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章 萨满大人
白山斜楞阿豹一眼,不想理他,把满手的血在林河的衣服上使劲抹了抹,又拿过绳子,把他重新绑在柱子上。然后,又跑到窗口去眺望去了。
桑丘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他也觉得自己问不出来个啥,挠挠头,去调侃白山去了:“哎呦三儿啊,你别瞅了啊,你再瞅,萨满大人也不能长翅膀飞过来啊!”
阿豹也在一旁帮腔:“就是,我们弄这么一出,那城里还不得立刻戒严,萨满大人出门,估计要花点时间了。”
白山摆摆手:“滚滚滚,懒的和你俩掰扯。”
桑丘哈哈一笑,转头向阿豹小声说:“哎你说豹子啊,萨满大人,和这城防那个头头儿,你说睡没睡啊?”
阿豹脸上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随即又意识到不妥,马上正色起来,小声道:“你你,你说话小心些,别连累了老子,不然真给你做成包子馅,或者炖成什么羹,可别怪豹爷没提醒你!”
桑丘一楞,赶紧捂了捂嘴:“啊哈——太阳真不错啊!”完全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明明已经天黑了。
随后三人陷入了沉默,阿豹坐在那破木床上闭目养神,桑丘跑出去拉屎去了,白山还是在那望眼欲穿的看啊看。
林河趁这个间隙,也赶紧全身放松,闭上眼睛,恢复一些体力。别说,白山那个药,还真挺管用的。
不知过了多久,忽听三人齐声道(满语):“萨满大人!”
那破木门被白山低头推开,林河抬起眼皮,只见眼前一亮,就连那昏暗的灯光也无法掩盖这美人的靓丽色彩。
这就是“萨满大人。”
林河本来以为,他们领头的,不说是个糟老头子,也得是个饱经沧桑的家伙,却不成想,是这么一个美艳的女子。
据说建奴那边男女平等,看来是真的?
她的美丽,是完全绽放的那一种,丝毫不含蓄,真的是眉眼如画,举手投足间,仪态优美,又大气舒展。
她有着那北方人特有的特征,与南方的小家碧玉不同,而是轮廓分明,英气勃发,深邃的眼,高跷的鼻梁,薄薄的唇,组合在一起,如同画中人走了出来一般,她的年龄——林河只是感觉,比自己大一些,可是大多少,他也猜不出来。不过,看这几个刀口舔血的汉子,见了她,那恭顺的模样,林河也就猜到,这美丽的外表下,绝对是一颗杀伐果断,冷酷无情的心。
这美人微微颔首,和林河的眼光正好对视。随即对他一笑。
那笑容让人感觉如沐春风,让人不自觉的就想和她亲近,好想和她说说话,看着她浅笑梨涡,眉目含情,林河感觉心都要醉了。
等等,不对劲儿啊,干,这娘们是对老子用了控心催眠之术啊!
怪不得那白山一副望眼欲穿的模样,伙计呀,这样的女人,你可搞不定啊……
林河心里嘀咕着,面上当然不会表现出来,话说,他自己也算初哥了,这方面根本都没什么经验,还替人家白山担心个什么劲儿,现在更应该担心的,是自己的小命吧……
林河不动声色,仍是那副痴痴的表情,暗自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那疼痛让他清醒了几分。随即不看她的眼睛,动了动后背,伤口更痛了,也让自己保持清醒,别着了她的道。
她仍是浅笑,蹲下身来,仔细打量着林河,她看到林河浑身的伤与血迹,微皱黛眉,轻声道:“怠慢了贵客,实属不周,奈何你我各为其主,只能得罪了呢,身上,还疼吗?”
这一番温柔询问,林河差点就沉醉其中,亏了自己一身的伤痛,还能让脑子清醒,如此看来,也是好事……
她又四下张望,见只有一张破床,娇声道:“阿豹,快把我们的贵客,扶到床上歇息!”
阿豹赶紧道:“嗻!”然后飞快的给林河解开绑在柱子上的绳子,然后和白山俩人小心翼翼的把林河搀扶到床上,“轻拿轻放”,那温柔劲儿,估计伺候他老爹都没这么细心。
林河心中冷笑:“干,和爷们唱红脸黑脸啊,锦衣卫里都玩剩下的了好吗!”面上倒是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连忙道:“岂敢劳烦两位好汉……在下自便就是啦!”
白山斜楞他一眼,自便你妹,特么的手脚都还绑着呢,刀都马上要架脖子上了,还不慌不忙,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这小子,演技也是杠杠的啊。
那美人轻声道:“我姓叶赫那拉,名兰蓉。你可以称我为叶赫姐,或者按你们汉人的称呼,叫我叶姐也可。呵呵,臭弟弟,这一身的血汗,吃了点苦吧,莫怪姐姐的人哦!”
回头又对阿豹娇笑道:“你也是,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嘛~”
林河心中骂道:要不是这个什么阿猫阿豹的差点砍死我,说不定我还真信了你了,这番惺惺作态,竟然还这般自然,也是没谁了啊……
阿豹赶紧道:“大人所言甚是,阿豹记得了,记得了!”
叶赫那拉是满人的大姓,就和汉人姓王姓李姓赵差不多,林河见她愿意玩,也做出一副顺从的模样,道:“谢诗如芙蓉出水,颜如错彩镂金,兰蓉,真是好名字,人如其名,人如其名,姐姐真是,让人一眼误终身啊!”
白山见他油嘴滑舌的模样,恨不得一刀割了他的舌头,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这么肉麻的话的,真该死,还得学啊……
叶赫又掩口轻笑,娇叱道:“你这小生,真的生了一张巧嘴呢,甚得姐姐喜爱!”回头对仨人道:“你们先出去吧,我与林小旗叙叙旧。”
阿豹与桑丘“嗻”了一声,二话不说,转头就走,白山犹豫了一下:“大人,这……”
叶赫瞪了他一眼!
白山只感觉脚底发凉,仿佛一只毒蝎在他心口蛰了一下,浑身一个激灵,这一个经历过刀山火海的汉子,吓的差点没站稳,赶紧作揖低头,背朝门,慢慢退出去。
屋外阿豹与桑丘已经走出去十余步,白山追上去,阿豹低声道:“窝巢,白山,你疯了吗,大人的命令也敢质疑,你自己想怎么折腾我不管,别他娘的连累俺俩兄弟!”
桑丘摇了摇头,拍了拍白山的肩膀,又点点头,没说话。三人又走远了些,才深呼一口气,阿豹折了根树枝,叼在嘴里,蹲下来,望向远处黑压压的山脉。
屋内,叶赫轻轻抚去林河额头的碎发,道:“手下人不懂事,我先给林小旗赔个不是,莫要责怪。”
林河只感觉额头触感细腻冰凉,原来古人说“玉手”果然没有夸张。
叶赫又道:“你我各位其主,我接下来可能要问几个问题,还请林小旗辛苦为我解答,可否?”
林河扭了扭身子,让自己躺的更舒服点,特么的反正也要被干掉了,临死之前让自己得劲儿点吧,道:“叶姐请讲,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叶赫柳眉微皱,叹了口气,轻轻道:“我曾经有一个弟弟,和你很像,看到你,我就不禁想起了他……他在辽东,被你们大明的火炮,炸的粉碎,连一个全尸都没有留下……你说,咱们与你大明,真的要不死不休才行吗?”
林河咬了咬牙,心道:和我说这个,你脑子是不是秀逗了?你们烧杀抢掠的时候,就没问问大明的百姓心里是怎么想的?那嗷嗷待哺的孩童,你们也是一刀一个啊!谁他娘的也别说谁不好,天下的乌鸦一般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