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三魔刹(上)
随着小玲不住催势,长刀越发势强,点滴欺进光芒之中。*不多时便堪堪抵在玉尺之上。那玉尺虽说也非普通白玉所做,但较之小玲长刀来说,其坚韧程度自是稍逊一筹。
若是任此下去,释远只消稍一分心,玉尺极有可能为柳叶刀所断。释远自也明白此理,但此刻却也由不得他了,小玲长刀抵住玉尺,他若撤了真气,玉尺便要为之所断。但若是真气猛催,小玲全力压上,定要负伤。释远自来心善,无论如何不肯伤人。只得与她就此僵持。
眼见双方僵持不下。慧正道:“释远你退下。你修为不够,还是让贫僧来领教一下施主的神通罢。”
小玲面有难色,很是无奈地道:“也好,我不过是个弱女子,大师想怎样便都依着大师罢。”
在场众僧皆听得直皱眉。小玲这话分明是说他们以众欺寡,以车轮之阵对付自己。本是她先动的手,她来带南宫益走。被她这么一说,倒似群僧瞧她独自一人,有意欺她一般。
慧正闻言,又恼又气,顿时没了言语。他若真的亲自出马,便应了她所说,但他方才已叫释远退下,若是再叫释远上来却又不成体统。而他自己已是万万不能出手了。
难道便这么将南宫益交小玲带走么?
慧正眉头紧锁,心念电转,却想不到一个可行之法。
小玲见他为难模样,心中暗自好笑。口中说道:“大师?若你不想再斗,我可将南宫益带走了。”
话音方落,便听得大殿暗处有人朗声道:“这可不成,小姑娘,你要将他带走了,我们可怎么办?”
随着说话声,三人大步走将出来,却是那高俟谅,齐海,齐良三人。而说话的便是高俟谅。
三人走得近了,那曹良道:“小姑娘你这可不仗义。白日我们三个老头儿在后山抓蛐蛐时,是你告诉我们,这前寺有个新来的小子很好玩。说是只要我们找到他,他定会跟我们玩。我们听了你话,便来找到这小子。我们早六年前便认识他了,那时他还叫楚星仁呢,现在却改了名作南宫益。这倒也罢了,他犯了失心疯,我们便将他带了回来。本以为他留在寺中,以后我们便有伴了。哪知现在他已经净身出家,你却要来带他走,这可不成。”
原来那日小玲回到竹林中,见得叶倩已被埋葬。生怕南宫益会想不开,干出傻事来,便四处寻他。后来一路寻至大乐寺,又听得前来上香的信众议论昨日寺中发生之事。她便知南宫益定是来过了。当下施展身法,小心在寺中搜寻,果见南宫益昏睡于寺中僧人禅房内。她想及若是就此冒然去唤醒南宫益,非但他不会跟自己走,还要引来寺中僧人。如此一来要带他走更是不易了。于是便转至后山,正见高俟谅三人坐在树下大发牢骚,说这寺中无人敢与他们动手,跑又不能跑,呆又呆不下去,简直比阿鼻地狱好不到哪里去。
小玲一眼便瞧出这三老道行不低,她心眼极多,当下心念一转,便对这三人说前面有个新来的,道法不浅,他们若是无聊,大可去与这人切磋一番。言辞之间又说些诸如“只怕你们胜不了他,还要被他打得满地找牙”之类的话。这三老哪肯信服,当下便偷偷溜来找南宫益。
小玲不知南宫益要出家之事,但仍是猜了个**不离十。本欲让这三老与南宫益动手,心想南宫益对周遭事物均是漠然置之,若是有了这三老来扰他,他便会不耐其烦离寺转而去他处。自己这才好现身与他说理。但人算不如天算,魔道有要紧之事召她回去,待她回来之时,南宫益不知怎的竟已被慧正剃作了光头。她气恼之下,也不管甚么三七二十一,直接现身与群僧论道。
而这三老则是白日回寺之后,不知南宫益能否留在寺中。这三老在大乐寺中窝了数十年,好容易遇到一个能够得上自己三人齐上之人,自然不想南宫益就这么走了。三人左思右想,终是忍不住又偷溜至大殿来,见得南宫益念了“三归”,又行剃度之礼,正自欢喜,却见小玲生生杀出,竟将那慧正和尚辩得无话可说。这三老唯恐南宫益被带走,见得释远退下,便走将出来。
齐海道:“我起先还纳闷,为何你会突然说甚么有个新来的小子很好玩。叫我们来寻他,这下却又来要带他走,看来你早就计划好了,让我们三个糟老头子来做你棋子耍呢。”
慧正两眼精芒暴射,似两支长枪直刺人心。冷冷地道:“施主,这却是怎么回事,可否给贫僧一个解释?”
小玲似笑非笑道:“没甚么可解释的,我一时兴起,让他们去寻南宫益,如此简单而已。”
慧正自是不信,但不信归不信,小玲并未做出甚么事来。她轻轻一句话带过去,他也不能再追究许多,只得放下此事不提。
小玲又掉头对齐海道:“我不过是一介弱女子,哪敢将三位作棋子耍呢。三位可不能冤枉了小女子。”
齐良冷哼道:“你算甚么弱女子,释远乃是同辈弟子中修为最高的,都负于你手,你这弱女子可是一点也不弱。这样罢,你要带那小子走也可,不过有一条件。”
小玲猜道:“难道须得胜过你们三位,才能带南宫益走?”
曹良竖起拇指笑道:“小妮子,你倒是好脑筋,可比那傻小子强多啦。”
小玲一人哪里能胜得了他们三人,但她心事不显于容,依旧面带笑意对慧正道:“大师,大乐寺千百年来高僧辈出,盛名享誉天下。今日却有三位高人对付小女子一人,未免失了大乐寺千年盛名。”
那慧正和尚正不知拿小玲如何是好,这三老出现,倒是帮了他一大忙。要知这三老其中随意一人都能胜过释远,莫说一人便可斗过小玲,便是一人斗不过,三人难道还斗不过么。只消他们胜得了小玲,自己便有理由留下南宫益。南宫益身负神通,若是被奸人利用,不免祸及苍生。他自恃以己之失德换来天下苍生避过一劫,西天佛祖有知,定然不会怪罪自己。
老和尚算盘打得响了,面上自也缓和许多,见小玲说出这番话来。知道她定也急了,不慌不忙道:“施主此言差矣,我佛门中人向来以渡化世人为己任。名利在贫僧眼中不过是过眼云烟,无须在乎别人怎么评说。只须自己对得起佛法,对得起释尊,对得起世人便可。且这三位居士均是直接听命于方丈,贫僧也无权干涉他们行为。既是他们要与施主切磋,施主不妨与他们小斗一场,若是能胜得了他三人,贫僧绝无二话,定将释心交与施主。”
高俟谅等得不耐,说道:“小妮子,你既想带走那小子,便来与老头子动手。否则再说甚么也是无用,还是先打一场来得痛快。”
手中一晃,一道黑影自身下掠出,窜向小玲。高俟谅的影法术虽说畏光,但佛殿上烛光不甚强,不如日光那般耀眼不可逼视,是以仍能使出法术来。
小玲不敢托大,长刀朝影子一划,哪知她刀未落及。那黑影中突然蹿出一人来,迅猛万分,防不胜防,直向她面门取到。
小玲眼疾手快,见黑影来,刀势疾转,以刀为守,刀上光芒大振。那黑影撞上刀口,小玲身子晃了两晃,面微泛红,有似醉洒。那黑影也随之消逝无踪。
齐海笑道:“好个小妮子,这高老头人称‘魅影七绝’,你方才挡住他的‘疾风绝’,便是有些能耐。这下来再看看老齐我的。”
这齐海生怕高俟谅出手太快,自己还未出手,小玲便已败在高俟谅手中。是以高俟谅才一出手,他便紧接而上。只见他手中一晃,数道电龙应手飞向小玲。
小玲不慌不忙纵身而起,口念真诀,顿时身周大放光芒。一柄柳叶刀幻作百十柄,上下游离不止,护住全身。
但凡铁器,无论金银铜铁俱可引电。那电龙为小玲长刀所引,俱都蹿至刀上。顿时长刀电光连闪,小玲将手指向高俟谅,那刀便势若离弦之箭飞向高俟谅。
高俟谅笑道:“`以子之矛攻之子盾,虽说那矛与盾分作了二人,却也不妨事。这招用得巧,哈哈……”
说话间,将手一挥,面前立时聚起一片黑云,黑云之中又深陷进去,状若漩涡。柳叶刀刺入漩涡之中,来势顿缓。劲力为那漩涡点滴消去,最终止住。
齐海一手抓了小玲长刀,电劲复又被他吸走。他手拈柳叶刀,得意笑道:“小姑娘,你的法器可在我手里了。只消老头子一用劲,它可要折在我手中了。你还是趁早走了,莫来烦着南宫益,这刀子便物归原主。”
小玲两眼一转,笑容满面道:“不妨,那刀子于我而言也无多大用处,老爷子喜欢的话不妨拿去。小女子别的送不了,这刀就权当小女子一番心意。”
齐海不料她会有此一答,皱眉道:“废话,我要你这刀子有何用。你这话说得好似老头子就强夺了你的刀似的,你不要我也不要,刀子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