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下解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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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下解谜

太阳已经下山了,天边浓浓铺着几团暗红色的云,风水塔上的绢花微微泛起绿光,傅全夫妇、秦猛、钱异、吴潼、王大师和许枚、江蓼红、姬扬清站在院里,九双眼睛盯着骨碌碌滚过干涸血迹的核桃,脸上表情千姿百态,格外精彩。傅全当前而立,直面许枚,其他几人成众星拱月之势站在傅全身后,好像是以傅全为首。

“大家都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我是什么意思。”许枚用几块砖头在塔檐下垒起一座小小的台子,演说者似的站在上面。

“先生想说什么?”傅全轻轻揽着妻子孟氏的腰,平静地问。

孟氏看起来有些病弱,脸色苍白,四肢细瘦,但容貌娇美,蹙着眉头柔柔弱弱地靠在傅全身上,很有几分西子捧心的味道。

许枚没有回答傅全的问题,眼睛从在场众人脸上慢慢扫过,微笑道:“各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请来吗?”

众人屏息凝神,警惕地望着许枚。

江蓼红浑身的汗毛倒竖,这些“匠人”身上莫名迸出浓烈的杀气,压得人几乎窒息。

“各位别紧张。”许枚也感觉到了恐怖的压迫感,索性把话挑明,“关于胡励被杀的案子,我有些问题要向各位请教。”

秦猛冷森森道:“胡家小子死时,我们都在坟地看这假和尚出洋相,我有不少证人。”

在全镇百姓面前出洋相的王大师孤零零站在一边,撩起眼皮瞧了秦猛一眼,骂骂咧咧地嘀咕了几句。

许枚笑道:“这是当然,七点左右各位都在坟地,也都找了证人。但姬法医仔细检查过胡励的尸体,他的死亡时间是下午五点。”说着他指了指滚到塔基处的核桃,“案发现场也不在这里。小院子的地砖只是平平整整地铺在地上,没有用水泥抹砌过,就像是……像是一幅方方正正的完整拼图,有几块‘拼图’被人换过了,换成了同样大小的带血的‘拼图’,但这些偷换‘拼图’的人没有想到,看似平整的小院地面是有坡度的。那么请问,昨天下午五点,各位身在何处,可有人证?”

“五点?”傅全微笑道,“姬法医验差了吧?胡公子是被风水塔上的花盆砸死的,昨晚七点时花盆还好端端摆在塔上,大家都看到了,对吧,各位?”

许枚摇摇头:“不不不,砸死胡励的,不是风水塔上的花盆,这一点秦石匠应该很清楚。”

秦猛一翻白眼:“放你娘的屁!”

傅全道:“许先生是想说秦石匠新雕了一个花盆?”

“当然不是,我知道大块白色石料已经没有了。砸死胡励的花盆是两年前雕好的,或者说,是两年前雕坏的,雕毁了一根龙角。这只残次品没能摆进风水塔,被娄子善讨了回去,种了一盆小金橘。”许枚道,“砸死胡励的花盆非常完整,只有那条穿云飞龙缺了一根角,断角就掉在胡励尸体旁边。奇怪的是,花盆上、断角上,都没有坠落造成的擦痕,断角虽与龙头严丝合缝,但细看之下,石头的纹理对应不上。各位,明白我的意思吗?”

傅全眯起眼睛:“请许先生明示。”

“有人弄巧成拙,画蛇添足。”许枚说着瞧了秦猛一眼,“他生怕花盆上缺了龙角,惹人怀疑,所以用剩下的白石碎料雕了一截龙角,连断茬处都雕得一丝不苟。也就是说,凶手抡起缺角花盆砸死胡励,把花盆和龙角放在塔下,又零零散散撒了些石子。”

秦猛重重“哼”了一声道:“你可别忘了,现场还掉着一枝绢花,这绢花是两年前从县城买的,现在别说县城,连冉城都买不到!这土坡镇上上下下,连一寸荧光料子都找不出来!”

许枚点点头:“当然,金……还是叫钱先生吧,辛辛苦苦去了一趟冉城,不也没能买到这种荧光料子吗?”

一直沉默不语的钱异骇然作色:“你怎么知道?不……你胡说些什么?”

“咦?上个月去冉城温峪湖码头附近的一座冥纸铺子买布料的不是钱先生吗?”许枚故作惊讶,他清楚地记得,从春实岛坐船回冉城时,金沁说看到“六指如意”从一个冥纸铺出来,一晃眼便不见了。

这些涂了荧光粉的布料,正是由各大冥纸香烛铺子出售,用作祭祀、礼佛的。金沁在船上看到“六指如意”的事,江蓼红记得清清楚楚,却怎么也没能把逛冥纸铺的“六指如意”和眼前的绢花联系起来。此时听许枚说起,不由寒毛直竖,百果庄的案子过去已经快一个月了,难道这些人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开始谋划针对胡励的谋杀了吗?

钱异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许枚怎么会知道自己一个月前去过冉城,只觉得这个不温不火的捕门差人好像能掐会算,一时心慌意乱,冷汗直流。

许枚怕打草惊蛇,点到即止,神秘莫测地笑了笑,回身踩着砖块,取下风水塔一层窗口的一个花盆,抽出花枝道:“瞧,这花有四片叶子,十二个花瓣,一层的四株绢花都是如此。”

孟氏脸色微变,紧紧攥着傅全的手,骨节发白。

许枚继续道:“掉在胡励尸体旁边的那朵绢花有四片叶子、十二个花瓣。可我今天下午用树枝钩下来一棵二层的绢花,奇怪的是,这些花都是五片叶子、十五个花瓣。”许枚说着取出一朵花瓣稍显密实的绢花道,“风水塔上的二十四盆绢花原本都是五片叶子、十五个花瓣,有人为了多造出一朵绢花,从一层的四朵绢花上各拆下一片叶子、三个花瓣,又寻了一条细竹枝来,拼凑出一朵四片叶子、十二个花瓣的绢花。这个人女红手艺绝好,除了花萼处的绿色丝线稍新了些,这些绢花上连一点拆解缝缀的痕迹都看不出来,真是巧夺天工。”

孟氏胆小,不等许枚说完,瘦弱的身子已经抖得像筛糠一样。

傅全脸色沉了下来,紧紧地抱住孟氏的肩膀,冷冷道:“哦,许先生是说,花盆和绢花都是假的。”

“没错,石子也是假的,凶手从一层的四个花盆里各抓了一把石子,撒在地上。瞧,二楼的花盆里石子满满地都快溢出来了,一楼的花盆里石子都不是很满。”

“造假人是谁?”傅全直接问出了最要命的问题。

许枚没有直接回答,说道:“娄子善很喜欢画画。”

傅全一点头:“对,那又如何?”

许枚道:“他的书柜里塞着好多画,我一张一张细细看过,大都是一个女孩子的画像,还有些花鸟草虫、文房清供之类的小品,其中一幅画的是他的书桌,桌角摆着一个石雕花盆,盆里种着金橘。”他指了指花盆,“画上的花盆和这个一模一样,只是盆上的穿云龙断了一只角。对了秦石匠,我记得你家里有一盆金橘,花盆崭新崭新的,橘树也落了不少果。”

姬扬清气呼呼地瞪着许枚,这家伙又私藏证据!

这确实冤枉许枚了,娄子善的书柜里一摞一摞的几乎全是季鸿的画像,哪有什么花盆橘树,许枚只不过是杜撰出一幅写生画,想诈一诈秦猛。

秦猛有些慌,求助似的看了傅全一眼,傅全道:“许先生,画又不是照片,胸有丘壑,笔下生花,落在画纸上的东西常与实际千差万别,那幅画也许是娄先生兴之所至,信笔涂鸦,算不得证据。”

许枚无奈:“傅先生这就有些胡搅蛮缠了,好,就算画是娄子善的艺术创作,但那溜光水滑的花盆和龙角怎么解释?一点磕碰划擦都没有,绝不可能是从二十米高的塔上掉下来的。”

傅全没有回答,反问了许枚一个问题:“如果这个花盆是凶手带来的,那塔上的花盆哪里去了?宽扁的石盆稳稳当当摆在离地二十米高的窗口上,任谁也没办法把它藏起来。”

“傅先生问到点子上了,有两个人配合得天衣无缝,让花盆无声无息地消失了。”许枚指了指耷拉着脑袋站在远处的王大师,“昨晚坟地的那出闹剧,这个家伙是全场的焦点,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他的‘法事’左右游走,他念咒祭塔,几百双眼睛都看向风水塔,所以几百个人证都能拍着胸脯打包票,笃定昨晚七点花盆还好好地摆在塔上;他点燃烟花,所有人都仰着脖子看向东方、南方的天空,没有人顾得上回头去看深沟西边的风水塔。有个藏在树上的人趁这个机会,拈弓搭箭,把摆在窗口的花盆射进了塔里。”

“许先生在说水浒吧?”傅全失笑道,“哪有这么神乎其技的箭法,小李广还是庞万春?”

“一发三箭,穿目贯喉,立毙猛虎,这箭法比花荣庞万春也不遑多让。”

“你是在说我?”一直沉默的吴潼终于开了口,声音低沉浑厚,格外好听。

“昨晚下了一场雨,坟地旁的大柏树下有几个脚印,也许是射落花盆的人今天凌晨回去取藏在树上的弓时留下的。我已经把脚印拓下来了,要不要来比对一下?对了,那棵树高处的横枝上还挂着几缕豹毛,豹子虽然会爬树,但爬不了那么高,这几缕豹毛一定是穿着豹皮衣的人爬树时留下的。”

吴潼的豹皮坎肩上还留着一个醒目的刮痕。

“瞧这孩子,衣裳破了怎么不拿来让你婶给补补?”傅全嗔怪地拍拍吴潼的肩膀,说道,“前天我家那顽皮小子把风筝挂在树上了,撺掇着吴潼上树取风筝,应该就是那时候把衣裳刮破的。”

吴潼闷闷地点了点头道:“是。”

“大冬天跑到坟地附近来放风筝?”许枚知道傅全在扯谎。

“小户人家的孩子,顽皮惯了。”傅全脸不红心不跳。

“好,那树下的脚印怎么解释,雨是昨晚才下的。”

“脚印可不是指纹,脚一样大的人很多,许先生看到的脚印未必是吴潼留下的。”傅全的防守滴水不漏。

许枚无奈,深深吸了口气,指着刚才被自己丢在地上的核桃和胡励的血迹道:“血迹流向和地面坡度不符,这里不是案发现场。”

血迹异常,傅全无可辩驳,只好点了点头。

“花盆底下有孔,周身四处却没有磕碰痕迹,龙头、龙角的石纹也无法对应,这个‘凶器’是被人做过手脚的。”

花盆确实破绽百出,傅全轻轻叹了口气。

“胡励死于五点,这是法医结论,由不得你们不信。”

傅全笑了笑:“那我只好信了。”

“一楼的四朵绢花比楼上的略显单薄,明显被人拆解过。”

傅全脸色微变:“许先生到底打算说什么?”

“我打算说说胡励遇害的经过。”许枚又站回了用砖头堆成的“讲台”,清清嗓子道,“昨天下午四点左右,胡励离开家,来到镇里的某个地方,要和某个人见面,取某件东西,这个人现在应该就在这里。我不知道胡励要见谁,更不知道他要取什么东西,只知道他在五点之前被凶手用那个雕着飞龙的花盆砸死。凶手……或者说凶手们,等血迹干涸之后——大概在六点左右吧——把胡励的尸体转移到了风水塔下,为了混淆视线,还把案发现场的地砖也搬到了这座院子,替换掉了这里原本的地砖——镇里许多小巷小院的铺地方砖和风水塔下的地砖都是娄太监买回的同批砖,形状大小一模一样,可以彼此替换。凶手一个人当然无法完成同时移动尸体和‘现场’这样巨大的工程。昨晚六点左右,镇里镇外的街道上到处都是往坟地走的人,要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尸体运出镇子,需要一辆马车,至少是驴车,对吧王大师?”

缩着脖子站在远处的王大师又被点名,一下子慌了神:“啊?什么?车怎么啦?”

“昨晚在坟地附近只停着一辆车,就是你拉香烛、法器和炮仗的小驴车。”许枚道,“你离开镇子时,胡励的尸体和那些砖块就藏在炮仗下面。”

“你……你胡说!”王大师急得满面通红。

姬扬清突然道:“我在胡励衣服上发现一些炮药的粉末,还是烟火花炮用的黄沫子。”

“炮……炮药?”王大师顿时慌了,小镇上平日里可见不着炮仗,办红事办白事都要去县城里买炮,至于烟火、花炮,更是多年不可一遇,近来载着炮仗来过燕镇的,只有他这个做法事的假和尚。

许枚、江蓼红恍然,原来姬扬清验尸时发现的“大秘密”是炮药粉末。

傅全轻叹一声,闭口不语。燕镇的马车、驴车总共也没几辆,王大师生怕转移尸体被人看到,建议肖振章不许镇上百姓坐车骑马去坟地,所以昨天下午离开小镇的车只有王大师那辆满载烟花炮仗的驴车,而风水塔正是赶驾驴车去坟地必经之路。在胡励身上发现炮药,足够捕门传唤王大师了。

许枚继续道:“王大师驾着驴车来到这里,先把染血的砖块铺在风水塔西边的地面上,替换下来的砖块或是丢进沟里,或是堆到墙角。在铺好地砖后,再把胡励的尸体、花盆、石子、绢花小心地摆放好,驾着驴车绕过深沟,来到坟地,装模作样地祭塔、放焰火,掩护吴潼射落花盆。

“你们不知道姬法医会来,更不知道胡家的书童元宝会早早地发现尸体,按照你们的计划,胡励的尸体应该在第二天,至少是当天半夜才会被发现。冷风吹了几个小时,小镇也没有专业的法医,很难准确判断死亡时间。而王大师拼凑出的所谓案发现场,乍一看的确像是塔上花盆掉下砸死了胡励,所以胡励的死亡时间只能被判定为七点之后,而七点之后的这段时间,每一个参与谋杀的人都在坟地。”说着他弯下腰,抠起一块染血的地砖,只见砖下的地面干干净净,没有下渗的血迹。

“各位……”许枚把砖块放回原处,望着初上中天的月亮道,“用花盆打死胡励的是谁?胡励要去见的人又是谁?他要找这个人取什么东西?老实交代了吧。”

“你瞧谁力气最大?”傅全抬起头来,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秦石匠?”许枚一惊,“打死胡励的是你?他找你干什么?”

秦猛见傅全坦然承认,也不慌不惧,只是抱着胳膊连连冷笑。

“胡励要取砚,但不是找他。”傅全冲吴潼和秦猛做了个手势。

吴潼一言不发,拈弓搭箭,对准了许枚。秦猛宽大的衣袖里滑出一柄沉甸甸的金瓜小锤,虎视眈眈地盯着江蓼红和姬扬清。

“抱歉,我不能让三位离开,我们这些人,一辈子杀人放火,好容易得来的太平日子,可不能被几个差人破坏掉。”傅全道。

“这么说胡励要见的人是你,他要找你取……取砚台?”许枚立刻想到了娄子善换取水源的古砚。

“他要见的是我。”钱异神色凄然,慢悠悠走上前道,“我那套木偶戏,胡励早就看穿了。他一直忍着不说,直到我杀了肖搏望,才拿着‘证据’上门威胁。”

“肖搏望真是你杀的?”许枚惊道,“为什么?他还不到二十岁,只是个顽劣过头的孩子。”

“如果只是偷东西,吓唬吓唬就好了,所以我费尽心机,准备了一场木偶戏,每天注意着娄先生家院子的动向。没过几天,这三个小畜生果然来了。”钱异眼中怒火熊熊,咬牙切齿道,“就是那场木偶戏,吓得单晓贵说走了嘴!我亲耳听到他说,肖搏望用砚台砸死了娄先生。”

许枚心头巨震,他千辛万苦寻找的娄子善,竟然死在一个小无赖手里!

姬扬清恍然大悟:“你们杀肖搏望和胡励是为了替娄子善报仇!”

钱异咬牙道:“当然,娄先生对我们有恩!”

许枚细细一琢磨钱异的话,疑念更甚:“听你话里的意思,胡励早就知道你会杀肖搏望。”

“他知道我在附近演木偶戏,当然也知道我听见了单晓贵的话。怪我自作主张,没有和傅先生商量,自己去丁铁匠店里定做了两只铁爪,把肖搏望引到树林里杀了,又趁夜拉破娄先生卧室的木窗,在虎皮上涂了些血。”

“等一下,你没有把虎皮拿出娄家?”

“没有,我杀人用的是铁爪,不是虎皮。”

“那丁铁匠看到的虎影……丁铁匠是你的同伙!对啊,我早该想到的,他也是五年前搬来的。”许枚想起了卷宗里的记录,“丁铁匠自称‘目击’老虎伤人的时间是下午六点,这应该不是你杀肖搏望的时间。”

“对,我五点就把那小畜生杀了,六点左右去街边的茶馆喝茶,还故意和伙计争执了几句。丁铁匠回到镇里,四处和人说看到猛虎吃人,等谣言散开,肖振章去请吴潼捉虎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胡励抓到了你杀肖搏望的把柄?”

“他一直在暗中监视我,我杀死肖搏望,把两只铁爪拿到铁匠铺熔掉,当时丁铁匠不在,我把虎爪交给丁未。丁未对我和丁铁匠的计划毫不知情,我也不能对他多说什么,谁知那孩子疏忽大意,把这些要命的东西随手放在柜台上,转脸就被胡励偷走了。胡励把一只铁爪留在家里,拿着另一只铁爪找到了我,逼我交出娄先生的砚台,我实在没了主意,只好来找傅先生商量。”

许枚奇道:“胡励要那砚台做什么?换钱吗?”

傅全摇摇头:“也许吧。吴潼,秦大哥,动手。”

“慢慢慢……”许枚连忙拦住,“你看,反正你们已经打算杀人灭口了是吧,那让我们做个明白鬼有什么不好?我还有几个问题……”

“可我不想回答,恶人死于话多。”傅全摇摇头,“你们太奇怪了,捕门的差人和普通的警察真的很不一样,死到临头,毫无惧色。那两个女人也很奇怪,女人到了生死关头,应该是这样才对。”说着他拍了拍缩在他怀里瑟瑟发抖的孟氏。

孟氏不敢见血,紧紧地闭着眼睛,小声念着佛,却没有阻止傅全的意思。

姬扬清冷笑一声:“在把你们嘴里的话掏干净之前,还不能伤了你们。”

傅全脸色变了变,点头道:“好,好,虎落平阳,龙游浅水,世道变了,几个差役走卒,竟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若在当年,若在当年……”

说着傅全摇头冷笑:“吴潼,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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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古董店.炼金弄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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