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话 匹敌帝皇级的存在
两天后，洛邑城王家角斗场边上的高台，几个工人正在脚手架上，修补着前几天谷风弄出来的大洞。
今天是十六进八，场内欢声雷动。
比起第一天，今日赛场内的盛况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观赛票超发五成依然一扫而空，若不是担心看台的承重问题，赛事方估计能让每一个角落都塞上人。
无限制乱斗大赛起源于商朝后期，周王朝建立后中断过一段时间。后来周王室出于加强诸侯国之间联系的目的，又重启了赛事并延续至今。
赛事每年一届，由各诸侯国轮流举办。
由于几乎无限制的规则，使得赛事充满了不稳定因素，几乎每一届都出现过观众的意外伤亡事件，因此主办方都会要求进场的所有人员签署免责协议。
不过作为天岛第一赛事，这一点丝毫没有影响天岛人的热情，各诸侯国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举世瞩目的机会，即便倾国之力也会争相举办。
“今天第一场比赛就是谷风和十八号的对决！真是想想都激动！”
“谷风所展现的那个能力在千年的赛事历史上都是闻所未闻，也不知今日能否再看到一次…”
“十八号的实力也是相当恐怖啊…去年的冠军蝮虫兽竟然只跟他交手两个回合就被击败了，实在是难以置信…”
“这两位凑到一起，待会儿那场面想想都...啧啧，今年的比赛含金量可太高了！这黄牛票买的值！”
观众席上，众人激动的议论着。
......
“现场的观众们！电台前的听众们！天岛无限制乱斗大赛，十六进八即将开始！”
“第一场比赛对阵的，是两位来自洛邑城的选手！他们就是近期热度值最高的！备受万众瞩目的...”
“十八号！”
“以及...”
“谷——风——”
随着主持人的开场白响彻整个角斗场，入口大门缓缓打开，观众席上的气氛瞬间被推到了最高点。
喔————
……
谷风走出大门，刚才在昏暗的通道内等了一段时间，阳光一下子照到他脸上格外刺眼，他只感觉到刚刚那些沉闷的呼喊声一下子变得响亮了。过了十多秒，适应过来后，他抬起头缓缓看着四周。
这一次他才认真地感受到角斗场的盛况，如果说他曾参加的那个市级综合格斗比赛的场面跟一个丙级足球联赛差不多，那么，此时此刻，这里就是世界杯。
入口离中央的擂台还有一截不短的距离，他就这样缓慢的走着，微抬起他的右手，他这一次绑上了格斗绷带，一边低头看，一边回想着…
……
两天前，西门府后院。
谷风一个人站在一口半人高的水缸前，望了望四周，确定没人后，他将手一点点伸入水里，水很清凉，他在水里搅动了几下，心里不由得想起了张三丰。
“开始吧…”
脑海里，响起了炽先生的声音。谷风张开五指，整个手臂微微颤抖着。
“用心感受血液的流淌，感受到后，再去感受每一个细胞…然后，感受每一个分子的运动…每一颗原子，原子核周围，围绕着的电子…核内的质子…中子…感受那股驱动着它们的力量…”
谷风皱起了眉头，这家伙从我脑子里学到了些什么啊，我连血管在哪里都找不到…还感受原子…
“不要分心！”炽先生呵斥道，“我在用你能理解的方式教你如何掌控能力…闭上眼，
放空你的思想…仔细感受…”
谷风深呼吸了一下，闭上了眼睛，试着放空自己。
渐渐的，大脑开始发散，仿佛一切琐碎的东西都在剥离，就连炽先生…都要被抛出去…
“对…就是这个状态…”
似乎坠入一片黑暗…不…黑暗也是一种存在，他坠入的是一片虚无…
似乎感受到了！
手上的每个毛孔，毛孔上的小气泡，毛孔下的表皮组织，丝丝分明的肌肉，青紫色的血管，白色的血管壁下，红细胞在里面互相追逐着…
血红蛋白…甲基…亚甲基…氢原子…氧原子…氮原子…碳原子…铁原子…
那些的课本里的微观世界像是全息投影一般映入眼帘。
他感受到了，推动微观世界运动的那股力量。
“对就是这样…我赋予你的能力，能让你感受到常人无法进入的世界…”炽先生露出满意的微笑，“你学的很快…”
“现在…该应用了…”
“用同样的方式，感受你手臂周围…水分子的运动…”
有了刚才的经验，这下子容易了许多，他很快就感受到了。
“试试看…让它们加速…”
谷风尝试着，用那股力量控制它们，那一刻，他屏住了呼吸，似乎整个世界都停下了。
他的五指微微张开，发出淡红色的光，肌肉变得透亮，隐约能看见他的指骨在内部活动着。
忽然，他手指周围的水一下子变得活跃起来，他能清楚的看到，水分子的运动变得越来越快，分子间的间隔越来越远。
无数微小的气泡四散开来，从他的手臂四周疯狂逃离着，渐渐的，气泡越来大…
“我靠！”
谷风惊呼一声，一下把手抽了出来。
“水…水开了啊！”
他看了一下自己的手，那发红的状态正慢慢退去，不停地冒着水蒸气，呲呲作响。
炽先生微张着嘴，眼睛也睁大了些，从谷风身上，他似乎看到了那个人的影子…
不…比他甚至还要强…
“来…我们进行下一步…”炽先生说着，难掩脸上的一丝激动。
“接下来，你试一试把缸里的水变成铁…”
“啊？”
“就是把水里的氢原子变成铁原子…”
“什么？开玩笑吧！”谷风一脸难以置信。
的确，刚才他徒手将水煮沸已经属于超自然的范畴了，可现在炽先生竟然让他徒手把一个物质变成另一种物质，这恐怕只有神才能做到吧…
炽先生听到了谷风脑海里的质疑，叹了口气，苦笑了一下。
“是…是我太着急了…看你学的如此快，连我都冲动了…”炽先生摆了摆手，“这样吧，你先试试让氢原子变成氦原子…”
谷风惊讶到拧成麻花的表情并没有缓和分毫。
“你说的…可是…核聚变啊…”
“你可以这么理解。”
谷风看着自己的手，一万句离谱在脑海里飞过。
这家伙是要我…徒手搓氢弹吗…
他将手再次放进水缸里，水的温度还没完全下降，但他却没有感受到一丝烫伤的感觉。
深吸一口气，他闭上双眼，再一次进入了那个世界。
他看到了，看到了整个宇宙最简单的物质，正是它组成了这个世界能量的来源——太阳。
“找出两个来，拿出我赋予你的力量，让它们融合到一起…”
谷风感受着手臂上的那股力量在游动着，慢慢从指间流出，向那两个他选择的氢原子流去…
他的眼睛开始发出白光，额头上满是汗珠…
缸体剧烈的抖动着…
振动的幅度越来越大…
嘭！
突然，整个水缸发生了爆炸，缸体的碎片和里面的水一起飞散开来，谷风也被一下振飞出去几米远，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整个人都湿透了，衣裳也被碎片划破了好几处。
咳咳…
他咳嗽几声，鼻孔缓缓渗出了血。
“果然还是失败了么…”
“怎么可能成功啊！这种事情…”谷风擦了擦鼻血，骂骂咧咧的。
“我只是想试试你目前的极限在哪里…”炽先生杵着下巴，微笑着，“现在我知道了…这个阶段，还是先往控制超高温状态强化手臂的方向走…”
“现在要干什么，要继续吗…”
“嗯继续…还有两天你不就要比赛了吗…不过，不能用水缸了，得换个方式…”
……
“谷风！怎么了？”
孟狄和西门彼得从门口探出头来，刚才的动静显然不小。
“啊…没…没什么。我在练习…抱歉了彼得大叔，你的水缸...”谷风苦笑着，“对了…你们有格斗绷带吗…”
……
谷风紧了紧手上的绷带，看向对面，十八号也正朝着擂台走来。
“喂，谷风，我总感觉这家伙不简单…他身上有一种可怕的气场…”炽先生表情严肃，说着，“你待会儿不要着急使出全力，先慢慢试探他…”
“知道了…”
……
“好的！比赛正式开始！”
喔——
……
双方各自站在一边，互相对峙着，谁也没有轻举妄动。
……
十八号机械面具上的无线电响起，是范轲的声音。
沙沙沙…
“十八号，先排百分之五，试探一下那小子…”
沙沙沙…
“收到…”
十八号回道，他的声音在机械面具的遮挡下显得沉闷。
只见他背上的机械装置开始发出声响，罐子里的液体水位下降了一点，一旁的排气孔嗤的一声排出气体。
咚！咚！咚！
他朝着谷风跑来，两米半的身高，五百斤的体重，每一步都让整个擂台为之颤抖，庞大的身躯让他看起来很是笨重，其实速度可不慢。
谷风见状摆出招架之势，抬起右手，五指微张。
“让手中的力量，隔着这些绷带，作用在手臂周围的空气里，同时不能让绷带因为高温而烧坏，只有这样，你的身体才不会因为使用能力而受损…”
炽先生的话一遍遍在他脑子里回响着。
在之前的练习中，他并不能完美的控制能量的阈值，要么太低，无法达到高温强化效果；要么过高，一下子把绷带烧成灰烬，自己也受了内伤…
不过后来经过反复的练习，还是成功过几次。
他不停重复着炽先生教给他的技巧，此刻却怎么也无法正确的发动能力，他一遍遍尝试着…
咚！咚！咚！
十八号越来越近…
靠…怎么使不出来…
“先躲开！”炽先生在他脑海里大喊一声。
谷风此时才惊觉自己正身处于一个庞大的阴影里，抬头看，十八号的拳头已经落下。
即将击中他脑袋的一刻，他一个后跳步闪躲，避开了——拳击训练所形成的肌肉记忆救了他一命。
十八号见自己打空了，随即调整姿势，又是一拳，谷风一个后撤步又躲开了，然后继续调整脚步，作出防御姿态。
接着又是接连几次攻击，谷风的躲闪变得越来越吃力，他一边躲避着攻击，一边还要尝试着发动能力。
虽然相较之下谷风更为灵活，但十八号拥有接近三米的臂展，想要躲过他的攻击并不容易，每一步每一个动作都要极大的幅度，这已经不是能用量级差距来形容的战斗了…
还好，以18号那个恐怖的身高来说，几乎每一招攻击都是由上往下的，这让谷风预判变得简单了些。
沙沙沙…
“这小子看来学过西洋拳法，十八号，以眼还眼…”
……
突然，攻击停下了，从谷风瞪大的双眼中可以看到，十八号正摩挲着脚步，一个侧身，膝盖微屈，缓缓举起了双拳。
这是一个…标准的站架…
“这些度者…该不会把拳击也带过来了吧…”
很快，接下来十八号的攻击证实了谷风的想法。
前跳步，滑步，跨步…
快速刺拳，下勾拳，下摆拳，组合连击…
如同一个灵巧的幽灵巨人…
谷风依靠本能麻木的躲闪着，大脑一片空白。这样一个根本不能被视作正常人类的怪物，竟然还会拳击…再不发动能力，自己的节奏会越来越慢…很快就会被他找到破绽…
“不要慌神！”炽先生大声喝道，可已经来不及了。
此时，一击直拳袭来，谷风正准备躲开，可十八号那个跟他脑袋一样大的拳头却突然向后缩了一下，随即又快速变了个方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像一颗威力十足的弧旋球朝瞄他脑袋飞来…
下直变下摆！
这是…一记…变线拳！!
完了！
已经无法闪避，谷风张大了嘴巴的同时，本能的抬起右手…
砰！
……
谷风缩着脖子，慢慢睁开双眼
——接住了！
没想到，他用小臂接下了十八号的这一拳。仔细一看，他那绷带缠绕着的手臂周围产生了一股热浪，像一层透明的力场将十八号的拳头牢牢挡在了外面。
成功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维持住！
谷风暗喜，随即向后撤了几步，也摆出站架的姿势，眼神里闪着几分自信。
“谷风选手喜欢试探对手的习惯还是没有改变！经过连续的躲闪，他突然接下了十八号的一记重拳！看样子，现在他要反击了！”
主持人兴奋的解说着。
“这一次，他的手臂没有发生变化，说明还没有使出全力，但他也稳稳接下了那恐怖的一拳。看来，他是想和十八号慢慢的过几招…”
梁先生也跟着说道。
……
谷风在心里苦笑一声，这俩货添油加醋的功夫还是这么厉害…自己差点就因为没能发动能力而被打死了，在他们嘴里倒是变成了隐藏实力的行为…
沙沙沙…
“十八号，调节至百分之十五！”
嗤——
随着气体的派出，罐子里的液体又下降了一些。
十八号击了两下双拳，晃了晃脑袋，不知是不是错觉，整个人块头看起来比刚刚大了一点。
“主动进攻试试…”炽先生说。
谷风成功发动了能力，给了他内心不小的鼓舞，他也正打算看看自己能不能对这个大块头造成伤害。
于是，谷风的脚步开始动起来，他先是一前一后反复跳跃着，找到节奏感觉以后，他开始围绕着十八号做起了连续侧滑步。
这是拳击中小个子面对高个子时很常用的一种步法，一开始保持距离，在逐渐掌控节奏后，通过找到隐蔽的落脚点，出其不意的拉近距离，找准时机出拳。
他的头部我是无论如何都够不到了，只能试试击打他的腰腹部...谷风心想。
十八号也开始活动起来，死盯谷风动向的同时，利用身高臂展优势出拳攻击，让谷风一直无法近身。
可这样始终容易分心。
谷风不断试探着，闪躲着，两人就这样僵持了片刻，终于，他找到了空隙，一次下蹲闪躲后，他钻到了十八号的手臂下。
就是现在！
嗡！
谷风瞄准十八号的上腹部一个蓄力反击，右拳带着那层透明的力场划过空气，发出嗡嗡嗡的声响。
嗵！
击中！
谷风兴奋的期待着，期待着十八号的反应，然而等了几秒却没有得到一丝反馈，他抬头看到了十八号不屑的眼神，仿佛也听见了那面具下的冷笑。
他吓得赶忙后撤，和十八号拉开了距离。
怎么会...这一拳打在普通人的身上早就爆肝了，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是他太壮了抗击打能力很强吗？不对啊，我的手也是经过强化的...练习的时候可是能把一块钢板轻松击穿的啊...
谷风调整了一下心态，继续做着侧滑步，心想不能让节奏断了。
一边试探一边观察着，谷风看向了十八号的头部。
头部，应该是他最脆弱的位置，可是这个身高差太离谱了，怎么样才能打到...
看来，只能使用那招了...
谷风继续发动了新一轮的攻击，虽然上一轮被击中让十八号产生了些戒备，但是灵活性的差距让谷风再一次找到了机会。
几番试探虚晃之后，只见谷风找准时机，一脚踩上十八号的大腿，然后用力一蹬，像一枚导弹，腾跃而起...
飞膝！砸肘！一上一下，全部瞄准了十八号的头部！
“谷风要用泰拳之术！”
梁先生兴奋的喊到。
......
十八号眼神一下子变了，变得惊慌。他一个后仰，但刚刚才挥出一拳的他明显不能很协调的衔接上这个躲避动作，几个踉跄，一连向后退了几步，差点没能站稳。
不过，还是让他幸运的躲开了。
谷风扑了个空，落地后却眼前一亮。
我想的没错！头部就是他的弱点！十八号显然很惧怕我攻击他的头部！虽然很难击中，但朝着这个方向继续进攻就对了！
谷风心想着，并不打算给十八号喘息的机会，准备再次攻击。就目前来说，谷风一直牢牢掌控着节奏，这让他更添了几分信心，嘴角也开始微微上扬。
而感受到威胁的十八号显然没有之前那么淡定了，他死死盯着谷风，生怕他又从哪个角落里发动突袭。
沙沙沙...
“快！百分之二十五！”
......
这一次，谷风注意到了十八号身后的机械装置，猜到了那可能是他的力量来源。
“就是现在！”
趁着机械装置启动的间隙，谷风也不管什么步伐了，一步并作两步，飞速朝着十八号冲了过去。
嗤——
排气完成，然而谷风早已来到他面前，举起拳头一跃而起，十八号看见那个朝着自己下巴飞上来的拳头，知道已经来不及了。
“升——龙——拳——”
铛！
一声清脆的金属声，谷风的超级上勾拳正正的击中了十八号的金属下巴！
随着几个机械零件的散落，十八号翻着白眼，像一堵年久失修的石墙，向后倒去...
嗵！
......
场内的众人呆住了，虽说过程也是酣畅淋漓，但他们还是无法相信，那个轻松击败冠军选手蝮虫兽的十八号，竟然就这样倒下了。
“十八号！十八号被击倒了！胜负已定！”
主持人激动的叫喊着。
......
vip看台内，范轲和他的团队们乱作一团。
“十八号！十八号！快醒醒！”
“十八号！”
“联系不上啊！”
......
范轲站在栏杆前，咬牙切齿的盯着底下的擂台，看了片刻，他握住双拳，低声说道：
“遥控引爆一号和二号抑制阀...”
话音刚落，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
“那样的话...只剩三号和四号，抑制力就只有百分之五十了啊...”
一个人面露惶恐之色，颤抖着说。
“是啊，您也知道，一旦抑制力低于百分之五十，那么就极有可能失控...况且现在十八号已经失去意识，失控的概率更是...”
“闭嘴！”范轲转身大吼一声，“我雇你们不是让你们来反驳我的决定的！”
“是…是…”
说着，几人埋头开始操作，一连按了好几个确认按钮，很显然，这项操作不是平日里轻易就能使用的…
范轲转身，继续看着擂台，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看好了…这就是我带给你们的…惊喜…”
……
“我…我赢了吗…”
看着倒下的十八号，胜利的喜悦已经在谷风脸上浮现。
嘭！嘭！
两声微弱的爆炸声从十八号那边传来，谷风看过去，那机械装置上的其中两个罐子里的液体一下子被放空了。
嗤——
这一次，排气的量比前面两次都多得多，十八号的手指…动了几下…
不对劲！
谷风觉察到不对，向后退了几步。
只见十八号撑地而起，在众人的注视下，他缓缓站了起来，只是…只是他的头一直低垂着，眼睛紧闭，像是个梦游的人一般，脑袋随着身体无意识的摆动着…
“十八号…又…又站起来了！”主持人大喊一声。
喔！
观众席传来一阵惊呼。
忽然间，谷风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一股寒意似乎瞬间从十八号脚下沿着地面传导过来，顺着谷风的脚底一直冲到头顶。
只见十八号的胸前，竟长出了一对眼睛！
而他的腹部正慢慢裂开一条缝隙，暗红色的黏液组织互相粘连着，乳白色的尖尖的东西缓缓从皮肤里钻出来，越来越长，像是…像是獠牙…
那是一张嘴！
谷风心里咯噔一下。
……
看台上的观众们也立刻变得一片死寂…
……
“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梁先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抄起望眼镜又仔细看了一看，越看，拿着望远镜的手越发颤抖…
赛事主办方的办公室里瞬间乱成一锅粥，不少人拿起电话，飞快的拨动着号码盘。
“怎么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太乱来了！”
“为何没有报备！马上让负责报名和背景审查的小组，还有那个什么范轲，全部叫过来！”
“不不不！当务之急是赶紧联系军方！”
……
没错，虽然乱斗大赛对参赛选手毫无限制，但是当选手中出现甲级异兽的时候，是必须要向当地军方报备的…
更何况，现在站在擂台上的，是甲级第一位的…
“刑天！是刑天！”
梁先生大吼一声，手中的望远镜没有拿稳，从吊舱上落下，重重的砸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看台上，嬴政呆坐着，手中的烟已经烧到了烟嘴，长长的一截烟灰断开，掉在地上。
怎么可能…
……
谷风脑子嗡的一声，他想起了儿时谷大志送给他的那本山海经，里面刑天的插图一度成为过他的童年阴影，然而跟他眼前的景象比起来，那副插图简直就是个滑稽可爱的卡通形象…
“谷风！别管什么绷带了！快使出全部力量！”
“听见了没有！要不然！你会死的！”
“谷风！”
炽先生不停的大喊着，然而谷风却没有一点反应，目光呆滞，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吼——
一声振聋发聩的吼声响彻了整个角斗场，只见十八号用力将背上的机械装置扯了下来，一根根锋利的骨刺从他的脊柱两侧穿刺而出，他浑身的肌肉也在抖动…哦不，生长着…不一会儿，他的体型就已经变成了刚才的两倍。
现在，它是刑天，在他脖子上耷拉着的那颗人头，才是十八号…
咚！
咚！
咚！
一阵地动山摇，刑天朝着谷风冲过来了…
“谷风！快跑！”
“谷风！清醒一点！”
炽先生焦急的喊着，可谷风依旧没有一点反应。
“算了！”炽先生大吼一声，“我来接管！”
嗵！
呼——
一股强大的冲击波从擂台中央飞速传出，像一个竖着弹开的涟漪，所过之处，空气被撕裂着发出嘶吼，地面像是定点爆破一般炸开，碎石泥土满天飞散，一直朝着看台蔓延过去，上面的观众尖叫着四处奔逃，上方的主持吊舱也被大风吹得左右摇晃，主持人和梁先生努力抓着栏杆不让自己掉出去。
幸好，那冲击波到看台前就减弱了，只是掀翻了几个没站稳的观众。
烟雾散去，众人这时才看清发生了什么。
只见刚才那冲击波的中央，刑天正举着拳头，胸前的眼睛死死盯着下前方，肚子上的血盆大口向外呼着热气。而他的对面，谷风同样举着拳头，手臂又跟初赛那日一样附着着熔岩，眼睛发着白光。
不，此刻的谷风，是炽先生。
……
看台上，嬴政想到了什么，赶忙起身四处寻找，穿过人群，从一个商贩手里抢过了扩音喇叭，然后朝着看台下飞奔而去。
……
炽先生和刑天的拳头就这样死死的互相抵着，很明显，刚才的冲击波就是两人对拳的时候发出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这个…想要夺取帝位的…杂种…”
炽先生抬着头，咬着牙，说话的语气很是凶狠。
听到这话，刑天那发着绿光的眼神也变得恶气，可怖的声音从他那血盆大口里传出来。
“那个位子…本来…就是我的…”
说着，他的拳头发力，压得炽先生向后划。
“要不是你帮着他…他怎么可能…不可能！他不可能打赢我！”
炽先生就这样被刑天推行着，他想反击，奈何除了这手臂，他全身仍是肉体凡躯。
这家伙…发起狂来甚至可以和帝皇级硬碰硬…现在我这幅躯体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如果不顾及这孩子的死活，全力一击的话应该能把它打个半残…可这孩子死了…我也就没了…
该死！炽龙剑插进谷风身体里以后怎么就消失了呢！
咔！
炽先生感觉到了什么，他张着嘴巴，僵硬的移动着脖子朝右边看去…
他的右手，已经空空如也。
被它掰断了吗…
完了…
彻底完了…
刚才还不如和它同归于尽…
这下子完了…
孩子，对不起…
……
“大块头！住手！”
……
刑天刚要挥拳，被突如其来的大喊声打断。
这熟悉的称谓…
他转身，看向声音的来源。
原来，是嬴政，他正站在看台下，气喘吁吁的，手里拿着扩音喇叭…
“我是政儿！听我的！不要对他动手！”
刑天愣住了…
……
轰隆隆…
天空传来轰鸣，整个天空都变得阴暗，仿佛飘过来了一片黑压压的乌云。
众人抬头看，二十多艘战舰正悬停在角斗场上空，船侧的无数巨炮缓缓移动着，每一个炮口都瞄向了擂台中央。
是洛邑城王家舰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