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割腕
霍星阑打开手机软件，进入监控界面。
最初是一片死寂，直到午夜零点的时候，画面开始摇晃。霍星阑的心随之悬起，而后一张惊悚的脸猛然怼上镜头！黑暗中，那双泛着幽光的瞳孔似曾相识……
那东西，似乎没有身体，若不是因为那双眼睛，甚至连脸都无法辨识。黑，不似黑夜的黑，而是，犹如暗夜嗜血蝙蝠的黑。那样的面目可憎，惊得霍星阑直接丢掉了手机跌坐在地上。恍惚间她突然望见了卧室的这一个监控，这是仅剩的一个，也是她此刻犹豫着该不该拆除的一个。
为什么徒留卧室的这一个？这是种警告，还是遗漏，或是威胁？
按照原先的种种，那个东西应该是无所不能的，没理由会独独遗漏卧室的监控。唯一合理的解释，便是一种恫吓，意在告诉霍星阑，即使她装了监控，对方也无所畏惧……
绝望，给了霍星阑十足的勇气。人，往往在最绝望的时候最勇敢，因为她孤注一掷，便所向披靡……
冒着被吓破胆的风险，霍星阑拾起手机点开了卧室监控……
只见镜头在午夜十二点半的时候，忽然闪现了一抹白影，那东西，就好像是凭空出现似的，慢悠悠地移进了镜头，而后站立在床尾的位置，不动声色，直勾勾地盯着床上瑟瑟发抖的霍星阑……它就站在那个位置，足足一个小时！而后，以同样的方式，凭空消失……
之后每况愈下，霍星阑每晚都不得安眠。每每午夜时分，梦魇便“粉墨登场”，周而复始如出一辙。霍星阑甚至已经开始习以为常，每天睁着眼睛等待梦魇的降临。然而事情并不止步于此，第十天的时候，事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那天晚上的小孩哭声中，夹杂了一男一女的争吵声，那声音幽远得很，霍星阑听不真切。唯一能确定的是，争吵声存在于自家别墅，而不是远在二十米开外的邻居家。更何况，唯一的一家邻居，两年前就已经搬走了；后来搬进来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平日里总是神出鬼没的，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霍星阑从未与他搭过话，也从未见过有第二个人从他家进出……
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霍星阑壮着胆子走出房间，那个小孩依旧消失在楼道的转弯口，可这一次，她放弃了追那小孩，转而循着争吵声往楼下走去。
黑灯瞎火的，霍星阑只能摸着栏杆一步步往下，最终确定，争吵声竟是从厨房传来的！每个人与生俱来都或多或少都会有一种天赋，这种天赋的表现形式各不相同，程度也各有所异。而霍星阑的天赋，很大程度是表现在听力上。白天的时候她的听力其实很一般，甚至可以说是弱的，尤其是人多口杂的时候，一句话往往要对方说好几遍才能听清；但是一到晚上，万籁俱寂，听力的优势便发挥到了极致。郭恒没出事的时候，她常常能听到郭恒听不到的声音。郭恒便时常不带贬义色彩地说她长了一对狗耳朵……
摸着黑，霍星阑在转到楼梯还剩最后一阶楼梯的时候，不知怎的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不小的动静或许惊动了地下室的人，或是鬼，争吵声便戛然而止……
霍星阑想要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就像石化了一样开始不受控制，那种鬼压床的感觉，竟在这种时候不合时宜地出现了！还是说，是因为那种东西靠近了，所以这种感觉，才陡然出现？
深渊，永无止尽的深渊……
黑夜之中，霍星阑极力收缩瞳孔企图找到一丝光明，哪怕是一丁点儿也好，奈何天未亮，光明，便无迹可寻；而阴影，却无处不在。
虽身处黑暗，可霍星阑却能敏锐地感知到身边有东西靠近。未知的恐惧，再次抓住了她的脚踝，一寸一寸地攀爬上她的身躯和心灵。可是这一次，她没能再看见那双泛着幽光的眼睛。她向来有点夜盲，没了那双眼睛，那个东西，完美地隐匿在了暗夜之中。蹂躏，便如夜来风雨般更加肆无忌惮……
第二天醒来时，霍星阑依旧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除了身上多出来的那些瘀痕，一切，都好像未曾发生过似的。她顾不得穿拖鞋，匆忙跑到楼下，那种蒙在鼓里被震得心惊胆战的情绪，疯狂地想要挣破那鼓面，从而获得新生。可当她跑到地下室的时候，不出所料，寻不着任何蛛丝马迹……
自此以后，那东西便开始变着法子来折磨她。半夜的时候不是客厅的电视突然放起了鬼片，就是镜子里突然出现了七窍流血的脸，诸如此类，枚不胜举。
霍星阑的神经开始衰弱，开始怀疑自己存活的这个世界……
事情发展到第二十九天的时候，霍星阑身上的瘀伤已经遍布全身。承受着身心双重折磨的她白天时问了林有贞一句：你说，这世界上有没有鬼呢？
林有贞是从迷信思想严重的地方出来的，自然点头说有。
“那你说，那些鬼，是怎么找上人的呢？它们，为什么要找上我呢？”
“星阑姐，小时候奶奶跟我说，鬼要附身，是不分青红皂白的。只要人的阳气弱了，它们就会有可乘之机。我觉得你就是因为童童的事情压力太大了，所以你得照顾好自己，保持身心愉悦才能身体健康啊……”
“哦？是吗……”
可是当天晚上，霍星阑还是在浴缸里割了腕。不为别的，只为她不愿再承受这样的身心煎熬。身心愉悦，丈夫入狱，儿子失踪，她觉得无论如何是无法再愉悦起来了……
没有遗书，也没有任何征兆，只是脑海中的某个一闪而过的念头，于是决定，就这么未经思量地做下了。这不是仓促，也不是冲动，而是意志的塌方，是一个人，坚持了太久而倦怠了希望。有些时候，人并不需要思考太多，因为决定，往往都是在一瞬间作出的。
霍星阑割了腕，血水在温热的水中渐渐渲染，像极了一幅朱砂作的画；血液袅娜成不同的形状，像天边不断变幻的云彩，也像这两个月来心中情绪的跌宕。
正当她以为终于可以解脱的时候，林有贞出现了！
林有贞被眼前这一场景惊呆了，立马叫了救护车。所幸发现得早，一切都有惊无险。
后来林有贞劝慰霍星阑：你得为童童想一想，万一哪天他回来了而你又不在了，谁来照顾他？就算要死，你也得死在童童后面，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