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于统领,南苑围场可都准备好了?”谢勉奉皇命巡查南苑围场,为猎宴提前做准备,正巧碰上了在此布置的于尚。

于尚恭敬地回道:“臣不敢疏忽。”

谢勉想到那日景王殿下到府上对他说的那一番话,眯了眯眼,怀有深意地说道:“于统领必得处处用心啊,若有一丝纰漏,那于统领刚戴上不久的帽子,也得被摘啊。”

于尚脸色不变,弯腰恭送谢勉离开,在谢勉的背影远去后,抬头凝视着他,在铁甲里面,是一封经过重重盘查才艰难地到他手里的信,他抬手慢慢按住那封信,眼神里逐渐有了杀意。

安凰郡主为何要帮他和必无,他现在还不知道,只是不管什么原因,只要能救出必无,就好。

洛宁痛的冷汗直冒,手中的毛笔颤颤巍巍的写下几句话,那字已经看不出来什么字形了,勉强能辨认出是字就不错了。了语在旁边看得焦急,但是她也并不会写字,帮不上什么忙,只在希冀洛宁能尽快写完回到厚被子里。

最后一笔落下,毛笔“啪”地一声从她手里滑落,在宣纸上晕染出一片墨痕,只幸好没遮住字。

“送到绿萝手里。”洛宁又缩回被子里,声音微弱地说:“定要在猎宴前让百里潇看到。”

“是。”

看着了语离开,洛宁勉强笑了笑,百里潇与此事本就无关,况且在古代,凭他的身份能坐稳天齐皇帝的位子,已经很不容易了,宇文西曜他们向来眼里容不下沙子,如果百里潇真的继续求娶自己的话,恐怕是活不到回天齐了。

洛宁还未合眼,知言便推开了门,还端着几个锦盒。

“参见郡主,这是景王殿下送过来的阿胶,长公主说让郡主吃一些。”知言本来想悄悄地放到房中,抬眼却见到洛宁看着她,顿时有些尴尬。

洛宁明了地笑了笑,自己患病一事京城早就人尽皆知,不可能只有宇文西曜来送东西,但母亲还是只送来他送的。

“按老规矩办吧。”洛宁轻轻地说了一句,她从来不用任何他们送来的东西,甚至宫里送来的东西,也都完整地收在她的小库房里。

知言沉默地退了出去,长公主将她召到书房时着重地说一定要让郡主知道是景王殿下送的阿胶,甚至连皇后娘娘送的冬虫夏草都没让她带回郡主房中,长公主总认为这样能让郡主对景王殿下留有感情。

知言每次都应下,也会对长公主说郡主用了,但从来没让长公主知道过,无论景王殿下送什么,郡主都不会多看一眼。

知言看了一眼隔着楠木房门的里屋,心下有了一种奇怪的想法,或许郡主是真的不想当皇后的吧。

但那是世间女子最尊贵的去处了。

“姐夫,你得救救我啊!”徐荣已经在镇国公府哭了一天了,温家女眷男子都离得书房远远的,听见后都觉得厌烦。

温翰手执书卷,淡然自若地看着书,恍若未闻。

“我也是为太皇太后办事,如今败露,我死不足惜,但如果牵扯到太皇太后,该如何是好啊!”徐荣的话成功地引起了温翰的注意。

温翰丢下书卷,冷冷地说道:“太皇太后稳居后宫,与前朝有何关系?”

徐荣见有效,泪还没有擦干,赔笑着说道:“是,可有些小人唯恐天下不乱,惯会添油加醋和联想,我背负骂名不足挂齿,可若损害了太皇太后和镇国公府的名声,就......”

温翰淡漠地问道:“徐荣,你在鸿胪寺少卿的位子上待了几年了?”

“三年有余了。”

“皇上至今没让你承袭成昌侯的爵位,是因为什么?”

“这,小臣不知。”

温翰循循善诱地说道:“是因为你没有功绩,连我要给你美言,都找不到可以美言的地方。”

徐荣眼神一亮,跪拜道:“姐夫提携我。”

温翰心下暗讽一声贪心不足,面上却是亲近的笑容:“皇上生母死于世家之手,自然不希望下任皇后再出身世家,只是朝宴上皇后娘娘在,皇上不能直接答应了完颜王和天齐皇的请求,但猎宴上,皇后娘娘不在,皇上肯定会抛出安凰郡主的婚事来做个顺水人情,这样的话,若是完颜王或者天齐皇抢了先,安凰郡主也就能顺理成章的嫁予外族了。而到时,你这个勾结外族的罪名,也可以转换成为安凰郡主婚事着想的大功了。”

徐荣越听脸上越放光,可却想起一件事来,又开始愁眉不展:“于尚一直是个死脑筋,他在的话,怎么能做手脚?”

温翰抛出一封信,正是于尚写的投诚信。

“一个无权无势的平民之子,骤然登上禁军统领的高位,必然犯错,我已经拿捏到他收受贿赂的把柄,他自然会给我们行方便。”温翰略有得意地说道,自徐萍从宫中回来后,他就开始寻找于尚的把柄,没想到一查一个准,直接不费吹灰之力地将于尚收归己用。

徐荣被谢勉弹劾本就一肚子气,如今于尚不仅顶了谢必无的位子,还是在自家手里,也掩饰不住的得意,点了点头:“我知道怎么做了。”

温翰看着徐荣离开,那眼神和看死人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他重又执起书卷看起来。

徐萍眼睁睁地看着弟弟欢天喜地地出了镇国公府,踌躇了半晌,从门外进来,面上一片死灰,行尸走肉般将一碗茶放到温翰手边,苦涩地说道:“老爷用茶。”

温翰不出一声,好像刚刚推自己正妻的弟弟去送死的人不是他一样。

晚夏清晨,随着晨曦的展露,薄雾渐渐淡去,皇城不远处的一望无际的围场清晰地展现在众人面前,一眼望去,密林,花草,远处的湖泊,虽是晚夏,围场里的动物依然活跃,所见之处一片葱茏,生机勃勃。

于尚和禁军驻守在围场周围,铠甲林立,旌旗猎猎,肃穆庄严。

宇文炎端坐在上座,他没有穿戎服,只是穿着略显宽松的便服,看起来并不要上马狩猎。

完颜森和朝中年轻臣子们倒是穿着一整套的盔甲,腿上系着行裳,摩拳擦掌,彼此之间颇有一决高下的火药味。

宇文炎站起身来,挽弓朝天上放了一支带有红色尾羽的箭,随着破风声说道:“谁若是在猎宴中拔得头筹,朕便许其一诺,珍宝美女,加官进爵。”

宇文西曜盯了一眼同样带有敌意的完颜森,又扫过身后的其他人,嘴角带了点嘲讽的笑意,等着完颜森先冲出去后,慢悠悠地进了林中。

百里潇珉着酒笑道:“小王近日身子不爽利,难以上马与完颜王和殿下们玩乐了。”

宇文炎笑着说道:“天渊与天齐一南一北,气候习俗都不同,天齐皇难免水土不服。”

百里潇也回着笑,举着酒杯,大有与宇文炎不醉不归的意思,只是宇文炎总是浅尝辄止,一来一往间还算融洽。

徐荣自见着宇文炎后,额头上的汗就一直不停地冒出来,温翰给他使了个眼色,他却先瑟缩了一下,没有起身,在温翰逐渐不耐烦的眼神下,悄悄地离开了席间。

殊不知徐荣的一举一动,都被许多人尽收眼底。

宇文西珏向来不喜武力,这次也没有上马,在席间穿着一袭滚边描团龙纹的白色锦袍,腰间坠着翡翠玉佩,正襟坐着,一举一动都合乎规矩。

“晗王殿下正经的很呢。”百里潇忽然离他近了些,吐出来的气撩过宇文西珏的鬓发。

宇文西珏冷静地敬了杯酒,说道:“宴席之上,礼仪不可废。”

百里潇见宇文西珏坐怀不乱,忽然来了兴趣,他自来到天渊后,所见之人都心怀鬼胎,唯有这个晗王一直安安稳稳地,简直不像个皇室子弟。

“安凰郡主派人给我送信,让我千万不要参加猎宴,我实在奇怪,晗王殿下与安凰郡主血脉相连,可知道是为什么?”百里潇很利落地卖了洛宁,完全忽略了洛宁信中的最后一句不可让他人知道的警告。

宇文西珏不动声色地回道:“小王与郡主并不熟识,自然不清楚。”

百里潇伤感地说道:“我在朝宴上对郡主一见倾心,愿对其言听计从,可如今看来,郡主对我无心呢。”

宇文西珏看见徐荣悄悄进了林中,稍稍低头一笑,随即回道:“天齐皇还是少见的情种啊。”

百里潇表情忽然严肃起来,一扫伤情,认真地说道:“安凰郡主冰雪玲珑,出淤泥而不染,世间少有女子能比,若是我不能相配,我也实在找不到能与郡主比肩的人了。”

宇文西珏惊讶于百里潇的自信,又回想了下洛宁这几年的行事风格,连他都难以得出什么结论,不知道百里潇是怎么通过这几天就能给洛宁下此评价的。

“哦对,郡主说不能让他人知道她给我送信,还望晗王殿下能保守秘密。”百里潇临回位时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小声说道。

宇文西珏脸上终于露出了无语至极的表情,百里潇得意一笑。

“皇上!臣发现刺客,已捉拿归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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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宁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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