活,这日子就好不了。”

贾琛听明白了,给钱不是个好办法,治标不治本。治本的路子只有一条,就是让水莲离开姜家。

替水莲赎身这事让杨妈妈去办就不行了,他得亲自出马才行。第一个要弄清楚的是本人的意愿。要是水莲自己不肯离开姜家,那就万事皆休。

次日一早,贾琛携礼拜访姜家。

姜夫人很是意外。她去年没收到贾琛的年礼,还以为两家的来往就这么断了,背地里不免骂了许多人走茶凉,负心薄幸的话。没想到这个便宜女婿今年又冒了出来。

岳父姜昭去了官衙当差不在家,姜夫人先将收到的八色礼品翻检一遍。嗯!好酒好肉好衣料,都是不错的货色。马上就要过年置办年货了,这些东西正好派上用场,她正愁家里银子不够使呢!

“姑爷好久不来家中,我还以为你再也不登门了呢!”

贾琛突然有些后悔年礼送的太重太好了。这个女人显然不是个懂礼数要面子的,人一旦不要脸就没了下线,最难对付。

他解释道:“我自去年春离京去了江南,近日方回,并非故意疏远岳家。”

姜夫人心情不错,也有了聊天的兴致,“姑爷跑去江南做什么?是去做生意吗?你可算想开了,我们小门小户的,还是做点小买卖多挣点钱实在,读什么书啊!科举哪里是好考的?你岳父当初考了几十年,他倒是考上了,你看又怎么样!还不是当个穷官,害得我一辈子陪他受苦!你这趟出门做的什么生意?挣了多少?”

一大串话跟炒豆一般,噼里啪啦不停歇的出来,根本不容人打断。哇!活生生的吸血鬼亲戚!也不知她哪来这么大的脸,还要人交代收入!他最烦这种不懂得尊重他人隐私的人了。

“您误会了,我一介读书人,可从来不懂什么买卖营生的,去江南就是为游学散心的。对了,姜氏的生母——水莲妈妈可好?我想见见她,不知方不方便?”

姜夫人一听不由泄了气,又是一个只会花不会挣的主儿,看来是捞不到好处了。至于水莲这个老妈子,又老又丑还一身是病,要见就见吧!当即就遣了小丫头领了贾琛去见人。

原主对水莲几乎没有映像,贾琛得靠着小丫头的介绍才能把名字和人对起来。

他记得小时候曾学过一首叫《蚕妇》的悯农诗,书本上有一幅瘦弱农妇的图像,蓝布包头,打满了补丁的衣服,一手擦泪,另一只手还在不停的干活。

水莲便是以这样一幅模样出现在贾琛面前,看来她的日子确实过得很不好。

因想不出合适的称谓,贾琛只好先自我介绍,“我是贾琛。”

水莲听小丫头说贾琛要见她,浑浑噩噩间忘了收拾一下自己的衣饰就赶紧跑过来了,等见了人又自惭形秽起来。

“见过姑爷!”

她怎么能不认识贾琛呢?那是她可怜的大姐儿的女婿呀!一想到大姐儿,眼泪又不由自主的掉下来。

贾琛看她哭的伤心,也不知该怎么劝慰,只好先说正事,“姜氏去世之前放心不下你,嘱咐我照看你。我这两年不在京里,也没顾上来看看你,你在这府里过的……看上去不是很好,你生病了吗?”

帮水莲纯粹是看着原主夫妻份上,“你有什么要求可以和我说,我看着能办的就给你办了。”

一张泪痕阑干的蜡黄脸孔猛然抬起,“我想去看看我的大姐儿,给她上一炷香……前年冬天她怀孕的时候,我就担心,她从小就体弱,当时我就想去看看她,可没去成……我日日都在后悔,没能和她再见上一面……悔的肠子都要断了……”

“这事不难,你请假出门……不是,你愿不愿意赎身出去,离开姜家?我家不缺你一碗饭吃,我可以负责给你养老送终。”

“可是……这样拖累你,行吗?我能离开姜家吗?”水莲有些犹豫。若是女儿尚在,她巴不得去贾家,可如今……她依然欢喜贾琛给她赎身的提议。

“你没有拖累我,赎身的事,我要和姜夫人去谈一谈,想来不会太难办。对了,你的本姓是什么?我该怎么称呼你才好?”

“我没有姓氏,水莲这个名字是我被卖进姜家后老爷给起的,你叫我一声‘莲妈妈’,可使得?”

“自然。妈妈在这里可有舍不下的人或物吗?”

“没有。我什么都没了,就剩这半条老命而已。”

“好!我现在就去找姜夫人商量。”

贾琛重新回到厅上,遣下人找来姜夫人,他也不说要赎人的事,只再三要求姜夫人给水莲请大夫瞧病。

姜夫人“嘁”了一声,板起脸孔道:“请什么大夫?我可没这个钱,她一年到头都是一副痨病鬼的模样,年纪大了生病难免,你不用大惊小怪。”

贾琛道:“如您所说,莲妈妈年纪大了,做不动活计,身体又差,养着她实在亏本。这样吧,我接了她去,自己出钱替她看病。您看可行?”

“这可不行,我还要用她干活呢!”姜夫人一听就拒绝了,“哪有白白要人家奴才的理?要人,你就替她赎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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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宁国新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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