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我顶事,我做主。

第五章我顶事,我做主。

事实证明,这年头,西北若是突然出了一个驴大王,那定然是有人敢担事。

李乘舟愿意担事,李家堡子的人也希望有人担事,这与身上有没有王八之气没有关系,只与大难临头有人顶在前头为大伙争取一线生机有关系。

王云秀看见二儿子回来的时候没有吃惊,虽然儿子刚刚病好,但驿卒嘛,父子都是这般,话不说几句便走的,人生几十年,早习惯了。

但看着李乘舟身后跟着的一群男多女少,怕有五六十的生面孔,便彻底茫然。

“狗子,这是……”

“儿子外面差点被歹人害了,这些是救命恩人。”李乘舟说着反话,捂着肚子说道:“娘,恩人们都没吃饭呢。。”

好家伙,儿子不是说是恩人,自己还以为哪家远方穷鬼亲戚来投奔来了…

李乘舟觉得自己实在没有做儿子的天赋,刚一回家就让本不富裕的家庭遭了灾,也幸好两父子一辈子驿卒,总该有些存粮,而王云秀晓得了对方是儿子的救星二话不说便将家里的余粮拿了出来,这大气程度让李某人竖起很是愧疚的大拇指。

“女中豪杰!”

炊烟缭缭升起,土窑与粥香环绕下众人才觉着回到了人间。

堡中逃离人们的窑洞里,一大群人挤在一起,粥里面放了没吃完的驴肉,李乘舟一直很省的。

都饿了,

这毋庸置疑。

但看着翻滚浓稠的粥,众人却有些不忍下嘴。

也是,背井离乡多时,平日里吃碗清汤寡粥便是大恩难报,此时骤然有人收留,且到底已经完完全全吃了李大侠三头驴子了,只有黑驴蹄子被没收。

此时再有浓粥,加上从李母嘴中得知,这也是家中三成的粮食,这说明再吃不到三顿,李家便断粮了,这等慷慨已经颠覆了众人的想象,一时间居然捂着许久不知米香肚子情能自制。。

众人想不明白,图啥呀!自己身无分文的拖家带口。

“吃吧,吃吧!我跟我娘说了,过几天给他挣回来。。”腿还有点瘸,李乘舟看着众人笑了笑道:“说好了你们是我的本钱佃户,饭都没吃饱,我这穷老爷可留不住你们。”

刘黑子三人是个听话的,向来李乘舟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尤其是此时说是吃,那自然就饿。

“唔唔,,烫!!”

众人见状不由嘿嘿傻笑,纷纷吞咽着口水等着吃粥,不多时,流民中少有的壮实汉子赵长说道:“东家,不知道要我等做什么?”

李乘舟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道:“方才我已经与族中说好,要带头抗税,如今已经三月,但天旱,精粮难活,只能种糜子。此事我带头,我脸大,你们若是想要安生,给你们说了一人十亩地,皆是一样,我带头抗税,你们种。”

带回来的流民恍然大悟,不由得心生敬佩,赵长更是默然。

他本固原一边军,却听闻家中闹了贼而做了逃兵,如今只寻到一个儿子相依为命,本该南下,却遇到慷慨杀驴的李乘舟,如此一路跟随至今。

他很清楚,李乘舟此举是代表什么。

要知道,这年头大明动乱不休,官府管不过来又不能不管,所以做法往往是退而求次,什么事情都是一个诛杀恶首。

想到此处。赵长拉着十岁的儿子跪下道:“恩人年岁不大,却是赵某生平最为敬佩之人,边军赵长愿交付生死,任凭差遣。”

赵长是边军,李乘舟早就晓得,毕竟当初见他时气质若定暗藏刀锋,且粗布麻衣里面不时露出红色绒毛的甲裙下摆的暗甲,早就心知肚明。

但他心中也没有这般伟大,只是想着如何短时间内树立人们的向心力,然后成长得让人忌惮害怕。

而至于事情不成,这年头,两条腿的难不成锁住了不成?信心多一点,真个有人需要自个人头顶的话,人家无情我放屁,带着全家趁夜跑路,凭着手中长矛与那还未见面却是驿站铺长的父亲,谁能奈何?

谁敢奈何!

但这些话是能说的吗?李乘舟抓住赵长的手对着所有人道:“好吃好住好好活,往后李家堡就是大伙的家,而谁要让大伙儿不得好活,李某人的长矛就敢戳中他的脑袋。”

“这话,我也是对李家堡的所有人说过,你们,也是一样。。”

………

翌日晨,

带着鹰白眉那里弄来的几十两银子,还有族中备来的口粮。

李乘舟起往崇信县,这次他带着族中三十青壮,配着十柄环首刀,四张兽蹄筋猎弓,粪叉竹矛十余,说不得浩浩荡荡,却也颇有气势。

队伍里有猎户民户还有逃离军户。亦有棺材匠,杀猪匠、泥瓦匠等原先贱业。

这些村乡之间同游方郎中、媒婆、榨油的、织布的、兽医、神婆、戏班子、卖货郎、豆腐匠等往常必备的职业,如今都早已经失业,却没想到再就业便是生平第一次去县城,倒是多有人欢呼雀跃。

县城距离李家堡不到四十里路,李家堡人却接近九成的人不知道县城的城墙长什么模样,这让后世的灵魂见惯了车水马龙交通便利自然难以理解。

但这终究是常态,属于洪武大帝当初里甲制制度的遗留产物,明初,太祖制定一百十户为一里的规定是为了便于黄册制度的推行及完善地方机构等原因,而以一百十户为一里的编制有其特定的教化作用。

但弊端是人人无事不得路引,但农民能有啥事?这事儿太封建,大明历代自称圣皇皆是不曾纠正。

陕甘北很乱,所以民间百姓除却甲胄外其余兵器皆是齐整,李乘舟此番受得家族支持,甚至见到了嘉靖年间的雷铳,虽然已经破败不堪用,但至少是有。

就这么一行人,明目张胆的,一路上没几个愿意靠近。

李乘舟将张自若送到崇信城附近,便离去了,如今单靠张秀才这个关系户可不能随时进城,东边乱成一团,总听说杀官放粮,贼吓人,县里的乡绅土豪可不敢随意让大队带刀人马进入。

李乘舟去的地方是崇信往凤翔二十里处猫儿铺,那里是个小地方,简陋。

但李乘舟是这里铁打的关系户,连睡觉都不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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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明之我主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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