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你一生的故事
名为库尔伽尔的这女子基本情况，无论是大巫妖还是阿伯戴尔，都已通过自己的情报网有了初步的了解。
当她以清亮温暖的软妹音冷笑地说出那些嘲讽话语时，科朗觉得肯定是在那少年面前晒优越；大巫妖反而认为是在同情女骑士；而阿伯戴尔则怀疑是像传说中的红袍首席那样，向大巫妖展示自己，语出惊人、以此推销。
猫静静地看着她。
“狮子骢？”阿伯戴尔想起他听说的那些“毛遂自荐”、“脱颖而出”以及“彼可取而代之”和“大丈夫当如此”的典故，他低头抱紧了侏儒。
这两名可称为“普雷尔”的“异界来客”，若是说那名为托马斯的黑发少年让他想起葛里安在烛堡时的温暖，那库尔伽尔则更像是记忆中那些离奇而正确的指令和操作。
大巫妖说她“无论是敌人伙伴或是自己，都能够毫不犹豫地使用乃至舍弃”。
回过神的侏儒正想挣扎，却发觉高人的身躯在微微颤抖。回想起自己看到的未来，那女子待人对己都一样残忍，侏儒不知为何忽然对阿伯戴尔起了同情之心，强吐了一口血，小胖手轻轻拍抚高人的腰侧——以侏儒的臂长，被抱着的时候难以触碰到身高两米的巨汉背后。
而科朗也充满敬畏地倾听着女子的发言，战战兢兢，几欲先走。
在她说话前，那异界来的黑发少年紧张地朝前挪动了一下，似是要挺身而出护在她前面，但看到阿伯戴尔麻杆打狼的架势后便放松下来。
实话说，大巫妖那时并未察觉到他的行动，而是看到了女骑士诚实反应情绪的表情才推断出。
那醋劲大的呦，连大巫妖这历经千年风雨而越发坚固的老骨头都快酸倒了。
只有大巫妖知道她这些话是抄袭近日来女骑士的发言，因为那只猫在旅途中的表现实在太无耻——讨吃食的时候咕噜咕噜，但若女骑士想伸手，马上会张牙舞爪。
但即便如此，女骑士依然一治好伤，又摸出零食凑了过去。
唉，无聊的穆尔霍兰德人，居然将猫作为最神圣的动物崇敬！
——通过监控围观了好几天的不愿意透漏姓名的“L”先生如是说。
在通过遥感监控时可以看到，在前往博德之门旅途中，女骑士不断想把“手机”拿到手，以查看里面的聊天记录。
百折不挠。
“也难怪他会逃得如此狼狈。”虽然已经在围观他取乐，但大巫妖依然对少年产生了些许共鸣和同情。
“若说那阿斯莫小姑娘是他的钢铁女友的话，那这人类的小姑娘就是玻璃做的咯？所以那孩子才生怕她碎掉，不……已经碎成一片片了吧。但或许钢铁的硬度还不如玻璃，只是更有韧性。”
虽然目前这个分身和意识都位于博德之门，但大巫妖的视角却不由得转向了遥远的北方，像是可以看到那冰天雪地下一片片蕴含充沛能量的晶体。
“不管是神子的结局还是那些晶体的纷扰，发生在将来的这些都已经被遥远的过去注定，也许这就是‘未来的种子深埋在过去当中’？”
在库尔伽尔的眸中，燃烧着名为野心的火焰，也确实热炽到让大巫妖想起那些来魔师墓寻求奈瑟瑞尔宝藏和知识的法师们。
大巫妖想起千百年来，有许多不怕死的人，为了一招半式在他面前毛遂自荐。但最后，也只有一个活着离开魔师之墓。
——也许，那并不算活着？
但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
现在她的躯体尚未支离破碎，在钢铁般的意志的鼓动下她对知识和学识的食欲已然迸发，但更可怕的是看准目标就果断执行的魄力。
决定抓主这机会，而自己也确实会是她很长时间内能遇到的最强者。
无论资质还是行动力，确实如阿波戴尔所思所想有女皇驯马之风采，相较之下，那少年平平无奇，根本不值一提。
所以大巫妖反而心生忐忑：“真奇怪，难道我真的不如阿辛多？不仅看不懂它那次选拨的条件，连这少年被女神称为‘我家小马驹’也不明白。”
而女骑士听到库尔伽尔复述她讲过的话，不禁涨红了脸，微微嘟嘴，颇为孩子气。她偷眼看了看周围，以为大家视角都不在那边，探出手指捻住少年衣角，微微哼扭。
“据说我们在地球的祖国后来为异族所统治，他们卑鄙地用圣猫作为肉盾，而且还指责我们把应该用在人类同伴身上的情感滥用在残忍的野兽们身上。”
听闻女骑士的话语，库尔伽尔惊异地挑眼看去：“说到这个，当年说到天龙八部的时候，老聂曾经扯到过俄狄浦斯的一切悲剧命运，可能不仅是他的能力不足和性格缺陷造成，亦或者是预言和他的行动造成了预言的结果；而是可能影射了伯里克利——譬如与母亲交和的真正意思是重返故土。”
“类似红学那种考究啦，说俄狄浦斯是伯里克利或雅典的象征，国家不幸诗家幸嘛。毕竟作者是执政官的亲密战友又经历了伯罗奔尼撒战争的衰退。”少年解释道。
而科朗不甘心握紧了拳头：“重返故土的意思，就是他回到博德之门吗？”
“我死后或许更想埋葬在烛堡。”阿伯戴尔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而洞察一切的大巫妖淡定地念着台词：“你们每个人都只为了自己悲哀，不为了旁人，我的悲哀却同时为城邦、为自己、也为你们……当他死去后，就不可能再按他的意思了……”
猫姑娘以娇憨的声音插嘴，道出冷酷的话语：“神子和大公爵的庞大身躯一旦倒下，会有许多食腐动物聚集过来。”
倒是名为托马斯的少年反过来安慰：“如果说失明的俄狄浦斯只能迎来绝望的黑暗，那么他也因此显出人类的光。他为了追寻真象不惜一切，并且之后有勇气承受，不愧为十全十美的悲剧。而且悲剧和喜剧往往是一体的，比如说每当有人路过，斯芬克斯就会向他提问‘老妈和老婆同时落水，你救哪一个？’……”
阿伯戴尔微微动容，想起自己近年来观察到的局势，以及大巫妖对他描述的死后情景，终于忍不住叹息：“坐在火药桶上的这座城，只要有一点火花就会炸得四分五裂……人们，大概会流很多血。而这正是我这查内姆，要向普雷尔发布的任务。”
“如果博德之门里人人为黑暗邪神所煽动，那么麻烦你……让这座城，少一些伤心的人。”
他一翻手腕，将自己记忆中在安姆时最爱用的武器从异次元中拿出。
那是一把装在龙皮刀鞘中的武士刀，刀柄末端有一颗伴随着电流噼啪作响的珍珠。
“刚刚的镜影剑送给百花，这把天圣就送给埃莱娜。至于你们两位，就算我再怎么号称富可敌国也只是拥有一些俗物，因此大巫妖说由他替我支付。”
大巫妖点头：“那么我将给予你们所有武器中最为强大的……”
托马斯：“箱子？”
埃莱娜：“先进思想？”
“故事，由星座组成的故事。”
大巫妖想起他曾经听说过的故事，故事的结尾，游侠和他的仓鼠升上天空成为星座。
现在，那颗星星不亮了。
高高地举上天空，那照亮前路的命运之灯。
被命运所指引，那正是星座的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