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皇城刺龙 第八章

第二天，皇太孙和解缙向永乐帝禀明了女刺客被劫的事情。与料想的不一样，虽然看得出永乐帝非常生气，但并没有达到暴怒的程度。永乐帝的态度之所以如此，主要是因为他已经在昨天夜里便收到了女刺客被劫走的消息。皇太孙与解缙向永乐帝报告，按照他们的推测，此事有可能是女真人所为。因此请皇帝下令，将京师及周边地区女真细作全部抓起来审问。永乐帝并没有过多的询问很快就下发了圣旨。

这些年来，女真与大明互为敌国，二者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紧张。朝廷认为女真已经变得不听话了，对大明极不尊重，因此朝廷早就非常不满了，近来女真更是劫掠商路、阻碍与朝鲜等国的通道。更让朝廷中一些有识之士担忧的是，女真原先处于各部族互不统辖的分散状态，最近几年却越来越有被统一的迹象了。随着女真部族统一性的加强，他们的野心也越来越膨胀。女真显然已经不满足于作为一个野蛮部族了，曾经辉煌的元朝成为他们学习的榜样。这让刚从大元手中夺回天下的大明朝多少有些警惕。因此，大明和女真之间互相派出了大量细作刺探情报、监视对方。而派到大明的女真细作，很多其实早就被锦衣卫知道了，只是为了长远打算没有抓捕而已。皇帝的圣旨一下，锦衣卫和各地官府、军营统一行动，很快就抓了几十名女真细作。

解缙命人将女真细作全部关押在刑部大牢，由他逐日审问。解缙还下令，为了保密，防止这些细作被人灭口或者劫走，刑部大牢严密防守，没有他的同意，任何人不得入内。解缙的动作很大，一时之间京师到处都在传说这件事。许多百姓更是误以为刺杀皇上的案子已经破了，一些无所事事的人每日聚集在刑部所在大街的十字路口打听消息。

第二天中午，皇太孙来到刑部大狱，找到了正在审问女真细作的解缙。屏退众人后，皇太孙对解缙说道：“解先生，您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啊？这次事件绝非女真所为，我想先生不会看不出来吧？如果是女真所为，这些细作想必早就都逃之夭夭了。先生在这里审问这些细作只是白费时间！”

皇太孙十分清楚，这次的事件，对女真来说并不会获得任何好处。且不说朝廷是否会上当，就算能够成功引起大明与朝鲜之间的战争，作为夹在中间的女真来说也很难独善其身。很明显，要想进攻朝鲜国，现在这个时节走海路容易遭遇风暴，当年成吉思几次征伐倭国而不成就是这个原因。走陆路必然要经过女真的地盘。如果女真不放大明军队经过，必然招致大明军队的打击。但如果放大明军队经过，难道他们就不怕大明在讨伐朝鲜国之后不顺道教训教训女真吗？

而且，目前来看，虽然女真越来越暴露出想要与大明平起平坐的野心，但其力量毕竟还是太弱小。其内部统一目前还未完成，他们的组织十分的松散，甚至时常陷入内讧之中。很难想象，女真人会冒险采取这样危险的举动。因此，对于解缙认为女真是这次事件的背后主谋，皇太孙并不认可。而且他也相信，以解缙的聪明才智和见识绝不会看不出来。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解缙的举动背后肯定另有隐情。

“殿下所言极是。劫走女刺客的人绝非女真人。而且整个事件也与女真无关。当日负责看守的王头目在临死前说了三个字‘锦衣卫’。下官想，他的意思一定是想说那伙人与锦衣卫有着某种联系。另外，还有凶手遗留在现场的那把刀。

”解缙说道。

“先生的意思，留下那把刀是凶手故意所为。”皇太孙说道。

“正是。殿下也习武，想必不会不清楚，兵器对自己的重要性吧。况且凶手已经得手，还要逃出看守严密的锦衣卫大狱，没有理由丢下自己的刀。所以下官怀疑那把刀就是凶手留下的障眼法，为的就是要告诉我们：他们是女真人。”解缙详细的向皇太孙说道。

“既然如此，先生为何还要在这里浪费时间？”皇太孙不解地问道。

“从整件事来看，这伙人对我朝中之事非常清楚，昨夜劫狱的人对锦衣卫大狱也相当熟悉，殿下应该也已经感觉到了吧。所以下官猜，朝中应该有大人物牵涉此案，甚至可能有人要谋反！如果按常规来查此案，恐怕只会一步步走入他们设计好的陷阱。”解缙说道。

“先生的意思，在这里审问女真细作是做给他们看的，是为了麻痹他们？”皇太孙皱着眉头问道。

“正是。现在他们在暗处，我们在明处。所以我们只能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解缙答道。

“先生果然是足智多谋。但不知暗度陈仓是怎么个度法？”皇太孙问道。

“从那些死于宴会上的杀手来看，下官觉得那些人根本就不是朝鲜派来的使团。”解缙说道。

“先生的意思是朝鲜使团被人掉包了？”皇太孙惊讶地问道。

解缙点了点头，他从桌上扯开一卷牛皮地图，指着图继续说道：“下官已经详细问过兵部，朝鲜使团所走路线中，最有可能被掉包的地方应该就是这个连山关了。从这里往北就是女真各部落控制的地盘，我们大明的人去不了；过了连山关往南就是我们大明的地盘，都是商旅往来繁忙的大路要道，在这里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搞出大动作是不可能的。所以，下官怀疑要掉包只有在连山关这个地方动手！这个地方在我朝与女真交界处，正处于我们双方管辖的空白地带。据说这里山高林密、行人罕至。所以，下官准备前去这里进行秘密调查！”解缙详细说道。

女刺客被从大狱中劫走，解缙认为此事件的主谋根本不可能是女真的想法就更加强烈了。从种种迹象来看，这些人得行动手法与锦衣卫如出一辙，明显看出敌人早就掌握了朝廷机密。更重要的是，这次刺杀皇帝如此重大的行动，必然牵涉到许多力量的紧密配合，稍有差池就会留下线索、露出马脚。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么大的事情，无孔不入的大明锦衣卫竟然在事前没有收到丝毫消息，如果单凭女真或者朝鲜人的力量，简直是天方夜谭。何况大部分女真奸细都处在锦衣卫的严密监视之下。目前来说，有这个实力和动机的敌人，恐怕就只有溃逃到草原上的残元朝廷了。不过，如果没有大明朝廷中足够级别的大人物，以及一股强大的反对永乐帝的内部势力的协助，就算是元人恐怕也不会干的这么干脆顺利！

“就让我随先生一同前去调查吧！”皇太孙兴奋的说道。听到要出远门，一向好动、喜欢冒险的皇太孙就开始跃跃欲试了。

“殿下乃是龙种，怎能随意行事？此行乃是秘密调查，不可多带侍卫而过于招摇。况且敌人又在暗处，情况不明，险象环生，因此殿下万万不可涉险！”解缙连忙阻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