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双煞归正

黎明前的夜为什么这般漆黑？没有人能够知道。曾经有许多伟大的先知去推测，他们最后都因枉测天机身亡了；曾经有位神通广大的大能去探究，最后他陨落了。

总之，黎明玄妙而迷人，又无人能够推究。或许它的魅力就在于此吧。

古洞之内，霓裳听了班珏这番惊天骇地的言论，惊讶异常，对她的话根本不相信。许多神仙佛陀都是神通广大、无所不能、寿命悠久之辈，他们怎么可能会经历劫难，为他人左右，甚至陨灭。

“妹妹夸大了，我看你就像人间的王侯将相，满口空言，一嘴大话，没有切实可靠的言语，只会糊弄人。”霓裳理理头发，漫不经心。

班珏一说话就管不住嘴，可能是天性使然，在原石中憋闷的时间太长久，一朝出世，终于能够大开其口，畅所欲言，是以无所顾忌。她歪着脑袋想了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说道：“做人要有幻想精神，时时刻刻对世界充满好奇，这样每天都会是新鲜美好的一天。”

霓裳对班珏真是没有办法，她的道理简直是滔滔不绝，说到天崩地裂可能也说不完，好在霓裳脾气好，对她滔滔不尽的言谈并不反感，反而感觉开拓了自己的视野，丰富了人生的色彩，千万年波澜不惊的心脏也焕发了生机。

夜愈加暗了，月色渐渐被浓云笼罩，山林中的风声格外瘆人，在林中的每一个角落“呼呼”作响。

“桀～桀～桀～”

班珏忽然感知到一股常人无法听到的声波，这股声波的频率非常快，能量非常集中。而且这股声波正是朝着她们发出来的！

霓裳无从感知这股波动，她只是感觉腹中的怪胎在颤动，搅得自己开始恶心反胃，紧接着她的肝胆脾胃、五脏六腑都跟着振动，慢慢的、慢慢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她的心脏都要跳出胸腔，她的肠道无休无止地涌动！

霓裳的宝萝青纱能抵御法器神通，却防不住音波攻击。她“啊！”一声惨叫出来，随之吐出一口鲜血，栽倒在地上。

班珏刚察觉到声波涌来，霓裳已经吐血倒地，她根本来不及为霓裳护法。见此情景，她立刻掐起法诀，双手画天画地，施展出“函谷咒”护住自己和霓裳。

“函谷咒”是护身神通，没有任何伤害，是老君在人间传道时西出函谷关传于尹喜的法门。老君当时曾谆谆告诫尹喜：“兵者，不祥之器也，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适可而止，恬淡为上。”是以老君虽然看重尹喜向道之心，但是并没有传予他任何攻敌致胜的神通。

“函谷咒”模仿天地运行，以天为盖，以地为席，如苍天笼罩大地，断绝天外扰乱。是谓心中有天地，天地护神体。

且说班珏施展出“函谷咒”，护住自身和霓裳，自以为平安无事，没想到这股无名的声波变得更加短促迅速，“剥剥剥”击打在护罩之上，如同实物撞击。声波和护罩的撞击之声又形成一团杂乱无序的声音波动，在护罩之内来回激荡，刺激她的耳膜。

这股杂波能量并不强大，可是随着时间推移，数量越来越多，扰得班珏不得安宁，脑海之中尽是“剥剥剥”的声音，聒噪得很。

班珏自语一声“小看了你等”，双手变幻莫测，掐出千万种法诀，“函谷咒”光幕内又幻化出一层天蓝色的护罩，她又伸手在护罩内一抓，将无形的音波揉成一团鸡蛋大小的白光，张口一吸收进腹内，重新消化分解成能量，收为己用。

“函谷咒”原本只有一层护身法罩，后来随着老君修道日深，对天地大道的理解更加深入，他发现了这门神通有个致命缺陷，即无法抵挡声音、光线等无形无质之物的攻击，经过多次改良，也没有达到理想中的完美状态。

五百年前孙悟空大闹天宫，踢翻了老君的炼丹炉，老君去往人间寻找丹炉之时，偶然间向天一望，蓝盈盈的天幕悬在空中，天幕之外是天庭的三十三天，如同穹炉一样庇护着大地，他当时豁然开朗，以自己的无上智慧，在原有的“函谷咒”基础上又增加了一层法罩，命名为“函谷生咒”。这层法罩由无数的阵法集结而成，蕴含着天地间最玄奥的大道理，一环紧扣一环，一阵生而万阵生，生生不息、循环不止。

班珏对于大道的理解不够透彻，修行岁月短暂，法力不够深厚，只能把“函谷生咒”的威力发挥出万分之一的实力，即便如此，对付这种级别的声波攻击已经绰绰有余。

对方似乎能够观察到班珏的状况，知道班珏有了应对之策，不断地增加波动频率，可惜无论如何加大音波律动，也不能深入“函谷生咒”法罩内一丝一毫。

班珏这才得空观察霓裳的伤情。她掐指在霓裳素腕上轻轻一捏，不禁皱起眉头。霓裳的脉象很紊乱，时有时无，时寒时热。

班珏捏紧拳头，狠狠捶在地上，怒骂一声“可恶”。这是下凡以来，霓裳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感知到姐姐体内混乱不堪，她心痛不已，泪珠禁不住在眼眶中打转，急得在“函谷生咒”内来回走动。

忽然她眼睛一亮，想起她在兜率宫曾经藏了两枚丹药，老君当时说无论是人是妖是神是魔，只要身躯没有腐坏，服下一枚，必定起死回生。她赶紧找出丹药，小心翼翼地喂霓裳服下。

霓裳服下不久，苍白的脸色渐渐红润，体内杂乱无章的声波慢慢安稳下来，逐渐的化为能量流，溶进她的血液中，调节她的脏腑。班珏重新为她把了把脉，脉象已经渐渐的平稳了，班珏这才放下心来。

洞中光线一弱，仅有的一丝亮光也没有的，她抬头运目望向洞口，两只妖精，伸展着翅膀，立在洞口。

寒风烈烈，打在班珏的仙袍上，微微有些冷森。她一手握着青光剑，一手拿着剑鞘，冷冷地盯着洞口并排的两道黑影，一言不发，面若冰霜。在这黎明之际，她对善恶有了切实的体会。太上老君曾经跟她讲述过人间正道，那时节她并没有听到心里去，人间的善恶与她有何干系，此时霓裳受伤昏迷，她终于知道了“恶”为何物。

蝠影双煞天生具有音波神通，她们声音的波动超越人类的认知，频率极快，威力极大，可以伤人于无形，经过她们数千年的修炼，已经能够杀人无影，深为解阳山地界老妖忌惮。若不是班珏乃是原石成胎，对于声音感觉比较敏锐，这次必然也得着了两妖的道。

双煞施展音波攻击，将霓裳重创，自觉对付班珏一人轻而易举，恶煞虽然被反噬受了内伤，但是还能使出五成的法力，两人合力对付班珏，觉得有八九成的把握。

蝠影双煞刚进洞来，她们就到感觉洞内格外的阴冷，不是温度的阴冷，而是杀意已决的阴冷，这种阴冷她们从来没有体会过，以前都是她们杀戮妖魔，今天她们感觉自己是待宰的羔羊。这种氛围让她们很不舒服，她们习惯的是杀戮而不是被杀。

可是她们并不敢注视班珏的目光，她的目光就像北极的冰雪，轻易可以将人冻僵，可是这种冰雪是带着怒火的冰雪，冰冷中散发着炙热，就像常年烘烤的大沙漠突如其来的寒冬，她们就是大沙漠中两茎纤细草根，在寒热交替中煎熬。

在气势上，她们已经逊了一筹。未战而屈人，这是对敌的大忌。双煞本是一母同胞，心灵相通，双双宁定心神，秉持本真，扫去班珏对她们产生的威压。收定本真之后，班珏在她们眼中的形象反而愈加高大，她就像一座愤怒的天神，大放光明，等待她们的臣服和跪拜。

恶煞从牙缝中一字一字骂道：“可恶！装神弄鬼！”

恶煞不知班珏底细，讥讽她装神弄鬼，着实可笑。班珏乃是天地初辟时生就的四方清气之一，她就是正道，本身正大光明，对妖邪天然有威压。此时她功力尚浅，还不了解自己的这种能力，是不自觉释放出来的，刚刚能够镇压住蝙蝠精这两个小妖。

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这种天赋，此刻大放光明只是无心之举，和初生时在落伽山不同，那时她刚脱石胎，浑身灵气，言行多超脱本心，是体内之灵（或者说天性）在说话、行动，而不是她自己。这种情形解释出来很难理解，违背一般人的认知。

班珏不知道自己在双煞眼中竟然恐怖异常，以为恶煞是说的场面话，要和她先战口舌，再较量神通，于是冷森森说：“我本是神仙，何须假装！至于鬼物，也只有你们这等丑陋的妖精才喜欢打扮成那样，大仙我可不屑于为之。”

两妖苦苦抵制住班珏的威势，心里有苦说不出。先前班珏和她们对战时没有施展出这门神通，她们以为两人伎俩已尽，才敢回来，谁知这弱小的女孩子竟然是个硬茬子。时间越久，班珏的威压对她们的心力、法力消磨越厉害。她们现在已经认定班珏是成道多年的老妖精，故意幻化成孩童模样，引她们上钩，心中暗骂其“狡猾”，却无法张口说话。

班珏见双煞没有答话，且浑身颤抖，哆哆嗦嗦，以为她们要蓄力施展一门威力巨大的神通，生出警惕之心，为防她们像方才一样逃走，在周围布下法阵。

班珏刚将法阵布好，只听“呀！”一声惊呼，她欣喜地扭过头来，见到霓裳醒转过来，非常开心，跑过去将她扶起，看她脸色还有几分苍白，心痛不已。

霓裳惊道：“这两只蝙蝠精怎么又回来了？”

霓裳苏醒过来，班珏心情立马转好，杀气散去，不屑道：“回来负荆请罪，找打。”

班珏不再和两人对峙，威压自然消散，两个妖精才得以喘息，瘫在地上无法动身，为了抵挡班珏的威压，她们的法力被消耗的七七八八，班珏轻而易举就能把两人降妖除魔。身在险地，她们抓紧时间恢复法力，不敢分心说话。

霓裳刚刚见她们面目凶恶，才叫出声来，此刻见她们狼狈不堪，惊惧之心倒减了不少，原来妖精也有脆弱的时候。

班珏为霓裳把了把脉，知道她身体已经没有异样，只是比较虚弱，静养几个时辰就没事了，放下心来，取出两枚养气补神的丹药喂她服下，转身就要收拾两个蝙蝠精，霓裳抓着她衣袖摇摇头忽道：“饶了她们吧，她们也挺可怜的。”

班珏看她们疲累不堪，并不知道是被她的威压所伤，气呼呼道：“她们哪里可怜了。你倒不说方才她们害你受了伤不省人事，那时她们不知有多可恶。”

恶煞听二人说话，“桀桀”笑了两声，阴森森道：“谁胜谁负还不一定，说什么大话。待会儿你们讨饶，我可不会心软。我要把你们活剥，一块一块切成肉片，放在坛子里腌上几个月，再慢慢享用。啧啧啧，你们皮薄肉嫩，一定好吃的紧。”

班珏道：“哼，那要看你们的本事了。我看你也活不到那时候了。”她随手舞了两个剑花，“你们能活到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活长活短，你得问我的剑。”

恶煞道：“我命由我不由人，天长日久，我自逍遥，何须问你的废剑。”

班珏轻轻抚摸了抚摸剑身，放在耳边仿佛听它低语，微微点头，轻轻笑道：“我的剑说即便阎王留你们到天明，它也不同意让你们看到曙光。”

恶煞道：“装神弄鬼！有本事只管使出来，恁多废话有什么用！”

蝠影双煞生来视力不好，主要靠音波的回声判断敌人位置，黑暗对她们没有任何影响，她们本来打算趁着这个时候拿下班珏二人，没想到反而受困洞穴中。

她们已经嗅到了死亡的味道，血腥而残忍。她们两个法力消耗甚巨，而班珏本来没有消耗多少法力，此刻霓裳也醒转过来，班珏一个人已经难以对付，对战两人她们完全没有胜利的信心。

她们的眉头皱的紧了。如果不是夜色甚浓，她们的眼睛又细小，那么肯定会看到她们锁紧的眉头，和黯然的脸庞。她们在对敌时从来没有未战先怯过，这次是例外，敌人的手段超过她们的想象，就像深不可测的黑洞，不知道后面还藏着多少厉害的神通法术。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怕死。她们现在不怕死，所以她们要拼一拼！不拼，必然是死，拼一拼，说不定还有生的机会。

双煞秉持心神，让法力在身体中流转，将器官、肌肉、每一寸肌肤、皮毛都发挥在最佳状态，只求一“生”而已。

班珏则轻松的很，她抚摸着宝剑，温柔的、轻轻的，像抚摸自己的心上人。今晚她的宝剑就要第一次尝到鲜血的滋味了，她很兴奋，兴奋中又有些许的忧伤。

班珏看着两个蝙蝠精，她们细微的表情，她们微微的神色变化都被她看在眼中。恶煞说了许多场面话，妄图拖延时间，她怎能不知道，她们法力殆尽，她就任由她们拖着。老君曾言，君子不杀落难之辈。虽然老君很多陈旧的观念她并不认同，但是她把自己当成高手，高手不杀弱者。没有高手的气度，就配不上称为高手。这是她阅览凡人的传奇故事中看到的，她觉得这些说法很有趣。

黎明将近，只剩下一刻钟，双煞知道无法再多拖延，她们的灵魂属于黑夜。她们要在这一刻钟的时间内拼尽全力。生存还是死亡，就在这一刻之间裁决。

大煞凝重地问恶煞道：“没问题吧。”她的问声中竟然有一丝的关怀与决绝，霓裳难以想象妖精竟然还有这些情绪。

恶煞道：“恢复了三成，勉强够了，来吧！”

班珏知道她们要施展出她们威力最强大的神通了，因为这是她们最后的希望，不过她并不着急，困兽犹斗而已，能掀起什么浪花！

蝠影双煞本来盘膝坐在地上，面向班珏二人，这时双煞面面相对，以手抵手，以脚抵脚，渐渐离地而起。她们周身慢慢涌出一丝丝浓黑的雾气，将她们笼罩起来，两妖的双翅逐渐的合拢，把她们包裹起来，如同蚕茧。

雾气越来越浓，散发出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班珏运神目透过黑雾看去，只见她们的翅膀、手脚、胸脯竟然正在融合，这个过程很艰难，时间却不长。可能只是喝一口茶水的时间，二妖已经合二为一，只是长了两双翅膀，四手四脚，两个头颅，面庞正是大煞恶煞，却共用一副身躯。

班珏没来由地生出厌恶之情，挥剑将茧壳劈开，浓雾也随之消散。二妖已经合体完成，样子奇怪之极，身上淌着一层黏糊糊的液体，“嘀嗒嘀嗒”往下流。

“果然是妖怪！连功法都这么邪性！”

班珏还待看个清楚，双煞已经发动攻势。

蝙蝠精不知如何化作一道血影，奇快无比，在洞中穿梭，由于速度实在太快，洞中到处都是她们留下的残影，密密麻麻，恐怖至极。班珏无法看穿她们的身影，被双煞在背上抓了两道血痕，脖子上被咬了几个齿印，只能先运剑护住自身和霓裳。

蝠影双煞乃是一母同胞，出生之时肌体相连，后被其母生生咬断相连肌肤，才得以各自行动，她们共同修行，血肉相通，心意相通，因此创出这门合体神通。合体之后，二人的功力超出独自施展的七八倍，其中威力最大的乃是“血影无形”，施展出来如同一道血影，来去如电，漫天血影不知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她们性嗜鲜血，自修道有成不知吸噬了多少妖魔鬼怪的血液，身体中百分之八十是血液。这门功法有个致命的缺陷，因为身形要隐藏在血影之中，所以血液会逐渐流逝，生命力逐渐衰弱，不能维持时间太久。

班珏用剑气护住了全身，双煞无法得手，时间紧迫，只能冒险突破班珏的剑障。班珏的青光剑是她的本命法宝，又经过老君亲手修炼，至阳至正，专能除邪，双煞血影碰到剑光就化为乌烟，触碰了一两次就消耗了三成的鲜血。

双煞眼见无法竟功，只能再施手段：超音陨波。蝙蝠精天生能运用超越认知的音波，之前她们曾施音波攻击重伤了霓裳，而那种音波只是普通的音波，不需要施加任何法力就能伤人无形，而“超音陨波”则是为了杀人，而不是伤人，杀伤性比普通音波强千百倍。

班珏只觉一波微不可察的声音律动突然闯进自己的脑海，这次的音波无比的短促，频率超过刚才数千倍不止，她刚微微的感觉到音波攻击，大意之下，头脑已经受到重创，昏昏沉沉，痛苦难捱。

这时节，她根本来不及施展出“函谷生咒”，而霓裳无法抵御音波攻击，她受创刚刚好转，不能再受重创，班珏只能速战速决，她心念一动，靠着意志坚强，忍着脑中剧痛，掐个万剑诀。只见青光剑剑一化二，二化三，三化万，万剑齐发，甚为绚烂。剑光绽出万点寒星，在洞中盈盈作声，笼罩了每一个角落。她的剑本就奸邪不侵，剑光遇血消血，遇影灭影。洞内血影随长随消，生一个灭一个。

蝠影双煞四处躲闪，顾不得再施展“超音陨波”，狼狈不堪，湿嗒嗒的血液不断地滴落。

熹微的亮光照进山林，照进了洞穴，也照进了双煞的内心：“天不佑我，此命休矣。”

蝠影双煞的血影功法遇光即消，满洞残影荡然无存，合体神通也瞬间溃散，二妖还是二妖，只是脸色无比的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她们的法力和血液都消耗殆尽，她们以为合二人之力可以和班珏抗衡，原来只是痴人做梦，这个小女孩的实力深不可测，自己的神通在她面前如同儿戏。二妖缩在黑披风中，瑟瑟发抖，完全没有初现时的凶狠，甚是可怜。

一刻钟的时间，说多也多，说少也少，可能是匆匆而过，也可能是生命最后的瞬间。对于这两只蝙蝠精来说，可能这一刻就是她们生命的落幕。

班珏刚刚反应极快，及时用出万剑诀，使霓裳不至于被“超音陨波”伤到。霓裳看着两只蝙蝠精一点也没有了凶神恶煞的气焰，无比的落寞和无助，就像曾经自己在后羿的宫殿中一样，不禁生出同情之心，抓住班珏的小手问道：“她们为什么发抖？”

班珏运神目观察出她们气血亏损既多，法力又所剩无几，又见她们躲在披风中，不敢见阳光，多少有些猜测：“她们是夜行妖怪，天生惧怕日光。她们的血液属阴，修炼的法力乃是至阴之物，而日光则是至阳，天生相克。”

霓裳从来没有听说过血液法力也有阴阳之分，但她听说过蝙蝠乃是夜行动物，即便修道有成，成了精怪，大概多多少少还保留着本种族的特质吧。

班珏握着宝剑就要降妖除魔，霓裳忽道：“放过她们吧，你看她们多可怜。”

班珏惊讶异常：“怎么可以！你这么快就忘记她们怎么对付咱们的了？要不是我身上带着丹药，你的命可能都得葬送在她们手上。”

霓裳道：“咱们不是也没事嘛。得饶人处且饶人，况且咱们刚来凡间，对凡间的事都不了解，她们是本地妖怪，正好可以收为己用。”

其实谁都惧怕死亡，尤其是有生存的希望的时候。当蝠影双煞以为自己活不了的时候，她们选择拼一拼，当拼尽全力而无功后，她们本来以为必死，却看到了生的可能，她们对于生的渴望无比的强烈。

恶煞性格倔强，一言不发，大煞确是个能屈能伸的妖怪，她立马跪下求饶道：“上仙饶命，我俩有眼不识泰山，以为上仙是小妖小怪，才误打扰上仙清修。只要饶过我等性命，这辈子一定做牛做马报答上仙。”

班珏可不在乎双煞的话语，她只在乎霓裳的意见，她见霓裳眼神中有恳求之意，无奈之下声色俱厉问双煞道：“你两个害过多少人性命，如实说来。我姐姐心软，为你们求情，你们伤我二人之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你们以往的造下的杀孽必须算清楚！”

班珏并不甘心放过两妖，她想两只蝙蝠精既然身为妖怪，肯定做过不少伤天害理之事，只要做过，即便不杀她们，她也能借此惩治她们一番。大煞听班珏有松口之意，急忙道：“谢二位上仙不杀之恩。我等虽身为妖怪，却从来没有伤过平凡人一根寒毛，打杀的都是些妖怪魔头。”

班珏根本不信，厉声道：“休要说谎哄骗我们！”

大煞急忙道：“上仙有所不知，解阳城的四大修道家族和我们妖王签有协议，不得互相杀伐。数百年来，妖不伤人，人不杀妖。”

班珏闻言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下，原来人类和妖怪还可以签协议，真是一件奇事。不过蝠影双煞的功法邪性很大，如果留着她们也是祸害。忽又转念一想：“她们的功法看起来确实邪性，可是并不伤人害人，并非没有可取之处。是我有些固执了。”

如何处置她们却是一个难题，班珏思忖良久，计上心头：“我们原是天上神仙，因有要事下得凡间，遇到我们也是你们的福缘，今天暂且饶恕你们，你们可做为我们的坐骑，也是一桩仙缘，等你们修道大成，我保你们位列仙班。只不过你们要答应我往后不要为恶行煞，多加修行，纯净本真。”

神仙在凡人和妖魔的眼中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她们毕生修道就是为了飞升，成为神仙，此刻听班珏说担保她们成就仙位，真个欣喜若狂。在妖怪的世界从来都是强者为尊，见识到班珏的手段，恶煞也不再傲慢，两妖磕头如捣，齐齐拜道：“参见主人。”

霓裳只是想放过她们，没想到班珏竟然收她们为坐骑，心中情绪异样：“从来没有见过哪个神仙以蝙蝠精为坐骑，最不济的太上老君也是一头老牛，这蝙蝠精一身邪气，怎么堪为重用。”

霓裳心中不太乐意骑着蝙蝠满世界飞，偏偏放她们是自己提出来的，只能任由班珏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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