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朱雀

第五章 朱雀

众人见礼过后,由仆妇在前带路,朱雀陪着青凤来到东厢房。门一关上,朱雀就倒了一杯茶来双手奉上,道:“谢谢师姑给雀儿求情,师姑您喝茶!”青凤接过茶来问道:“谢倒不必,我问你:那个穿白衣的是谁?那个白脸汉子又是谁?刚才在大厅上人多声杂我没有记住他们的名字。”

朱雀想了想道:“穿白衣的是我爹的大徒弟,名叫程观云,那个白脸的叫黄成虎。哎,说起我们这位程师兄那可是出了名的行侠仗义啊,人又长的俊朗,好多人家上门来提亲哦!可程师兄眼界高,说什么非同道之人不娶,师姑你是道宗高手,正和程师兄般配,不如……”话没说完,青凤早竖起了眉毛骂道:“小丫头张着嘴巴乱放什么臭屁?闲问你几个人,就引出这么些野话?我告诉大师兄去,看他不揭了你的皮!”

朱雀吓的不敢则声,半晌见青凤没有动静,才知道只是说说而已。于是又宽颜笑道:“师姑要教训雀儿就只管教训,千万别告诉我爹。师姑放心,我一定听师姑的话,师姑……”青凤烦躁起来,说道:“什么‘师姑’长,‘师姑’短的!没得叫的我心烦!我很老吗?就真能做你姑姑?”朱雀道:“不叫师姑,那该怎么叫?”青凤反问道:“你说呢?”

好个朱雀,果真是点头知尾,机敏过人。听青凤话中语意心中已经明白,忙笑道:“那没人的时候我就叫你‘凤姐姐’,有人之时还叫‘师姑’--现在就叫啦:凤姐姐!朱雀妹妹有礼啦!”青凤见她善解人意,欢喜道:“好,好,多一个妹妹啦,也不能让你白叫这几声,我来看看有什么见面礼?”身上摸了一遍,笑道:“本来有个‘事事如意’的银锭子,偏巧被你用搬运法偷去给了那个乞丐,现在凤姐姐可没有拿的出手的东西啊!”

朱雀道:“姐姐美意,雀儿心领了。再说今天得到了一枚‘永’字铜钱,我已经心满意足,就当是姐姐赏给妹妹的吧!”青凤奇道:“何为‘永’字铜钱?就是你跟那乞丐要的那枚铜钱么?你花那么多心思想得到它,到底那枚铜钱有何珍贵特别?”

朱雀先不答话,开窗四下张望,仿佛害怕有人偷听一般。窗外是个池塘,因天寒雪大,已被冻如镜面。岸边雪风吹过,也只有几棵枯草在晃动。

朱雀关好窗户,俯身从床底拽出一个小木箱来,打开一看,满满得全是铜钱。青凤泄气道:“我道是什么宝贝值得你如此装神弄鬼,原来就是这堆破铜钱。你要攒私房钱也不必笨到只要铜钱啊,如此满满一箱也真够你攒的,明天我给你十两银子,免得你带着这些劳什子费事!”

朱雀道:“姐姐不要小看啊,这些铜钱都是少见之物呢,你瞧,”她拣起一枚来“瞧!这枚铜钱上有星星的花纹,这枚铜钱上有月亮的图案,而这枚今天从乞丐那里要到的……更加珍贵,上面有个‘永’字呢!此钱是千里挑一的少见啊,怎么不珍贵!”青凤似有所悟,道:“原来你在收集这些罕见的钱币。对了,你骗那酒家张十五,也是看中了他的铜钱?”朱雀道:“对啊,本来星月纹的‘开元通宝’也不希奇,可是一下得到二十几枚,也算大有收获啊!”

青凤笑道:“只是你蒙人的法子太也精巧,也亏你这个饶舌鬼,才能想出那么无赖的法子?”朱雀“咯咯”笑道:“谁叫他的菜名叫‘白切羊肉’,既然是‘白切’,我当然要白吃白拿啦!哈哈,哈哈!”

两人笑个不住,虽然压低了声音,但笑甚是欢畅。青凤忽然想起一事,止住笑问:“雀儿你真傻,你既会搬运法术,为何不用道术偷了那些铜钱?却要那样劳神费力的去骗?”朱雀道:“姐姐有所不知,我们九华北宗有不能对不懂武功,不会法术的人使用道术的门规。我见姐姐腰间挂着宝剑,又在一旁等着看雀儿的笑话,雀儿一时气不过,才大胆用搬运术偷了姐姐的银子。”

青凤摇头道:“原来北宗的门规比我们的还严啊。哎,不对啊!雀儿,你这些铜钱收集来又不花费,若要观赏,各样一枚就足亦!找来这么多相同的有什么用?”朱雀正色道:“我当然有我的道理!这些铜钱就是我的传家宝了,以后我有了儿子,就传给儿子,儿子再传给孙子,一代代传下去,几百年,几千年过去,这些宝贝就成了值钱的古董了啊!到时候他们每人各有几枚,我朱雀的后代就不愁吃喝啦!再说,倘若我生十个儿子,自然每种钱都要至少有十枚,不然叫他们怎么分得公平?”

青凤没等她说完,已经笑倒在床上。揉着肚子道:“嗳哟,笑死我了,小妮子只管胡说八道,什么儿子孙儿?还说生十个儿子,女孩子家说这话也不脸红?”朱雀见她讥笑,心里微感不快。便不再和青凤说话,拿出一块手绢擦拭箱子里的铜钱,神情渐渐安静平和下来,黄亮的灯光闪动,照在她脸上似笼上了一层烟雾,朦胧中透着宁静安详。一时间屋子里静谧无声,刚才那笑谑的气氛已经淡然而逝。伴着窗外呼啸的雪风,朱雀忽然低声唱起歌来: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

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

終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

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她越唱越低,学足酒楼里歌女的腔调。清澈的童声掩盖了歌词本来的凄楚,却使人听着倍感伤神。青凤开始想笑她,但听她唱到一半,就再也笑不出来。最后听到细语无声处,脑子里变的空空荡荡,似乎身外之物都已荡然无存。忽然一股酸楚从心腹间涌上来,不知不觉眼角已经微有泪光。

朱雀却没有如此感受,唱完之后,莞尔笑道:“我在街上听得此曲,听那唱曲的解释是牛郎与织女的故事。姐姐,是不是每个女孩子长大都要嫁给男人啊?我觉得我现在这样一个人就很好啊!为什么女孩子喜欢一个男人就要天天想着他,念着他?那样岂不是很累很烦么?”

青凤还沉浸在曲子的意味中,茫然道:“哦,我,我不知道呢!”朱雀又问:“那你以后想嫁一个什么样的男人?”青凤还在入魔,仿佛不是朱雀在问,而是她在自问自答:“嫁?嫁什么样的男人……?”

朱雀见她并不作答,便低头继续擦拭铜钱,一面说道:“我已经早想好啦!不管嫁什么男人,都不能动我的铜钱。听说嫁了人还要和男人睡在一起,睡就睡吧,他打呼噜也行,象张妈那样也行。哦,忘了跟你说,张妈就是我的奶妈,她睡觉的时候老是叉手叉脚的,睡熟了还把手放在我胸口上,害我老做噩梦……那样的都行!哎呀,反正什么男人都行,叫我生十个儿子也行!就是不能动我的铜钱!”

青凤回过神来,笑道:“那你以后就嫁给这些铜钱吧!哎,太没规矩啦,让人听见我们都没脸活啦!快别说这个。夜已经深了,早些歇息才是正经!”

说着,叫隔壁外厢房的丫头端来热水,香皂,洗漱一番后便即宽衣就寝。

两个人,一个带着少女朦胧的幻想,一个带着孩童清澈的纯真,躺在床上谈笑至夜阑人静。到后来朱雀的言语渐渐模糊不清,终于沉沉睡去。青凤却辗转反侧,难以成眠。千奇百怪的念头层出不穷。朱雀的问题在她脑子里却越来越清晰--“你想嫁什么样的男人?”这句话从心底升起来,一直变成缠在头上的锁链,让青凤感觉头晕脑胀,血脉里象藏着个豆子,不停的突突跳,她猛摇几下头,但那烦人的问题才摇出脑袋,又随着呼吸钻进鼻子,在胸臆间萦绕不去。

鼓交三更,青凤折腾的体乏神倦,最后只好自己跟自己妥协,咬牙想道:“算啦,睡觉吧!不想了!将来不管嫁怎样的男人,他都得听我的话!叫他哭就不能笑,让他往东他就不往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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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唐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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