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章 给情不领情 真皮作假皮
龙辕说:“我回来,别人欢不欢迎还很难说。(全文字小说更新最快)也许我还该滚回乡下去。”
“你的问题应该很快会得到解决,因为工厂急需你这样的人材。”
容厂长放下了碗筷。他每晚定量,只用中号蓝花边碗装乌龟背那样一碗米饭,吃过不再添。他离开饭桌,仍到隔壁堂屋里坐木板椅。赵莓喝了半碗菌子瘦肉汤。她见涛骑想细问芙蓉设计情况,而龙辕显得不愿与一个不熟悉的人多谈过去。于是她对涛骑说:“我们走。你和龙辕都有志发展芙蓉,以后一块谈的时间多哩!”
马涛骑和赵莓从容昌理家出来。月朗风清,银河微隐,垂柳婆娑,波闪灯迷。
“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
“你说龙辕?他比你强。”
“你找了一个弱者。”
“谁叫你是我心中的那个影子。”
“经过挫折的人,往往会变得颓废消极。”
赵莓用力将一颗卵石踢到江里:“不,我想龙辕不是那种人。他的力量藏在骨子里,而不是镶在舌头尖。最近我与郝双春一块的时间较多,她常谈起他。”
“一个女孩子爱上一个比她年龄大得多的男人,往往受非感情因素的诱惑。”
“你瞎猜。何况龙辕比双春只大十二岁。他们的感情是在乡下建立起来的。”
涛骑笑道:“爱情的种子播在泥土里?”
“双春初中毕业下放到龙辕的老家古岳公社,恰好住在龙辕家。龙辕近六十岁的老母待她像亲生女儿一样。龙辕坐牢回家,辅导她学习完了高中功课,并教了她英语和制图学。他们逐渐相爱了。在龙辕创建食品加工机械厂中,双春是他的得力助手。”
涛骑说:“他们的感情应该是夯实了的!”
赵莓听出,他这些话像是针对她“心中那个影子”说的。她说:“情感实如砼,可建成温馨的家;情感虚如云,可构筑一个梦。我们有的人生活在现实中,有的人生活在梦幻里。”
一上班,马涛骑到干部处。陈金辉客气地让座:“马博士,你来办手续?”
“正是,要怎么个办法?”
陈金辉向坐在对面的矮个子说:“诸处长,你给小马一张报到表。”
“我正找哩。”诸益福在打开的文件柜里取出一份表格给他,吩咐道:“到表上这二十四个单位办好手续。再返回到我这里领取工作证。”接着又拿出一张体检表,要他到职工医院去检查。
马涛骑声明:“我回国检查过一次了。”
诸益福说:“这是工厂要求。”
马涛骑想抓紧时间办好手续。出厂门,蹄南街路旁一栋楼房是职工医院门诊部。他进去打听,别人告诉他,体验要到住院部。住院部在厂区西北角,他三步并作两步,也走了半个小时。星期一、五上午才体检。他白跑一趟。太阳热烘烘的,他走得额头冒出碎汗,便脱了夹克衫和毛背心。到厂门口,看离下班还有一个多小时,复进厂,到其他单位办手续。按表上顺序先到保密室。接待他的叶春是生产处长沈建宏的弟嫂。这里为什么不介绍她是谁的妻子,是因为在湘岳,凡家族有一位当官的,高兴挂他的名,别人听了客气三分,自己也觉得荣耀七分。
叶春知道马涛骑与刘将军的特殊关系,热情地让座泡茶。还提醒他室内凉,要穿上毛背心。她在办公桌前坐下,先端茶杯润了一下嗓子,说;“保密工作慎之又慎。中央和上级文件借阅要保管好。机要会议要用保密本记录,搞技术工作的要注意技术保密。”叶春声音平稳单调,像是放的录音。接着她结合工厂实例,说了一通技术保密的重要性和失密的危害性。
马涛骑待她话停,问:“还有没有?”
他急着想跑下一个单位。叶春听这话不高兴,但还笑着补充了一句:“你到单位后来领保密本。”马涛骑说一定。她这才开屉,拿出印章,朝表上保密室一栏戳了一下。接过带第一个鲜红圆印的单子,要出门时,叶春还叮咛道:“红印没干,不要折叠。”
马涛骑看还有点时间,一口气登到七楼技安处。尚处长接过表说:“你不属危险工种,也不是有害作业,没什么重要东西跟你讲的,坐办公室用电安全知识也不用我罗唆。只是文书有点事,提前下班了,没法盖章。你明天来吧。”
马涛骑下楼来,厂铁栏栅大门已打开,下班的工人涌到了门前。赵莓到宿舍,见涛骑已坐在沙发上,低头不语,问:“手续办得顺利吧?”
“跑得我一身汗,还只讨得一个圆巴巴。”
“你赶快把摩托取来,免得跑腿。”
“我乘火箭都没用,总要有人盖章。”
“你别急。”
“怎么把简单的事情搞得复杂化。比如检查身体,我得等到星期五,肝功能检查得过三天后才有结果,这样我就得等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别人要干多少事!”
赵莓明白他讲的“别人”是指“日本同学小岗岛”。现在他好像在与他赛跑。
赵莓说:“行了,你少想点。我们去找找熟人。”
吃过晚饭,马涛骑和赵莓去姑姑家。赵莓先回自己房里,换了一件绛色羊皮齐膝外套,一条果绿色方巾胡乱系在脖子上,显出一种既潇酒又柔和的美来。她回马涛骑房,他洗过澡正在穿衣服,望着她带笑靥的脸蛋如云彩般灿烂,拥着她亲了一下。赵莓推开他说。“讨厌,头发还滴水。”
“你看我的嘴唇红了没有?”
“你嘴唇红不红,与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你的脸红艳欲滴,正如那一盒印油的颜色,我嘴巴戳下去,准是红的了。要是在那单子上这样戳二十四下能了事,那就省劲了。”
“你真是想得新鲜。待你办完手续,我们痛痛快快出去玩一场。”
“还有二十三个章,我讨厌跑办公室。”
他们走出单身宿舍。赵莓带他进南门,从厂区插过去。一条四车道宽的水泥马路横贯厂区。两边路灯齐明,光华如昼。他们经三、六车间到办公楼后面,一个椭圆形水池里,利用工业水循环的回旋形管导喷出白色水雾,映着向上照射的彩灯,呈现出落英缤纷的景象。工房间花卉成畦,绿树排行。
涛骑说:“工厂绿化得很好。”
赵莓说:“为达到花园式企业,半月一检查,一月一评比,你晓得费了多少时间。”
“过犹不及。何必求那分虚荣?”
他们过十二和九车间,来到正在施工的厂房前。赵莓说,这是容厂长要盖的厂房。他离职后,怕留下的钱被新任败掉,盖几栋大工房供开发新产品用。
马涛骑说:“正好作芙蓉车间。”
赵莓说:“我也这样想。它与附属工厂一墙之隔,便于加工芙蓉零件。”
涛骑说:“这样的布局,将来可把芙蓉大本营放在附属工厂。”
他们出厂门,过马路到工厂家属北区。赵莓问起姑姑怎么姓尹。涛骑说,“祖父死后奶奶改嫁尹家,生了姑姑。”
赵莓又问:“刘河槐在你家寄养过?”
涛骑说:“姑姑生下后不久,尹公公去世。父亲也还不大,奶奶尽管负担重,仍收养了槐叔。她种几亩山冲田,养三个孩子,吃尽了苦。解放后刘奶奶接槐叔回,他哭着不愿离开秀竹姑。一次槐叔被硬性拉回家得大病,后来还是送回乡下,同姑姑一块读书。”
赵莓笑道:“他们该是青梅竹马了。”
涛骑叹惜道:“世上多少有情人成不了眷属。”
赵莓听这话下意识地抓住了涛骑的手。
尹秀竹往六村五栋四层楼上,厅屋面积小。秀竹拉扯着皱巴巴的沙发布罩,喊客人坐。河槐也在。姑爹贺钧正在吃饭,见堂屋转不开身,便端起两个菜碗,收拢折叠饭桌进厨房吃。
秀竹拿出一盆瓜子花生和糖果待客。她捡了几颗糖塞到赵莓手里,说是广州糖。
她问涛骑:“你住那里还差什么?”
涛骑说;“都有了。这样让你们劳神,真不好意思。”
河槐说;“你姑姑怕你没房子住,求爸爸给房产处打电话。后来和大嫂子一块去选房子配家具,忙了两个下午。”
秀竹白了河槐一眼:“好了,不用你替我摆功。”
涛骑提起要拿走摩托。姑姑说摩托放在附属工厂维修库房。
涛骑诧异:“怎么新车就要修?”
河槐说:“不是修。你姑姑挑了一辆,请一个老师傅调试了后,就放在哪里。”
涛骑问:“你们一年产量多少?”
河槐说:“今年第一季度产了五百台。”
秀竹说:“我们现在着急的不是芙蓉的产量,而是想制造出名符其实的芙蓉。”
河槐说:“附属工厂马进坚厂长有志发展芙蓉,我和你姑姑在干中学,摸索着改进一些性能,这叫草鞋没样边打边像。”
涛骑说:“湘岳要有大行动了,我们可借这股东风发展芙蓉。”
河槐说:“我也这么想。目前工厂领导要组织力量,争取引进项目,生产出龙辕设计的轻型摩托。这肯定能带动芙蓉发展。”
姑姑问侄儿:“还没分配工作单位吧?”
赵莓说:“他到厂就喊上班,可报到单上二十四个单位,都要领导签字盖章,单体检就要等一个星期,这就把他愁坏了。平常调到这厂的人,头一个月就是办手续,巴不得闲逛一个月,哪有像他这急猴子一样。”
秀竹说:“这个厂是解放前的砖厂、发电厂、水电厂、柴油机厂、肥皂厂等十几家拼集成的。不少工人几代在这里工作,裙带关系盘根错节,又加上厂大,机构庞杂,尤其是外地人来厂办事,感到大厂门槛高,不易会到人。但要有熟人,什么事都易办通。医院张院长是我们老乡,我去跟他说一声,给涛骑体检开个绿灯应该没问题。”
赵莓听了高兴,与姑姑约定明天去体检。回来路上,涛骑埋怨赵莓,不该让姑姑去求人。他说:“住房特殊了,体检又搞特殊,多不好。”
赵莓看出他心灵仍如清华园认识时那样水晶般透明,欢欣的同时又替他担心:他这样认真地对待每一件事,能与现实生活协调吗?
第二日,赵莓抽出时间陪涛骑去医院体检。
涛骑说:“你留着时间以后陪我去踏青吧。”
赵莓考虑他是生人,说:“我给你领领路也好。”
“你最好去找根竹棍牵着我。”
赵莓依他,说:“好,你就个人去。有什么问题,你找老乡张院长。”
马涛骑到医院,问院长办公室。有位护士在门口等他,说张院长在开会,已向她交待。她领涛骑到医务办公室,叫他稍等,她先进里屋,与一个穿灰色西装的圆脸说了一阵,然后向站在那里不太自在的马涛骑招手:“博士,你进来。”
马涛骑进去,与圆脸握手问好。护士介绍道:“这是办公室章主任,张院长给他交待好了。”
章主任掏出一盒555,很熟练地用食指从盒端弹出一支:“请!”
涛骑摆了一下手:“谢谢。”
“救钱了。”
对应的习惯回答是“人蠢,学不会”。但此时涛骑只觉得面前这张圆脸很俗,他只扯开嘴角笑了笑。章主任自己点了一根烟,说:“你能在日本呆四年,真是走运。听说一边读书一边打工,可挣到很多钱。你现在算得上我们湘岳第一号财主了。刘将军革那么多年命,也不一定存了你那么多钱。”
马涛骑还没听人这样把他与刘将军相提并论过。倒不是因为要他“特殊照顾”,而是怕影响姑姑与张院长的老乡关系,否则要说句重话回敬他。他吱语道:“我时间用在学习上,打工只图敷住自己一张嘴。”
章主任乐于打听国外的事,吃喝拉撒睡都感兴趣。听到有人喊章主任。他才从柜子里拿出一张体检表,说:“你填上自己的姓名就行了。”
马涛骑接过表,看是与干部处给他的表一样,有关栏目都盖了“合格”、“正常”蓝色印记,最后有张院长签字并戳有职工医院体检专章的红印。他心想,这不是弄虚作假?于是他对章主任说:“这样不行吧?”
“盖有医院的章,怎么不行?”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还是应该检查一下好。”
章主任不耐烦地说:“你……?我还有事,对不起。”
章主任走了。马涛骑将那张磕有红印的体验表丢在桌上离开了办公室。
在出医院时,马涛骑听到有人喊,回头见是老同学的夫人易白芬。她知道他的来意后说:“我带你去检查。”
马涛骑回头进医院,按干部处表格一项项检查。每到之处,人家书记娘子喊得热闹。又见是马博士体检更是热情。内科外科抽血化验B超照光都很顺利。最后剩下心电图检查,易白芬与在这里工作的白秀毓交代好后走了。
白秀毓要马涛骑躺下,给他手脚都上了“铁钳”。这时一个男人在门口喊了一声“白大夫”。她清脆地应了一声,飞跑了出去。
这白秀毓前年离婚,长得有几分姿色,最近与机动处长文力河接触甚密。外面已有人在传说他们的桃色新闻。现在丢下马涛骑,让他活活钉在十字架上受罪。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她如走时那样一阵风跑来,白皙的脸上多了一层红云,身上散发出一股花露水浓香。她解释说刚才停电,让他久等。马涛骑明明看见房里的灯一直亮着。初次相见,不好不给人下台阶的方便,于是说:“没有电,什么也干不成,却是好睡觉。”白秀毓听了,乐得吱吱地笑。
马涛骑回到家里,赵莓已在桌旁等他吃饭。她在食堂小吃部买了两个菜,又做了一碗榨菜肉丝汤。涛骑因验血检查肝功能,早上没吃东西,早已饥肠辘辘了。饭桌旁,他讲起体检经过,赵莓听了笑道:“让你钉在十字架上受受罪,是对你不领章主任之情的惩罚。”
一个星期过去了,报到单上还只盖得五个红印。马涛骑不办完一件事嘴里老念。赵莓建议他一上班去找人,因那阵都要到办公室来点卯。马涛骑依此办理,上下午各得一印。照这个速度,还需一个星期才能办好手续。
赵莓请容莺莺帮忙。她乐于助人,一口答应了。她交际广,各单位抓印把子的文书都认得。她们大都是一些官太太,单位领导都管不了她们。她们上班报个到,转眼就不见人。莺莺知道她们谁有养身病好跑医院,谁家务事多好工作时间溜菜市场,谁好串办公室。她泼泼辣辣,办公室找不到人,能把人从别的办公室,或在菜市场揪来盖章。别人照着她父亲的面子,不好不依她。再说,她缠着你不放,脸上带那种笑容,让任何人都生不起气来。下班,她直接到马涛骑宿舍报喜,她这一天获得六个印记。
涛骑真没想到工厂里还养着这么一层特殊身份的人。他想起来厂那日,在传达室听到那两个文书议论他住房的话,说:“心闲生是非。这种人在一个单位有得几个,会闹得鸡犬不宁。”
莺莺说:“我们这样的大厂,养着的闲人,岂只这一点,就拿我们这六栋科技办公楼的人来说,每年分来不少清华、北工、华中、中南等名牌大学毕业生,到厂头几年莫想派到很好的用处。说得好听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跟老同志作助手练练兵,其实是凉在一块,像住你那一层楼的大个子花和尚,**毕业,到厂四五年了一直没事,整天捧着金庸古龙在看。”
涛骑听这话心里生出一股寒气:“若到办公室晾在一边,我急着去上班干么?”
赵莓看出朋友的心态,忙说:“工厂要上摩托,你的专业是热门。”
莺莺没赵莓那心眼,继续说:“搞技术工作还闹帮闹派。比如芙蓉产品,原本是科研所设计,理应由它牵头,现在技术处在争。如果是分工合作也可以,可是两家一个一把号,各吹各的调。”
赵莓打断她的话:“莺莺,晚饭和我们一块随便吃一点?”
莺莺看表,说:“不,妈妈会等我的。”
她起身走。涛骑还想听她谈工厂情况,说:“你不要走,我到楼下给你家打个电话,说你在我们这里吃晚饭。”
涛骑刚出门,赵莓对莺莺说:“涛骑来厂热情高,你别给他泼凉水,冷了他的心。”
莺莺笑道:“可事实比水还凉。”
“但是,热的心突然变冷,身体没适应得过来,要得感冒的。”
“你真会体贴人,难怪这匹骏马这样贴你。”
“还是像你这样好,无忧无虑,心宽体伴。”
莺莺就愁自己一身肉没法消,说:“我割十斤肉安到你身上要不要?”
“多少一斤?”
“该死,你敢占我的便宜。”
莺莺到房产处遇到麻烦,她与住房分配办公室主任张明亮关系好,平日有事和他说一声就办了。这日请他在马涛骑报到单房产处一栏里签字,他却要她去找杨海轻处长,张明亮为这点小事不该踢皮球。
莺莺与杨海轻打交道不多。她怕看得他头顶像蛇一样盘着的一缕头发,那是为了掩盖头侧一块鸡蛋大的亮疤精心梳成这样的。现在替朋友办事,她得冷脸挨热脸了。她进门,喊了一声“杨处长”,他只在鼻孔里“嗯”了一声。她拿出报到单请他签字。
杨海轻眼角瞟了她一眼,说:“你怎么替别人办入厂手续,他脚跛了?”
莺莺不以为然:“嘿,这还不是走个过场。”
杨海轻习惯地用手掌按了一下头上的盘发,道:“哪能这样说?”
“本来嘛。”
杨海轻听这话不顺耳,但在厂长千金面前不好起高腔,还是耐着性子说:“你叫他本人来。这里有他经济上的事还没扯清。”
“要缴钱,多少?我帮他垫。”莺莺掏出黑色羊皮票夹。
杨海轻烦了,说:“不是几块钱的问题,你作不了主。”
莺莺返回张明亮办公室,问马涛骑有何经济问题没了结。张明亮悄声告诉她,马涛骑宿舍配备的家具要缴押金,这都没几个钱,主要是他那套沙发,本是杨海轻在房产处下属的家具厂订做的,用的是一等羊皮,算价很便宜,连人工费都不够,可被下面的人当人造革沙发,送到了马涛骑宿舍。杨海轻提出,要么马涛骑退回那套沙发,要么按市场价买。
莺莺忿忿地说:“他财迷子,要买也只能按原先的价。我去的找杨海轻讲理。”
“现在你去找他,不让我难做人了?这件事,最好让你爸爸出面说句话。”
在吃中饭时,莺莺对爸爸说起马涛骑宿舍配家具的事,容昌理有些不悦地说:“我不管这事。”
“这家具是前面屋刘家叫配的。现在出了麻纱,你说句话,做个顺水人情不好?”
“要我说话,家具应交押金,皮沙发要收回成本。”
“爸爸,这沙发若落在杨海轻手里呢?”
“别的我不管,要我处理,就这么一个原则。”
莺莺没说通爸爸,把报到单退还马涛骑,要他自己去房产处办。
马涛骑没想到节外生枝,冒出了家具问题,多少钱他都愿出,只求少费口舌快盖章。下午一上班他去付款,好在杨海轻会计出纳都在。可会计说这事还没定妥,他又去问杨海轻。杨海轻嗡声嗡气地说:“不要交钱了,你满意了吧?”
马涛骑不愿占公家便宜,申辩道:“我没说不交钱。那沙发多少钱,我都买了。”
杨海轻怪声怪调地说:“这是你马博士应该享受的,顾总特别关照过了。”
这件事越扯越复杂了,交钱不是,不交钱也不是,干脆还是从那房里搬出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