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身怀六甲
“师傅,这老婆子说你怀孕了,哈哈哈……”
孙悟空笑得都快岔气了,前仰后合,他见多识广,却从来没有听说过男人还会怀孕。如果这个男人还是一个戒,淫,戒,色,的佛子圣僧,那就更滑稽了。而世事,往往就是这么可笑。
八戒听大师兄说师傅怀孕了,也捂着肚子哈哈大笑,世间的怪事实在多,到了女儿国男人都能怀孩子。
“悟空休要胡闹,为师怎么可能怀胎呢?为师是堂堂的男子汉,又不是女儿家。况且……况且……怀孕是两个人的事,一个人怎么做得来。”
悟空没有回答师傅的话,他跳上床头拍拍八戒的大肚子笑道:“你这夯货别尽笑师傅,你这肚子里也有小猪仔了。哈哈哈……咱们路上经过的小河,她们这里的人唤作子母河,但凡有到了年龄的小姑娘,就到河中取一口水来喝下去,当时就能怀上胎儿,再经过十天就能生产,生出大胖孩子。”
八戒听大师兄这么一说,想起来师傅在路上只喝了一口河水,自己渴得急了咕咚咕咚喝了一肚子,那按照大师兄的意思,岂不是说他也怀孕了,而且还怀了一大窝?八戒动动他的猪脑子,觉得自己的猜测十有八九是对的,忽然觉得自己的肚子也痛了,“哎呦哎呦”喊出声来。
唐三藏大师听孙悟空说八戒也怀了孩子,不只有他一个人怀胎,心里多少有些安慰,男人生小孩,是多让人尴尬的事情。这下好了,就算真怀孕了,好歹还有一个二徒弟和自己做伴呢,自己再怎么说也能生个俊俏娃娃,八戒大概只能生一窝小猪崽。三藏大师看了看肥头大耳的八戒,顿时觉得他真是可爱,越看越招人待见。
悟空笑道:“夯货,哪个怀胎是哎呦叫的。这才半天时间,你肚子里的水还没有完全消化,猪崽子都没成形,还没到能踢你的时候,你瞎喊什么。”
八戒声泪俱下:“大师兄,我不是肚子痛,我是一想想自己肚子里面有了身孕就觉得别扭,就像有东西在俺老猪肚子里面拱来拱去,拱来拱去的。”
沙僧也觉得好笑,八戒曾是鼎鼎有名的天蓬元帅,坐拥十万天兵天将,在天上的时候威风的很,现如今竟然干了娘们才干的活计,尊严扫地,实在狼狈,调侃道:“二师兄,恭喜恭喜。你是猪妖,怀得自然是小猪。猪可不是拱来拱去,拱来拱去的嘛?”
八戒吃饭的时候确实是用嘴拱着吃,吃相不佳,可是沙僧是什么东西,芝麻大点的“卷帘大将”,虽然算是玉帝的贴身侍卫,但是只不过就是一个给玉帝提帘子挑灯的奴才,竟然敢这么笑话自己。八戒忘了自己正在臆想自己肚子痛,伸出脚,一蹄子狠狠踹在沙僧腚上。
“你这猪头!想干什么?”沙僧栽倒在地,差点毁容,他好不容易说一次话,开个自觉尚可的玩笑,被猪八戒这个夯货狠狠踢了一脚,心里也不痛快。以前八戒是比他职位高、名声大,可是她调戏太阴星君,这一世被贬做猪妖,自己虽然不济,但是好歹没变成妖怪,还保留着几分英俊,况且……他下凡是有使命在身。这夯货好吃懒做,功力越来越不济,若不是自己要隐藏根底,早打得他重新投胎去了。
眼看两人就要急眼,悟空拍拍八戒肚皮,笑着岔开话:“八戒,过两天等你生下猪娃娃来,俺老孙一定好好给你和师傅办个庆生宴。”
八戒瞪了沙僧一眼没有再搭理他,捂着肚子叫痛,定要悟空到时候给他讨一桌丰盛的斋菜来做庆生宴宴。
沙僧也懒得搭理这个猪八,一个白痴加蠢货,理他干嘛,见师傅在那儿捂着肚子哀叹,走过去探看师傅的情况。
“悟空,你们不要闹了,为师正烦心呢,你还有心情和八戒开玩笑。办什么庆生宴,大和尚生孩子像话吗!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你赶紧替为师想想办法,让为师早早结束这无端苦厄。”
三藏大师有些气恼,不知是他体质特异,还是其他原因,他的肚子一直在隐隐作痛,只不过才经过半日,胎儿好像已经慢慢成形了,在他的肚子里蠢蠢欲动。
悟空笑道:“师傅莫急,常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孕育生命自然胜之,依我之见,不如将胎儿生养下来,咱们边抚养孩儿边前往西天求取真经,等到了西天,估计孩儿也长大成人了,经文又取到了手,一举两得,岂不为好?等你年迈之时,生养的孩儿还能照顾照顾你,让你享受天伦之乐。”
八戒听此脸色欢跃,没心没肺说:“依师兄的意思生养一命至少造十级浮屠,俺老猪肚子里怎么没有十胎也有八九胎,功果更多,岂不是成佛有望!”当下沾沾自喜,幻想成佛作祖,享受世人供奉。
三藏大师恼道:“你们尽是胡言乱语!不说男人怀子有违天常,就是孕育了胎儿,我和八戒又没有产道,如何生得下来,孩儿不是要闷在腹中,成一个死胎。”
悟空见识广博:“师傅,你不知道世间多有难以生产的孕妇,旦逢此症,医师就会剖开她们的腹部,切出一道三寸长口子,用手将胎儿从腹中取出来,然后再用针线把伤口缝合。”
八戒摸着自己的肚皮,用手指比划着三寸切口的大小,想象着自己剖腹时,从肚子掏出小猪娃,一个接一个,估计怎么也得掏个三五分钟。
三藏法师皱着眉头,厉声道:“尽是瞎说,要是把人的腹部剖开,焉有命在?我看你是想谋害为师的性命,好回你的花果山当山大王。”
悟空最受不了唐僧冤枉他,这时又说出故意谋害的胡话,让他非常恼火,怒道:“好,好,好,俺老孙想谋害你,你让不想谋害你的人为你想法子堕胎吧。”
三藏大师听了怎么更加生气,这毛猴向来不听管束,时常和自己对着干,办事又不尽心。他捂着肚子坐起来,指着孙悟空骂道:“你这泼猴,为师不过说你几句你就跟我顶嘴。观音菩萨派你来保护我,不是让你来烦扰于我,你不给我想办法,谁给我想办法!你想不想求取真经,想不想成就果位!”
师傅拿出观音菩萨来压他,他怎么可能害怕,当着观音的面他多少会给她几分面子,单单端出来名字就想吓唬住他,哼,他可不是吃素长大的。再说了,成就果位也没什么好稀罕的,当初他做不来弼马温之职反下天宫,自封齐天大圣,玉帝照样得给他面子,承认他的封号,西方佛国难道就恁大脸面!区区佛位,不过是虚名,自在洒脱我还悟空!
孙悟空从耳中掏出金箍棒来竖在地上,有八尺来长,拳头粗细,他飞身而上,做个姿势,单脚屈蹲在金箍棒顶端,纹丝不动,冷笑道:“师傅,你要不拿菩萨压我,身为人徒,我就为你想个法子又如何。你若以为我怕观音菩萨,那你就想错了。她乃是西方要员,又为我解脱五行山之厄,我才敬她一二。你时时拿她来压我,我这次偏偏就不去为你尽心尽力,请你差遣别人去为你想方设法吧。”
唐三藏怎么能不气愤,可是他生孕怪胎,在此苦难之中,不差悟空,又有谁可以差遣。悟能和他一样怀了怪胎,悟净老实本分心眼少,也不可能想出什么好法子,当下叹息惆怅,哀叹天公不地道,生来多舛,命中多厄,收下几个徒弟,个个不听人言,将各徒弟都数说了一顿。
老三沙和尚实诚,师傅遭此厄难,难免着急,他们几个搭伙取经,都是图个富贵,逢此之事,自然不能一拍两散,于是劝了师傅几句,又劝悟空:“大师兄,咱们几个里面就你能耐最大,你不给师傅想法子,二师兄又身患病胎,那岂不是让俺出谋划策。你也知道,俺生性驽钝,脑瓜子没你灵活,能想出什么好法子来。师傅只是一时心急,口不择言多说了几句,你犯不着生这么大的气,咱们一起经历多少磨难,多少次险死环生,都是至亲至近的师徒兄弟,兄弟没有隔夜仇,咱们几人中数师兄你见多识广机灵多智,你想个办法为八戒和师傅解决眼下了当下的厄难,咱们也好早日起行。”
沙僧这一番话可能是取经七八载以来说的最多的一次,情真意切,倒令悟空刮目相看。悟空立起身来,尚有些些火气:“师弟你不知道,俺老孙最烦别人拿那些仙佛大能压俺。当此之世,天上地下,安稳中隐藏祸乱,时代注定造就英雄,我辈后学,潜心修行,自有一天能超越那些老顽固们,何必奉他们永世为尊。此时之强,乃是一时之强,此时之弱,只是一时之弱。师傅一心只想重回须弥山,重当人之佛子,固然是他的选择,而我也有我的选择,我不想干涉别人,却也不愿意别人来指指点点我。”
悟空心高气傲,自五百年前被佛祖压在五行山下,他就对仙界大能抱有积怨,故此最讨厌师傅拿这些人的名头压他。沙僧一番劝慰,自来女儿国佛家派来保护唐僧的眼线也久不见身影,让悟空不觉吐露了些心底的理想,说完之后他忽又感觉没必要和沙僧说这么多,他有他的想法,放在心上,记在心间,慢慢去完成就好了,何必说与人知,别人不一定理解你,甚至反对你,说了又有什么用。他只盼师傅能多少听进去,故而才说了“我有我的选择”这样的话,并不是说给沙僧听的。
可惜三藏大师是顽固之人,认定了一件事就死不悔改,这时他正和悟空置气,哪听得进去,恼火道:“你这毛猴,说什么胡话,玉帝和我佛都是经历了千千万万的磨难才能成就至尊,你有什么能耐,胆敢夸此海口,妄言上位。区区萤火,不知其渺小,妄图与日月争辉!”
“如果经历磨难挫折就应该成尊,那成佛作祖的不应该是如来佛祖,而应该是世间千千万万无名的凡夫俗子,他们在世海中沉浮漂泊,百经轮回,苦难无涯,困苦无尽。你说的只是愚人歪理,这个世界其实是强者的世界,强者为尊,强者称祖。”悟空望着窗外,蔚蓝的天空,浮着几丝清云,说到后来,眼神中的倔强更强烈了几分,修行最是寂寞,不寂寞何以强大,即便是万年千万年,他也要修行,有朝一日,萤火成炬,再不被人所欺。
“你这泼猴!”三藏大师无法说动悟空,见他入了魔道,满嘴邪言歪语,辱及佛祖,将紧箍咒念的哼哼唧唧,噌噌哇哇。
悟空疼得牙眦欲裂,从金箍棒上摔下,以头强地,上窜下跳,这次却没有说任何求饶的话,他方才所言具是自己心声,如果为了免于紧箍咒,他违心讨饶,他就不是那个直来直去、顶天立地的猴王,而是一个胆小怂包的窝囊废。
八戒和悟空关系最好,看他头痛的厉害,忘了臆想中的生儿育女,劝说道:“师傅,猴哥天性孤傲,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是嘴上逞强,做得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五百年前他被我佛如来压在五行山下,五百年后我佛还能把他镇压,他不过是下界一个无名妖猴,有什么真能耐。菩萨随便耍个计谋,给他带上紧箍,还不是让师傅你治得死去活来。师兄生来无父无母,无人教诲,不知礼节,师傅您就可怜可怜他,别念那咒子了,先放过他,让他以后戴罪立功。咱们得了这怪胎,俺心里着急,可一个法子也想不出来,咱们全得依仗着师兄给咱们解决呢。”
沙僧也在一旁劝,小白龙在院子中捣蹄哀嘶,也有许多不忍。众人相劝多时,三藏大师才停了咒令,愤愤数说一番悟空的不是。
悟空懒得搭理他,跑到院中舞棒子发泄。这老和尚油盐不进,固执己见,别人有什么想法他都认为大逆不道,必须要顺从他的意思,别人却不该怎么怎么想,不该这样那样做。
“谁!?”悟空耍得气急,发现有人偷窥,一棒子飞出去,打在柳树枝间。悟空他们是借住在乡民家中,他怕是乡村之人出于好奇窥视,是以只是出棒恐吓,没有杀人之心。棒去之处,落下一个身穿紧身衣的女子,窈窕之姿若隐若现。
这落下的人就是天文,她在一百丈之外的柳树上观察唐三藏等人的动静,没想到这个猴妖似的人物修为这么高,这么远的距离都察觉到她的存在。被识破之后她已经没有时间逃跑,她能感觉到自己周围的空间被封锁了,生死只是对方一念之间,她只能无声地望着悟空。
悟空也是一惊,虽然这个人脸上涂着青绿色的油彩,但是他能清晰地看出她和昨天自己一棒子打死的那个女子面貌几乎一模一样。如果不是鬼怪,那她定然和那个女子有些联系。
“你大概是昨天我所杀之人的姐妹,念在她没有什么罪过,不是妖邪之类,我今天就饶过你,你走吧。不要再回来,你在我的眼中直似一只蝼蚁,如有下次,你的下场和你姐妹一样。”悟空昨天狠心辣手除掉天纹,八戒嘟嘟囔囔了半天,说他出手太重了,那个女子只是一介凡人,却被悟空敲得脑开骨碎,实在残忍。悟空今天心中气大,却没有迁怒到这个女子身上。
天文已经暗中观察了他们半天,她没有想出来任何杀敌的计策,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再完美的计谋都是摆设,孙悟空给她的感觉很凌厉,就像一把长刀,刀口新开,一出手就是毙命的招式。
或许是上天为了弥补她,这次天文比天纹幸运,悟空没有杀她。她惜命,自看到天纹的尸身后她更怕死了:“我和她不同。我不是来为她报仇的,我只是想来看一看是什么人杀了她,帮我除去了我命中注定的冤孽。”
悟空根本不在意一介凡人所说之话的真假,以她微末的实力,自己一根毫毛就能杀死她,而且杀她七七四十九回都不嫌多。
“滚!”悟空不是善人,他不想废话。
天文在他的“滚”字出口的时候,果然以星火燎原的速度向远方滚去,悟空的视野中只有一道火光,光速逃去。
天文身为杀手,最讨厌的字眼就是“滚”,这是世间最大的侮辱,尤其对一个杀手来说,可是她刚听到这个耻辱的字眼,她的身体就不由自主的缩成一团,以神鬼难测的速度“滚”了出去。
当她停下的时候,她并不知道她身在何处,她只知道自己逃过了一劫,兀自双腿哆嗦,浑身的肌肉都在抽搐,完全没发现冷汗湿透了她的全身。
一念是生,一念是死,没想到生死原来是这么随便的一件事。
等她清醒过来已经是月半时分,她回想着刚才的局面,仍然惊魂未定,心中却有一种异样的情愫悄悄蔓延。
她曾经在杀掉某个敌对家族的精英时,在那人的书房中找到一部古老的典籍,上面记载着南赡部洲各个国度流传的野史,其中包括许多风花雪月的故事。女儿国从来没有男人,而她又没有龙阳之癖,哪个少女不怀春,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从那时起,她就好奇“爱”究竟是什么东西。
她们修仙家族每日里除了修行还是修行,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突破境界,变得强大,成为家族的精英,族人的骄傲,至于国中的普通人也都是各有各的营生,为了生活兢兢业业,而国外的人们好像每天特别清闲,没有事可做,整天就是谈谈情说说爱,看看月亮聊聊天。她偶尔忙中偷闲,也会憧憬在生命中的某一天,能够遇到自己的情郎,每天不再只是无聊的修行,可以和自己的情郎花前月下。
以前她只是偶尔幻想能有这么一天,女儿国从来没有男人,女儿国的女人们几乎没人知道爱为何物,稍稍幻想一下她已觉得奢侈和痴心妄想。而现在,她的心中有了一种复杂的感觉,时而忧郁,时而欣喜,时而悲伤,时而欢乐,像春天的第一场春风,吹软了大千世界,吹柔了少女的心。
她的脑海中已经被他的身影占满,他高傲、自大、冷酷、睿智、潇洒等等等等,作为一个杀手,她是不擅长言辞的,穷尽她所知的词汇也不足以形容他的风采,她觉得世间所有的字眼都可以用在他的身上。
就算是一个简简单单,无情又多情的“滚”字,简单而粗暴,但是从他的口中说出,霸道中却好似流露着无穷的情意。这个带着侮辱性质的字眼,不再是耻辱,而是情意绵绵,就像情人间的低语呢喃。
“这就是男人?和我们女人长得确实大不一样,听说他好像是神猴转世,相貌确实和解阳山中的妖精差不多。嘻嘻,好野性的男人,我喜欢……男人真是奇怪的东西,浑身散发着令人着迷的气息,迷死我也。可是,我的任务是杀掉他,任务失败,我也不能回天家了。”
天文心中千百种念头思来转去,既念着长老之言为族人雪耻,又想着孙悟空的霸气潇洒,左右为难,不知如何决断。
爱恋这个东西突如其来,冲撞了这个杀手的心灵,颠覆了这个杀手的冷血无情,她的命运也因而改变,不知道是好还是坏,是悲还是喜。
后来在女儿国边远的穷苦地区,一位圣女远道而来,传播猴神的慈悲,留下许多普度众生的神话,只是谁也不知这背后一念成魔,一念成神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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