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蜀山

第二十五章 蜀山

CP|W:240|H:319|A:C]]](二十五)蜀山

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巅。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

——《蜀道难》

漆黑的夜幕中划出一道火花,橘黄色的火焰扑扑地闪着,好似一丝微风吹过就要把它熄灭。

“道长,我今儿开心,再陪我喝杯酒如何?”一个卷着裤腿把脚搁在木凳子上的男人提起酒壶道。

“呵呵,我已经醉了,不能再喝了。”坐在那男人对面的一个花白头发的老人摆摆手道。

“那好,我自己喝!”说罢,他便提起酒壶“咕咚咕咚”地往嘴里倒。喝完,“嘭”的一声搁在桌上。“呵,你说人生在世能饮几次痛快的酒呢?”男人低沉道。

“今朝有酒今朝醉。”老人打了一声嗝抬起醉眼道,“此生有涯亦若无涯,就看自己如何对待了。若想自我毁灭,就算神仙也无回天之力。”

“哈哈哈哈……”男人突然仰天大笑,眼中闪烁出泪花,“今朝有酒今朝醉!说得好!妙哉妙哉!”

“唉,想必该到的人也快到了,恩怨也快有个了解了。”老人叹道。他背后的蜀山高高地耸立着,如一只趴在地上熟睡的巨兽,沉闷地打着鼾,等待着随时苏醒。

白鬃跑在晁安的马后面,马不停蹄地向西南方向进发。小馒头蜷缩在我的怀中进入了梦乡,嘴角边流下一滩口水,可能又梦到了什么好吃的。

“独孤苏,你和晁安是约定好的么?”我一路绞尽脑汁也没有想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是。”

“嗯?那为什么你和他都会出现在我家?”我更加是一头雾水了。

“晋安府一别后,我去调查了那盛大人的底细,才知他收了突厥人的金子。突厥人表面上与宇文瑨合作,其实私底下也合计着将他暗杀。那盛大人深知自己不是宇文瑨的对手,便去拜访我的姐姐,试图说服她,以此借刀杀人。哪知那日,恰碰上我们,从他的话中可知你父亲已查出一丝端倪并且一直是他的死敌,于是他就想干脆利用我来一箭双雕。”

我低下头不语,内心愈发后悔自责,许久才开口道:“那你又是怎么会和他来尚府的呢?”

“我本并没有打算介入其中,离开洛阳之后便登龙山拜访欧阳冥长老,想潜心学法,隐居于世。可他的一番话让我顿悟,其实我内心一直放不下……”他忽地止住,声音断在了空中。

“内心一直放不下什么?”我略感一丝奇怪,虽然也说不出是什么。

“呵。”他浅笑一下,夜风中竟让人觉出一丝温柔,“之后我便去找那盛大人假装与他合作,闻宇文瑨要去尚府,便抢先一步登门造访,只是没有想到会碰见你与潇潇。”

“独孤苏,你的意思是不是不想见我?难道现在都对我怀恨于心么?”

“那是自然,看见你这个笨蛋就令我头痛。”他一本正经地说道。

“既然如此现在就可以停马!”我不由得生气道。

他却不说话,一只手忽地将我围住。我顺势倒在了他的怀中,霎时感觉血液涌上心头,于是奋力地拍打着他,可那只手依然坚定有力纹丝不动。“其实应该是你恨我。”他沉静道。

“嗯?为什么?”我渐渐平静了下去,感觉到一丝忧伤萦绕在他的心头。

“因为是我把你带入这仇恨与阴谋的漩涡中。当初之所以选择离开其实是想让你变得更加坚强,能真正地成为尚伊沄你。”

我微微低下头,脑海中想起那日母亲在门外说的话,她也告诉我要永远坚强地活着,开心地活着,勇敢地活着。我依偎在独孤苏的怀中,风中飘来他衣服上熏香的气息。深紫色的空中星辰闪耀,似有一个个1]精灵低声鸣唱,如一曲空旷邈远的挽歌。

“独孤苏,还想问你一个问题。”我踌躇了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问道。

“什么?”

“若是我爹真得将姐姐许配于你,你会娶她么?”

“不会。”他很干脆地答道。

不知接连奔波了几天几夜,我们终于找到了一个茶铺可以停下来歇歇脚。每个人看上去都筋疲力尽、风尘仆仆,要数精神最好的还得是小馒头了。“老板,这儿有包子吗?”他一坐下就嚷嚷道。

“这位小客官,我们可是茶铺不卖包子的,不过一些小菜还是有的。”那老板是个驼背的男子,而伙计则是他的一双儿女,看样子跟小馒头差不多大。

“那好,有什么就来什么吧。”晁安随手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道。

“哎呦,我小本经营,客官不必如此大方。”那老板先是一惊,随后立即摆手道。看来此非贪财之人。

“你就拿着吧。只要把好吃的都拿出来就是了。”潇潇一把将银子塞到这老板的手中道。看来这兄妹俩花钱的本事是一样的。

“哎。客官稍等片刻。瑄儿,快去给客人倒茶!”那老板转身就对他的女儿道。

话音刚落,一个小女孩就端着茶壶颤颤巍巍地跑了过来,她踮起脚一一给我们倒茶。待到晁安时,他却接过小女孩手中的茶壶沉着脸道:“我自己来。”唉,看来晁安心里还是忘不掉师姐啊,可惜天不作美,两人欢聚的日子少,离散的时日长。而现在更是天人永隔了。

“晁安,你是怎么会去尚府的?”独孤苏抿了口茶道。

“唉,说来话长。”他放下茶碗叹息道,“与你们分别之后,我便重回江南。可一月之后,在路上偶遇九华山庄之人。此人本是我的故交,本想与他叙旧喝杯酒,可没说几句他就心急如焚地想要离去。我心起疑虑,便暗中打探,这才知九华山庄庄主正筹划谋害伊沄,又没过多久,闻九华山庄庄主之死消息。我怕潇潇和伊沄也凶多吉少,便快马加鞭地赶了回来,哪知在路上又碰到宇文瑨。我猜九华山庄庄主亦是受他指使,若是伊沄与潇潇没死,他定然不会轻易放过。于是就一路跟踪他以此来找到你们。没想到,却在尚府相遇。”

“哦?方才是说‘天下第一毒女’范毓死了?”独孤苏居然还不知道此事。

“嗯。”我和潇潇都不想多说什么,只是沉重地点了点头。可一直没有插上话的小馒头终于听到了他知道的事,立刻兴奋地大叫起来:“是啊!是啊!我还杀死了那臭婆娘的巨蛇呢!”

独孤苏和晁安听到“臭婆娘”三字时都一脸惊愕,像是听到了《搜神记》中的奇闻怪事。而潇潇则一脸苦笑地在旁边摇着头。“什么臭婆娘?!”我“啪”地拍在了他的小脑瓜壳上怒斥道。

“本来就是嘛!要不是长老相救,姐姐你就死了。”小馒头捂着头一脸委屈道。

我忽地僵住,叹息一声将手放下道:“独孤苏,穆海天长老是怎么会知道我就是尚伊沄的?我记得你分明跟四大长老说我是你的……”我干咳一声,没好意思说出后面两个字。

“是我离开之后特去找他说的。长老闻你是受掌门之托寻紫电之人就想助你一臂之力,如此而已。”

看来之前所有的谜团都已经水落石出了,现在唯一没有弄清的便是紫电剑在蜀山的何处。怕是突厥人已经抢先一步了。

就在这时,从不远处走来一人,模糊的身影竟有些熟悉。

“曹暮?”潇潇眼力好,一眼就认了出来。

他来做什么?难道是为庄主来报仇?不对啊,若是报仇,为什么不在离别之日就把我和潇潇杀死,我暗自揣测着,望向斜对面的晁安,看样子他也是一脸的震惊。

“尚伊沄,你跟我走。”忽然有一双手握住了我,拉起我就向前走。

“慢!你是何人?”独孤苏倏地站起,剑拔出鞘,拦住眼前的曹暮道。

曹暮正要开口,我就奋力地甩开了他的手,嚷道:“曹暮,你这是做什么?疯了么?”

可他却回过头大声地对我说道:“我没疯,因为我不能看你去送死!”

“你说什么?”我一愣,望着眼前的这个男子,竟有点不明白他的意思。

“呵,原来是这么回事。”曹暮身后的独孤苏冷笑道,“原来你是为了这个男人才使计把我撵走的,对吧?”

刚刚缝合的缺口此时又被重新撕裂,在阳光下暴露得一览无余。“独孤苏,你在胡说什么?那时候我根本不认识曹暮!”我几乎有点歇斯底里,冲上去追愤然离去的他。

“既然那个人会保护你就不需要我了。”他停下,转过头冷冷道。

我盯着他,气得胸口上下起伏。“尚伊沄,你不能去蜀山,跟我走吧。”曹暮也追上来拉住我的手道。

“我不用你管!”我挣脱开,朝他吼道,“我真得不明白你怎么会来这里跟我说这些。”

“曹暮,你走吧。伊沄是不可能跟你走的。”晁安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道。

“为什么?”曹暮不甘心地道。

潇潇也走了上来对他说道:“她的师父为紫电剑而自杀,师姐为她而喝下突厥人的芷缨散,她自己又惨遭你们庄主之手,深受蠛蠓之痛。这一切都是为了上蜀山拿到那把紫电剑。你说她怎么可能跟你走?”

曹暮一边听着一边愣愣地看着我。我低下头,不想再多说一句,侧着身从众人身边走过。

“那好,既然如此,我就告辞了。”他叹了口气,转过身对背后的独孤苏道,“虽然我不认识你,但看得出你喜欢尚伊沄。记着,要保护好她。各位打搅了!一路顺风!”

“切,这还用得着你来提醒么。”独孤苏撇嘴一笑,回头看着拂袖而去的曹暮,问身旁的晁安道,“他到底是谁?怎么连你也认识?”

“九华山庄千煞路大弟子,从小和我一起念私塾的师兄,姓曹名暮。”

“哼,还真是一个让人扫兴的家伙。”

“哦,是么?我看不见得。”晁安看着闷闷不乐向前走去的独孤苏,一脸的坏笑。

根据小馒头的指引,一旬之后我们终于到达了蜀山。夜幕中的蜀山云气缥缈,如有一条条白色的衣带环绕其上。它凝视俯瞰,低沉不语。森黑色的寂静之中似有一种强大的张力,无边无际地扩散出去。这种感觉也曾经有过,我清晰地记得那是在独孤苏来的时候,原来从那一刻起,它便一直在召唤我,守候着等待我的到来。我跳下马,仰头凝望,一种说不出的滋味翻卷着几乎将我淹没。师父,伊沄终于来到蜀山了,伊沄终于要完成你的心愿了!

此时,黑暗的山脚之下忽然亮起一盏灯,黄色的光晕照亮了四周,那儿竟出现一家酒铺。一个酒气熏天的男人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他眯起眼睛醉醺醺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独孤苏上前道:“敢问此非蜀山乎?”

“是啊是啊。”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酒铺中传来,“你们是来蜀山的么?”

我们走上前望去竟发现是一个闭着眼睛的老者躺在长木板上,他的脸色通红,看上去也喝醉了。“说书人!姐姐,这个老头就是告诉我紫电剑的说书人!”小馒头兴奋地抓住我的手喊道。

那老者慢慢地睁开眼睛慢悠悠地说道:“什么说书人?”

“嗯?老爷爷,你不认识我啦?”小馒头“咚”的一声跳上长木凳的一端道,“我可是每天都跑去听你说故事的小馒头呀!”

“啊——”那老者慢慢地坐起身子,用手指着小馒头,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道,“啊——你——我不认识。”说完,他又“嗙”地躺倒了。

“哎,老爷爷,你怎么说不认识我呢。我可认得你呀!你跟我说了好多有趣的故事呢!”小馒头摇着他的肩,依然不罢休道。

“辰月满星斗,青光照我心。若问世间事,沉醉换悲凉。”那老者举起手指指着星空慢悠悠道,“破军、七杀、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这每一颗星都有个故事,又如何讲得完呢?”

“唉,老爷爷,我现在不是要你讲故事。你还记得你跟我讲过紫电剑之事么?”

此话一出,那老者忽地坐起,仿佛大梦初醒一般。我和潇潇对视了一眼,看来此人绝非一般。“道长,刚才这小孩瞎说什么呢?”这时,方才的那个醉汉也走了过来,他一**坐到凳子上,差点将小馒头推翻。

“呵呵,他说紫电剑。天佑,你听说过么?”那老者笑呵呵地问道。

那醉汉皱起眉毛,扫了我们一眼,一脸茫然道:“老子哪知道什么紫电剑蓝电剑的?那是什么玩意儿?”

可还没等我们发话,小馒头就急地叫道:“不是老爷爷你告诉我紫电剑在蜀山的么?怎么现在又矢口否认呢?”

“哈哈,你们真是来寻紫电剑的么?”老者往左一歪,痴痴地笑道。

一阵阴风霎时刮过,吹得枝头的败叶簌簌作响。我们站在冷寂的月光下,默不做声,树枝黝黑的影子在我们的脚下狂乱地舞动。

(二十六)谜面

长安古道马迟迟,高柳乱蝉嘶。夕阳鸟外,秋风原上,目断四天垂。归云一去无踪迹,何处是前期?狎兴生疏,酒徒萧索,不似去年时。

——《少年游》

“天佑,别再喝了!”老者从那男人手里夺过酒壶转向我们道,“既然是来寻紫电剑便请先报上姓名。”

“好好好。你们说你们的,不要打扰我睡觉就行了。”那男人无奈地放下酒杯,把身子转向另一侧嘟囔道。

既然这老者对紫电剑之事一清二楚,现在又坐于蜀山之下专程等我们前来,还是不必过于隐瞒为好。这样想着,我便走上前恭敬地说道:“在下尚伊沄,乃紫荀最小一位弟子,受师傅之托专程前来寻紫电剑。这位是秦淮的独孤苏,这二位是江南富甲之子晁安和潇潇,这小孩是于半路解救的,他叫小馒头。”

“嗯,看来的确有诚意。”老者点点头微笑道,“既然是紫荀门人,这紫电剑理当归于你,不过——”

“不过什么?”我不由得紧张起来。

“十五年前,天下纷乱,群雄四起,豺狼猛虎皆想逐鹿中原,一匡天下。介于此,紫荀掌门特来寻我,将帝王之剑紫电剑藏于蜀山之中。从此,知道真相的便只有我和掌门了。可是不久之后,便出现了破军之兆,以此预示着更大的劫难将要来临。四大长老齐聚一堂共商此事,我和紫荀掌门也受邀前去了。可没想到宇文瑨别有用心,在回去的路上偷听了我与掌门的谈话,知道了真正的紫电剑不在紫荀阁之事。之后他便去拜访了当时突厥的俟利发——阿史那罗,想利用突厥的军队帮助他找到真正的紫电剑。谁知次日夜晚,阿史那一家就被暗杀了。现在想来,可能是紫荀门人所为。”

“没错,阿史那一家是被我师姐所杀,可也并非一家人都死光了。他们的儿子阿史那岚幸免此劫,后来化名为岚沨,也就是闻名天下的神箭手。但最后——他却死于我和师姐的手下。”我叹了口气,没想到这一切的是是非非在十五年前就埋下了种子,只是到现在开花结果罢了,而十五年前正是我与父母分别之时,难怪那日听到父亲说我是被星君选中之人。

“唉,宇文瑨固然为小人,可紫荀种下的恶果也不少啊。这世间的正邪又怎么能轻易定夺呢?”那老者摇摇头,又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既然如此,就请长老赶快告诉我紫电剑在何处吧,以免之后有更多的人为之无辜死去。”

“唉,不行,不行。”他却皱着眉头摆摆手道,“这紫电剑不是每个人都能拿的,当年掌门于其上加了道封印,若不能正确将其解开,人便会立刻魂飞魄散。”

空气顿时沉寂了下去,刺骨的寒风狠狠地抽打着我的脸。我们一行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来到了这儿,难道就这样结束了、放弃了么?这一路岚沨死了、师姐死了、范毓死了、何阜死了、宇文瑨死了,还有那想谋害我爹的盛大人也死了,陪了那么多条人命,埋葬了那么多的血泪,揭穿了那么多的阴谋,难道就这样结束了么?“咣”,我扔下剑,缓缓地跪了下去一字一顿道:“就算是死,尚伊沄我也决不放弃!”

“唉,那好吧。”那老者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我就给你们一个谜面,其谜底就是解开封印的答案。猜不猜的出就看你们的造化了。所谓因果相生,一切都是早已安排好的。”

潇潇一听,走上前道:“那就请老者出题。”

风渐渐地止息了,我们所有人都坐到那长凳上,围着一盏昏黄色的灯,等待出题。烛火小心翼翼地闪着,焰心中透射出一张张严肃的脸。

“我只说一遍,你们可要记好了。

混沌出分盘古先,阴阳日月四象悬。

秦王持圭统四海,天下归一无人先。

横征暴敛骄无度,谁知国破尽空灭。

孤云一片逐沧浪,雨霁天明汉王现。

亚相忧愤泪雨下,云霓如愿后苏全。”

“唉,吵死了!真是可恶,连觉都不让我好好睡。”那个叫天佑的男人转了个身不耐烦地说道。

“呵呵,其实答案就在你们其中。时间也不早了,我也要睡了。”说罢,那老者便推开酒壶沉沉地睡去。

这谜题乍一听倒像是在说秦朝到汉朝的历史,诗句中无一句提到紫电剑,不知玄机藏于何处。可那长老又分明说答案在我们之中,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伊沄,掌门死前没有跟你说封印之事么?”晁安看向我问道。

我摇摇头道:“她只说紫电剑是三国时期吴国大帝孙权所持的第二把宝剑。乃女娲补天时所用的天石制成,吸天地之灵气。后被紫荀第三代掌门人所持有,一直传承下来。其他的就没说什么了。”

“秦王持圭统四海,天下归一无人先。孤云一片逐沧浪,雨霁天明汉王现。这两句说的都跟帝王有关。而紫电青霜又被誉为帝王之剑,可能两者的关系就在此。”潇潇低着头自语道,褐色的瞳此时又像是蒙上了一层雾,使人看不穿也揣不透这少女的心思。

“此言有理。这样说来我倒的确想起掌门临死前说过一句重要的话。”独孤苏紧锁双眉道。我们四人立刻看向他,等着接下去的话。“掌门死前说过紫电若没有青霜也是无法拥有帝王之剑的力量,而青霜剑乃汉高祖刘邦当年征战四方所佩,想来这两句诗是和青霜有关。”

“哦?那当初在洛阳轩雨客栈之时,我与潇潇问到掌门的遗言,为何没有听二位提及此?”晁安似有点不高兴地问道。

“呵,当初是敌是友都不知道,恕二位不要介意。”独孤苏笑道。

“那这青霜剑又在何处呢?”小馒头忽地插嘴道。

我看向独孤苏,只见他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那柄剑。要不是那日我怀疑他别有用心,他无奈地说出了真相,可能到现在我也仍被蒙在鼓里。这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永远埋藏起自己的感情,永远把自己孤立于世,永远筑起一堵高高的墙抵御着外物。而那天晚上他说放不下的又是什么呢?我叹了口气,转回头不再看他。

“其实——青霜剑就在此。”独孤苏忽地将剑提了上来,“嗙”得放在桌上道。

除了我,其他三人都目瞪口呆地盯着桌上的青铜宝剑,一时竟说不出话。而那一震又把刚睡着的天佑给震醒了,他抬起头睁着泛有血色的眼睛吼道:“再打扰老子睡觉就把你们杀了!”看来此人不仅嗜酒而且性情暴躁。

“呵,原来如此。”潇潇突然撇起嘴角笑道。

“什么意思?难道你知道答案了?”我不由得欣喜道。

“应该说是吧。”潇潇突然看向独孤苏慢悠悠道,“方才道长说答案在我们其中的一位身上,这个人既不是伊沄、也不是哥哥和我,更不可能是小馒头了(小馒头听到这句话时嘟起嘴白了潇潇一眼),正是独孤苏,而你的剑就是答案。”

独孤苏瞟向潇潇冷冷道:“此话怎讲?”

“大家且听:混沌出分盘古先,这句话就是告诉我们这第一个字被拆开了,而盘古开天辟地,这字便是纵向劈而非横劈。第二句阴阳日月四象悬,此意即在那个被拆开的字一部分要不是日要不就是月,而且是‘悬’,正好印证了这日月是在顶部或在底部,无所依靠。”

“这样说来倒也有些道理。可那后面几句又怎么解呢?”晁安若有所思道。

“秦王持圭统四海,圭乃帝王举行典礼所用,与帝王之剑有异曲同工之妙。天下归一无人先,这分明是在说‘一无’二字,而‘横征暴敛骄无度,谁知国破尽空灭’更意在说明将‘圭’字的‘一’去掉。圭没了‘一’便不是圭了,秦国也就不复存在了。而‘月’与‘圭去掉一’的部分相拼凑便成了‘青’字。”

我在桌上比划了一下,果然如此,心中不由得再次叹服起潇潇的智慧。

“那‘霜’字又何解呢?”独孤苏问道。

“那我们先看‘雨霁天明汉王现’这一句,此句暗含两层意思,其一是指‘雨’字头,其二是道破了这答案与汉王有关。而方才说青霜原为汉高祖刘邦所佩,不是恰好吻合么?而‘亚相忧愤泪雨下’之意更明确不过了,即将‘相’置于‘雨’下,此二字合一便是‘霜’字。”

众人一听恍然大悟,看来谜底果然是“2]青霜”二字。“对了,‘孤云一片逐沧浪’和‘云霓如愿后苏全’这两句不是正说的是独孤苏和尚伊沄么?‘孤’与‘云’(与‘沄’同音),‘云’和‘苏’,天下哪有这等巧事?”晁安为自己的这个发现不禁欣喜道。

正当大家沉浸在破解出谜题的喜悦中时,一只苍鹰忽然呼啸而来,待飞到头顶之时它猛地俯冲下来,巨大的翅膀携着云气扑面而来。说时迟那时快,独孤苏拿起桌上的青霜剑就飞了出去,剑竟在空中出了鞘,如另一只雄鹰呼啸着刺了上去。那鹰一个转弯又盘旋而起冲上了重霄。紧接着,狼烟四起,战鼓震天,突厥人踏着铁骑迎面奔来,刺刀在月光下反射出慑人的寒光,明晃晃得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不妙,突厥人来了!”晁安大叫道。

“那我们该怎么办?是不是死定了?!”小馒头急得团团转。

“别慌,有姐姐在!”我一把将小馒头搂住,安慰他道,虽然自己心里也拿不准。

“晁安,你和潇潇赶快走吧!我与伊沄此刻就上蜀山!”独孤苏一把握住晁安的手道。

“不行!我们已是患难之交,怎能在这危难时刻就此别离?!”晁安亦是坚定地说道。

“我与伊沄此次上山劫数难料,所以定要有人在后方照应。待你们离开蜀地便赶紧禀报皇上,派兵支援,并将我们的这段故事写下来,告之后人,以血为戒。”

“哥,独孤公子说的有道理。”潇潇走上前应和道。

“唉,人生别离乃家常便饭,何必如此纠结?”那老者伸着懒腰打着哈欠道。

眼看着突厥的铁骑越来越近了,晁安和潇潇一步跨上马鞍,转头道:“独孤苏、尚伊沄:晁安和潇潇就此告别!我们定会将此事禀奏于皇上!一路保重!”

“一路保重!”我和独孤苏亦持起剑郑重道。

说罢,就听得“驾”的一声,马儿撒开蹄子向前奔去。天空渐渐地微亮起来,东方泛起一丝鱼肚白,马蹄之声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潇潇,你终是见到了你想见的独孤苏,原来真得只要一眼,你的心就安定了。可你会忘得我么?一个没有你那么聪明的姐姐,一个冲动常常做傻事的姐姐,你会忘记么,忘记这段时光么?我不会。

“小孩儿,你还记得当初我跟你说的故事么?”老者忽地招呼小馒头过去道。

“记得!我的记性可好了!”小馒头拍拍胸脯道。

“那就好。按照第十七回的故事,你们便能找到紫电剑了。这孩子会带你们去的,他认得路。”老者对我和独孤苏道,忽的他又想起什么,“唉,刚才你说写故事,竟忘了叫那公子也把我写进去。我乃长空道长,亦是蜀山教主,要不是当年我与紫荀掌门的谋划,恐怕也不会有那么多事端……”

我暗自好笑,所谓返老还童便是如此吧,可顿时我便觉察出一丝不对劲,向周围扫去,心头猛地一沉。那个叫天佑的男人竟早已逃之夭夭、不知去向。

独孤苏也觉察到了这点,他思忖片刻后冷静道:“那个男人其实既没有醉也没有睡着,他一直在偷听答案。也是他方才给突厥人放了暗号,恐怕现在正告诉他们封印的答案呢。”

1]中国古代便有了“精灵”的说法,此“精灵”更侧重于精魄,与西方的精灵有所区别。

2]据史料记载,唐朝之时便有了简体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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