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巧擒活口

第三节 巧擒活口

周达雄在县大堂上听了案情的大概情况,对破案的方向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想法,心想如果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接下来的侦查,还可能有凶险。捕快是官府里人,表面上看起来个个雄赳赳气昂昂,但是让他们去对付功夫高强惯于杀人越货的真强盗,就难保不会成为银样蜡枪头。自己一个草野之辈跟在他们后面,一定会处处受到抑制或掣肘不说,还极有可能会在紧要关头时被坏事,因此他当堂提出自己的意见。亏得邝知县通达,同意了他和严秉多的请求。现在四人马上要出发,周达雄先向雷武山雷武强问道:

“请问二位武头,此前的侦查,可曾有劫贼蛛丝马迹的信息?”

二拳师都摇头。雷武强说:

“我俩前日都只注重追踪生丝的去向。以为找到生丝,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到劫贼,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个样子。我俩是外地人,不熟悉本地情形,打探贼人行踪,还要仰仗周家三哥与秉多贤弟你俩。请问周家三哥,你既如此问,是不是已经有了有用的消息?”

周达雄说:“是否有用还不敢说,不过小弟有一个感觉,说与两位武头和多弟听听。”

周达雄把二月十九日在峤阳寺遭遇之后所了解到连山虎一伙的情况略略说了一遍。二位拳师立刻就被吸引住。雷武山说:

“一定是这伙山贼做下的,没有如此多身手了得的魔头和如此多惯征能战的喽罗,敝铁拳行的拳师雷武亭决不会落败致死,十个车伕也绝不会一个都逃不出来。请问周家三哥,去峤阴寨的路该如何走,我等直接就去那里打探。”

周达雄说:“小弟也只知道个大概的方向,具体怎么走也不熟悉,我们不妨径直到出事地点往峤阴县方向打听。这峤阴寨坐落于峤阴县境内,好在我等都不是官府的人,用不着去峤阴县里说知。要不然,这越境办案不去他县里知会,两县的县官就要相互指斥,最后受累的,还是我等办事之人。”

严秉多说:“原来三哥早就算计好,因而不肯和捕快走一路。”

周达雄说:“也不单单为了这个。如果我们所料不错,后边将有可能要与山贼交锋,那样一来,有捕快在一起,只怕会在要紧关头被他乱了阵脚。”

四人边说边走,不觉已进入峤阴县境到了峤阴山前的悦来镇,看看天色将晚,就去悦来客栈住下,然后去街上打探。

二拳师虽然是第二次到悦来镇,但是上一次他们只循着车队的轨迹查访,并没有留心镇上,因此这时,也如第一次来的一样,不熟悉街上的情形,这时行动,都听从周雄的意见。

悦来镇规模不及峤阳镇,只有一条一里来长的直街。店铺也不如峤阳街上密集。此时傍晚时分行人稀少,店铺大多已经关门。四人走了一段街路,见到有家饭馆还在迎客,便走进去坐下,就有小二过来问道:“四位客官,是上酒,还是吃饭?”周达雄说:“先上一壶酒,一盆羊肉,一条一斤的鲤鱼,一盆老钳虾,一盆青菜,四个馒头。”

酒菜很快就上来,四人边吃边低声说话。

这时天色渐近夜里,店堂里用餐的客人不多,小二倚在收银柜台旁边闲看。四人交换了个眼色,周达雄即招手说:“小二的,过来陪我等饮一杯酒。”

小二应声过来站在边上,陪着笑脸说:“四位客官有话但请吩咐,小的如能办到的,一定照办。小店有规矩,跑堂小二不得吃客官赐与的酒菜,这酒小的不敢饮,还请客官见谅。”

周达雄说:“如此就不为难你。我等四人都是外地来的,明日要去望峤县。路上听得人说,去望峤县路上的望风岭,近来有强盗出没,前些日子杀了十多个过路的人,不知你店里有没有听到这个消息?”

小二笑着回答说:“客官这话,小店里也是近两三日才听到,都是过路客官来店里吃饭时说起。想来事情应该是真实的。那望风岭是条少有行人走的冷路,客官等若要从那里经过,还须小心在意。”

周达雄说:“多谢关照,我再问一个事。听说这附近有座峤阴寨,寨中的贼人个个本领高强,那望风岭上的人,会不会是被他们所杀?”

小二听了,即转身去门口张望一会,然后回来说:“客官问这事,小的却是不敢乱说。这悦来镇后方十多里即是峤阴山,确有强人在那里立寨,听说有三四十人,专干些杀人越货的勾当。但是有一条,峤阴寨的强人从不打劫从山下经过的客商,也不来过悦来镇上抢劫。传说寨里的大王说过兔子不吃窝边草的话,因此,自从山上有强人以来,悦来镇上都是平安无事。这次山下冷路上有人被杀的事,也是第一次发生。”

周达雄接着问道:“我见你听我说到峤阴寨强人的话,便去门口张望,难道是害怕有强人在门口偷听?”

小二笑着说:“客官有所不知。峤阴寨虽然有兔子不吃窝边草的话不来镇上抢劫,但常有喽罗来镇上买东西。他们不仅每次买的东西多,化银子也狠。人们初时不知他们是哪里来的富豪,后来见得多了,又见他们都是从峤阴山方向来,渐渐的就猜出了他们的行踪,也有胆大的人问他们。那些喽罗并不忌讳,直说自己就是峤阴寨的人。刚才小人去门口张望,并不是怕他偷听,而是怕正好有他们的人到来。”

严秉多忍不住问道:“既然如此,你们为何不去报官?”

小二又笑说:“客官有所不知。不去报官,镇上倒是平安无事,但如果去报了官,引那官兵来征剿,镇上就会闹得鸡飞狗跳,人人不得安宁。早先县里也派兵来征剿过几次,但是,强盗的汗毛一根也没有被征着,悦来镇倒被闹翻了天。那些官兵只说自己是奉命剿匪为民除害,就显得人人是大爷,个个是天王老子,除了不随便杀人,干胡作非为的事不比强盗差到那里去。因此悦来镇上百姓,不怕峤阴山上的强盗,却怕峤阴县里的官兵。”说到这里,他又朝店堂四下看了一遍,然后放低声音说:“不瞒四位客官,你等进来时,前脚有两名峤阴寨的喽罗刚吃过酒饭出去,他俩坐的,也正是这张桌子。听他们的言语,好象是从别处探听消息回来,因为时候不早,便来这里用过酒饭回山寨,现在他们大约才走得三五里路。”

四人听了,不觉眼睛放光放下筷子。雷武强说:“听小二的刚才这一席话,似乎望风岭上的人不象是峤阴寨人杀的。请问小二,除了峤阴寨,这附近是不是还有别的强人?”

小二说:“这个,倒还没有听到过。”

四人即同时抱拳向小二说一声“多谢”,小二客气了一句,便去别处打理。这里四人继续喝酒吃菜,低声回顾小二刚才的话。周达雄说:“既然探不到还有别的贼人的消息,我们不妨上峤阴寨探看一番。毕竟他们人多势众有武功,拥有做下望风岭劫丝大案的实力。”

雷武山说:“贼人狡诈,不可轻信他们以往的行径,也难以断定小二话里的真假。刚才小二说有两个贼人从这里离开不久,若是小二所说是真的,约模现在也才走得五七里,我们不妨循这条路追上去。若是他们走得不急,或许还能追上。”

四人即到账台处结了账,一出饭馆就运起轻功速行术往峤阴山方向赶。

这时天色已经入夜,四人只觉得脚下的道路由大渐渐变小,由平坦渐渐变得凹凸不平。约摸行了十来里,前方有一片黑沉沉的树林有如关卡屏立。四人是艺高人胆大,只顾往黑影里前行。约摸二三里出了树林,前面已到山脚。绕过斜出的山咀,道路变为岭路转向山上。四人正要登岭,忽听得前方不远处有人声传来,四人立刻警觉的隐入树影里屏住气息静听。听了一会,已听出是两个人在对话,说的正是望峤县里这几日查生丝案的事。只听一人说:“小山雉,望峤县的县官把周家、严家的人抓起来追问,岂不是好笑。他那里会想得到是我山寨里人做的事。”

另一个应声说:“还是大大王想得周到,选在两县交界处动手,又把尸体全都抛到望峤县那一边,这样一来,两县官必然要为破案的事互相推诿扯皮,到最后,一定会因为旷日持久不了了之。现在望峤县官虽然把周、严两家人抓起来,却不知道做的全是隔靴搔痒的事,瘟苦猪,我们就等着看两县官的热闹。”

瘟苦猪说:“这热闹有什么好看的。他们做官的斗起来,就象狗咬狗一样,一逢着便咬,没有个了日,还不如我们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干脆痛快。”

四人确信那二个是峤阴寨喽罗无疑,同时也听清了那杀人劫丝的大案正是他们一伙犯下的。四人低声说了几句,即运起轻功迅速接近到说话声附近。只见前面一块凸起的岩石上,两人相对坐着说话。四人正要包围过去,却听瘟苦猪说:“小山雉,歇够了没有?走吧,回到寨里该过二更天了。”那两人说着已从岩石上站起,回到岭路上往山上走。周达雄立即叫道:“两位慢行,等等我。”

一心赶路的小山雉和瘟苦猪都不提防已被人跟踪,顿时都在吃惊之际立刻转身亮刀作出厮杀的架势问道:

“你是何人,为何这时跟在我俩后边?”

不等两个喽罗把话问完,两个拳师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两个喽罗打翻在地,雷武强低喝一声说:

“你俩刚刚说得劫了五百包生丝杀了十一个人,快快说清楚五百包生丝现在藏在哪里,便饶你俩性命,若说半个不字,我等也只学你俩刚刚说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话,一刀一个打发你俩上路。”

两个喽罗还想支吾不说,二拳师与周达雄严秉多四人四把刀同时逼在他俩的头上。两喽罗这才知道厉害,趴在地上不住的磕头说:

“四位好汉饶命。我俩都是探子,从没有上过阵杀过人。那五百包生丝要从山下经过的消息,并不是我俩打探到,我俩也没有去抢生丝。抢来的五百包生丝,并没有运来寨里。听寨里兄弟们说,抢到手的当时就地起运到远处卖了。至于运到什么地方卖掉,我俩没有被派去,确实不知情。”

周达雄再问道:

“你俩自己没有被派去,可知道当时是派了谁去?”

两喽罗争着说:“只听说有五个大王带着十五个兄弟去卖生丝,扮成卖丝客与人交易的三人是郝歪刀、骆别头、葛山驼。四位好汉若真想知道,可去寨里找着他三人便知。小的二人说的都是实话,请四位好汉饶过放了我俩。”

雷武山说:“既如此,可以不杀你俩,但是也不能放你俩走,还得麻烦你俩去县里作个证。”

二拳师各自从行囊里拿出一根丝绳将两个喽罗綑住,又用布包塞住他俩的嘴。

雷武山说:“这二人虽然没有参与抢劫销赃,但都是贼人同伙,又知道案件内情和经过,把他俩送与官府,已可以销得一半的差。”

雷武强说:“时间不早,今夜就不去探山寨。明日先把他俩送到望峤县里,让邝老爷知道我等已找到线索。”

二拳师听到小山雉与瘟苦猪对话时,这才确信此前推理中的强敌果真不在峤阳镇,心里对曾经怀疑周承庥、严丰禄两家人多少感到一些歉意,也对自己几人曾在峤阴寨脚跟底下的悦来镇打探,却因疏忽和考虑不周错过了获取贼人信息的机会而暗暗自责。

第二天一早,四人把两个喽罗重新綑绑,装入两只大麻袋放在化高价雇来的马车上,着严秉多随车押运,只说有两包杂货要赶紧运往望峤县。这里周达雄和二拳师赶紧前往峤阴寨去打探。

峤阴山是峤冈山向北延伸的支脉,从远处看起来青山叠叠,峦头延展,并无险峻之象。但是到了山中,却见断崖遍布,青峰如剑直指天空,涧水清荥峻洄,百鸟穿林啼鸣,一派处处有奇景,入眼是异花的佳妙山水。更有崖前一道千寻飞瀑,直如天河倾泻。周达雄和二拳师行了多时,都被山里的美景所吸引,不由的感叹如此绝佳风景,外界却难以入山游赏。

三人估计岭路上一定会被贼人监视,因此只拣靠近岭路的树林间向上攀登。行了许久,三人只觉得岭路时而在山冈上盘绕上升,时而在峡谷间涉涧而行,时而又穿越在象是人工设置的关隘般的巨石陡崖之间,但是没有看到山寇在这些地方瞭望把守。约摸行了十多里快要接近山的最高处,三人才看到一块巨石上有两个喽罗面向山下瞭望。三人估计离峤阴寨已经不远,行动随之更加小心隐蔽。行过一座小山崀,只见前方四周峰峦环绕之间一块百来亩大的山坞,有许多人正在使刀弄枪骑马,山坞的中间搭建着十多座大小不一的寨屋,可以确定这里就是峤阴寨,再看那些舞刀弄枪人的装束,都是喽罗的模样。

周达雄雷武山雷武强三人在隐蔽处观察了好一会,但见得那些喽罗都很机警,无论是持兵器练厮杀,还是骑马奔跑,都只在山坞中间寨屋周围的几十亩范围内转来转去,竟然没有看到一个喽罗走到山坡附近。

这情况,让周达雄与二拳师都感到一时之间无法下手。三人伏在隐蔽处继续观察了一会,这时才又发现周边山坡上的树林间,隐隐约约有许多条小路。原来进入峤阴寨的大路只有一条,还是非常险峻崎岖,但是山寨周边却隐藏着许多通向各座山峦背后的小路。三人都说,难怪岭上各险绝处都没有人把守,想来山寇下山抢劫,都是从那些小路上出没,并不经过通向悦来镇的岭路。也怪不得官军多次征剿连根汗毛都征不着。如此高山峻岭,官军还没有到得山上,他寨里就早已发现从这些小路上逃走了。即使贼人不逃走,那些官军登了十几里山岭到了这里,也早已累得筋疲力尽,哪里还能与贼人作战。雷武强说:

“看来连山虎是个懂一点兵法,知道如何安营扎寨的人。他把寨屋建在山坞中央,又把山坞沿边山坡一二丈范围内砍得光秃秃,外人要想入侵,不管从哪个方向来,都会来不及接近寨屋,就已完全暴露在他们眼皮底下。”

雷武山说:“那些寨屋也建得很见心机。八座小一点的围着中间两座大屋而建,象个八卦图形。如此布局,假若入侵者不是大队人马不能把八卦阵寨屋团团围住,要想抓获他们就很难。”

周达雄说:“那里许多人中,没有贼头连山虎,那天在峤阳寺里站在贼头左右的几个头目,也不见踪影,想是他们还在屋里没有出来。”

雷武山说:“古人说擒贼先擒王。但是眼前的情形,这话则难以办到。若是现在上前,最多也只能杀得几个,反倒会成为打草惊蛇之计使贼人受惊逃跑。且等着再看看。待将贼寨的准确情形探清楚,方可见机行事,或者等到夜里再去下手。”

雷武强说:“如此情形,足见连山虎不仅凶残,还奸诈狡猾多机智。他杀了人抢了生丝,却把我们都掉进他的迷魂阵里急得团团转,还把周严两兄弟的全家也牵连进来。看来对付他们,还得使出大气力。”

三人伏在林间耐心观察了好久,终于等来了有利的情况。

连山虎一伙还不知道两名探子昨晚在回来的路上被人抓了活口,这时依旧象往日一样,几个大王早上都不出屋,手下众喽罗则是或散或聚操练厮杀,或骑马奔跑。约在巳午之交,位于中央阴鱼位的寨屋里走出一人招了招手又回到屋里,就有一个喽罗跟着走进那屋。周达雄说:

“那个招手的是个头目,估计是贼人十三大王中人。那天在峤阳寺里,他站在连山虎的右边第三个,想来连山虎现在就在那屋里。”

三人这边在轻声地说,对方那个跟着进屋的喽罗又从屋里出来,也招招手,即有两个喽罗来到他身边好象说了些什么,后边的两个喽罗便各骑马往岭路方向走,看样子是要下山。

周达雄说:“这里山高路崎岖,贼人又多,抓了活口带下山也困难,不如赶到山下把他二人拿住,看看能不能问到有用的话。小山雉说当时有二十个人派去销赃,说不定他俩中就有参与了销赃的人。”

二拳师都说:“眼前的情形确是有些难下手,先抓他俩问清贼人内里的情况再作计较。好在有小山雉和瘟苦猪两个活口已送去县里,邝知县不会再有其他疑虑,也不会再逼迫你们两家。”

三人说好主意,立刻运起轻功速行术向山下赶。

说来真的是巧事。

这日早饭过后,连山虎听说寨里存下的肉已经不多,就传令派两名喽罗去悦来镇上购买。以前没有马匹,买东西时都是多派几个喽罗,买了东西靠他们费力背上来,现在有了马,买了东西让马驮,只派两个喽罗就足够了。多说能者多劳,峤阴寨二十多名喽罗中,郝歪刀算得上是机灵能办事的一个,外派的机会比别的喽罗多,这一日他与同伙矮脚豺又被派到山下去买吃的东西。

郝歪刀与矮脚豺骑着马到达岭下山脚时,却看到有三人举刀拦住了去路。两人立刻同声喝“大胆”,就要举刀策马向前冲,却听对方有人叫了一声“郝歪刀”。两个喽罗因而拉住马瞪着眼睛看三人。郝歪刀惊疑的问道:

“你是何人,怎的知道我的名号?”

郝歪刀这话一出口,就认出了周达雄,不禁失口又问道:“你、你、你怎么来到这里?”

矮脚豺也几乎同时认出周达雄,一时间惊疑交加,转脸与郝歪刀面面相觑。

两个喽罗二月十九那天都随队去了峤阳寺,虽然没有上阵参与围攻周达雄兄妹三人的战斗,但也看到周达雄兄妹三人并肩与自己十个同伙交战、及稍后他们站在真慧长老身边的情形。这时意外在这里被他与两个执刀的同伴拦住去路,又被他使了个厌兵之计暴露了郝歪刀的身份,两个喽罗已感觉大事不妙。

周达雄并不理会郝歪刀的问题,只是平淡的说:“你下马来,我有话要说给你听。”

郝歪刀故作镇定的说:“我不知道你是谁,为何要下马与你说话?你等若是要来山寨投奔,且在这里等着,我俩去镇上买了东西就回,那时带你三人上山。”

周达雄说:“你如果不肯下马,我三人就要让手里的刀出面相请了。”

郝歪刀和矮脚豺听到这话,立即挥舞兵器大喝“你三个活得不耐烦”,同时催动坐下的马就要往前冲。

二拳师迅捷举刀准备向奔马出招,周达雄却跳到一边喊道:“驭——”

听到周达雄这一声长长的“驭”,那两匹就要撒蹄奔跑的马立即停下来在原地踏步转劝。

刚才埋伏在峤阴寨旁边的林间时,周达雄就感觉那些马有些眼熟,推测应该是杨昌泰丝行运送生丝的拉车马。这时见二寇催马想逃,不禁灵机一动试着喊一声“驭”。没想那马也还记得周达雄的声音,听到这一声“驭”就收蹄踏步不跑,任凭二喽罗如何撒缰绳甩马鞭都没有作用。

两喽罗骑的马,就是从望风岭上抢劫的杨昌泰丝行的拉车马,此前每年都有好多次给周记绸縀庄运送生丝,周达雄曾经趁便借用过几次丝行的马车,因此,他不仅和丝行运送生丝的车夫很熟悉,也很熟悉这些拉车的马。没想到他与马的关系,却在这时派上大用场。

郝歪刀矮脚豺见马不听对方的指挥,只道碰上马的真主人,是望风岭劫杀案的冤主找上门来了。又见自己驾驭不了坐下的马,只好赶紧从马背一跃,准备借着还在山脚自己二人熟悉地形的优势逃跑。可是他俩哪里想得到,他俩从马背上跃下还来不及两脚沾地,就被二拳师快如闪电般的动作打倒跪在地上。

二拳师用刀逼在二喽罗的头顶大声喝道:“快快从实招出你们把劫来的生丝藏在哪里,饶你俩一死。如有半句虚言,立刻就送你俩去伴望风岭上的十一个冤魂。”

两个喽罗这才真的明白劫生丝的事已经败露,但此时还心存侥幸。郝歪刀说:“三位好汉饶命,劫生丝之事全是寨里十三个大王所为,小的二人都是喽罗,只知摇旗呐喊……”

周达雄立刻拦住他的话喝道:“休得胡说!劫了生丝之后,你寨里贼头即派你领着同伙赶着马车到远处去销赃,是你与人做的交易,银子也是你收的,如何撒赖说只知摇旗呐喊?再不说实情,我等手里的刀可是没有长耳朵,听不懂你俩求饶的话。”

周达雄这几句话,把郝歪刀的老底全都揭出来了。

郝歪刀知道瞒不过,只好把当时赶着马车去销赃的经过全都交代。当他说到买生丝的人名叫严求爵,仅以一千两银子买了五百包生丝的时候,二拳师不禁会心的对望了几眼。雷武山说:

“严求爵的生丝果然就是赃物。可是他在大堂上只管花言巧语狡辩,说得邝知县也轻信他的话。”

雷武强说:“这一番,看他又会如何狡辩。如此伶牙利齿之徒,须请邝知县重重发落。”

周达雄前几日不在家,对之前发生过的事不怎么清楚,此时听了是严求爵买了赃物生丝的时候,心里非常吃惊的想道:“这求爵老叔居然如此糊涂,此番之事,我家也帮不了你。”却听得雷武强又说:

“劫贼踪迹虽然找到,但难以全部抓获。有这两个参与抢动又经手销赃的活口,大致可以交得了差。我们且把这二贼送去望峤县里,请邝老爷先去严求爵处起了赃,我二人便可回铁拳行复命。劫贼人数众多,且又是踞险立寨的惯匪,抓捕之事,理应是本地文武守土官员的职责。”

雷武山说:“如此也好。贼人踞险立寨,我等若找上门去,最多也只是杀得几个,反倒会对缉捕劫贼头目之事造成不利的后果。不如早日回拳行里复命,请万缫州移文来催他这里缉捕,倒也省事。”

周达雄也知道,凭自己三人之力,根本无法将连山虎一伙全部捉拿归案。有前后两次抓获的四个喽罗作证,劫丝案的细节已经完全明暸,此后如何缉捕的事,正如雷武强所说,理应由官府去做,他因此也附着二镖师的意见说“好”。

三人计议定当,到悦来镇上另外买了一匹马让周达雄骑,二拳师分别骑缴来的马各驮一个俘虏,同回望峤县去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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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心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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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巧擒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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