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相见

青梅——相见

“我陈弦越的女儿,不做他人的妾。”

“二叔,什么妾不妾的呀!安王能娶静儿,这可是我们陈府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呐!别人想嫁,还没那机会呢!况且,发生了那样的事,静儿不去安王府,难不成还能做他林家的少夫人?”

“……”陈弦越不语。

陈赵氏看着她那二叔,眼珠子一转,心想:这酸儒!不就丈着自己是个四品大官嘛!都这时候了,还摆什么官架子!莫不是还希望自己女儿做王妃不成?

她想着安王给的五天期限,心里有些着急,说:“二叔,这安王已经给了期限,你若不允,静儿日后也要入王府的。何必搞得大家都不痛快,白白得罪安王?”她笑得一脸和气。

“没得说,静儿的庚帖,谁都别想拿走!”他一抬头,双眼严厉地看过去,直直地盯着陈李氏道:“见不得人的东西,后宅那点肮脏的手段,竟敢放到我女儿身上!她是你亲侄女!咳咳咳,咳咳咳……”

陈李氏被他盯着唬住了,她吓了一跳,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二叔,你这说得什么呀?我可听不懂……”她眼睛偏向一边,不敢直视陈弦越;却心想:这个酸儒!没了官职还这么傲气!若不是老爷顾念手足之情,他早就病死了!这家伙这么就这么顽固不化!哎呀,若陈静不入王府,我家老爷的升迁可怎么办啊?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陈弦越咳得越来越厉害,他满脸涨红;自己的掌上明珠,竟被家里人陷害!他不敢想,这里头究竟有没有自己大哥的手笔……是了,大哥骨子里一直是一个沽名钓誉的人;在这京城里,担着那从六品的小官,想来心里早就已经嫉恨自己这个弟弟了……呵,这样的脑子,难怪干了二十几年还是从六品!

“没得说,就是没得说,咳咳咳,我不管,咳咳咳……不管安王他许了你们多少好处,也不管他如何对你们;咳咳咳,咳咳咳!反正静儿不会嫁!但凡我活着一天,她就不会入安王府!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你!”陈李氏被陈二爷的话气得说不出话来,她磨着牙,想着对策。

“二弟这么固执做什么!你大嫂不也是为了这个家,为了静儿好!”陈大爷推门进了屋子,他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你如今重病在榻,也不为着陈府的名声考虑考虑!陈静不嫁,你让京城世族怎么看待我们陈家!”他劈头盖脸地骂了陈弦越一通;而后想想,又温和地对陈弦越说:“你如今是越发不好了,倘若日后静儿进了王府,你也能放心些不是!况且,我们这些娘家人,也一定会帮衬她一二的。”

“对对对,就是这么个理!”陈李氏连忙附和,“哎呀,瞧我这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好好的事,倒说得二叔不快了,我给二叔道个歉!”

“咳咳咳,咳咳咳!大哥,你敢说静儿嫁入王府,你不升官?!咳咳咳……”陈弦越现如今只觉得他大哥这一家子,是极其令人恶心!“把我的女儿买入王府,咳咳咳,你们可真是她的好亲人!”

“二弟!你这是什么话!”陈大爷气得瞪圆了眼,他陈弦越这番话,不就说他卖侄女求荣华吗!

“要嫁,让你们的女儿嫁,咳咳咳,我陈弦越的女儿,咳咳咳!不嫁……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他猛得喷出一大口血来,整个人向后仰倒,睁着眼睛,活活气死了。

“我们也想啊……”陈李氏小声地嘀咕。

“你……二弟!”只见他二弟喷出一口血,他心里一惊,猛得上前,“二弟,二弟!”陈大爷双手握住陈弦越的肩膀,摇晃着他。

“大夫,快叫大夫!”陈大爷紧张地叫起来。

“别,老爷别叫!”陈李氏赶忙上前,拦住陈大爷,“老爷别急,先听我说,这个时候,不正是老爷的好机会吗?”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叫大夫!”

“如若二叔不死,陈静永远别想嫁,这可是二叔刚才亲口说的话。”陈李氏冷冷地说。

“可是二弟死了,静儿不得守丧三年?”

“反正还有五天她就要入王府了,等这人进了王府,再守也不迟啊!老爷,错过了这次机会,不但您官职保不住了,我们陈府也算把安王得罪了……”陈李氏担忧地说。

“那这事……”陈大爷皱着眉头,现如今,他不知道该不该再叫大夫了。

“掩着不发丧,就让陈静先嫁到王府去,说是为二爷冲喜,人过去后再说去了;也免得今天这事有心人怀疑到您头上。”

“可是,陈静总归回是知道的。倘若她嫁到王府之后,心里还怪罪我们……”

“老爷,这嫁出去的女儿,哪个不是靠着娘家在夫家站稳脚跟的!今天这事咱们死咬是二叔时候到了,没几日,陈静自己也会想明白的!”

“可是……”陈大爷还在犹豫,他总觉得这样不好,但是,有人打断了他说话。

“爹,我回来了!”陈静刚到府上,便就有相熟识的丫鬟告诉她,她大伯和大伯母去她爹的院子了。她赶紧奔赴她爹的院子,门还没推开就朗声叫了起来;这边陈李氏一听,猛地一掐自己的手臂,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二叔啊,静儿回来了,你醒醒啊!”她手帕掩面揩泪,站在大老爷身后,一边哭一边嚎。

“爹!”陈静一推开门,就见着她爹侧头闭眼的模样,一只手垂在了外头,嘴角还带着血。两步并做三步地冲上前,“爹,爹!快叫大夫!”她一脸地惊恐慌张,急急将她父亲扶正,轻轻地晃动她父亲的肩膀,“爹,爹!您醒醒啊,我回来了爹!”

丫鬟带着府医来了,府医一把脉,就摇了摇头说:“二小姐,请节哀……”

“不,不会的……”她转身,握住她父亲的手,蹲坐在床边,轻轻地唤到:“爹,我回来了,静儿回来了……”酸涩、痛苦、绝望与悔恨,突然之间涌上心头,她这辈子,最后一个对她好的人,也走了……

“爹!”她哭了起来,眼中一片朦胧;她只想,只想她爹能好好活着呀!

“爹……你醒醒,你醒醒呀!你醒醒呀!”她紧紧攥住陈弦越的手,哭地上气不接下气;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只留陈静和她的父亲。

陈静不知道,自己一个人在父亲的屋子里坐了多久,她先头一直握着父亲的手;她能感觉到,父亲的手再渐渐变冷。哭累了,就哭不出声了……她默默地看着她父亲,一直到天黑。

第二天,陈李氏就找了个由头,将陈静拉回她自己个的院子。陈静现在一个人还浑浑噩噩的,也不看陈李氏,就这么傻傻的坐着。

“静儿啊,你爹虽然走了,但他临终前还是放不下你的啊!”陈李氏一脸关怀,但就是那瞧着陈静的眼神,透着算计;陈李氏想:的想法子让这丫头四天后嫁过去!

“……”陈静听着她大伯母这话,就觉得愤怒!

“我爹在我离家之前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怒急攻心!大伯母,你和大伯究竟对我爹说了什么!”她气急了,猛得站起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哎呦,静儿啊,你这话说的,二叔身子本来就不好,大抵也就这些天,时候到了,老天自然就收走了;这平白无故的,怪我和你大伯做甚!”

“你以为,你和你女儿做的那点事,别人都不知道吗?”

“好了,静侄女”陈李氏不想再与她东扯西扯,免得被陈静套了话,“你收拾收拾,四天后就嫁去王府吧!”陈李氏傲慢地说。

“你说什么?我爹刚走,你们就这么急不可耐地把我卖掉?倘若我不能为我爹守孝,你们可以看看有什么样的后果!”她当真是气极了,她大伯母可真敢让她戴孝出嫁!

“静儿啊,反正也不差这么几天,你先嫁过去,你嫁过去,我们就出殡……”

“你威胁我?”这话的内容惊得她不敢相信,“你们怎敢如此!我爹可是大伯的亲弟弟!是朝堂的四品高官!”

“嗤——”陈李氏一声轻蔑地笑,“这病了这么久的‘高官’,怕是连皇上长什么样都忘记了吧?”陈李氏笑眯眯地看着她,说:“你最好想清楚,要么安安心心地嫁进王府,我们就安葬你爹;要么你这些天就闹,我们也就凉着你爹……”

“我爹尸骨未寒,你们就这样……你不怕天谴吗?”

“陈静!你不要给脸不要脸啊!我今儿就告诉你,你要是不嫁进王府,二叔他的尸身,我们是不会葬在祖坟的!”陈李氏一拍桌子,硬气十足地说:“你别想给我闹,从今儿起,你就在你这院子里安心待嫁吧!”她不悦地瞥了瞥陈静,轻哼一声,转身走到门口,又想到什么似的停了脚步,说:“可别弄什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类的,你也不想你爹不入祖坟吧?”

且说那日,林涯下午就得到了陈静出事的消息,他急忙去找他爹林老爷;“父亲!”

林老爷一看林涯,只得安慰他:“现如今事情还没有定局,我们都在想办法。”

只是,第二天,林涯便得到他的庚帖被陈家退回来的消息。他欲再次赶去他爹的院子,却见他爹已推门进了他的屋子。“爹!”

“陈家退了庚帖的事,想来你已经知晓了。现如今安王尚在京城,我们不宜和他正面冲突,你和陈静的事,就当是我们林家吃了亏;日后皇上知道了,他心里有数的。”

“所以……就是要牺牲我们的意思吗?”

“难道你要我们林家,为了一个陈静,和安王硬碰硬吗?”林老爷有些生气,这个儿子还是太重情了。

“道理我都懂,只是如今陈伯父病重,陈伯母临终前我已经答应她,要照顾好小静,如今这般局面,她一个弱女子,您要她怎么办?”林涯有些激动,他希望两家一起想想办法,至少,不要牺牲掉陈静。

“你不要再说了,你怎么知道陈静不想嫁?”他看着这个儿子,青梅竹马的情谊他不是不懂,但是,安王明摆着是盯着陈静和陈家去的;这个时候,谁都没法明面反对,更何况,林府还是与陈府定了亲,正处在风口浪尖。

“不可能!陈静不会如此!我要去找她!”

“放肆!你如今是越发不听我的话了,既然如此,你就在你的屋子里好好的反思几日,等到此事结束你再出来吧!”林老爷一甩袖,走了出去,家丁一下就涌上来,带上了房门,将林涯锁了起来。

“爹,爹!您不能这样!”林涯急急地扑上前去,发狠地敲打着门框,“爹,我会有万全之策的,爹您开开门啊!爹!”

“这四五日,你们看好大少爷,别让他出去了。”林老爷交代家丁,而后不理林涯地呼叫,离开了他的院子。

“怎么,静侄女想明白了?”陈李氏颇有些骄傲的模样看着陈静,等着陈静回她的话。

“王府我会嫁过去的,请你放心。但是我有几个要求。”陈静冷静的说,她也不看陈李氏,只是紧紧地握着瓷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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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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