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越狱”与酒吧里的“阴谋”
绿宝石制成时针已经指向了‘九’的位置,黄金的分针与‘十二’之间只剩下最后一个刻度,白银的秒针在一秒秒转动着。
秘银的钟摆在定律的束缚下,摆落——上升——再次摆落……精密的机械没有一点声响。
时间的流逝本就不会留下一丝痕迹。
哒!
米提尔睁开了眼。刚好夜晚九点整!
对于大多数孩子而言,是入睡的时候了。十岁,应该也还算是小孩子的年龄吧。
米提尔伸了个懒腰,从绸缎的被窝里伸出手,将床头桌上的石英钟一把抓到了眼前。
钟表盘上的刻度竟是以毫秒为单位!
“嗯,九点零分47秒……时间到了,好累!”
用手臂托起还在睡梦中的身体,悄悄从床上爬起。
睡眼蒙松,哈欠连天;
头发乱糟糟,动作慢吞吞。
弓着腰,手臂像猩猩一样垂着。
米提尔整个人都散发着浓浓的睡意。
不过,困倦并非来自疲惫,而是还未睡醒。
昏昏沉沉的脑袋,驱使着懒懒散散的身体,穿过昏暗的房间,径直走向了隔间的浴室。
阵阵水滴坠落的噼啪声响从隔间那传了出来。
卧室之内,嵌金楠木的书桌上摊开着一本厚重的笔记,旁边是一块银币制成的项链,还有一个和周围很不搭调的金属汤勺。
几分钟后,浴室的门被推开了,米提尔顶着浴巾快步走出了出来。
擦了擦还满是水滴的银发。再次睁开眼时,瞳孔里已充满了精神。
换上行装,走到了书桌那。
合拢书页,将厚重的笔记本插进腰间的储物袋里。小心翼翼地拿起银币项链系在脖子上,冰凉的银币顺着内衣的领口滑到了胸前。
手拿起了桌上的汤勺,在眼前端倪片刻。米提尔摇摇头,又将它放了回去。
“该出发了,他们还在等着我。”
准备已经完成,米提尔迈着轻盈脚步走向了窗台。
窗户一直敞开着。
窗外依旧是那棵参天古树——‘季风’。
繁茂的枝叶挡住了外面世界的风景,粗壮的枝干却也是通往外面的桥。
垂地窗帘在微风中轻轻摆动,月光倾泻在窗台上。
米提尔抬起头,枝叶间的空洞里,是天空中的满月。
“月光跨过屋檐落在楼上的橱窗,
窗里已没有了心中的姑娘.
静谧的巷道无人造访,
背着吉他的流浪人背井离乡。
……
——等等,我又不是要离家出走!更没有什么…喜欢什么…女孩…,但……赶紧出发!!”
随口吟唱出喜欢的诗句,脑中却不是游吟诗人的思绪。米提尔红起脸摇了摇头。
不再想其他的事,就没有一点犹豫。
爬上窗台,纵身一跃。
下面,繁茂的枝叶挡住了视线。
蜷缩着身躯在半空中伸展开来,划出一道抛物线的轨迹。
在重力中下坠,枝叶绿影在眼前快速划过,月光下的窗台消失在头顶上方。
穿过树冠层繁茂的枝叶,绿荫的穹顶下面是一个巨大的庭园。
夜色里的花园,宽阔的步道,错落的雕像。
还有大片的草地,一半在巨树的树荫里小憩,一半沐浴在满月的光华里。
树冠的枝干离地面有五十米的高度!摔下去绝不是个好主意!!
米提尔伸出双手,拽住了一根枝干。枝干吸收了落下的力道,被压得有节奏地上下摇摆。
悬在半空中的双腿,随着垂在树冠层下无数的藤蔓一同摆动。无数的叶飘落地面。
视野已然开阔。
草地的尽头,是高高的城墙。
离开了家族的城堡,但却还不意味着到达了外面的世界。
城堡就是围绕着这棵名为‘季风’的参天古树而建。二十米高的堡垒墙与半圆形的城堡组成为了花坛。
城墙之外有一条护城河。三十米的宽度,水流非常平缓。但平静的水面一尺下,林立着无数尖锐的钉刺。
或是要用‘季风’的树荫则庇护着堡垒之中的大片庭园。
也许是要用高墙保护着巨树。
亦或是要将这棵生长在大地上,遮天蔽日的巨木——占为己有。
城墙与堡垒将巨木与外界隔绝开来,但巨树的旁枝却从城墙上方延伸了出去。
外面就是萨洛克王国的首都——季风之心。
旅程才刚刚开始!
今晚的目的地是首都的北区。
拽着摇晃的枝干,米提尔睁大了眼睛,在树影中寻找着继续前进的道路。
想要偷偷离开家,身处树冠高处、没有可供攀爬的旁枝、高耸的城墙还有护城河,这些组成了隔绝外界的篱笆。
米提尔的目光搜索了片刻,终于找到目标。
繁多垂吊的藤蔓几乎都是笔直地垂向地面,却有一棵藤蔓倾斜着。
倾斜的藤蔓源头延伸自树冠的高层,垂下的末端轻轻地搭在了一根旁枝上,藤蔓的中段就像缎带一眼弯曲着斜垂在半空。
简单的思考后,‘越狱’的计划已了然于心,开始行动!
拽着树干的手轻轻一荡,爬到树干之上。
一段助跑,米提尔将重心向左一偏,双腿用计算好的力道从树干上跃起,坠落。
下面已没有虚掩的繁枝茂叶,只有月光下平静的草坪。
有人说从高空坠落时的感觉是真正的寒彻心扉……这样的感觉却没能侵蚀米提尔的神经。
身体飞向前方,重力把自己拽向地面,抛物线的后半段几乎是径直下坠。
就在此时,双腿却碰到了什么。
下坠的米提尔踩踏到倾斜藤蔓的末端。
仿似踩在到荷叶上一般,脚下一空。
藤蔓从搭在的树干上松了开来,像镣铐一样缠住米提尔的脚。拽着男孩像是钟摆一样摆落,划出一段圆弧的轨迹,飞速掠向前方。
倒吊在半空的米提尔将双手搭在脑后,看着“头顶上”的草地飞速掠向脑后,凉凉的气流吹乱还未干透的银发。
脚镣缠绕着囚徒的藤蔓钟摆飞速向下摆动。
满月从巨树的树干后面突然晃了出来,柔和的月光洒在了身上。
男孩闭着眼,听着耳边呼啸的气流,在钟摆下坠、上升的轨迹中,享受着没有温度的月光。
一棵粗壮的横枝挡在了“钟摆”行进的前方。
砰!下一秒,摆荡藤蔓的中段已撞上了巨树的横枝,无数的绿叶震了下来。残余的动能让藤蔓一圈圈缠了上去。
高速的惯性下,米提尔从藤蔓末端挣脱,向着城墙的方向平飞去。
城墙之上,一个年迈的卫兵在守夜,老兵将视线投向了城墙之外。一旁的塔楼下,一条老猎犬平静地趴在地上。
带起无声的气流,米提尔贴着城墙的顶部飞过。
老兵夹在了猎犬与米提尔飞过的轨迹之间。
一只从耳旁飞过的蜜蜂都会引起人的觉察,跟何况是从身旁高速穿过的身影。
米提尔从口袋中掏出一块肉干,用熟悉的力道将其向城墙上的塔楼那一扔。
趴在地上的猎犬注视着在米提尔飞过城墙的抛物轨迹。
当米提尔从城墙上掠过的瞬间,老猎犬张开口一声轻吠,叼住了飞来的肉干。年迈的卫兵把目光投向了轻吠的老猎犬。
就在卫兵转身之际,身后鬼影一掠而过。
年迈的卫兵回过头,却是空空荡荡。
或许是错觉吧。
老兵轻抚着猎犬的脑袋,没有看城墙外面。小声说道:“米提尔少爷,早点回来。”
从两个墙垛间飞了出去。下面就是城堡的护城河,满月在水中的倒在影微风中碎成了粼粼波光。
米提尔将贴在胸脯上的银币从衣服里拽了出来。
轻吻银币,同时用手快速挥划出某个奇怪的符号。
身体仿佛失去了大半重量,变得异常轻盈。周身的空气仿佛附着在了身上,附着在身上的空气与划过身旁的气流撞击在一起。如同两股水流撞在了一起形成的乱流,紊乱的气流环绕在身体周围,阻塞着下坠的轨迹。
抛落的石块变作飘落的树叶。
米提尔飘过护城河,落在了河岸边。
夜色渐深,黑暗已将首都的北区笼罩。
如果一个城市的夜晚灯火通明,那么夜晚的火光足以绘制出城市的脉络。如果能有半数的灯火,也可以勾勒出街道的轮廓。
但如果,仅有零星的灯火从窗户与门扉中透出来,那么就只有如同散落一地的火屑,分布在城市的这片区域。
更多的建筑之中没有一丝灯火,没有沉睡中的打鼾,也没有枕边的耳语。
砖瓦、墙壁如同动物蜕皮后留下的空壳,没有了生与活的气息,完全融入了夜晚的黑色里,散发着人去楼空的沉寂。
还有些建筑,还保留着完好的窗户与门庭,只不过一面或者两面墙壁已经失修崩坏,立柱已经倾倒,屋顶已经整个消失不见。宛如一片被夷平的废墟姿态。不少的废墟中还躺着大块的金属、石块,或是一些不属于这里的残骸。
黑暗街道中,没有多少行人的身影,却不时地出现一两队巡逻的卫兵。
城市北区,运河畔。一栋没有什么特别的两层建筑,酒吧样的小店还亮着灯光。
酒吧里面的桌椅那,劳累了一天的工人、已经下班的城市卫兵、一脸疲态的小商贩三三两两聚在一起。
有人小声交谈。
有人端着半空的酒杯发呆。
有人半醉半醒地抱怨。
有人在小口喝着闷酒……
大多数的人,都在享受一天中仅剩的空闲时光,无心也无力再高谈阔论。
但酒吧的吧台那,属于年轻人的座位被几个十岁左右的孩子“盘踞”。
吧台外的孩子们时而大声谈笑,时而窃窃私语,给这满是睡意的晚上添上了些许活力。
吧台里,酒吧的老板的位置上。一个十岁的女孩在熟练地将一个个酒杯擦拭得一尘不染。偶尔也和外面的几个男孩闲聊几句。
而酒吧真正的老板,一位中年的男人憋在墙角。躺靠在酒桶上,愁眉不语,口中的烟斗冒出了一个又一个烟圈。
酒吧角落,坏掉一半的旧摆钟上。时针落在了‘九’与‘十’两个刻度之间,分针却准准地指着‘十二’的刻度。
忽然,银发男孩从门外闯了进来。
先是抬着头扫视着酒吧里的各种面孔,然后目光停在了吧台那。向着那几个孩子的旁边跑了过去。
米提尔跳起来,坐到高脚座椅上,整个人趴在了吧台上。喘着一口口粗气,对柜台里面的女孩说道:
“拉…呼……拉米…呼…给我……呼……给我……”
伴随着大口的喘息,吐出的话语变作单个的词语,却似乎提到了一个名字,女孩的名字。
“啤酒花饮料,我知道!”
听到米提尔的声音的瞬间,名叫拉米的女孩疲倦的眼中闪出了一丝亮光,抬起头不假思索地判断。
米提尔抬起右手,做了个看不懂的复杂手势,以示回应。
虽然手势复杂难以琢磨,但女孩却心领神会地一笑,拿过一只啤酒杯,然后转过身去,在吧台里大大小小的酒罐中翻寻。
“米提尔!终于等到你了!”
旁边位子上的男孩猛然转过头来。更旁边的另外两个人也很是激动。
装满了泡沫液体的大杯子放到了米提尔面前,气喘吁吁的米提尔端起杯子,将饮料喝下了一大口。
由啤酒花所制的饮料,味道很像啤酒,却没有一点酒精,有些苦涩,却也不难入喉。
米提尔将啤酒杯从嘴边移开,虽然还在剧烈地喘息着,但已缓过气来。
“咖咖,呼…没什么…异常状况吧?”
米提尔对同坐在吧台位置的同伴说道。啤酒杯放回桌上时,大半的液体已经不见。
“没有任何问题……战争将如期进行。”
米提尔右手边的的男孩摊开了手。‘咖咖’不像是一个名字,反而像是孩子的外号。
“我们‘鼬鼠军团’的勇士们都到齐了吗?”米提尔又拿起酒杯灌下了一大口泡沫液体。
“三十个左右的战士到位!我们的敌人“山猫”军团那边也差不多这个数。”
听着从咖咖口中说出的话语,米提尔大吃一惊。握住啤酒杯的手不禁一抖,啤酒杯中的液体一阵惊涛骇浪。
旁边的人一阵惊吓。
幸好啤酒杯中的饮料已经见底,只剩下些泡沫,没有可以洒出来的东西。
空杯子放到了桌上。
“剩下的那些家伙哪去了?竟然临阵退逃!”
“至少大部分人都来了,你就别抱怨了!米提尔。”
米提尔带着点失望,无奈地摇了摇头。
抱怨之中重新抬起酒杯,又一次将啤酒杯中盛满泡的沫液体喝掉大半:
“这样的‘战争’真是寒酸!”
“你们又准备干什么坏事?”
吧台里的女孩擦着杯子,好奇地问道。
“战争!”米提尔率先开口。
“打群架!”咖咖紧随而至。
“噗!”女孩笑出声来。
不同的答案,同时从两个男孩之口。原本可以震撼心弦的内容,此时却只能却不禁让人联想到打雪仗那样的画面。
两句不合时宜的发言加在一起,让气氛有些诙谐。但这样的气氛却不是期望中的产物。
“哦,只是这样啊!”拉米长抒一口气。
米提尔狠狠地瞪了咖咖一眼。
咖咖一脸无辜,没有理会米提尔‘凶恶’的目光,只转过头对旁边的另外两个同龄孩子说道:“你们先走,告诉勇士们,那个银发的混蛋来了。”
那两个男孩带着兴奋,从酒吧的门口跑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夜晚街道的黑色中。
酒吧的吧台,就只剩下米提尔与咖咖这两个小鬼在开怀畅饮。
在这个国家。法令里,允许饮酒的年龄是十七岁,也是成年的年龄。米提尔与咖咖的年龄加起来已经超过了许多。
虽然两人所喝的只是饮料,但小孩子坐在酒吧的吧台前,总会让人产生奇怪的联想。
“还没告诉我,其他人哪去了。我们‘鼬鼠’这边,‘山猫’那边,怎么都有这么多人没来。”
咖咖抓了抓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再过几天王国的‘斩影剑士团’就要招收新学徒了,大部分家伙都在为此做准备。”
“斩影…什么?”
“你不知道吗?米提尔!”
喊出这句话的是吧台里的女孩。
吃惊的表情同时写在了拉米与咖咖的脸上,米提尔却还一脸茫然。
“哦,是有这么一回事啊……斩什么来着?”米提尔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抓了抓脑袋,然后地抬起了自己的啤酒杯。
杯中却只剩下泡沫。
气氛有些尴尬,米提尔轻轻地一笑,摇了摇头:
“好吧,我不知道!”
“斩影剑士团啊!是斩影剑士团!那可是王国的利刃!无数的传奇剑士都是出自那里!所以说如果是个男孩,就应该去报名!”
咖咖说得一脸自豪。
“所以说,他们都自不量力地去送死,另外……”
拉米在一旁添油加醋地补充着,然后做出了结论。
“——结果一定很惨!”
一边说着,女孩还有模有样地用手在咖咖脖子那一抹。
“这种事不可能在我身上发生!我一定会进入斩影剑士团!!填饱我的肚子!!!”
咖咖踌躇满志地感叹着。端起高脚杯,喝下了一口杯中的红色液体。
“我今天也听好几个人说了类似的话。”拉米捏着自己的鼻子,阴阳怪气地学着他人的声音:“‘我一定会成为伟大的剑士,一定会成为这个时代的传说!’就像这样!”
“我和他们不一样!”
“没错!那家伙的确不像你……用高脚杯喝着番茄汁!鼻涕虫似的。”
“…咳咳…噗!”
咖咖在瞬间的激动中被呛到了。
罪魁祸首拉米,偷笑着将一张餐布递了过去。
一旁的米提尔默默地放下了自己的酒杯,酒杯中的啤酒花饮料与番茄汁一样都是无酒**体。
“咳咳!我一定会…咳…咳咳!…咳咳咳!”咖咖接过了餐布捂住了嘴,咳嗽中的宣言,最后变成了更严重的咳嗽。
米提尔无趣地拍了拍挂在腰间的厚重笔记。
“也许我也该去凑凑热闹!”
片刻之后,咖咖终于从咳嗽中缓过来。
谈论的话题又回到了今晚的‘战争’。
“本来有人提议要取消这次“圣战”。但因为没法通知到你,所以决定不管多少人缺席,都会如期开战。”
“作为我们“鼬鼠军团”的统帅,你就这样不负责任啊。”
米提尔的手习惯性地伸向了桌上的酒杯。杯中本该只剩下泡沫,但此时却无中生有般再次盛满了液体。
米提尔好奇地将杯子抬过头顶,检查了啤酒杯的底部,又抬起头看了看天花板。
没发现什么漏雨之类的异常,也没有下雨。那么——无中生有的饮料是哪来的呢?
吧台里的拉米还在擦拭着杯子,她的手边是装着啤酒花饮料的玻璃罐子,罐子里的液体还在微微晃动!
“本来我也想请假,但我们“鼬鼠军团”的勇士们不能没有统帅,所以我才负责地来了……”
“切!”
这时吧台里的女孩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口中哼出不屑的嘘声。然后挖苦着索道:
“加仑。前天我看到你被山猫的‘老虎’追得满街跑……这是猫与老鼠的故事吗?”
“……咳……咳咳!!!”咖咖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加仑才是这个男孩的本名。
女孩“恶毒”地揭了伤疤。然后,自然地将两个男孩杯子里的饮料悄悄加满。
“我们是鼬鼠!不是老鼠!从物种分类界门纲目的‘目’开始就不是一类!”
“那次是意外!还有,男人讨论大事,女生别插嘴。”
米提尔与咖咖又一次同时吼道。
“哼!你们给我记好!”女孩瞪了两人一眼。
米提尔看了一眼女孩气红的脸,然后避开了目光。低下头默默喝光了杯中的啤酒花饮料。
惹怒一个女孩绝对不会有什么好结果。银发男孩装作没有事发生,却轻轻地感叹:
“我们有麻烦了。”
“当然不是,也有好消息…”咖咖还保持着刚才的亢奋。
“过一会再告诉我!”米提尔放低了声音,用眼神指了指吧台里气红脸的拉米。
“很棒的好消息…”不看状况的咖咖提高了音量。
“嘘!安静”
“绝对的好消息…”咖咖已是不依不饶。
“好吧,这下真有麻烦了!到底是什么该死的消息!”
说出话语后,米提尔没敢再看拉米的脸色,偏过目光,随意地扫视酒吧里的角落。
“那就是…就是…。”
咖咖每说一句都提高了音量,一边说还一边耸了耸眉毛,故意吊起米提尔的胃口,却迟迟不肯说出消息的内容,
米提尔没有再理会装模作样的咖咖。在生气的女孩面前装模作样,用火上浇油来形容再合适不过了。
悲惨的结果可以想象,只期盼别被拖下水。
米提尔自暴自弃地将手伸向了啤酒杯,酒杯中却只剩下了泡沫。
墙上的木牌上,写有不同饮品的续杯价格。没有钱袋,不敢看那些数字,无奈地摇了摇头,缩回了手。
就在此时,女孩的纤悉而小巧的手从旁边的轻轻地伸了过来,偷偷拿走了米提尔面前的啤酒杯。
啤酒杯很快被放回了原位,杯中重新盛满了泡沫饮料,只是散发的气味似乎比之前更加浓烈与芬芳。
然后女孩又将手伸向了咖咖的杯子……
“好消息,好消息就是……就是……‘山猫’那边,爱兰德……他…”咖咖大祸临头都还没把话说完。
“爱兰德!那个白痴、废物与笨蛋的耦合体!……他怎么了?那个家伙他也要去斩影剑士团的招募……”
某个名字的出现,让吃惊的化学反应在米提尔身上化作物理上的沸腾。之前的顾虑已经完全抛诸脑后,激动中的言语也变得无所顾忌:
“是你在说笑,还是我听错了?……爱兰德?太潘?那只病猫!……凭他?……加入斩影剑士团!……这绝对是笑话。四十个世纪以来最大的笑话!哈哈哈!!!”
兴奋中,米提尔抓起桌子上的酒杯,放声大笑。酒杯移向嘴边,带着酒精芬芳的泡沫液体渐渐接近嘴唇。
一旁,拉米带着一丝坏笑,观望的眼中满是期待。
“米提尔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咖咖插了句话。
米提尔放下了酒杯。
女孩摇头,一阵失望。
“爱兰德,他病了。急性感冒,今早才发生的事,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耶!!!”米提尔接着咖咖的话说道:“爱兰德没来,‘山猫’军团的就待宰羔羊!我们赢定了!”
“哇吼!!!”
小酒馆里响彻着两个男孩兴奋的吼声,突如其来的声波四散开来,扩散到了街道中。
酒吧内所有人都在一瞬间将目光投向了坐在吧台的这两个孩子。
门口一个刚刚踏入酒吧的人,连退几步,回到了外面的街道中,连忙将目光看向门口的招牌,确认自己没有走错地方。
门外,街道中。一队巡逻的卫兵本能地把手按在了武器之上了。
屋檐上,一只觅食的灰斑野猫惊吓中耸起了背,惨叫一声落荒而逃。
“怎么回事?”小酒馆中一个工匠装扮的人有些奇怪地问同伴。
“首都这里的‘孩子帮’,和西廊谷底那边一样,没什么好担心的。”回答的是一个已经下班的城市卫兵。
“孩子帮?你是说聚在一起的一群孩子,像是‘拉帮结派’那样打闹?”
“小孩子的事,谁知道。”
“很久没见到这种光景了。想不到首都沦陷了那么多年,还会有这样的平静。”
“继续喝吧,说不准明天那个噩梦又回来了。”
半醉的人说着半醒的话语。
这时,米提尔和咖咖已经从兴奋状态回过神。酒杯已经被停摆了好一会。
已经十点了,快到出发的时间。
“喝完出发!”咖咖端起高脚杯站了起来。
“大干一票!”米提尔激动地回应。
“算我一个。”拉米坏笑着也抬起了麦茶杯。
三个孩子一起抬起了酒杯。
米提尔一饮而尽;
拉米小抿一口;
咖咖……
咖咖囫囵灌下了第一口酒,第二口还在口里,第三口还留在杯中。
酒杯被随手一扔。咖咖便向着厕所的方向冲去了。
咖咖的酒杯飞在空中的轨迹划出了一条抛物的弧线,红酒从酒杯中飞出化作一道水幕。米提尔眼疾手快,接住高脚酒杯顺着酒落下的轨迹一撂,挥洒的红色液体又回到了酒杯中,没有洒出多少。
“有什么问题?”
米提尔一脸困惑,他将自己只剩泡沫的啤酒杯放回桌上。看了看还有大半红色液体的高脚杯。带着疑问,米提尔将它拿了起来,移到嘴边一饮而尽。
“味道不错嘛,这种番茄汁。”
“你没事?!”
拉米一脸疑惑地看了看米提尔的脸庞,看了看咖咖离去的方向,看了看两个空空如也的酒杯
米提尔咋了咋嘴,红色的果汁也是芬芳而香醇,只是没有一点番茄汁的味道。
“你没事?”拉米重复了一边。
“真酒?”米提尔一瞬间恍然大悟……或者说如梦初醒:“我…十岁…喝酒…违法…感觉还不错。我没事,咖咖应该也…”
“我感觉屋顶在转!我也一定是……染上急性流感了!米提尔……叫医生!快!……拉米!给我杯水……”
五分钟后,咖咖靠在一张桌子上喘着气,嘴里嘀咕着一些还能听懂的话语,与一些完全不能听懂的咕哝。这是很明显的醉酒症状之一。
“要是…这次输了…你…就死定了。拉…米…”这时咖咖吐出了半句威胁的警告,然后脑袋便沉了下去,继续吐着那些‘晦涩’的语言。
话语传入耳中,拉米缩在一旁,懦懦地问道:“他说什么?”
“某人死定了。名字是:拉…米…”
拉米的立刻低下了头,像是受到惊吓的小兔子一般向后退了一步。
“我们死定了,拉米,还有米提尔!他是这么说的。”
米提尔换了种解释。
女孩抬起头感激地看了一眼银发男孩。又低下头,缩了回去。
“不用担心!第一,我已经计划好一切,不可能会输,就算加仑真的阵亡了,绝对不可能!
第二,加仑这么威胁我、威胁“山猫”、威胁女生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第三,加仑他打不过我。”
“嘻嘻。”女孩被逗笑了。
这时米提尔看了看墙上的钟摆,说道:“对了,我们该走了。跟我一起来吗?”
“不行,我还得帮忙打理店里的事,今天还有不少的客人。抱歉,米提尔……”
“去玩吧,拉米。”柜台里,酒吧的老板——拉米的父亲放下了烟斗。“早点回来。”
拉米微微一笑,点头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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