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崛阳现世
生剑仪式在杨家老宅举行,时间是定在中午十二点整。差不多十点左右,就又人66续续前来。大院的空间也够宽敞,摆上五六张小桌子,放上茶水和点心供客人食用。大门进来,左边是铸剑房,中间直通大堂,而右边则是一口天井。原本本地的老宅子都是四合院的类型,南方的四合院不同于北方。入门左右各一天井,天井顾名思义就是接盛雨水所用。但杨家老宅左边的天井也被填平,但做铸剑的产地。这样的四合院建筑,一般都有两层,高一些的有三层,最上方还有阁楼。
旧社会一家子兄弟姐们多,到了成年之后,都会分到一些屋子。所以大一点的老宅,可以住个七八户,多则十几户。
杨家老宅已经很多年没有人住了,杨龙这一代兄弟两人,也都建了自己的房子,老宅一直空着。索xìng就改造成铸剑房,或者存放一些杂物。
应邀的都是当地铸剑师同行,或者是一些富商名流,很多都是老相识了。快到十一点的时候,就已经来了五六十人。大部分人都围着桌子喝茶聊天,这些人基本上都属于那些富商名流。真正的铸剑师,则自己一伙人围着一张桌子,虽然也在喝茶,偶尔低声交谈,但时不时的抬头环视,心急如焚。他们更关心生剑仪式,要知道,这种机会是在场铸剑师追求一生也未必会拥有的殊荣。他们更感兴趣的是杨龙所打造出的是一把怎样的好剑。有来观摩学习的,或许能从中吸取经验和灵感。也有来凑热闹的,回去好与人吹嘘一番。也有人冲着绝世好剑之名,看看杨大师能否割爱转让。
“陈老三,你说杨龙真的就铸成一把好剑了?他入行还比我们晚几年呢。”一个八字胡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黑sè唐装。他也是一名铸剑师,叫魏冲。魏家于铸剑一艺,也颇有成就,而魏冲在前年时又与一家大公司签约成为技术总监。生活条件不断提高,拥有可观的收入,这让传统的观念也改变了。在同行眼里,早已经把魏冲排除在外。
陈老三是一个光头粗狂的大汉,身高足有一米九,长相十分憨厚。陈老三之上还有个大哥和二姐,他入行也有二十多年,却还只是个副手。外人总以为陈老三不知长进,却不知道,他更可以成为一个出sè的一流副手。他嘿嘿的憨笑几声:“我想应该是真的吧,杨老大的手艺和为人大家都佩服。”
魏冲一声冷笑,像是在喃喃自语:“你都说应该了,那也不见得就是真的。龙泉城内行家多了去了,他杨龙还不够火候。”
“哼哼,我看呐,是有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同桌的陈老大看了魏冲一眼不屑的说道。
这魏冲平时就好面子,做人又极度虚荣,哪能叫别人拂了他的脸面,一听这话那还了得。他直瞪眼,站起身子来,一副凶相:“陈老大,你说谁呢?”“谁应我就说谁。”陈老大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自从做了大公司的技术总监,到哪别人都得恭恭敬敬的叫他一声魏总,这什么时候受过别人冷嘲热讽了。魏冲知道,在这些铸剑师眼里,金钱和地位不一定是最重要的。现在他虽然金钱,名利和地位都有了。但同时也失去了一些东西,家里的几个老人,一直都不搭理他,虽然没有将他逐出家门,关系也闹的很僵。这两年里,他是完完全全的去做一个技术总监了,连吃饭用的锤子也不曾拿过。每天去工厂里转转,指点指点,空闲时间去钓钓鱼。这些都是多少人追求的,他认为自己没有错,只是那些人思想太陈旧古板了。现在白菜多少钱一斤?猪肉多少钱一斤?他还有两个孩子要上大学,如果没有很多钱,他靠什么来养家糊口。他就想不通,为什么这一行大部分都是一些老顽固呢?说的好听,不忘本?你们又有几个人不是靠贩卖手艺养活一家人的。魏冲认为自己只是将形式改变了而已,或许通过这样的方式才能将家业扬光大,怎么到了其他人眼里,就好像成了卖国贼了呢?
这一行都是对外传艺不传秘,就连魏家的老人心里也怀疑,这魏家的不孝子,是否将魏家的秘密也传给别人了。不管有没有,在众人的眼里也就算有了。他魏冲就是长了十张嘴巴也说不清楚,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魏冲气呼呼的握着拳头,好歹识趣的叫他一声魏师父,客气的叫一声魏总。这陈老大嘴巴也够毒辣,他早就看魏冲不顺眼了。只见他不慌不忙的喝了一口茶,提高声音,缓缓说道:“杨老大的技艺只要是同行无不信服的,我等一辈子也只能瞻仰。倒是一些门外汉,才会去怀疑推敲。”同桌的其他几位铸剑师也迎合着“是啊是啊,杨老大虽然比我们还晚入行几年,但早在前些年就已经有非凡的成就了。”“不错,记得前年杨老大还指点我一些,我回去专研数月,在前段时间也打造出一把利剑。嘿,朱老弟,你还记得吗?”“你说的是那把赤锋?那可是把好剑呐,好家伙,两公分的钢板,一剑刺穿。刘大哥,我看这一次生剑仪式,你好好向杨老大领教,回去之后,两三年也可以打造出一把绝世好剑了。”
这一伙人,不知道是故意气魏冲这个异类,还是在互相吹嘘。魏冲气恼之极,浑身抖,又不好作。如果此时起了冲突,陈老大他倒不怕,但陈老三的块头摆在那,他就要考虑考虑了。这两兄弟也不是好惹的,更别说指不定其他人还会上前帮衬几下。只是这些平时眼高于顶的铸剑师,今天倒像是转xìng了。魏冲心想,未免今天吃亏,就先忍着,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只能干笑几声,心里却将整桌的人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杨老来了。”朱晓明说完就起身拱起手,恭敬的说道:“杨老恭喜恭喜啊。”来人正是杨弦的爷爷杨震,他虽年事已高,但身体硬朗,来时步履矫健。他亲切的拍了拍朱晓明的肩膀,笑呵呵的说道:“原来是晓明侄儿,怎么你爹没来吗?”
“杨老鬼,我就晚来几步你就想我了啊。”还未等朱晓明回话,杨震就听见身后传来沙哑的声音。朱晓明的父亲朱玉net和杨震年轻时候那个是铁打的兄弟,只是后来因为朱玉net专研铸剑术太过用功,把身体给弄垮了,之后更是一病不起。躺在床上躺了三年之久,身体渐渐转好,但由于心力过度消耗,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沙哑沉重。年轻时,朱玉net就是个剑痴,为铸一把好剑,连续几个月不休息,天天窝在铸剑房里。或许是过度劳累,或许是吸进太多二氧化碳,最后是伤了肺和气管。之后杨震也就偶尔去他家走动,再后来朱玉net又去了他嫁到杭州去的大女儿家静养,这一走就是十年,前些rì子才回到龙泉。
“哈哈,你个老朱,我以为你舍不得回来了呢。”杨震上前一个紧紧的拥抱,然后一直握着朱玉net的双手。“唉,人老了也走不动了,落叶要归根嘛。”朱玉net内心十分激动,一双长着皱纹的双眼里,竟然出现了几许泪花。
“回来就好,咱哥俩今晚好好喝一杯。”杨震说道。“就你们两啊?后面还有几位老朋友呢?”一位微胖的老人拄着拐杖走上前来。紧接着后面有进来几月老人,这些都是行内威望最高的前辈,在座的晚辈一个个站起身来打招呼。
“你个老不休,天天上我家窜门蹭酒喝,好,都一起,也不差你这么一回。”杨震将几个老人引过来坐在排在最前的一张桌子上,自己也坐下来,一群老人喝茶聊天,好不热闹。而坐在旁边的那桌晚辈,此时却不敢再说话。开玩笑,在座的都可是各家族中的大师,要是在这种场合下说错话,可不管你是做了爹还是做了爷爷,都免不了一顿训斥。
杨弦今天起的特别早,平时习惯赖床的他也等到一个任务。吃完早饭就屁颠屁颠的去找胖子,两人神神秘秘的出门去了。忙活了半天,总算可以坐下来喝口凉茶。此时已经接近正午,阳光猛烈的像毒蛇。也幸亏是在龙泉这样的地方,那些客人都在屋檐下,也没有感觉到也别不适。
胖子累死在一旁,身边还剩半个杨妈妈给的冰冻西瓜。他两人怕热闹,就躲在楼上,胖子老爸是搞工程的,从小家境富裕。也正因为这样,才造就了如今一个一百八十斤的大胖子。吃了半个西瓜,胖子捧着肚子直呼舒畅。杨弦到没觉得今天有什么特别的,这么多人过来,就像小时候谁家杀了一只猪,就请一大票人来家里。烧一整桌的猪肉,什么红烧肉,炖猪肉,炒猪尾巴,猪舌头。反正一桌子,所有的菜式都和猪有关,当地人还有个传统的叫法。楼下的许多长辈杨弦都不认识,他也懒得下楼去打招呼。而门口还6续来了许多凑热闹的街坊邻居,这么一个大院,竟然也能挤得满满的。
“时辰到,鸣炮,请剑…”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在坐吵杂的聊天声才慢慢安静下来。杨弦和胖子也搭在二楼栏杆上,期待着生剑仪式。杨弦自出生以来也没有见过,更别说胖子没见过了。紧接着噼里啪啦的一阵鞭炮声,震耳yù聋。随着鞭炮声起,杨龙才端着一个以红布条包裹的长盒子走出来,杨虎跟着身后手里端着一个大木桶。
两人缓缓走到大堂中间,杨龙小心翼翼的将长盒摆在大堂中间的一张方桌上。接着刚才喊话的那人又高声唱道:“祖师传艺,耀我杨门。今出神剑,慰藉祖先。敬拜天地,洗戾涤尘。”这人唱的供奉之语,是在建国之后改的。因后来铸成之剑,已不做杀戮之用,而是传承技艺,养家糊口,所以要洗去此剑的戾气。
那人说完,杨龙已从杨虎手中接过三支点燃的长香,走到方桌之前,恭恭敬敬的朝四方天地拜了三拜。然后又退回方桌前,将长香在长盒四周,左右各绕了三圈。最后将三支长香,一支竖插在方桌桌沿,一支横放,一支倒插在桌下,代表天地人。
“集红绸,聚灵气。yīn阳翻转,生神剑。”那人又扬扬吟唱。
只见杨龙将长盒,前后翻转三圈,就恢复到原来的位置,然后慢慢解开红布上的结。在场的铸剑师都忍不住站起身来,伸长脖子,生怕错过神剑出鞘的时机。那些正端着茶杯喝茶的人,瞪大眼睛一动不动,连杯中的茶水倾泻出去也毫无察觉。而那些富商名流们,也是焦急的注视着,如果是一把真正的好剑,他们必定准备抢在竞争对手前与杨龙商量个价钱。那些凑热闹的人,也开始交头接耳的谈论。相对而言,那些老人们显得淡定的太多了。只是微笑不语,看着杨龙手中的动作。
集红绸,聚灵气。一起是神剑有灵,而用红布包裹着,就能让灵气不泄。yīn阳翻转之意,是为剑藏黑匣中,为yīn。而剑出之时,对着正午的烈rì为阳。据传说,每一把剑,要么为yīn剑,要么为阳剑。yīn者怀柔,阳者刚烈。这都是靠剑本身自己去选择的。
杨龙铸次剑,前后花了两年多时间,工序繁杂jīng细。在众人注视之下,杨龙缓缓打开黑sè长盒,将长剑捧出。这是一把三尺长剑,剑身微微有红光流动,奇妙非常。杨龙把长剑捧起,走到阳光之下,而杨虎也端着那盆清水走到他面前放下。这盆清水,来自凤阳山顶,行内称之为“天极净泉”。
杨虎再拿来红布,杨龙随手接过,一手持剑,一手将红布浸泡在水里,然后由下至上,擦拭剑身。此时众人似乎听到一声嗡的剑吟,剑身流转的红光更加耀眼。
“天呐,这竟然是一把有灵根的剑。”朱玉net惊叫道。而他身边的杨震也是眉头微微一颤,心里一紧,差点一头栽倒。其他几位老人也是相同的表情,有的甚至连手里的茶杯也握不紧,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摔的粉碎。“哈哈哈,真是天佑我杨家,天佑我杨家啊。”杨震终于从惊喜之中回过神来,也不管此时场合庄重,就像一个小孩子一般手舞足蹈。
“什么了不起的。”魏冲在这时嘀咕道,而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被邻座的几位老人听到。那个微胖的老者,气的吹胡子瞪眼,怒声喝道:“蠢才!你懂个屁。”这是魏家的长辈,魏冲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
“爹,你们是怎么了?”朱晓明不解其意,只得问父亲。朱玉net张了张嘴,明显还未从刚才的震惊中反应过来。等朱晓明再问了一遍,才感叹道:“灵根之剑,就是说这是一把有灵xìng的剑。这可比一般的利剑要强太多了,也就是说这把剑是活的。老家伙,真想不到,你们杨家在杨龙这孩子手里,又要扬眉吐气几百年了。”
在座的一位老人捋了捋他的长胡子,接着说道:“灵根之剑,也只是在前辈们的典籍里又记载。真想不到,我们这些老骨头能在有生之年亲眼目睹。”那些辈似懂非懂,但心中也渐渐明白,这把剑,有可能是几百年里唯一的一把。有人崇拜,有人妒忌。虽然平rì里大家表面客客气气,但私下较劲的不少。那位像杨龙讨教过的铸剑师,心里更是震惊,这样的话,自己与杨龙的距离可不是一步两步能赶的上的。什么叫望尘莫及,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