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锦衣千户
琮虎的服软就像一颗深水炸弹,顿时在锦衣卫北镇抚司内传扬开来,原本坐等笑话的其余四所皆是愣住,他们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居然是新任千户李渔将琮虎制服了,几个千户坐在一起足足盏茶的功夫面面相觑,没有说话。直到最后,一所的千户侯文正疑惑地问道:“今日中午,那李渔的宴请,咱们要不要参加?”
几个千户对视片刻,却听二所千户吴孟明道:“依我之见,这宴咱们还是去一趟的好。”众人闻言皆都点头不语。
同一时刻,同知宋贤却是一溜烟地进了大厅后堂,洛养性正在整理密件,近日来,战事不断,鞑子入侵,他的锦衣卫也66续续收到各处战况,正准备汇总送给朱由检,这可是朱由检下的死令,为防止地方部将欺上瞒下,故而交给锦衣卫这个任务,月初之时,大明重臣洪承畴降清的消息也是由锦衣卫递交而来,而近日明将左良玉、虎大威、杨德政、方国安会师朱仙镇,正与闯贼李自成交锋,战况惨烈,他手上的这些也正是各地锦衣卫的线报。
见宋贤进来,洛养性叹了口气:“朱仙镇之战怕是要败了。”
宋贤闻言微微一愣:“怎么?连左良玉也不是那闯贼的对手?”
洛养性摇了摇头:“十八万大军、加上五十门红衣大炮,哼,左良玉这回怕是老马失蹄了。”
宋贤低头不语,做为锦衣卫的高层,没有谁比他们的消息更为灵通,整个京师之内,获得消息最慢的就是那高高在上的崇祯皇帝,其实在每一件线报进入太和殿之前,不管是他们锦衣卫,还是六部三司都已经或多或少收到了风声,而近日急报连传,襄阳、开封、松山、塔山,却无一封捷报,看来这大明朝的江山却是不稳了。
洛养性忽然醒悟似地道:“你来找我是为何事?”
宋贤苦苦一笑:“三所出状况了!”
洛养性耷拉的眉帘微微一抬:“琮虎这厮真把新任千户给杀了?”
宋贤摇了摇头:“琮虎被收拾了!”
洛养性愣了一愣,随即却大笑起来:“看来这个李渔确实有些手段,好,很好。”
正午,太白酒楼内李渔摆酒设宴,宴请其余四所正千户,加上两位同知、一位佥事,不多不巧却正好八人,李渔要了一间包厢,四所千户都已经到齐了,佥事杜维和同知罗延书也刚刚进了酒楼,李渔安排诸人到了包厢,自己却回到大厅里,只等宋贤到来。
大厅里人丁稀薄,除了两三个散客之外,太白酒楼的生意确实有些清淡,小二蹲在一边打盹,掌柜却探着脑袋望着街市对面,时而皱眉,时而叹气。
李渔顺着那掌柜目光望去,却见街市的斜对面一家名为醉仙楼的酒店生意却异常红火,食客不绝,门前光是上等的马匹就拴了十几匹,还有马车、轿子都停在后院,李渔微微一笑,这掌柜却是眼热了。
等人是一件无聊的事,可宋贤却又非等不可,这楼上六人各个可以不请,唯独宋贤却是重中之重,来日必定还是要独请的。时辰虽然还早,但李渔却有些坐不住了,索性站起身踱到那掌柜面前,一手撑着柜台一手拖着下巴,学着那掌柜模样叹息道:“羡慕是没用的,得自己反省反省,人家的生意怎么就比你好呢?”
掌柜抬头见是李渔,忙躬了一身,他可是知道这位年轻的公子却是锦衣卫新任千户,自然不敢得罪,只叹道:“千户有所不知,我这太白楼可是百年老字号,自成祖皇帝建都以来便有,这菜肴美酒可是京城大户,朝廷官员都点头认可的。”
“那就要学学人家的招数!”李渔觑眼瞧见一位风情万种的美娇娘在酒楼门口张罗里外,也有些明白几分。
老掌柜却叹道:“人家打的是价格战,同样一份烧鸡,咱们这卖六十文一只,人家只要三十文,摆明了半买半送,我可听说这醉仙楼背后有撑子,底子也厚,咱这太白楼陪他耗了一个月,实在耗不起啊。”
李渔闻言,恍然有悟,却道:“既然他们下调价格,你不可以涨吗?”
那掌柜一脸惊愕,转而却道:“千户大人不用和小老儿开玩笑,现在本就生意清淡,若价格再涨,可就没人来了!”
“谁说的?”李渔一本正经:“我教你一个法子,你可愿听?”
掌柜点了点头:“千户请说。”
李渔想了一想:“你想个法子,将原来的这些菜名全部换一换,然后每道菜在原来的基础上加上三十文钱,写个字幅贴到外面去。”
掌柜顿时汗颜:“这不是欺骗顾客吗?我太白酒楼讲的可是诚信。”
“我还没说完!”李渔道:“然后你再花钱去教坊请几个歌姬、舞姬在这厅中摆个场子,我保证你客似云来。”
掌柜一脸茫然:“可是这新菜名用原来的菜,不怕客人非议吗?而且还加了三十文钱。”
“你就不会说这加的钱是看歌舞的吗?”李渔撇了撇嘴,这还真是个老实人。
掌柜满脸迷惑,李渔见状却将眼珠子一瞪:“怎么?你不相信我?”
“不......不!”掌柜慌忙摆手,急忙召唤小二:“快去将菜单送到厨房,让师傅们想想换名。”
小二点头进了厨房,李渔微微一笑:“掌柜,日后若生意好了你可不能忘了我。”
“是是!”掌柜连连点头。
就在这时,宋贤却是大踏步进来,李渔见了,忙迎了上去:“同知大人,可就差你一人了,快快快,楼上请。”
宋贤哈哈一笑:“真是失礼了,临走之时指挥使大人突然有事交代,这不就迟了。”
李渔忙道:“时间尚早,不能算迟,他们也都刚到。”
宋贤摆了摆手:“我原本说今日李千户上任第一日,本该由我们做东宴请李千户,没想到这事儿却反过来了。”
“同知大人客气,李渔多受同知大人照顾,还没言谢,区区一顿酒,实在再便宜不过了。”两人说罢,纷纷大笑。
宋贤眼珠一转:“我可听说今日三所出了点麻烦事,不知那琮虎现在如何?”
李渔淡淡一笑:“副千户近日身体抱恙,可能需要一段时间调理,我新近上任,对三所事务多有不熟,所以已经上书给指挥使大人,希望能够将驻扎在天津卫的副千户伍原调回京师,指挥使大人也已经肯了。”
“这样也好,也好!”两人说着上了二楼包厢。只见那老掌柜翻着一双白眼摇了摇头,少顷,小二从厨房拿出菜单:“师傅们已经稍微做了改动!”说罢,望向掌柜:“这个,咱们怎么办?”
掌柜叹了口气:“你先交给我,我重写一份你贴出去!”说罢摇头道:“锦衣卫千户,咱们可得罪不起。”
太白酒楼内,这一顿酒却是从中午吃到天黑,酒喝了整整两大坛,菜上了二十一道,不过走着出来的却只有三个人,李渔、宋贤和罗延书,四个千户也都是难得放开肚皮喝,别看李渔喝酒不行,可这劝酒的功夫却是一流,几人被他三绕两饶便套进话坑,只能认喝,一个个从桌上喝到桌下,躺着便睡。
佥事杜维是个文人,不过却也是少有的好酒量,可却被宋贤和罗延书下了绊子,结果喝的大醉,抱着桌子脚直哭:“夫人......我下回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李渔看得汗颜,宋贤和罗延书却是捧着肚子直笑,却听宋贤道:“这是第二回了,第二回,上次他喝醉了哭可是指挥使大人灌的,这小子太谦谨,指挥使大人倒酒他便喝酒,结果抱着当时一名千户的腿直喊夫人!”说罢,指着罗延书道:“那时你还没调来锦衣卫呢!”
罗延书也是直笑:“早就听说杜维喝醉了便哭,今日总算见了!”
李渔听着两人对话才惊觉这两人竟是故意要看杜维的笑话,顿时无语,只好在太白酒楼的三楼要了五间客房,将五人搀了进去,然后辞别宋贤和罗延书便回客栈,可刚刚走到街上,便看到一个白衫青年在街上游荡,李渔微微皱眉:“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