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神棍
一连数日,幽州军众,偃旗息鼓,固守不出,只在军都关前筑起堤坝。
郑楚督军,看士卒变作挑夫,战马变作驮马,心中牢骚满腹,鉴于前车之鉴不敢喧哗闷闷不悦。
参军陈宫同立一旁,若有所思,劝慰道:
「将军还在为杖责之事郁郁不乐?
当日你顶撞校尉,后来我俩又折兵损将。
校尉和司马法外施恩亦是仁慈,我们岂可小肚鸡肠,妄做他想!」
郑楚默言,只拿双眼直勾勾盯住关隘。
陈宫又道:
「将军誓要攻陷军都关,这点不可急于求成。
我看,司马大人令你督造围堤必有深意,将军莫以事小而不为。」
郑楚回声:
「公台兄小看我的胸襟啰!
我岂会锱铢必较!
司马大人拨我五百兵力,要我限期完成土堤,又授我快捷之法,用心良苦!
你瞧瞧,兵众十人为伍,化作百队。
十二队为一组,一组劳作,运送土石,并垒筑高坝。
运作一个时辰歇息,由余下人马接替。
四组轮番上阵,星夜不息。
有意外伤损者,由替补两组顶上。
如此,连轴运转,布置得当。
可见,司马大人运筹帷幄是为将才!
只是,筑这堤坝围城有何用处?
军都关可借关沟与八达岭要塞互通,岂是这堵围墙可困之!
我们做这无用功干嘛?」
陈宫摇头,不认可郑楚的判断,提点道:
「将军细想,筑坝前,司马大人特意吩咐需用巨木深穿入地,并垒石固基,再石灰浆泥灌浇,黄土夯实。
想来,这堤坝不仅仅是抵抗敌方军马,定有其他用意!」
郑楚不解:
「我只当是校尉和司马想以城池锢城池,缓兵之计,还有他法么?」
陈宫举头望天笑言:
「将军莫急,不出三日,便有分晓!」
夜以继日,土堤雏形已成,起自军都关北山终于军都关南峰,弧拢围城,仅余涧沟一处豁口。
这日,军营东角立起祭台,树幡旗,氤氲焚烟。
辰时过,巳时至。
禹山晃晃腕上手表,郁闷的对伍德兴说道:
「时候到啦!
我要开始装逼啰!
下次这活路你来干哈!」
伍德兴拱手谦让道:
「禹司马表演艺术家,我哪敢跟你抢这风头。
不过喃,你也太特立独行啰!
即便没有西装革履装潢门面,也要按照当前服饰潮流配置一身裘袍锦衣。
你这太寒酸了吧!」
禹山回道:
「诶!
我本来就是要招摇撞骗,混淆视听。
要我念咒做法立时原形毕露,不如本色出演来得自然!
不就是当个神棍嘛!
瞎演呗!」
伍德兴低身侧手道:
「那就请啰!
莫慌哈!
你尽情发挥,我在台下给你摇旗呐喊哈!」
仍是开局装备,背心,短裤头,人字拖,禹山故作深沉的缓缓步上祭台。
他抖擞精神,用暗藏于手心里的打火机点燃面前巨烛,高声吟唱:
(山高路远—汪国真)
呼喊是爆发的沉默
沉默是无声的召唤
不论激越不是宁静
我祈求
只要不是平淡
如果远方呼喊我
我就走向远方……
台下各部人马大眼瞪小眼的注视禹山怪诞不经的行为,个个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赵岚望着做作的禹山掩口笑道:
「司马大人这是真情流露还是装腔作势?」
伍德兴啧啧嘴回道:
「这娃儿就是在一本正经的在装怪!
看得我脚趾么都抓紧啰!
不晓得他要搞啥子!」
禹山念罢诗句见台下没有共情,转过身去,自裤袋掏出事先备好的消毒酒精倒入口中,回转身来吹向巨烛。
酒精遇火,火焰腾空,禹山手舞足蹈的在台上蹦跳起来。
赵岚看得嘴巴微张,一怔后雀跃叫道:
「公子好本事!」
军众回过神来也齐齐叫好。
伍德兴一脸不屑,尬然的摆摆脑袋,心道:
这小儿科的东西也能糊弄人!
这些古人真是没见过世面!
禹山本想吐火展示一下自己的神秘气息,不过技艺生疏,吐得不够干脆,差点引火***。
他嘴巴烫得起泡,痛不能忍,是以在台上张牙舞爪的晃动。
反正已出了洋相,干脆豁出去表演。
他面显庄严,单手立掌,闭目傲然挺立。
台下寂然无声,众军士翘首以盼,都猜不出这禹司马要唱哪出。
禹山额头渐渐渗出汗来,为了稳住身形不动,他也算是拼尽全力。
等了一会儿,一个声音响起,伴以磬鸣钹击:
吾法念念念,,,修修修,会者近尔,迷者远乎,语道断,物所拘。
有苦:,,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欲求解脱,尔等速入我门!
众人惊诧,禹山口舌紧闭,台上空荡并无他人存在,而这声音分明传自祭台。
伍德兴抓住时机,恭敬喊道:
「佛陀显灵了,佛陀显灵了!
我等还不拜见,莫怠慢了神灵!」
他当先拜伏于地,叩首作揖起来,军众亦步亦趋虔诚跪下。
禹山故意打个激灵,睁开眼睛,铿锵有力道:
「佛陀偈语,莫可藐视!
我军正义之师,伐无义之道!
佛家授我偈文,解惑答疑。
众将士听令,明日佛陀遣风婆雨伯助阵于我,到时攻取军都关,奉天承运!」
军众起身振臂高呼,领命待战。
禹山见众人散去,眨眨眼睛笑道:
「嘿嘿!
劳资不去当演员可惜啰!
一条就过,这真枪实战的演出那些面瘫艺人如何能做到!」
三人回到帐营,盘腿坐下。伍德兴斟酒敬道:
「禹司马能文能武算是来对了地方,我对你的敬仰有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哦!」
禹山笑回:
「你也能干嘛!
会见风使舵!
你堂堂校尉都说是佛陀显灵啰,那些人未必要说不对头瞒!
幸好听了你的意见,把蓝牙音箱藏在供桌的水果碟里,我手机里的音频才放出了应有的效果!
我俩是黄金搭档哈。」
赵岚听得一头雾水,问道:
「你们是在装神弄鬼啊?
我怎么看不出破绽?」
禹山见状,拿出手机及音箱从头演示一番。
「搞明白了三!
我这是单簧,自导自演!」
「这个东西这么小,里面怎么装得下个人?」
「这个瞒,这个……
杂说喃,这好比就是个法器,可以把声音留在里面,随时调取。这样说好懂些瞒!」
「那,公子有这宝物攻取军都关岂不是唾手可得!」
「小岚,你想的太撇脱啰!
我又不是在修仙,这也不是什么神器,功能仅限如此,下次多半没有奇效啰!」
「禹司马,莫吹空龙门阵哈!
明天啷个办哦!
你修了好多天的堤坝莫不是个空事?
你说要水淹军都关,不来场暴雨就军隘旁沟沟里头那点水够个铲铲!」
「伍校尉坐不住了哇!
明天有风婆雨伯扎起,定有狂风骤雨。
即便没有,你练了那么久的骑术,到时也可派上用场。」
「老禹你娃逗起闹!
有个屁的风婆雨伯!
莫不是你会预测天气?」
「诶!
说到点子上啰!
明天真的会下雨,而且雨势不小。
等会儿你下令先把部队迁移到高处,做好防洪措施。」
「老禹,这不是儿戏哈!
我信你这一回,没有下一次了哈!」
「放心,伍校尉,天上钩钩云,地上雨淋淋,救护车上的湿度计显示数值暴增,错不了!
我没在兴妖作怪!」
「好蛮,老禹,我靠你了哈!
诶!
方婉喃?
赵岚,你雀到她没得喃?
杂个人影影都没得!」