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章 昙花独逞秀 D件双争雄
顾首舟说:“主要是技术科研管理方面的工作,不要你去领导具体的人。”
“我不懂管理,我只会搞具体技术工作。”
郝德茂进一步说明:“顾总的意思是不变动你目前的技术工作。你有个职务,便于你今后对外开展工作。你妹于雅琴是日本永和公司技术顾问,相当于副总这个角色。你与她联系职务就对等了。我们请你做好你妹工作,为促进湘岳引进多做贡献。”
顾首舟哈哈道:“在一些场合,外国人一句话,比中国人说一百句还管用。”
于是知的意识一下没拗过来:原先与妹联系是里通外国,现在与妹联系是多作贡献。宋妈见丈夫沉了脸,知道他脑筋没开窍,代他说:“是知不好说漂亮话,领导交待的工作总会不折不扣地完成。”
顾首舟说:“我对于工很信任。上午大会发言,说明他对党认识很深,表达了他要求政治进步的愿望。下午我们党委讨论了于工的入党问题,准备指定人重点培养。”
于是知莫名其妙地望着他们。宋妈忙说:“还要请你们领导多培养。”
送客走后,于是知发脾气:“你在发言稿里写了些什么?”
“你在大会上都发过言了,还不知道什么内容?”
想起上午会上那种场面,他现在还头昏目眩。他说:“我囫囵吞枣,哪去品它的味?”
于是知到副总办公室上班。明净的大幅面玻璃窗,门板一样长宽的栗色办公桌,感觉一身的舒适。当他在可转动的沙发办公椅上落座时,突然觉得这位子让龙辕来坐比他合适。
他与龙辕是两代人,却追求着同一个目标:五十年代芙蓉生产中,他是中方配合苏联专家工作的工程师。他不主张全盘苏化,提出设计自己的芙蓉。在七十年代初,龙辕敢想敢干,设计出了第一代芙蓉轻型摩托,做了他想做而没做成的事。现在要实施这项设计,应由龙辕来负责试生产才合适。他要向顾首舟说明这道理,为龙辕平反进言。
他到总工程师办公室。顾首舟与柴文龙、马涛骑说话,叫他在隔壁等。于是知随手取下架上报纸翻阅。他自嘲:“你又看报了?”
门缝透过顾首舟的说话声引起了他注意:“深夜十一点半,李副部长打电话到我家,要我汇报工厂落实政策情况,特别提到龙辕,说国务院工办主任关海山很关心他。李副部长批评工厂跟中央精神不紧,指示立即为龙辕平反。”
于是知没心思继续听下去了。他回自己办公室,打电话到家里要龙辕。龙辕和双春这两天在他家整理房子。他第一次往家里打电话。电话接通后,有人拿起了话筒,可没回音。原来宋妈把话筒拿颠倒了。
他得回家把这个好消息尽快告诉龙辕,要夫人多炒几个菜,与龙辕干一杯,让自己淋漓痛快一回。他多久没这样痛快过了。他起身想走,见另两位副总雷铁和富田伏案工作,他怎么好意思为私事离开办公室?往日在技术处,办公桌前实打实坐八个小时不会动。今日到新单位怎么就坐不住了?
他强制自己重新坐下。一时没想到做什么好,取下挂在墙上的《新技术发展》翻阅。这是总室办主编的工厂铅印刊物,作内部交流赠阅发送全国兄弟厂。这一期第一篇文章《浅论芙蓉摩托小批量试生产中要解决的几个技术难题》,作者郝德茂。他觉得新鲜:郝德茂从什么时候开始转行搞技术工作了?再看文章内容,不过泛泛而谈,空洞无物。这篇文章由龙辕来写就会内容翔实、分量十足了。
他内心不平起来。怎么会不平?多少年来自我锤打,已形成了一层钢一样坚硬的“逆来顺受”的表层了。现在可以掀开这坚硬的一层,就因自己平反、自己坐到了这可旋转的带靠头枕的沙发办公椅上?他终归沉住了心,用钢板严严压住。
忽然听到前面桌的抽屉拉动响,接着一声屉锁转动:“我出去办点事,有电话请关照。”雷铁提着工作包大摇大摆走出了办公室。于是知看手表,是十点正。他也跟着走,向富田打个招呼,“我去下面办点事?”“下面”和“办事”都很含糊,但谁都心里明白,也不会问哪个“下面”、“办甚事”。
他没有动。龙辕平反就值得他那么高兴?先有了郝德茂的“浅论”,他龙辕的“深谈”也就多余了。若不把龙辕与芙蓉联系在一起,单一个龙辕,早一天迟一天平反都无所谓。这样一想,于是知没有提早回家的心思了。他甚至有点庆幸刚才的电话没打通:若端起酒杯给他很多祝愿,到头来菜篮提水一场空,他和他都会很失望。与其以后失望,不如起初不抱希望。
他继续翻看《新技术发展》。后面有刘宝富翻译的一篇关于特殊钢材切削加工新工艺。在他认真读时,富田站起来说:“我到车间去一下,有电话请关照。”
办公室只留他一个了。他又有了走的动机:不管怎么样,这是个好消息,应早告诉龙辕,让他早高兴。他不用与谁说,将门乓锁便可走了。可反过来一想,办公室总要留一个人,雷铁、富田的电话要接,他们走时都关照了的。
容昌理后院花架上一盆多年半死不活的昙花今春转青,昨夜突然开出碗大一朵白花,容燕燕见了兴奋:“昙花开了,妈妈,快来看。”
吴春秀到后院,果然见一朵像白绢扎的大花缀在肥绿的叶中,说:“我家要有喜了,说不准有女婿上门。”
燕燕的婚事在吴春秀心中沉甸甸的。女儿能获得幸福对她来说是最大的喜事。燕燕说:“哪里是你想的那样,一定是因龙辕平反了。”
的确,龙辕平反是这个家一大喜事。这日中午容昌理设家宴庆贺。马涛骑和赵莓大清早到山上采来一大束鲜艳的映山红献给龙辕。
容燕燕对龙辕说:“我也有花送给你,只不过是一朵。”
赵莓说:“一朵独秀,在哪里?”
燕燕把昙花突然开放的事告诉了大家。涛骑和赵莓觉得新奇,到后院欣赏。
燕燕说:“这花真灵验,正应了龙辕平反。”
赵莓听这话默然,心思:“只怕是昙花一现。”
莺莺回来,开动音响,对大家说:“我们跳舞!”
龙辕说:“多年没跳过了。”
容厂长提着几瓶酒进屋,说:“今天应该痛痛快快地跳一跳。”
厅屋里扬溢着欢快的音乐。首先莺莺邀龙辕跳探戈。接着容昌理拉着双春、赵莓牵涛骑的手,在厅屋有限的场地忘情地跳了起来。
莺莺抬头望着龙辕,这张经风雨砥坜的脸刚毅倔强,像是石雕铜铸。她问:“你有什么打算?”
“我的旧事还没了结,能有什么新的打算?”
燕燕在厨房忙。她出来收拾饭桌,双春推她进厅屋:“你与龙辕跳跳舞。我去厨房。”双春很理解燕燕对龙辕的感情。
燕燕腼腆地推托道:“你看我这一身邋遢。”
龙辕拉扯着她的手说:“家里跳舞还那么讲究。”
燕燕的思绪伴着音符飘逸至远:那一夜,冰冷的水泥地上摸着他身上粘糊的鲜血;从牢房铁栅栏把亲手缝制的衣服递到那双瘦骨嶙峋的手里……
龙辕见她眼里泪水盈盈,心痉挛地收缩了一下,谦疚地说:“这么多年来,真让你受苦了。”
燕燕一串泪水洒在龙辕衣袖上:“快莫这样讲,快莫这样讲。”
吴春秀过来喊吃饭。餐厅中摆了一张大圆桌,桌中央九寸瓷缸盛莴苣丝氽黄鳝汤,周围有黄瓜炒肉片、韭花肉丝、蒜苗鸡脯片、烧牛肉、蒸鱼,还有几碟下酒菜。
容昌理拉龙辕在身旁坐下。他对大家说:“随便坐。”
吴春秀说:“中午时间紧,随便吃点。以后龙辕任了职,我们再正式庆贺一次。”
容昌理打开一瓶浏阳河酒,说:“不论会不会喝酒,都要干一盏。”
他给每人倒过酒,端起盏说:“我们都盼着龙辕早日平反,尤其是马博士做了很多促进工作。为今天的到来,我们干!他先一口尽了。”
吴春秀跟着端起一盏酒,仰头倒进了口里。赵莓也是不端白酒杯的,见双春喝了,也一口闷了。龙辕看到大家这番心意,连干三盏以示感谢。
然后容昌理说:“龙辕解脱了,我的心并没完全解脱。我给他造成的损失是怎么也补偿不了的。”说着,他鼻酸眼湿。
龙辕说:“容厂长,你快莫这样讲。这根本不存在什么补偿问题。于是知等四十二人受的磨难比我多,谁去补偿?我赞成现在一句口号:一切向前看。”
容昌理听这话,眼角滚出两颗黄豆大的泪来。他用手背擦了一下,说:“对,向前看。”
郝德茂接过赵玉珍递过的茶杯,觉得厅屋里的空气有些沉闷。他走近窗台,撩开帘子发现玻璃门已经敞开。他朝西头望了一眼:“那边这样静。”
“上舞厅了。中午吵得都快把屋顶掀掉了。”
郝德茂抽了口冷气,回到赵玉珍旁的沙发椅上坐下:“顾总出门了?”
“吃了晚饭就走了。听他说是去会市法院郭院长。”
“我跟你们说过,我活动得有了眉目。你们跑得不对路反要坏事。”
“我对他说了。爱子心切呀。”
郝德茂揭开茶杯盖,喝得水“唆唆”地响。
赵玉珍抿嘴笑道:“慢点,小心嘴巴烫起泡。”
郝德茂放下杯,抓住她的手:“我的主任,你和顾总要帮帮我。”
赵玉珍让他抓得手热心酥:“你公安大处长,掌握着生杀大权,有什么为难的?”
“落过水的狗,爬上岸来要发疯的。”
“你那样怕,当初就不该把他打下水。”
“当时的形势顾总最清楚。”
“你别神经过敏。彼一时,此一时。你过去把他打下水没错,现在给个梯让他爬上岸也没错。你心虚做什么?”
“主任政策水平高。经你这样一讲我就放心了。”
他抓着主任的手放到嘴边去亲。顾首舟体弱多病。赵玉珍风情尚存,丈夫哪能满足她**。因她是党委办主任,一口马列主义,即使有人闻出她身上的腥味,哪个吃了豹子胆,敢粘她的腥臊?郝德茂柿饼脸荸荠眼睛萝卜鼻,其貌实在不敢恭维,可他很善于观察主任心理,既有猫儿的嗅觉,又怀豹子胆。他身如干柴,主任突然放亮的目光,如那火石一击,点燃的干柴很快成了熊熊燃烧之势。他侧过身,捧住赵玉珍的头一阵乱啃。她微闭双眼任他动作。郝德茂欲得寸进尺,赵玉珍骚动的心中还保持了几分理智:“别乱来。”
郝德茂从她说话声音中能辨出:什么时候该敬她为主任,什么时候可与她做猫儿腻的事。这时他规矩地回原来的沙发上坐下。
赵玉珍说:“刚才急得像要跳井的样子,现在一下又高兴得上了那个劲。”
“只要主任高兴,我什么都愿干。”
“我还是有些替你担心。”
郝德茂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沉了淫心,说:“关海山会不会把龙辕拉到厂领导位置?”
郝德茂从拉起“金刚战斗队”死保革命干部顾首舟起,就紧跟不舍,十多年来坚定不移。眼看跟到了船到码头车到站的时候,突然冒出个国务院工办主任的女婿。真是冤家路窄。赵玉珍说:“那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不过,总还是要人推荐。”
“容昌理还能不推荐他?”
“他一直在培养科研所副所长牛伏田,龙辕刚平反,无论如何也一下提不到厂领导岗位。”
龙辕仍回科研所产品设计室。该室原只一个副室主任刘宝富。熊所长任命龙辕为室主任,并在会议上宣布,各室有关芙蓉产品零部件设计方案的改进和试制由龙辕统一领导。这实际上把龙辕推到了所领导岗位。
龙辕工作大刀阔斧,雷厉风行。他一上班,就提出近来一直在考虑的芙蓉D件的构造改进设计方案。原D件结构复杂,加工难度大、成本高,最近几次试制合格率只百分之二十。龙辕组织人员很快加工出来新D件样品,对有关参数作了测试,发现它性能有提高,结构相对简单,加工合格率上升到百分之九十。
技术处许筑家获悉,匆忙组织人员也搞出了一个D件设计方案。顾首舟指示郝德茂召开一个全厂有关单位技术负责人参加的会议,对D件两种设计方案进行论证。龙辕听说郝德茂主持会议,借故推托,让刘宝富参加会。许筑家提出的方案,只不过对原设计两处无关紧要地方作了修改。马涛骑列席了会议,他没看原设计图纸,但他听了双方说明后,觉得龙辕方案合理。郝德茂一锤敲定,认为技术处的方案较实际,更符合工厂加工能力。
马涛骑回宿舍,谈到开会的情况,赵莓说:“有行政干预,还有什么讨论可言?”
马涛骑说:“郝德茂抓芙蓉,将是芙蓉的灾难。”
赵莓说:“你想到没有,抓芙蓉也叫捞政治资本。过去抓阶级斗争是捞政治资本,现在抓生产也可捞政治资本。资本雄厚了,便可当梯子往上爬。”
下班时,龙辕邀工艺室的孙江力和非标设计室的何荣槐去喝酒。他们过去常聚桌捧杯。这时何荣槐趴在容燕燕图板上,用铅笔不断的画着,吃力地在讲解一个技术问题。
双春过来,孙江力对她说:“和我们去喝一杯?”
“我还没上你们那个档次。不过你们少喝些,这天气喝了易上火。”
孙江力笑道:“你怕龙辕上火烂了嘴巴,不好吃肉吧?”
双春在孙江力背上擂了一拳,拉着莺莺一块走了。
何荣槐给燕燕讲过没完没了。孙江力急了,要去拉他走,却被龙辕制止:“我们到你办公室去等,让他谈完。”他们抽完一根烟,何荣槐来了。
孙江力讥诮道:“你这样婆婆妈妈,难道还恋不上?”
何荣槐期期艾艾地说:“婆婆与妈妈是是同性性恋。”
大家笑了。龙辕对孙江力说:“孙工别每天只顾编侦探故事,忘了何工还是单身。”
何荣槐四十岁了还没成家。
孙江力说:“你还是老眼光看人,现在人家操发了。”
他们出厂正门到太阳广场。龙辕说:“我们到白莲?”
孙江力想起昨晚乡下送来不少螺头、泥鳅和青蛙,说:“我家有好吃的,走。”
孙江力家住南区六村的老房子。他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和七十多岁的老父,三代人挤在二楼的小套间:一大一小间带厨房,公用厕所设在楼道口。
孙江力一进屋,朝在厨房里忙的夫人喊:“多打两筒米。”
一位体态丰满的中年妇女出来向龙、何打招呼:“你们坐,我在拨螺头。”
躺在床上的老人忙翻身起来:“江力给客人泡茶。我到楼下活动活动。”
孙江力从床下拿出两把小方凳让客人坐,自己坐床上。这不到十平方米的小房,靠墙一张双层床,余下门板大小的空间是这个家的活动中心。
龙辕到厨房端出螺头来,说:“我们来拨,让沈师傅腾出手剐青蛙。”
她给他们每人一根铁丝签。铝锅里的水还很烫,她又到厨房拿来捞箕,从锅里戳出些晾着。三人边挑螺头肉边闲扯。
孙江力说:“我们这地方把螺头搞熟吃,比如炒酸辣子或煨鸡汤吃。有的地方吃生的。”
龙辕说:“我在关清青家吃牡蛎,只在开水里过一下,用嘴嗍。也可以蘸点作料。我先不敢吃。清青吃得咋舌:‘太鲜了,不吃是傻瓜。’我为了不让岳父看出我是傻瓜,也像学着喝酒一口闷那样,抓起糊乱一炮嗍。后来吃出了味,上了瘾。”
孙江力总好从平淡的事中提出一条哲理:“未加斧凿是自然美,自然美的东西是新鲜的。”
扯到龙辕岳父,何荣槐说:“关主任索索性任命你当厂长,免得勾心斗嘴你争我夺夺得讨厌。”
龙辕说:“我唯一想做的是把我们设计的芙蓉生产出来。”
孙江力说:“你莫小看了这件事。芙蓉花中充满了刀光剑影。”
龙辕道:“你又在编侦探小说了。”
孙江力说:“D件搞出两种方案,这是开场戏,好戏在后面。我劝老弟还是搞技术工作省心。”
何荣槐问:“为为什么?龙辕有有这个能能力呀!”
孙江力说:“我不愿再看到他栽到地上。”
何荣槐说:“未未必。”
孙江力伸了一下腰,头撞到上铺板。他说:“树大招风。若这里有绳那里有索像网络一样扯着,大一点风又何妨。突然冒出的大树腰细根浅,孤零零的,稍刮点风就会挡不住。”
龙辕说:“我们设计了芙蓉,不把它生产出来,总不甘心。”
沈纯出来对丈夫说:“准备好了,你去炒菜。”
家里来客由孙江力掌勺。龙辕和何荣槐挑余下的螺头。孙公公摔动着一双胳臂上楼来。他见屋里还转不开,站在走廊上继续摔手。孙晓楠抱着一只排球进来,问了客人好。他一身汗透,在床上拿了衣服,进厨房提了一只白铁皮桶,到夹层卫生间洗澡。他有排球的爱好。去年高中毕业,报考省师范学院运动系未录取,现在在市男子排球队。
孙江力一家吃饭四分五裂。沈纯在厨房吃。孙晓楠端大搪瓷盆,饭菜一步到位,靠着楼道栏杆,大勺往口里填,时而摔点饭菜到楼下,逗得坪里的几只鸡抢吃。孙公公牙齿不济,有自己的蒸菜,坐在床边,菜放在窗台上。女儿晓敏往往吃饭前赶回,她夹些菜放在饭碗里,坐在自己床上,膝上摊一本《女朋》之类的杂志,边吃饭边翻阅。龙辕和何荣槐知这家的习惯,和孙江力坐在方桌旁吃喝自便。桌上一碗泥鳅穿豆腐味道好,样子也新奇。何荣槐问怎么做的。
孙江力说:“把泥鳅放在盛一定量水的锅里,坐到火上,随着水温升高,泥鳅乱蹿,这时往锅里放豆腐,泥鳅遇冷,往豆腐里钻,就成了这个样子。”
龙辕对何荣槐说:“你搞恋爱千万别学泥鳅,要往热地方钻。”
孙江力哈哈地笑:“这话有道理。舞厅是热点,你要学会跳舞。”
两个朋友说的是笑话,却入了何荣槐的心。
这时晓楠吃完饭,在隔窗对龙辕说:“龙叔,你拉几个人和我们比一场排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